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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青青篇:你,一直都在
我只是覺得自己在那些急匆匆趕去學(xué)校和單位的人群中是個特例,嘴里叼著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習(xí)慣了吃的棒棒糖,拎著相比較別的女生來說分量超輕的包包,邁著懶散的步子,因為從家里到學(xué)校的五百米距離,我有著三個半小時的時間來消耗。
我叫莫青青,像其他今年參加了高考的考生一樣,我也成了大家眼里的大學(xué)生。
從小在所有人眼里聽話乖巧的我在總分?jǐn)?shù)598的情況下做出了一個有可能讓全世界都費解的舉動,我報考了一所本地的三流大學(xué)。
很正常的遭到了家里人的責(zé)罵,受到了大家的抗議,“就當(dāng)我沒有過這么個女兒”老爸這句話使得這場本就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的鬧劇草草收了場,我也順利的在八月進入了這所我從小就向往的學(xué)府。
“青青!鄙砗蟮慕新暟殡S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不用回頭我也知道是我從幼稚園一直到大學(xué)的死黨鄭曉強,頭也不回的我直接伸出了右手,平攤著擋在他臉前。
“額。”他盯著我的手看了好半天,然后突然用手從上面拍了下來。
‘啪’響亮的一聲給手上的刺痛增添著感情傳人我的腦中,我一緊張竟然咬碎了嘴里的棒棒糖。
“掙小錢,你搞什么!弊哉J(rèn)識以來我就沒把他的名字叫對過,因為習(xí)慣了這么叫,漸漸的就忘了他真名叫什么。
他看著我臉上說不出的表情,很淡定的回答了一句:“不是早安擊掌嗎?我沒用力啊!
我白了他一眼,“什么早安擊掌啊,我是跟你要我昨天下午借給你的活動策劃,早上要送到學(xué)生會!
聽到我的話,他急忙從自己身后的背包里掏出兩份活動策劃,遞給了我。
“我先走了!蔽医舆^兩份策劃,然后丟給他這樣一句回復(fù),接著我頭也不回的對著學(xué)工會辦公樓走過去。
其實鄭曉強長的真的很招風(fēng),尤其是在快樂男生風(fēng)靡視網(wǎng)膜的現(xiàn)在。掙小錢那個陽光似地性格,那張精致的無可挑剔的臉絕對可以秒殺全校三分之二點九的女生?蓪ξ覜]什么吸引力,不是很早就有人說過一句話嗎:越是熟悉的兩個人就越不適合做情侶。
別說情侶了,我們倆熟的已經(jīng)不能再熟了,而且我父母對他的那種和藹的態(tài)度都幾度讓我認(rèn)為他是我走失多年的哥哥。
而且身為班長的我才不會浪費時間在那些虛無的戀愛上呢。
日歷已經(jīng)翻到了十月份,天氣忽冷忽熱的,早上懶懶的爬起來,簡單的洗漱以后我找出了上周新買的內(nèi)衣,當(dāng)把那件花了我半年積蓄才買到的‘寶貝’鋪放到床上時,本來睡意滿滿的我頓時眼放綠光。
照著鏡子自己欣賞了好半天。嗯,穿到身上的整體感覺還不錯,就是這里,有點胖了,我用手捏了捏腰上的肉肉‘上帝呀,用我的肉肉換點身高吧!
隨即劇烈的響聲撞開了我的房門,鄭曉強出現(xiàn)在我的房間里,“哎,你...”他一臉笑容的把話說到一半,然后直直的看著我。
穿著內(nèi)衣,一只手捏著腰,還擺出一個性感的造型。在他沖進來的一刻,我麻木了,于是房間里的場景就定格下來,我的大腦處于掉線狀態(tài),然后迅速重啟‘他是怎么進來的?’我在零點三三秒內(nèi)也就是大家俗稱的一瞬間,想起來我忘記鎖門了。
你們想像的大叫聲沒有出現(xiàn),我淡定的指了指我的房間門,“你,出去!闭Z氣里沒有任何責(zé)備的意思,平靜的像一包干燥劑。
等到鄭曉強在外面幫我關(guān)上房門后,我才感覺到雙腿在發(fā)抖,用手支撐著身體坐到床上。這股從心底產(chǎn)生的燥熱感是怎么回事,腦袋里全是剛剛鄭曉強的直直的眼神,我用手摸了摸臉頰兩邊,好燙,可是在鏡子里看不出絲毫的臉紅。
從那天開始,我發(fā)覺我開始注意到鄭曉強,可他卻像沒有發(fā)生過那件事一樣,讓我懷疑那天沖進我房間的人真的是他嗎?
