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

　　記得曾經(jīng)和老師毫無芥蒂地談?wù)撨^這么一個問題：自己現(xiàn)在這個年齡對異性的愛慕之情若有所發(fā)展，算不算早戀。老師脫口而出：“不算！”

　　“�。俊眹诶蠋熒磉叺耐瑢W(xué)全都露出了錯愕的表情，老師卻依舊無所謂地聳聳肩：“你們又不是小孩子了，肯定明白自己究竟在做什么的�！僬f了，這種東西嘛，本來就不分早晚之說。”語畢，老師又瀟灑地甩了甩頭在同學(xué)的一篇議論聲中大步離去。

　　其實沒有想到為人之師竟然也會如此理解正值青春期的同學(xué)們的想法。

　　其實沒有想到會有“愛戀不分早晚”這種觀點(diǎn)的存在。

　　其實沒有想到在愛戀的范疇之內(nèi)，有一種朦朧的好感就叫做暗戀。

　　01.

　　唐圣瑾自從上了初中起，心里就蒙上了一層莫名的自卑感。開學(xué)第一天，身高在女生之中已經(jīng)能算得上較矮的唐圣瑾在僅見過幾面的班主任的要求下站隊時被許多女生擋在了后面。面對站在自己前面的女生招呼后面?zhèn)�子高的女生說“哎呀，你站到這里來吧”之后對方就立刻擠到自己前這種行為，唐圣瑾竟也說不出“不好意思，我比較矮，能站到前面嗎”這種話來。于是乎，自己坐到第四排——前面的同學(xué)比自己搞，加之自己本身視力就不好，這讓唐圣瑾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找老師換位，可沒想到轉(zhuǎn)天老師就因為搬桌子時砸到了腳以至于骨折而告病在家，換來了代理班主任。又是新的面孔，唐圣瑾不敢第一次和新老師見面就提出要換位的請求，就一直拖了一個星期。好在新老師人好，唐圣瑾提出要求的轉(zhuǎn)天就把她調(diào)到了第二排，而她的新同桌正是開學(xué)以來自己唯一的朋友。說來也巧，兩個人先前在小學(xué)時都上過小記者的培訓(xùn)，關(guān)系很快就由朋友升級為了閨蜜。

　　“早知道之前認(rèn)識，那我站隊時就把你拉到前面來了。”談及座位的事，閨蜜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唐圣瑾則是有些氣憤地鼓了鼓嘴：“哎，那些人憑什么非要向前擠��！真討厭�！�

　　可是后來，唐圣瑾居然也會推翻自己最初的言論，心里暗暗想著：為什么當(dāng)初自己不再往前擠一擠啊，站隊時更靠前一些該有多好。

　　——因為E班的蕭韶唯，雖然個子不矮，但也站在了男生隊列中的第四個。每次做操唐圣瑾只能默默望著自己斜前方的方向，而對方卻只能在做轉(zhuǎn)體運(yùn)動或者解散后才有可能看到自己。若是趕上升旗，對方看見自己的幾率，就更小了。

　　02.

　　E班的蕭韶唯，語文課代表，學(xué)生會�？砍蓡T，小學(xué)畢業(yè)于重點(diǎn)校Z小。相比較之下，唐圣瑾，不是課代表，沒入學(xué)生會，更不是什么班委，在班里完全是個透明人物。更重要的是，自己畢業(yè)的小學(xué)，被別人評價為“破爛學(xué)校”，自己來到市重點(diǎn)的X中，只是被推薦來的。雖然明知道自己的小學(xué)沒有大家說的那么差，雖然也暗自算了算憑借自己的分?jǐn)?shù)也完全能夠以優(yōu)異的成績考入X中，可是自卑感卻揮之不去。

　　那么光鮮亮麗的蕭韶唯。那么暗淡失色的唐圣瑾。

　　唐圣瑾第一次對蕭韶唯這么一號人有了印象時，是在自己第一次被語文老師點(diǎn)起來回答問題那天。語文老師，也就是唐圣瑾所在的D班的班主任，只休養(yǎng)了一個半月，就帶著未痊愈的腳傷回到了工作崗位。剛開始，大家因為語文老師的歸來而讓那位深受同學(xué)歡迎的代理班主任離開對語文老師抱怨萬分，可是后來漸漸地才發(fā)現(xiàn)，原來語文老師也是很好的人。

　　猛然被語文老師點(diǎn)起來回答問題，唐圣瑾一下子就漲紅了臉，支支吾吾地拼湊出了一個答案，被允許坐下后卻迎上了語文老師微笑的臉：“回答的很好�！碧剖ヨ雷约旱拇鸢嘎┒窗俪�，但語文老師卻還是說：“以后大家要多向唐圣瑾學(xué)習(xí)，回答問題邏輯性很強(qiáng)�！�

