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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貝拉第一次見伊莎,是在老頭兒的壽宴上。
伊莎穿著一件20年代的手帕式禮服,一雙做工精良的勾魂鞋,四邊齊假發(fā)上系著一條珠串飾帶。姿態(tài)之俏皮美好,瞬間勾掉貝拉的魂。
貝拉問傭人:“那位小朋友是誰請來的?什么背景?”
她太久沒回來,不了解局勢,但在看見傭人一瞬的尷尬后,就明白了。
那不是什么小朋友,是老頭兒的新一任情婦。
貝拉失了興致,搖晃手中的香檳,自言自語:“不,她真蠢,老頭兒并不喜歡太出格兒的裝扮!
傭人點點頭,貝拉將郁金香杯子放入托盤,傭人鞠躬退下了。
老頭兒終于慢悠悠地出場,所有人都停止喧鬧,那個新情婦走向老頭兒,想要攙扶他。
“伊莎,你不乖!崩项^兒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伊莎簌簌顫抖。
“我不喜歡這么怪異的造型,而且你的小腿穿平底的鞋子并不好看!崩项^兒說,伊莎低著頭離開大廳,沒過多久,換了一條素色鑲鉆的禮裙、裸色細跟高跟鞋。
假發(fā)也已扯去,烏黑濃密的頭發(fā)絞纏兩股盤在頸后,不施粉黛。
這才是老頭兒鐘愛的樣子,溫潤馴服、像一滴清晨草葉上露珠。
貝拉看伊莎環(huán)住老頭兒的胳膊,被帶到一個個人前,乖巧地向人微笑示意,決不主動攀談,但也不拒絕任一人的招呼。
像一個狗一樣,貝拉瞇著眼睛打哈欠。
“貝拉,過來!崩项^兒找到她,招手道。
貝拉當做沒聽見,立在原地不動。
她聽見老頭嘆息的聲音,片刻后老頭兒走了過來。
“你既然肯出席我的壽宴,難道就不希望我能開心嗎?”老頭問。
“我來這里,本就是希望讓你不開心。”貝拉面無表情,將視線移向半步之遙的伊莎:“不過看樣子,你總是比別人會找樂子。”
“貝拉,我老了!崩项^兒當沒聽出里面的諷刺,捉住貝拉一只手:“沒有兒女的陪伴,真的很悲哀!
“是很悲哀,但這一切都是誰造成的呢?”貝拉抽出那只被摁住的手:“是你,是你自作自受。”
貝拉是老頭兒的唯一合法繼承人,但在貝拉之前,還有一個繼承人——貝拉的哥哥。
如果你看報紙,或許會記得,十幾年前某起駭人聳聞的綁架案。
受害人被綁匪十指灌鉛,毆打致骯臟破碎,等解救出來,終生殘廢,智力永遠停留在兒童時期。
那個可憐的少年,正是貝拉的哥哥。
事后貝拉和母親照顧哥哥,終日以淚洗面,老頭兒卻忙于事業(yè),不肯歸家。
等半個月后,老頭兒回來了,貝拉聽見他和母親爭執(zhí):“我們該再生一個孩子,否則將來誰繼承我的公司我的財產?”
下一刻是母親縱身跳出窗外的畫面,老頭兒還在震驚中回不過神,貝拉則平靜地下樓,確認了母親死亡的事實。
“你走吧,哥哥我來照顧!必惱f,撫上母親的眼睛。
從那時候,貝拉和老頭兒變得疏離,貝拉開始不男不女。
“女人不能太柔弱,就像我母親,只知道一味依賴男人,男人不給你依靠,你就得死!必惱诶俳z派對上侃侃而談:“可她忘了,她還有我和哥哥!
