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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死漩渦鳴人
在那個女人突然出現(xiàn)在她面前以前,她過著最平淡最普通的生活。她有個平凡的爸媽,送她去了平凡的學(xué)校,她似乎可以看到自己平凡無光的未來。她擁有一個自己的小小世界,安靜地生活在這個透明無暇的七彩泡泡中,趴在邊緣,沉默地望著外面。
想要不平凡。
想要變化。
然后,如同神的指示般,那個女人微笑著出現(xiàn),柔順的長發(fā)在陽光下散發(fā)著七彩的光華,流光溢彩的眸子溫柔的像是晶瑩的琉璃一般,神采奕奕地注視著她,精致的臉龐,潔白細(xì)膩的皮膚讓人移不開目光,即使只是輕抬手指都透露著高貴的優(yōu)雅。
她看呆了。傻傻地站在那里,她從未見過這么美的人兒,一瞬間就奪走了整個空間的氧氣,讓整個世界都籠罩在她的光芒之下,像是上帝把一切美好都傾注在了她的身上,筆尖微動,每一個美麗的詞語都用來刻畫她的驚艷。她看著她伸出手,輕勾嘴角就讓陽光燦爛:
“孩子,穿越吧!
那個女人許諾她一個愿望。
沒有思考多久,她露出一個微笑。心里暗暗壓抑不住自己的激動,她深褐色的眸子里溢出滿滿的快樂欣喜。
“我要穿越到火影。我的愿望是,穿越成漩渦鳴人!
失去意識的那秒她安心地笑了。四代火影之子的身份,強(qiáng)大的九尾查克拉,將會擁有的同伴們,將會學(xué)到的獨(dú)門忍術(shù),主角不死的光環(huán)——一切其余凡人希望得到的,都被她一個愿望就囊括其中。而她,不像原本的鳴人那樣不開竅,自然會為他的一生錦上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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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幾個月里,她的意識是模糊的。疲憊讓她睜不開眼睛,即使整天的沉睡也沒有一絲效果——她惱怒卻又無奈——只能說,她沒法再許愿讓自己變成一個落地就可以使用千鳥的嬰兒。小小的身體吃飽了就陷入沉眠,再怎樣她的意志也敵不過生物的本能。于是她遺憾地將學(xué)習(xí)忍術(shù),練習(xí)體術(shù),以及去找宇智波佐助這幾個計(jì)劃推后了些。吃了睡睡了吃地打發(fā)時間,閉著眼睛叼著奶瓶喝著讓她想吐的奶粉,她再大了些時才遲遲意識到,不管自己的意識有多么強(qiáng)大,這個軟綿綿的嬰兒殼子也是一樣脆弱,即使擁有十幾歲的智力,她仍然和其余孩子一樣,三月翻身,六月會坐,九月學(xué)爬。當(dāng)她終于能夠控制那僵硬的舌頭時,便出口成句。
幾乎一年來的“聾啞生活”差點(diǎn)沒把她逼瘋。不過她明白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因此她也不著急,只需坐等它們發(fā)生就好。畢竟,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照顧她的女人雖然是有,但從來都像是例行執(zhí)行任務(wù)罷了。有時會出現(xiàn)幾個人專程來看他,但也只是看看而已,很快就走開了。而抱著忍術(shù)卷軸坐在床上的她則不屑地輕哼一聲,悄悄拿出自己珍藏的日記用中文寫上一筆——沒有人和她說話,最終讓懶惰的她卻也養(yǎng)成了寫日記的習(xí)慣。
她也見過暗部安靜地停在窗邊,透過灰蒙蒙的窗戶往里看她,臉上仍然扣著毫無表情的動物面具。每當(dāng)這種時候她就會猜想這個人是誰,然后又為自己得到這樣的關(guān)注而暗自欣喜。
三歲時,她厭倦了在小院子里獨(dú)自行走,纏著來照顧她的人,想要上街。對方便去請示,讓她先自己玩玩,等一等。
而她又怎么會等得及呢。
興高采烈,她套上那件她最愛的T恤,手指撫過白色底色上紅色的漩渦,帶著難以抑制的燦爛笑容推開那扇束縛她生命的門,邁出她一直想邁過的門檻——
她對上旁邊一個老人瞪大的眼睛。
“……你!你……”老人顫巍巍地后退了一步,拿著拐杖的手捏得爆起了血管,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她,嘴唇顫抖著,最終什么都沒說出來。但已經(jīng)足夠了。
整個街道都漸漸安靜下來。悄無聲息的竊竊私語如同細(xì)微的風(fēng),無聲地席卷過喧鬧的街道,一瞬間拉扯來寒冬。每個行人都停下了腳步,一雙雙眼睛都戳在她身上,一張張嘴都在輕聲蠕動。
“……是他吧……”
“對,據(jù)說怪物……”
“……你沒聽說吧,其實(shí)他害死……”
“要我說的話,根本就是禍害……”
笑容就這樣僵在臉上,碎裂成片。呼吸被扼住,她顫抖,心臟被那些冰冷厭惡恐懼憤怒與嫌惡的目光凍結(jié)。細(xì)語如同帶刺的線,一圈圈將她纏繞鎖緊,一根根銳利的刺戳進(jìn)心里,生生地疼。
我……我做錯什么了嗎。
為什么要這樣看著我……
我做了什么……
向后一步,雙腿像是被抽取了力氣,晃了晃,她驚慌地跌坐在地。眼淚不知為何止不住地涌出來,委屈和恐懼瘋狂地分食著她的靈魂,她嗚咽著,卻不敢出聲,喉嚨被拉扯地生疼,像是一把鈍刀一遍遍劃過。
不知是誰先帶頭離開的。
街道慢慢恢復(fù)了生命,卻是壓抑的——沒有人走上前扶起那個滿臉淚水的金發(fā)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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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了幾次后,在街上時眼淚就漸漸不會再冒出來了。出門變成了一件刻骨的折磨——因此她干脆將自己鎖在了這個小小的世界里。一個沒有人會冤枉她的世界,一個沒有人會無緣無故怨恨她的世界,一個只有她一個人的……
……那我究竟是為什么要穿越?