　　當(dāng)時唐圣瑾立刻感動了，下定決心好好學(xué)語文，并且把語文老師啊、語文課代表啊之類的人都當(dāng)做自己最喜歡的人。

　　下課時，唐圣瑾扯著閨蜜的衣角開始向周圍的人宣揚(yáng)語文老師是多么多么好的人，無意中看見語文老師又在對自己笑，立刻害羞起來，正襟危坐——即使手里還攥著閨蜜的衣服。

　　然后唐圣瑾就聽見有人喊“報告”進(jìn)了自己班的教室，揚(yáng)起臉來，看見那位同學(xué)站在講臺邊問語文老師今天的作業(yè)，看來是同屬語文老師所任教的E班的語文課代表。接著語文老師撕下一張寫有語文作業(yè)的便簽紙遞給他，他道過再見后向外走去。走到門口，語文老師突然又叫住了他：“對了，蕭韶唯，別忘了把練習(xí)冊發(fā)下去。”

　　——他叫蕭韶唯。

　　03.

　　不止一個人說過，這個年紀(jì)對異性心生好感，是正常的心理。所以唐圣瑾把自己對于蕭韶唯的情愫，也歸結(jié)為這樣。

　　對方頻繁地出現(xiàn)在自己班里，以至于唐圣瑾做夢也會夢見蕭韶唯禮貌地喊“報告”走進(jìn)自己班里，接著對自己微笑。唐圣瑾把這個夢告訴閨蜜，卻不巧被他人聽見，八卦地問唐圣瑾：“誒？你喜歡E班的蕭韶唯�。　碧剖ヨ睾π咂饋�，一時之間也忘了反駁，閨蜜卻一臉正色地對那個八卦同學(xué)說：“你最好別亂說。”對方也就悻悻地走開了。

　　“你不會真的喜歡蕭韶唯吧？”等那位同學(xué)離開，閨蜜又壓低了聲音問唐圣瑾。

　　“沒沒沒……怎么會呢……”

　　但，不會么？

　　說起來，蕭韶唯并算不上什么美少年——不高，但瘦，看上去仍然顯得身形修長。皮膚黝黑，卻在對別人笑時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長相平平，而且鼻梁上長久地架著一副黑框眼鏡，不過透過鏡片，唐圣瑾依然能看到他深棕色的瞳仁。似乎找不出什么詞語來形容蕭韶唯的外表，于是唐圣瑾說他有“典型的少年相貌”。

　　后來換了位，唐圣瑾的新同桌是全班、全年級乃至于全校都公認(rèn)的校草，被不少女生暗戀著、告白過、追求中，對此唐圣瑾一直疑惑不解。

　　某日午休，唐圣瑾光明正大地把同桌的臉扳向自己，毫不顧忌對方的驚訝，就這么用赤裸裸的目光上下打量起對方來。

　　唔……皮膚白點(diǎn)，身高高點(diǎn)，視力好點(diǎn)沒戴眼鏡，鼻梁挺點(diǎn)，眼睛更為狹長點(diǎn)，臉部棱角更為分明點(diǎn)……也沒什么過人之處了嘛。而且徒有好皮囊有什么用？成績不還是糟糕的要死？

　　想到這里，唐圣瑾便心安地松開了同桌。

　　“你……干嘛�。俊摬粫彩窍矚g我？”然而同桌卻明顯受了驚嚇，目睹了唐圣瑾這一系列不明所以然的動作之后，最終還是好奇心作祟，戳了戳唐圣瑾的手肘。

　　唐圣瑾懶得搭理同桌，冷哼一聲轉(zhuǎn)了過去�！澳阏f你成績差，而且為人又不爽朗，從來不會臉紅害羞，一點(diǎn)沒有廉恥之心，我喜歡你這種人渣干嘛？”

　　同桌自尊心受挫，刻意咳了兩聲，裝模作樣地拿出一本書來看，沒敢繼續(xù)接話。

　　這些都是事實，而唐圣瑾所列舉的同桌的缺點(diǎn)，都是唐圣瑾所認(rèn)為的蕭韶唯所具有的優(yōu)點(diǎn)。突然意識到這點(diǎn)的唐圣瑾，也嚇了一跳，所以立刻深呼吸來平靜心情。

　　04.