老頭兒喪妻,開始名正言順的尋找小老婆。
貝拉和家庭醫(yī)生上床,那是她的第一個女人,她學會取悅同性,對方則按照承諾的那樣,偷偷給老頭下藥。
所以十幾年來,任老頭兒再如何鬼混,也生不出多余的仔。
“貝拉,你父親想和我上床,他覺得之前的女人都不干凈或者太年輕,所以想找我試試!庇幸惶旒彝メt(yī)生對她說。
“那你就上唄,你知道老頭兒多闊綽!必惱瓱o所謂地回答,被潑了一臉紅酒。
家庭醫(yī)生沒接受老頭兒的情邀,而向他攤牌。
老頭兒勃然大怒,質問貝拉這些是否屬實。
“是的,我對你的感情有多假,這些就有多真!必惱p笑,打了個響指,門外有人將一疊資料交給老頭兒。
那上面全是歷年來老頭兒做得見不得人的勾當。
“想想吧,一時半會兒你生不出孩子,就算生得出來,又恰好是個男孩兒……等你老了,他也未必能被培養(yǎng)出來,只會被我吃掉罷了!必惱唤衼淼臅r候正在為哥哥擰氣球,她手并不停,安靜的房間里全是磨人的擦擦聲。
“而我這個繼承人是現成的,我不但可以為你排憂解難,可以替你掩蓋下這些不名譽的歷史,甚至——可以聯姻,讓你的事業(yè)更上一層樓!
老頭兒干渴地抓緊沙發(fā)扶手,貝拉點點桌面上的兩個文件夾:“只要你做個小手術,只要你簽一份有關繼承人的合同!
老頭兒不是個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人,所以接受了貝拉的條件。
貝拉成了繼承人,老頭做了結扎手術,貝拉和人結婚,老頭兒則繼續(xù)花眠柳宿。
貝拉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兩年后離婚,搬到外面和哥哥一同生活。
但她無法快樂,哥哥心智和孩子一樣懵懂,只需很少就可滿足;老頭兒人生走了大半,多一天都是施舍,自然也舒坦……唯獨自己,擁有再多,都填不滿,沒著沒落好像被餅干模具扣下了一塊,空蕩蕩地全是寂寞。
報紙上登滿了她肆意買醉的新聞,前夫氣憤地請她克制一些。
“我們雖離婚已久,但你這般不知收斂,于你于我,對整個家族都不好。別人會懷疑我的眼光,我也不愿影響公司的發(fā)展……”
來來去去都是那些話,貝拉已經很厭倦。
她擺擺手,果真振作起來,至少不給狗仔隊再繼續(xù)捕風捉影的機會。
誰說女人和男人可以一樣?
可以一樣爛醉如泥,可以一樣□□不堪,但輿論之下,天枰從來不曾平等。
老頭兒一日不停歇地花天胡地,報紙只在新股上市前附帶炒冷飯。
她卻是日日被中傷,從財經到娛樂,版版不漏。
社會需要一個靶子,最好這個靶子是個□□,不光可以讓你批判她貶低她,還可以讓你毫不遮掩地羞辱她、意淫她。
她若是不低頭,你就是正義的使者,和你多么無關緊要,你都可以做出一副事關重大的面容討伐她。
她若是企圖悔改,你便又是圣人,寬容接納她,最好再利用她被千夫所指的時機和她春風一度。
你不需要難過,你不必感到愧疚,因為你會安慰自己——那是她活該,不和平常女性一樣安分守己,偏要選擇挑戰(zhàn)社會,試圖尋求莫名其妙的平等。
憑什么要讓她好過?我們太多人都沒有遇見過公平,自然也不能讓別人公平。
就在貝拉抽了一刻鐘阿拉伯水煙后,她隱隱約約想到這些讓所有人力不從心的問題,她更累了。
“小姐,大少爺打電話找你!眰蛉税央娫捊唤o貝拉,貝拉打起精神,微笑地和哥哥通話。
十幾年了,哥哥牙牙學語一般,耗盡貝拉多少心血,卻仍然長不大。
“貝拉,你瞞著我去參加宴會?”
“嗯,不是故意的,我走的時候你在睡午覺!
“是什么樣的宴會呢?”
“壽宴!
“有壽桃嗎?我想要!
“我不知道,這我得看看!
