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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朽
不朽
壹
直到火與血都沉寂。
再沒有人記得曾有過你。
貳
春秋時期,天下大亂,楚王請?zhí)煜缕娼彻敱P為云梯,成欲攻宋。
叁
“駕——”一座精致的文軒疾速駛過楚之邊界,車內男子閉著長眸,身子半靠在車廂角里,文靜如玉,似潑墨濃夜斂起他明媚張揚的氣息,厚積而即將薄發(fā)。
“盤。你我已十五年未見了。”他恍若嘆了口氣,但又未執(zhí)復詞。
“莫要以為你名為公輸盤,就可做的了攻!”那時的墨翟鋒利張揚,緊緊握住公輸盤的手,仿佛可以就這樣直到歲月都老去。
“盤,你我知己一場,何必因抗我為楚造云梯?你……”墨翟別過頭去,仍然沒有睜開雙眼!安幌胱屧(jīng)看過你的眼睛,再去看別的恣狂了!
車停于楚大殿前。
墨翟揚起馬車遮布,盈盈而下,拂塵進殿。
殿中的擺設氛圍如何,墨翟皆沒有注意,只是……
眼前豁然映出公輸盤的面容,竟與記憶中詫然一致,二人皆是一驚。
“盤,你……”墨翟欲要上前拂去公輸盤未被塵世污濁的面容,卻被公輸盤打斷。
“公子何命焉為?”公輸盤只瞥了一眼,冷冷道。
“你……”墨翟一愣。十五年未見,再一次見到又是沒有想到的生疏。斟酌許久,他又道: “北方有侮臣者,愿借子殺之。”希望,希望可以得到他的憐惜。
“吾義固不殺人!惫敱P面不改色,只是輕輕拂拭著手中的長劍,那長劍聚集星光,自有不凡,升值墨翟只感覺一絲寒意從后升起。
二人甚至未經(jīng)寒暄,公輸盤就扯進楚王,墨翟嘆息,請求見王。
楚王聞聲而出,龍章鳳姿,長身玉立,是有嚴嚴龍威的人……墨翟低頭沉思,或許公輸盤只有在這樣成功男人的庇佑之下才會安全吧,相比之下,自己又算得了什么呢。
公輸盤手中之劍,也是楚王賜予他的吧。
墨翟拜見王后淡然道:“今有人于此,舍其文軒,鄰有敝輿而欲竊之。”是的,他縱然死為了天下無辜蒼生使楚,但更多的是為了能看公輸盤這十五年里究竟過的可好!他還記得,少時年幼舍棄裝飾華美的車和他一起去偷駕鄰家破車去郊外數(shù)日,當時和他,緊張的不得了,可是當夜間瑟瑟發(fā)抖的他們相擁看滿天星斗時……
仿佛整個浩渺的星河,都收于兩人胸臆間。
墨翟感覺到眸里有熟稔的液體流瀉而出,但他深吸一口氣,又道:“舍其粱肉,鄰有糟糠而欲竊之……”這一句句話,卻是一次一次深插入他胸腔內的匕首,上面萃滿了蜂糖,雖然甜蜜,卻是以死而獲得的甜。但是可有人直到,如果是關于他的記憶,他甘愿承受!
楚王默默聽著,復爾冷冷道:“先生所言及是,可事實與道法相左。公輸先生已領吾命令制造云梯。這一收回成命,豈不是讓天下人看吾大楚笑話?”
墨翟突然仰首笑道:“既如此,王何不讓我與公輸先生切磋比試,看是否,能攻下我墨翟守護的城門!”
城樓深深。墨翟傲然佇立城門之上,遠處冷風颯颯,他的黑袍隨之翻滾,在迷離的暗色之中,只覺黑蛟藏伏,呼之欲出。希望可以在戰(zhàn)場上,問清楚公輸,十五年前,為何毅然離開。
公輸盤率楚國精良部下駐守城下,放眼望去,一片肅殺之氣。
或許下一秒——一揮令下,萬馬平川,煙塵翻滾,假城未幾攻陷。
但并無如此,公輸盤站立城門腳,仰望著望敵臺上的墨翟說了什么,可紅塵萬丈流泄回光,口中的話語,也轉為了荒寂中的靜謐。
“攻城——”公輸盤一聲令下,擺手堅定,直指望敵臺。背后兵隊洶涌而來,亂馬卷起地上灰土彌漫,幾十兵卒抱著碩壯的粗木一下一下地撞擊城門,聲勢浩大,震耳欲聾。
墨翟只是風輕云淡地俯視城下風云,把一直握在手心中的牒片投下城樓,隨著精準的弧度……
正中,公輸盤足前。
肆
城樓上士兵將已備好的粗木滾下城門,亂木莽莽而下,更鼓動起九天而下的氣勢,不少城下兵卒被滾木砸死。這已經(jīng),不僅僅是一場切磋了。楚王分明,想要借此機會,一奪墨翟的性命。
公輸盤微微笑著,盯著足前牒片。高妙之極的武力,恐是要一擊刺穿他的咽喉,也不費吹灰之力吧,可是,為什么……
他不解,于是輕踮足前飛身而上,快要墜下時又輕點自空落下的粗木,然后,安然立于城樓之上。
墨翟旋即指揮城上數(shù)人將粗木點火,滾木取自森林,一點即燃。繼而投下城樓,頓時城下一片火光肆意,熊熊直沖云天。
公輸盤沒有聽到他的士兵瀕死慘叫,只是一步步向墨翟走去,面上,有笑。
墨翟面若冠玉,心中卻咚咚作響,自己何時爬過別的萬物?可他離自己越近,越是感覺得到,自己的心跳。奈何?墨翟壓抑住自己的心跳,問道:“盤,告訴我,為什么要在楚王身邊。”
“不朽!惫敱P垂首,不敢向墨翟望去:“楚王身邊的人保守著一個巨大的秘密,我藏伏了十五年,現(xiàn)在,我終于直到了,它是……它是不朽!