她抱著沉重的卷軸,坐在畫滿苦無靶子的院子里,突然放聲大哭。鄰居家似乎響起了一個女人的怒罵,究竟是什么她沒有聽清。她只隱約聽到有什么人來勸說,然后那女人在她開始低聲抽泣的時候罵了句“晦氣”,接著“啪”得一聲甩上了窗戶。她捂住自己的臉,任由眼淚順著指縫滴落在深色的土地上,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想說她后悔了,她想家了。她不想穿越了,她只想回家。
但是那個女人沒有出現(xiàn)。
漸漸她變得越來越沉默。日記寫完了幾本,都被她塞進(jìn)了床底,不知不覺落了一層灰,她也不去擦拭了。她不想去面對那上面自己所寫下的對于那些冷漠村民的詛咒——那樣惡毒的詛咒,那些黑暗的扭曲的文字,讓她無法不去想到書桌前咬著牙卻仍然憋不住淚水的自己,那個握緊了拳頭瞪著日記面露仇恨的自己,那個手指顫抖著狠狠嗚咽著最終忍不住還是委屈地埋在胸前哭泣著的自己。
這不是漩渦鳴人。
這也不是她。
她才發(fā)現(xiàn),想要無視別人對自己的目光是怎樣一種艱難。至少,她做不到——她做不到忽視每個人從每個角度刺過來的冰冷。每一次都是她被戳個通透。
于是她開始安慰自己,很快就會好的。等到她遇到伊魯卡老師,等到她遇到第七班,等到她成為這個忍界的希望……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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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記得那天,她為了所謂的觸發(fā)劇情而獨(dú)自跑去一樂拉面。她從來都不喜歡吃面,但鳴人喜歡,因此她就需要喜歡。握著錢的手指在站在攤子前時仍然忍不住顫抖——她太害怕了,太害怕別人的目光了。
“哦,叉燒拉面一碗嗎?好嘞,馬上來!看在小朋友你是第一次來,多給你一個雞蛋哦!叫什么名字?哦,漩渦鳴人是嗎!”
一碗熱騰騰的拉面被端到她面前。抬頭,她對上一樂大叔慈愛的笑容,看著他給自己多加進(jìn)一個雞蛋,然后還摸了摸她的頭,笑道:“真是懂事的小孩子呢!
顫抖著,她喃喃一聲“我開動了”,然后拿起筷子。可口湯面的香氣鉆進(jìn)鼻子里,滑溜溜的面條被她慢慢吸進(jìn)嘴里,像是在延緩著時間。一只手扶著碗,熱氣不知不覺爬上她的手指,然后爬進(jìn)她的心臟。她吃著吃著,卻抖得更加厲害。最終她停下筷子,吸了吸鼻子。
“鳴人?怎么不吃了……哎呀,怎么哭了?是燙到了嗎?快給我看看!”一樂大叔掀開簾子焦急地走過來,彎下腰拿著她的手,放在燈光下仔細(xì)看著。伸手抹掉臉頰上的淚水,她拼命地笑著,聲音破碎地不成樣子:
“不……是,是大叔的,拉面……太好吃了啊……”她傻傻地笑著,眼淚流了一臉,“真,的,太好吃了……”
她想,她知道為什么鳴人喜歡一樂拉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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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她上了忍校。忍術(shù)方面,靠著精神年齡,她一直都很優(yōu)秀,但為了劇情,她故意做出吊車尾的樣子隱藏了實(shí)力。本來帶著終于可以見到她一直期待見到的人的興奮,她少見地打起了精神,但后來她發(fā)現(xiàn)自己錯得很徹底。
“好陰沉的家伙啊,怪怪的……”
“別靠近他啦,他是沒人要的孩子!”