“好吧,如果有的話,我要里面最大的那個!
兩人又說了幾句,貝拉掛了電話,問傭人是否有準備壽桃。
“那么老派的東西,不曾準備!眰蛉藫u頭。
貝拉將電話遞過去:“算了,等他睡一覺,就忘了。”
貝拉這么想,就決定晚一會兒再回去,至少等到哥哥睡著。
她前夫今天也來了,不愿彼此尷尬,她到樓上換了泳衣到花園游泳。
已經入秋,又不是泳裝派對,沒人如她這般好興致。
貝拉游了三個來回,靠在池壁上數星星。
這時候一陣微香,貝拉轉頭,看見伊莎朝著自己走來。
“我剛剛請大廚做了壽包,豆沙和奶黃餡的可以嗎?”她問貝拉。
貝拉向她招手,她走過去,貝拉借著燈光打量伊莎的臉。
“他對你很好,你丟他的臉,他竟然沒有打你!
伊莎笑了笑,拉過貝拉的手,撩起自己的頭發(fā),一側的耳垂被什么戳破,已經止住了血,但孔眼還腫著。
貝拉收回自己的手,但伊莎的衣服已經沾了水。
伊莎去掉自己的高跟鞋,挨著貝拉坐在池邊,將兩條腿伸了進來。
風將池水撥動,伊莎身上的香氣傳播地更遠,貝拉幾乎要在這池中睡著。
“你不在老頭兒身邊,待會兒找不到你,你還會多添幾個傷口。”貝拉向水下潛入,只露出一張臉,看伊莎似乎喜歡這樣的安靜時光,貝拉惡意地提醒她。
“不會!彼龘u頭;“他和別的女人離開了。”
“有這樣的覺悟,怪不得做人情婦”貝拉哂笑,向后一蹬腿,翻過身子劃到了對岸。
她洗澡換了衣服,到廚房去提壽桃。
“這個顏色不是很好看。”貝拉指著壽桃,挑剔地說:“太假了!
“我是要按照一貫方式上色素的,但她說吃了對身體不好,所以用番茄汁替代的!睆N子辯解,“她”自然是伊莎。
“那就這樣吧,每樣給我包兩個就行!必惱裘,那個女孩兒簡直是傻瓜,不用別人陷害,就到處為自己樹敵。
可那壽桃拿回家,哥哥卻很滿意。
“和小虎媽媽做的一樣,健康的顏色。”他欣喜地抱住那盒壽桃,像懷抱一只貓。
哥哥智商不見起色,貝拉聽了醫(yī)生的話,給他買了電腦裝了網絡,他像一個學前班的兒童一樣,混跡在學生論壇和親子博客。
“貝拉,我們的媽媽呢?這是她做給我們的嗎?”哥哥突然拉住貝拉的袖子,貝拉啞口無言。
“哥,你別問,趁熱快吃。”她搪塞著,將一只壽桃喂進哥哥嘴里。
“你猜什么味道?”哥哥突然捂住貝拉的眼睛。
“奶黃?”貝拉猜。
哥哥大笑。
第二次和伊莎相遇,是在海濱會所。
伊莎穿著細肩帶長裙,頭頂闊沿草帽,腳蹬草編的坡跟涼鞋。
老頭在躺椅上閉目養(yǎng)神,她則為老頭盯著魚漂。
看見貝拉和哥哥在一邊坐下,她忙點頭示意。
貝拉將食指伸到口前,搖頭阻斷伊莎要叫醒老頭兒的舉動,伊莎只好頜首,將視線轉回魚漂。
隔了一會兒老頭睡醒了,他招手要了一杯果汁,在看到貝拉他們的時候,揚手就給了伊莎一個耳光。
伊莎從沙地上站起來,細弱的四肢被粗糙的沙礫磨破,可她并不喊疼,魚漂起伏,她看著起身走向貝拉兄妹的老頭兒,沒有抽回魚竿,而是悄悄割斷了魚線。
“你是誰?”貝拉的哥哥問。
老頭一瞬間黯然失色,他用剛剛打了一個二十歲年輕人的手,撫摸著這個三十多歲青年的面頰,卻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報應。”貝拉說。
“綁匪要錢你不給,哥哥被救回你也不急著看。所以他記得媽媽,認得我,唯獨不知道你是誰!