“不朽?”墨翟詫異,“我不想不朽,我也不想不朽。我們都是普通人,真的承受不起太多不朽的東西了,我只希望和你一起平淡,過著沒有怨懟沒有惆悵的安靜生活。和你一起,護你周全!
墨翟仿若在寂靜中看見了公輸盤眸中流動著自己也曾流瀉過的情緒。公輸盤又曾不是和自己一般倔強,獨自留守在過去不愿醒來,都是天下的戲子,何談不朽?
墨翟看著公輸盤向他走來,不禁一顫。但是公輸盤只是溫柔地將素手輕撫墨翟被煙塵染皺的衣袍,那衣綢上,有他夢回君思的氣息。
城樓下地火滾燙涌天,似一條火龍肆無忌憚地吞噬一切難自禁,國土淪喪,兵卒嘶噑,一如末日。
世間笑我輕狂。世間曾笑我輕狂。
墨翟心中無他,只是給他一個擁抱,贈予他一暖浮光,刻在眉梢。
墨翟靜靜地抱著他,抱著遠離自己獨自經(jīng)歷了十五年顛沛流離的他。不要怕十五年自己不在他身旁,這一刻有他,正是用很不滅的不朽。
懷中的公輸盤安然平和,直到……公輸盤的嘴角婉轉出一朵嫣紅。魂牽夢縈的紅啊,卻似在斂息了幾百個春秋疾驅而下,疾馳如急湍的小溪,奔騰而下,染盡公輸?shù)难┥啦恢埂?br> “為什么……”墨翟無措地看著像樓下洶涌燃燒的火般的血,“為什么……”
“翟,我很開心,我真的很開心,我不是追求不朽,但我死在你地懷中,我還是很滿意……”公輸盤血流不止,但聲音卻一如初見那般澄澈:“抱緊我,抱緊我……”
墨翟呆滯地看著他,復又看著公輸剛撫過他胸前衣衫的痕跡,那地方,豁然插了一把精巧的匕首,在他抱著公輸?shù)臅r候,橫穿了公輸?shù)男靥,自己卻安然無恙。
“火能燒盡一切,對不對,翟,在你懷中的我一生何其有幸,能在腳下翻滾著的火光中重獲不朽,我好像,好像看見了那日我們偷馬驅馳河邊看萬里星河澎湃,有我和你的永遠……”公輸淚滿衣襟,卻熄滅不了那放肆的嫣紅,墨翟只感覺懷里的溫度一點一點褪去,卻再也無力救起。
公輸盤繼續(xù)說著,可再也沒有初時的那般省力了:“翟,很抱歉讓你看見我死,有點私心,是因為想讓你永遠忘不掉我,可我要告訴你,楚王的不朽是……”公輸雙手環(huán)住墨翟的脖頸,努力湊近他身邊,“不朽是……”
突然他掙開墨翟的懷抱,飛身向火光躍下,仿佛一只浴火的鳳凰,流血,剎那間的柔弱都變?yōu)榱藞詮姟?br> 狂風吹起妖艷卻瘋漲的大火,火光將公輸?shù)臑醢l(fā)貪婪舔舐,漫天大火飛塵照亮他滿身的春衫血污。
躍下城樓之時,他高吼:“翟,葬我于群星之下,得之以不朽之光!”
公輸躍城之時,楚王遽然駕崩。天地縞素,萬物同悲,墨翟在大火過后在灰燼中找到了一把劍,出鞘之后,仍然鋒利桀驁。
墨翟將公輸葬在當日與之贊群星婉泄的地方,并在土內發(fā)現(xiàn)一封信。
信中是這般寫的:楚王將蠱咒引于寶劍,下在不同的平民之上,吸取元氣,得以不朽生命欲稱霸天下,翟,或許我和你這一世不能得到不朽,但你可以從我身上轉到這天下蒼生的安和平靜上來。護天下蒼生萬世不朽!
伍
那日大火之處今日已長草沒馬蹄,一派鳥語花香,人煙熙攘。
墨翟回至國都時,已沒有人記得有過公輸盤這個人了。
他自那時起突然發(fā)憤圖強,創(chuàng)立墨家學派,主張“非攻”“兼愛”,后人尊之為“子墨子”。
當?shù)厝酥斢浤灾鲝垼瑒?chuàng)立了一個安祥盛世,這里民貴君輕,人人安居樂業(yè)。
此去經(jīng)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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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其實是2012年上半年寫的 寫在本子上 今天剛打到電腦上
也是看盜墓筆記有感啦 聽《不朽》有感啦 剛好語文課上老師讓我們改寫公輸
就寫了 后來給一個腐女盆友看 她說你可以發(fā)到晉江
于是……就有了這篇
萌軟妹子要評論啊 不怕各種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