　　唯一一次副科分考場的考試，唐圣瑾就坐在蕭韶唯后面。到了考場看到座次表時，唐圣瑾一下子就呆住，不知道該做出些什么反應(yīng)。暗自掐了自己一把之后，唐圣瑾才甩甩頭，以自己認(rèn)為的最優(yōu)雅的姿態(tài)途徑坐在那里復(fù)習(xí)的蕭韶唯身邊，落座于他的后面。

　　蕭韶唯的前面是自己班的同學(xué)，同時也和蕭韶唯頗為熟悉。正當(dāng)唐圣瑾埋頭看書時，自己班的同學(xué)正在和蕭韶唯討論歷史課上講的“罷黜百家”中的“黜”究竟怎么寫。因為書上沒寫，歷史老師也只是這么帶過一句，也沒寫在黑板上過，所以兩個人都不確定。但是，唐圣瑾特意查過這個字的寫法。

　　“唐圣瑾，‘罷黜百家’的‘黜’字怎么寫啊？”從前方傳來叫自己的聲音，唐圣瑾抬起頭，自己班的同學(xué)正探著頭看向自己，蕭韶唯也偏過身子，頭轉(zhuǎn)向自己的方向。

　　又慌了神。

　　為什么蕭韶唯一看向自己，自己就莫名的心跳呢？

　　“嗯……左面一個黑，右面一個出……是這么寫吧？”

　　“你看你看，我說對了吧！”同學(xué)得意地沖蕭韶唯炫耀，蕭韶唯只是笑笑，默默地用手指在空氣中寫了寫這一個字。

　　雖然如此，但是，蕭韶唯的成績應(yīng)該也很好吧。

　　當(dāng)被告知自己在第三考場時，唐圣瑾以為自己聽錯。第一二考場特意留給數(shù)學(xué)特長班和法語班，所以第三考場就等于是普通班的第一考場——成績最好的人所在的考場。不過自己只是碰巧撞上這么一次好成績罷了。

　　而蕭韶唯呢？現(xiàn)在坐在自己前面，或許兩人分?jǐn)?shù)差了一兩分，也或許兩人分?jǐn)?shù)相同，但終究他的情況絕對不等同于自己的。

　　接下來的期末考試，考場安排依舊如此。

　　八卦同學(xué)串考場來到唐圣瑾身邊，又看了看前面做的蕭韶唯，打趣道：“喲，你前面坐的不是蕭韶唯嘛。加油，我支持你！”過了幾秒之后，唐圣瑾才遲鈍地反映到對方所說的“加油”和“我支持你”指的是那個方面。

　　“你快走！別讓我看見你！”眼看八卦的同學(xué)即將跟蕭韶唯說話，唐圣瑾不由分說地把他推了出去。等到自己微喘著走回座位時，唐圣瑾分明看到蕭韶唯在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啊，都怪那個明明性別男卻愛八卦的壞人！

　　最后一場考試傳卷子時，手不小心碰到蕭韶唯的，唐圣瑾馬上就縮回了手，對方可能感覺奇怪，就轉(zhuǎn)過身子把卷子放到了唐圣瑾桌上。唐圣瑾匆匆抽了一張留給自己，就把剩下的卷子扔向了后面的人，也管不上后面的人是否能順利接住。

　　考試時也非�；艁y，唐圣瑾急急忙忙地用鉛筆涂答題卡，手肘卻把橡皮碰到了地上。答完卷子后，唐圣瑾才發(fā)現(xiàn)橡皮不見了。交卷后，低頭搜尋自己的橡皮，卻沒找到。求助于前方的自己班同學(xué)，對方也沒能幫忙找到。

　　最終還是蕭韶唯幫了唐圣瑾的忙。本來他只是想拿起地上的水瓶，卻意外發(fā)現(xiàn)橡皮躺在水瓶和椅子之間，怪不得會找不到。蕭韶唯撿起橡皮放到唐圣瑾桌上，唐圣瑾低著頭小聲說了一句“謝謝”。

　　這是唐圣瑾第一次跟蕭韶唯說話，卻換來對方無聲地點(diǎn)點(diǎn)頭致意。

　　05.

　　轉(zhuǎn)個學(xué)期，唐圣瑾意外地當(dāng)選了班委的一員。新的班委會成立之際，正趕上學(xué)校要求各班組織開展班會。唐圣瑾跟著大家忙了近一周，卻在班會的前一天弄丟了流程表，而發(fā)現(xiàn)流程表不見時，已經(jīng)放學(xué)，班里只剩下唐圣瑾及一男一女兩個宣傳委員。

　　“有備份沒？”

　　“沒有，是手寫的�！�

　　“會不會丟去哪里了？”

　　“……我記得之前放在講臺上的，弄不好做衛(wèi)生時扔了？！”

　　“今天哪組衛(wèi)生？誰負(fù)責(zé)收拾講臺？”

　　兩個女生著急的對話，確定了是女生負(fù)責(zé)收拾講臺后，便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拉著唯一的男生沖向了女廁的垃圾箱。

　　“喂喂喂！你們要翻垃圾箱嗎�。e找我�。�！”男生到了女廁門口誓死不從，另外一個女生語氣立即軟了下來，“分里外間的，沒事啦！再說……難道你忍心看我們兩個用手掏垃圾？”