老頭兒收回手,回了自己的座位。
他被卸去了全部氣力,佝僂著身體,從背影看和所有老頭兒一樣。吃參幾十年,依然會老,有一天也依舊會離開,并且被自己的子女忘記。
這真是殘酷,但人生來就是不斷被打擊被背叛的,最開始是自己,后來是所有人。
他甚至沒有心思去管那只釣魚竿,他靠在躺椅上,隨著太陽光線一寸寸拉直,和每一粒沙子一樣,發(fā)出噼啪的碎裂聲。
貝拉招呼哥哥為魚鉤掛上餌,教哥哥甩動魚竿。
“魚漂扯動就輕輕撤回魚竿,別太用力,否則魚線斷了,魚就跑了!
“那剛剛的那個人,為什么故意把線弄斷呢?”哥哥指著伊莎,悄聲和貝拉咬耳朵。
貝拉若有所思,伊莎像是聽見了一樣轉向他們這邊,隨即又想到臉頰上的指印,扯動著遮陽帽重新把目光放回在海面。
“我也不知道。”貝拉搖頭:“她大概覺得小魚還有重獲新生的機會,所以把它放回去了!
“可是嘴巴都被穿爛了,放回去也一樣會死吧。”有時候哥哥的智商像是一瞬間長大了,但等貝拉回神,哥哥已經換回幼童的姿態(tài),抓著沙灘短褲要貝拉為他準備燒烤架。
“我一定釣到大魚!”他說。
老頭兒的身體自那次起就開始不好。
老頭兒做完架橋手術,伊莎守在床邊。
“出來看展覽吧!必惱瓗е绺鐏砜蠢项^兒,但他已經入睡,貝拉提出一早做出的安排。
伊莎猶豫不決,貝拉的哥哥似乎很喜歡她,伸出一只手圈住她,纏著她非一同不可。
伊莎只好隨二人參加展覽。
那是氣球裝置藝術,整整一屋子的氣球。
氣球擰成的各種動植物,氣球扭成的家具家電,氣球的草坪氣球的房子……其中還穿梭著幾具等身大小的氣球人,看造型都是具有代表性的人物。
藝術家甚至還用灰色的氣球給它們擰出影子,實在惟妙惟肖。
伊莎忍不住再走的更近一些。
“有望遠鏡嗎?”她說,她發(fā)覺最細微的地方如眼睫毛也是存在的,天知道那用了多細的氣球。
“沒關系,踩不破!必惱母绺缯f,伊莎這次明白為什么每個人進來前都換了拖鞋。
“嗯,特殊制作的氣球!必惱忉,盡管如此,伊莎還是小心翼翼地踩上氣球階梯,當她走進氣球花園的時候,她激動極了。
“看過《美食從天而降》嗎?”她朝貝拉兄妹搖手:“和里面的果凍城堡一樣美好!”
從展覽出來,貝拉去開車,貝拉的哥哥在伊莎的額頭上印了一吻:“很高興你喜歡,這是我的初次展覽!
貝拉的哥哥似乎有了他那種年齡該有的愛情,而伊莎笑了笑,是她那種年齡所特有的羞澀。
貝拉開車過來,問哥哥想去哪里吃飯,伊莎這才想起她該回醫(yī)院了。
貝拉說先送她回醫(yī)院,路上,哥哥睡著了,伊莎體貼地為他蓋上一條童毯。
貝拉在后視鏡里看著她輕手輕腳為哥哥掖被角,突然問:“你怎么傍上我父親的?”
伊莎愣住,但還是實話實說:“因為我告訴他,如果我愛一個人,我會給他做飯洗衣服,會給他寫詩畫畫,會給他開車給他釣魚……甚至他有了孩子,我愿意幫他教養(yǎng)!