兩個人在一起時,我會有意保持自己的淑女形象,他叫我一起出去吃東西時,我也學(xué)會了小口小口的細嚼慢咽,不經(jīng)意間學(xué)會了化妝,雖然只是淺淺的淡妝,可我還是希望他能注意到。
很多人都說近水樓臺先得月,可我有時卻期望,如果我們的距離沒有這么近,或許我就可以像其他女生一樣用那種愛慕的眼光來看他。就因為我是莫青青,鄭曉強最好的‘哥們’,所以我不能用愛慕的感情待在他身邊,我一直都只是他最相信,最放心的‘哥們’。
就這樣,在‘哥們’和‘情侶’兩種極端位置的分界線上,我一掙扎就掙扎了兩個月,最后我決定正式面對這份感情。
一直都沒有找到適合的時間說明,于是我一忍再忍,終于等到了鄭曉強約我去參加一個攝影展的開幕式那天,我穿上那身鄭曉強幫我挑的衣服。
淺灰色的棉服,淡藍色的碎花牛仔褲,白色的高幫鞋,又站在我房間里的落地鏡前。記得那時候他說“你這么多衣服里就這一身穿著像個女生,挺漂亮的。”
攝影展當(dāng)天的他,在那些秋色的攝影作品中穿行著,很耀眼。身邊的女生也很適合他,兩個人時而相對的眼神中包含的,是溢出的溫馨,讓人會忘記房間外面的冰天雪地,還有冰天雪地里無力哭泣的我...
鄭曉強比我提前到了攝影展,本想把今天當(dāng)作是幸運日的我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曉強給我介紹了他的女朋友,葉菲。
一切都像是笑話,本來我想提醒他的,今天,是我生日啊。
“因為是哥們,所以我忘記你的生日也無所謂,只是改天突然想起來的時候,不論何時何地,我會竭盡全力的喊出一句:“祝莫青青生日快樂!辈活櫵腥说哪抗饩奂缴砩,然后扭頭面帶壞笑的小聲哼出一句“雖然有點晚了!薄边@句話是你曾經(jīng)告訴過我的,可是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光是我生活中的‘掙小錢’了。
我躲開了所有人的目光,只是為了靜一靜,從攝影展的大門一出來,冰涼的冷風(fēng)順著衣服領(lǐng)子灌了進去,我打了個冷顫,看到圍脖竟然在手上攥著,我嘲笑了一下自己,何必這么匆忙呢,本來也不會有人注意到你莫青青。
低著頭,不知道走了多遠,突然臉上涼颼颼的,我用手背擦了一下,一片雪花清楚的黏在手背上,僅僅幾秒鐘,它就化成了水珠。周圍安靜的虛假,白茫茫的一片讓我的所有的感官都失去了作用。
我跪倒在雪地里,眼睛一模糊,然后就看到大顆大顆的水滴砸在雪地上,一滴一穿孔,很快的就染濕了一片雪。胸口里壓著一股氣,我想大聲喊出來,可是試了半天也沒有發(fā)出聲音,累了,我翻身躺在厚厚的雪地里,什么聲音也聽不到,天空灰蒙蒙的,連太陽都找不到在哪,可能它和我一樣,被人遺忘了吧。
手機鈴聲一遍又一遍的響起,聽起來像是嘲笑我的狼狽,我用凍僵的手從兜里掏出它,按下了接通鍵。
鄭曉強不同于往常的聲音從聽筒傳出“青青你去哪了?”
“我也不知道這是哪,就是出來待一會!蔽疑砩蠜]有力氣站起來,也懶得站起來。
“攝影展結(jié)束了,到處都找不到你,你到底在哪?”
“我真的不知道,就是有點困了,你來找我吧!蔽业囊庾R已經(jīng)有些不清楚了。
“青青,你還在外面嗎?”
“嗯,雪特別厚,躺著很舒服!边@是我記得我說的最后一句話。
費力的睜開疲憊的眼睛,那是一道很亮的光,很晃眼,好一會我才適應(yīng)了那道強光,發(fā)光源是一個人影,一個很熟悉的人影,他對著我招了招手,嘴角翹起一個讓人迷戀的弧度。
四周感覺軟綿綿的,有些熱乎乎的東西貼著手背,很溫暖。我輕輕睜開眼睛,周圍潔白的氛圍,我躺在醫(yī)院里,手邊的東西,是曉強經(jīng)常放在背包里的一個保溫水杯,里面的液體,是橙黃色的,看起來甜甜的,我擰開杯蓋,一陣橙子特有的香味撲鼻而來,我輕輕的啄了一口,酸酸的甜甜的,是維生素C。
一個月以后我回到了學(xué)校,早上沒有出現(xiàn),中午沒有出現(xiàn),到了晚上,那個熟悉的聲音依舊沒有出現(xiàn),回到家里,我直接就把自己反鎖進房間,放下了一整天都保持著的虛假的微笑,對著鏡子里那張自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臉,我沒有一絲表情,然后慢慢的,我的眼角有東西劃過臉頰。
下意識的用舌尖舔了舔,然后我詫異的發(fā)現(xiàn),我竟然不厭惡這種只有苦澀的味道,甚至有些喜歡。
那個熟悉的聲音后來一直一直沒有出現(xiàn),我開始試著尋找。班主任只是知道他請了長假,別的也是一無所知。因為父母的工作關(guān)系,他一個人住在那所公寓,我去了,可一樣是空蕩蕩的,門口已經(jīng)附上了一層灰。我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穿著一件單薄的衛(wèi)衣就來到了美術(shù)樓的門口,下課的同學(xué)都用異樣的眼神看著我,因為在零下三十二度的天氣里,我身上只有這么一件應(yīng)該在剛剛?cè)肭飼r才穿的衣服。我覺得身上很冷,可我不知道他們其實是在看我那凍得煞白的名為漂亮的臉蛋。
終于等到了我想等的人,可是下一刻,我發(fā)現(xiàn)自己不用等了,因為我看到葉菲的手是挽在一個男生手臂上的,而那個男生正用著那個我一直很熟悉的聲音跟他的女朋友說“晚上想吃什么,我回去給你做!