“我媽媽也不喜歡他的,還說……”
這些孩子,和他們的父母,都是一樣的。
她沒法站起來一拍桌子,然后就一臉無所謂地反駁他們,更沒法在此時放出要成為火影的囂張?jiān)捳Z。于是她只是一臉平靜地走開,好像早就習(xí)慣了一切。
但是傷害這種事,又怎么可能是會被習(xí)慣的東西呢。只會一遍比一遍疼痛,留下一道又一道更深的傷。
她見到了伊魯卡,那個在她印象里一直都那樣溫和的老師。全班點(diǎn)名時,他在她的名字那里頓了一秒,然后看了她一眼。
僅僅一眼,讓她的血液都冰涼下來。為什么……連伊魯卡,都是那樣的目光?那樣和那些人也沒什么區(qū)別的目光……那樣的目光……
她相信自己一定霎時間沒了血色。轉(zhuǎn)過頭,她趴在桌子上,像是無聊了想要開小差一般,把發(fā)涼的手縮回袖子里,抿了抿唇。
沒關(guān)系,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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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切都沒有好起來。
一學(xué)期過去,兩學(xué)期過去。一年,兩年。她仍然是一個讓人嫌惡的影子,仍然是個可無可有的怨靈,就像那句深深印在她記憶里的“晦氣”所說得那樣,見到她的人都恨不得躲開。
她想到了我愛羅,但也只是想到了下而已。
她不知道是哪里出錯了。
伊魯卡就好像是個普通的老師一般,不但從未主動來找過她,同時,在她跑去找他時,他也只是做到了一個老師所應(yīng)該做得一切。佐助一直都是那樣高傲,但與她卻可以說是毫無交集——那就更別說小櫻了。本來她還抱了些期望,即使只是雛田能與她走近些,那也是好的——但雛田的目光卻從未落在她的身上。
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她不明白。
于是那天她去找了雛田。害羞的女孩點(diǎn)著手指,在她問她“你有喜歡什么人嗎”的時候漲紅了臉,支吾了好久,目光悄悄瞥向旁邊一個男生。她順著那目光看過去,卻是個劇情中根本就沒有過正臉的路人甲。差點(diǎn)就當(dāng)著全班問出“你喜歡他哪里”這種話,她對自己的行為翻了翻白眼,然后放學(xué)悄悄跟上了這個她從未說過什么話的男生,木野白。
她跟著他走出學(xué)校,卻不見他回家。走過公園,她看著他走進(jìn)小樹林里,心里突然有了些預(yù)感。
整個下午,她坐在旁邊的灌木叢里,頂著滿頭的落葉,注視著那個少年對著樹林中簡陋的木人反復(fù)一個又一個攻擊的動作,累得虛脫,卻咬牙繼續(xù)。她不聲不響地坐在那里,很快在對面的樹后看到了雛田露出的眼睛,滿是深深的愛慕。
然后她突然就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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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破壞了劇情,她輕松地用分身術(shù)通過了畢業(yè)考試。坐在說明會里,她安靜地坐到最后一排,幾乎像具行尸走肉,靜默地注視著走上講臺的伊魯卡。
“第七班,宇智波佐助,春野櫻……還有木野白。”
她面無表情地注視著這早已被她料到的結(jié)局。
一切都不對的原因很簡單,只是她一直都裝作看不到。
伊魯卡沒有像對待原來的鳴人那樣對她好,是因?yàn)樽约旱年幊。他無法忘記九尾帶來的災(zāi)害,而她也沒有鳴人那樣溫暖的力量。
雛田喜歡的人不再是鳴人,因?yàn)楝F(xiàn)在的她身為吊車尾的努力,與那個木野白的努力相比,什么都不是。雛田喜歡的是即使弱小也永不放棄的鳴人,而不是現(xiàn)在冷漠無聲的她。
她沒有鳴人那樣的毅力,她沒有他那樣即使在寒冬也能咧嘴微笑的勇氣。她沒有他那樣堅(jiān)強(qiáng)的心,她沒有他堅(jiān)定的信念。她沒有他那樣美好燦爛的夢想,更沒有他那為了夢想而努力的心。因此她沒有那個能力去獲得他所獲得的羈絆——更沒有那個資格。
她沒有辦法代替他——永遠(yuǎn)不可能。
然而,在她穿越的那一秒……漩渦鳴人,已經(jīng)被她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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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yè)典禮的那天,天空是湛藍(lán)的,像是預(yù)示著一個好的開始。
而漩渦鳴人,消失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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