貝拉聽到這里握緊拳頭,只聽伊莎又說:“但他說,你給我的這些我都不需要,我只需要你的忠誠和年輕的身心。”
“為了什么呢?”貝拉低聲說。
“什么?”伊莎不解。
“那你又為了什么跟隨他呢?”說罷又覺得自己太傻,還會有什么?這需要問嗎?當然是錢。
貝拉看向伊莎,或許伊莎讀懂了她眼里的冷漠和蔑視,點點頭:“是,是因為錢!
“我在大學一年級的時候就快讀不下去了,因為我沒有錢……那時候有個老師來找我,問我愿不愿意拿獎學金,我巴之不得,但是是有要求的,正道我給不出家庭證明,偏門就是和那個老教授上床。”
伊莎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膝蓋,貝拉覺得即使兩側的頭發(fā)遮擋住,伊莎也只是笑著,她不會哭。
果然,伊莎抬起頭,嘴角是向上翹的弧線,拉動完美的蘋果肌。
“我說我再想想,因為態(tài)度并不是很義正言辭,甚至說得上欲拒還迎,所以并沒有引起他的反感和打擊。
可也沒有拿到獎學金,我每個假期每個周末都在打工,好累好累,凌晨打論文到2、3點鐘,白天還要提起精神去做體力活……我很慶幸遇見你父親,他在我最狼狽,最后的青春光彩要被消磨貽盡之前提出供養(yǎng)我,我覺得我還是幸運的!
“但你并沒有堅持把學位念完。為什么?”
“因為你父親太寂寞了,他說了,他不需要人才,只需要知心人的陪伴。而我,不需要學位,只需要知識。
你的父親完全可以拱起我學習一切想學的,但我知道他缺少時間,不可能等待別人。
一只夜鶯,擁有主人以后,就不僅僅屬于自己了,它只能減少縮短外出飛翔的時間,留在主人身邊為其歌唱!币辽猿暗恼f。
貝拉沉默,車中悶得難受。
“幫我點支煙,在右邊大衣口袋。”她突然說,伊莎把手伸進她口袋里,摸出一匣香煙,還有一支打火機。
伊莎并沒有將煙遞給貝拉,而是直接就著自己的嘴,將煙燃起。
“不介意吧?”她還是問了問貝拉,貝拉搖頭,她才將香煙遞在她嘴邊。
“不知你愛看電影不?”她并不等貝拉作答,自言自語:“我上學的時候,專業(yè)課老師講過一個片子。一群有理想的青年北漂,在幾平方的地下室住了一年又一年,為了有一天拍出屬于自己的作品。”
貝拉打開車窗,抽走煙氣。
“其中有個尤其驕傲,發(fā)誓此生不嫁,除非完成人生目標?珊髞恚钕缺撑,和鬼佬結婚,還一口氣生了好幾個孩子……我那位老師,身上有著故事里文青的影子,而我,也有。”伊莎突然從車后座爬到副駕上,貝拉看了看哥哥,他睡得香甜。
“可那又怎樣?每個人都以為自己會特別一點,會沖開命運的桎梏。問題是,我們前仆后繼地,依然會相繼死去。
我只不過一開始就順應我所應有的命運,我錯了嗎?貝拉!币辽T惑地問,臉幾乎貼到貝拉臉上。
貝拉卻并不買賬,她將車停在路邊,用力扯開伊莎:“你既然覺得自己沒錯,還絮絮叨叨什么?”
有一瞬間,脆弱從伊莎的臉上閃過。
但她無以能辨,這一套話,每個高等學府出來的學生二奶都差不多同樣的說辭。
她知道她不該解釋,但面對貝拉她不由自卑,她自慚形穢,她忍不住為自己找借口。
貝拉靜靜看著她,她終于扛不住,拉開車門下了車。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看不起我!
貝拉離開,她對著路面自己的影子說。
那次伊莎和貝拉的哥哥互相留了電話,過后貝拉的哥哥主動給伊莎打電話。
“伊莎伊莎,你上次說的動畫片好好看,我下次請你看《長發(fā)公主》好不好?”