我靠在美術(shù)樓前的巨大水彩雕像后面來隱藏我自己,因為我不想讓她看到我,更不想讓他看到這樣倉促的我。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對自己念叨著:“莫青青你不是活該嗎,廣電系那么多的帥哥你不喜歡偏偏喜歡那個什么都不懂的笨蛋。”
越想越氣,越想越心煩,抬頭發(fā)現(xiàn)我已經(jīng)走到了以前我們放學(xué)時一起走過的那個天橋上,面對的下面的車水馬龍,我壓住氣大喊了一聲“鄭曉強你個笨蛋,你去死吧!
本以為喊出來了心里的悶氣就散了,可是當(dāng)我轉(zhuǎn)身繼續(xù)往前走時才發(fā)覺胸悶非但沒有減輕,現(xiàn)在的胸腔里,一種燥熱感卷曲著一切,我不知道那種感覺是什么,像是小孩子弄丟了自己最心愛的玩具,本來以為我是世界,這時候才知道,我不過是世界里渺小的一點。
2012年的圣誕節(jié),莫青青身邊沒有人陪著,只能看著身邊一對對的情侶相擁、牽手。孤獨的踩著腳下的碎雪,吱嘎吱嘎的,很刺耳。低著頭不去向前看,不是因為在找東西,而是害怕被熟人看到我止不住的眼淚。
這就是莫青青,放肆的哭夠以后,我開始適應(yīng)沒有鄭曉強的日子,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看電影,一個人逛街,在這期間,曉強打來過電話,可是每次都是被我隨便找個理由就掛斷了。身邊漸漸出現(xiàn)了好多男生,以前他們想接近我時,總是會看到我和鄭曉強在一起,所以很自然的認(rèn)為鄭曉強是我男朋友,而現(xiàn)在,我只是一個人。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十年來的最低溫度讓我冒出了‘今天我不要從被子里爬出去’的懶惰想法,想歸想,還是要循環(huán)著日復(fù)一日的生活。
我用記號筆輕輕劃掉了日歷表上的昨天,“已經(jīng)三十二天了”。自從鄭曉強離開我的生活后我開始運用一切手段去忘記他的存在,不論怎么做,都是百無一用,我還是會在夢里看到葉菲的笑臉,笑的那么甜,甜的讓人感覺心酸,她身邊的男生,依舊像是耀眼的陽光,讓我無法直視。
后來不知道聽誰說的,要想忘記一個人,只是需要簡單的四十七天,因為四十七天可以養(yǎng)成一個習(xí)慣,我特地去樂購買了一本精致的日歷表,在每天早上醒來后劃掉昨天。
“學(xué)院要在學(xué)期末進行演出,莫青青,你下課以后總結(jié)一下各位同學(xué)要上報的節(jié)目然后來辦公室找我!苯裉焐衔绲恼n結(jié)束后,已經(jīng)兩周沒露面的班主任出現(xiàn)在講臺上。
在他們一陣歡呼聲中,我上課時已經(jīng)神游的思維總算回到了三次元,扭頭問了問身后的青聆剛剛老師說了什么,然后開始抱怨著本該是文藝委員的工作為什么會落在我身上,可是突然間想了起來,我們班的文藝委員,就是那個一直都沒再露面的鄭曉強。
一直留在我身邊的,只有鄭曉強的照片,還有那只保溫水杯。
其實很久很久以前,讓我索然無味的生命里加入酸甜感的那片維生素C,就是鄭曉強。只是隨著生命的繼續(xù),只靠一片維C已經(jīng)無法填充無限添加的水份了?倳幸惶欤瞧SC的作用成為了回憶,不過,是我生命里最甜美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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