“伊莎伊莎,你喜歡麥當勞還是肯德基?不對,我是問贈品!
伊莎伊莎,伊莎伊莎……
貝拉聽傭人匯報后約伊莎見面,像她的父親那樣粗暴地對伊莎甩了一記耳光。
“啪——”
貝拉打了伊莎一記耳光,但隨后就有些心疼了。
她伸出手去撫摸伊莎臉上的紅印,伊莎沖她笑笑,于是又遭到她第二記耳光。
“下賤!必惱f。
“離我哥哥遠一些,你已經勾引了我爸爸!必惱敛涣羟榈。
伊莎點頭,將手機卡取出來交給貝拉:“那我就將你爸爸連同還給你,你不要討厭我,好嗎?”
貝拉看著伊莎,毫無預兆地,她們在飯店門外濕吻。
“哈,活的磨鏡女!”
只聽見一個路人夸張地叫道。
伊莎還沒反應過來,貝拉已經沖過去給了那個男人一腳。
“下次嘴巴小心點。”貝拉說。
“你怎么……”伊莎驚訝地捉住貝拉的手:“他說了什么臟話嗎?”
貝拉不可思議地看著伊莎:“你平時和老頭不看色情片嗎?應該有些男女3P,那種——女人之間的床戲!
伊莎后退了兩步,最后搖頭:“不,我們基本不在一起睡覺。”
伊莎說的很含糊,貝拉卻聽懂了,挑眉:“真可憐,有色心沒體力!
經過意外,兩人都從荷爾蒙中清醒。
“其實……我接近你們兄妹,是你爸爸授意的!眱扇松宪,伊莎突然說。
“他依然需要為公司制造出下一任繼承人,而你哥哥身體并沒有缺陷!笨簇惱唤,她解釋。
“所以呢?”貝拉不確定自己是否想聽答案。
“你的傭人并沒將一切都告訴你!币辽^貝拉的手,貼于自己的腹部:“這里,已經住著一個bebe。”
貝拉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樣,伊莎卻微笑著說:“貝拉,老頭兒說孩子是你哥哥的,所以也屬于他。但你知道,這孩子的未來,是屬于咱們倆的,只要你承認,你愛我!
“什么時候起?”貝拉問。
“從沙灘上見面過后,老頭兒突然害怕死亡,害怕死了被人遺忘。”
“為什么呢?”
“因為我愛你,貝拉,這一切都是為了你的靈魂進入我的身體!惫粖蕵啡Φ膶W子,亦或者婊子,這時候伊莎仍不忘文藝地說。
“伊莎,你根本還是個孩子,你對生命,一點也不懂得尊重!必惱湫,推開伊莎。
她年輕的時候放縱自己,結果一代比一代更甚,痛苦叫囂,在社會壓力中迷茫找不到出口方向,揮霍著青春,肆意發(fā)泄。
“我不要什么孩子。黃金時代、白銀時代、青銅時代……黑鐵時代,沒有最壞的一代,只有更渾濁的一代!彼龓妥约汉鸵辽凵习踩珟,載伊莎去醫(yī)院做人流。
伊莎沒有反抗,她躺在手術床上,想著貝拉冷酷地眼神,毫不懷疑若是自己大了肚子,她也會毫不猶豫地踢上一腳。
后來,伊莎消失了。
老頭兒大發(fā)脾氣:“我供她吃供她穿,請最好的特長老師教授她一切想要學習的……她還想做什么?”
“你畢竟也只是個半死不活的老頭兒啊。”貝拉嗤笑,幫哥哥擰一只氣球。
他們現在搬了回來,一家人住在一起。
雖然病態(tài),但,也算一個圓滿?
伊莎,你的身體現在又住著誰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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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BL那邊有篇現成賀文,我就臨時寫了一篇GL的平安夜賀文。
這個梗是幾個月前突然想出的,當時腦子里只有一句話,還以為以后擴寫長篇呢,還好短篇就完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