　　男生毫不動搖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眼看對方就要發(fā)火，又搶先說：“這樣吧，我去找外援！”

　　所謂的外援，是恰巧路過的蕭韶唯。

　　“韶唯，幫個忙，我們班明天開班會，流程表被不知情的同學(xué)扔進(jìn)女廁垃圾桶里了，幫忙翻翻�！蹦猩凶∈捝匚�，一把就把他拉到身邊，同樣站在男生旁邊的唐圣瑾不由得向后退了退。
　　蕭韶唯反問男生：“你怎么自己不掏？”

　　同是宣傳委員的女生知道自己的搭檔已經(jīng)沒辦法依靠了，也加入了勸說的行列�！鞍パ�，蕭韶唯同學(xué)是吧？你看你是語文課代表，還進(jìn)了學(xué)生會，多偉大��！就幫幫我們吧！”

　　其實也不是不可以自己動手翻垃圾箱。這是唐圣瑾此時的想法。

　　“蕭韶唯，你就幫幫我們好不好嘛！”女生見對方有些尷尬，立刻抓住了蕭韶唯的手臂，同時給唐圣瑾使眼色，讓她也加入勸說行列。

　　本來想說“算了，我來吧”，可面對蕭韶唯，話到嘴邊卻變了味：“蕭韶唯，幫我們這一次，我請你吃飯，好不好？”

　　“這……”確實是很讓人為難的事。

　　“請你一周的午飯，怎么樣？”唐圣瑾咬咬牙，脫口而出違背了本意的話。

　　“就是啊，偉大的蕭韶唯同學(xué)！”

　　最終不知道是精神上的贊美還是物質(zhì)上的誘惑致使蕭韶唯點(diǎn)頭答應(yīng)了，但對方還是挽起袖子，抽出一張紙巾，邁進(jìn)了女廁。

　　唐圣瑾拽著另一個女生也連忙跟在身后，見蕭韶唯不經(jīng)意皺了皺眉，暗忖自己及同學(xué)的要求果然提的有些過分了。

　　蕭韶唯用紙巾裹住手，在垃圾箱里翻了翻，卻沒有見到那張流程表的影子。內(nèi)間里傳來高跟鞋的聲音，似乎有老師在里面現(xiàn)在就要出來了，唐圣瑾小聲念叨著“好了好了不要找了”把蕭韶唯硬是推了出去。

　　唐圣瑾對自己班的同學(xué)攤攤手：“沒關(guān)系，我試著重寫一份吧，大不了班會推遲，責(zé)任我擔(dān)。現(xiàn)在都回家吧�！庇洲D(zhuǎn)向蕭韶唯：“謝謝，請吃飯什么的以后你找我就好了�！苯又斨娙艘苫蟮哪抗�，率先快步走回了教室。

　　后來，那位男生宣傳委員說，自己回家找了找，流程表就夾在他歷史書里。

　　后來，班會如期舉行，被學(xué)校評為了一等獎。

　　后來，蕭韶唯沒再找過唐圣瑾，即使唐圣瑾托同學(xué)告訴他“隨時可以給他飯卡讓他自己買”，他也是笑笑說“不用，謝謝”。

　　——那天蕭韶唯明明可以拒絕的啊。為什么一定要幫自己呢？也許也不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吧。

　　——而自己為什么又要堅持請他吃飯呢？

　　閨蜜點(diǎn)了點(diǎn)唐圣瑾的額角，感嘆道：“唉，少女情懷總是詩啊�！�

　　這就是，少女情懷？

　　06.

　　自此，除了偶爾考試分在一個考場、體育課及做操升旗時打個照面以外，唐圣瑾和蕭韶唯的交集是少之又少。

　　知道蕭韶唯在校刊部是美編，于是唐圣瑾特意在經(jīng)歷了學(xué)校某次比賽的不公正待遇后時常在同是�？砍蓡T且對那次事件知情的副班長面前惆悵地抱怨：“到現(xiàn)在我還什么都不是呢……只是當(dāng)了個形同虛設(shè)的班委而已……難道學(xué)生會有特權(quán)嗎？”副班長正義感一下子涌上心頭，拍拍唐圣瑾的肩，“你文筆明明這么好……放心！我一定讓你進(jìn)校刊部！”——目的達(dá)成。做事效率極快如副班長者，在自己給唐圣瑾承諾的第二天就通知唐圣瑾她已經(jīng)順利進(jìn)了�？�。

　　可是那時已是初二下半學(xué)期的最后一個月了，即將升入初三，即將告別�？�。唐圣瑾又有些怨恨自己為什么不早點(diǎn)爭取機(jī)會進(jìn)校刊部。但哪怕只有一個月，也好，甚至——哪怕只有一周。

　　聽說周二中午是校刊部的例會，第一次參加例會的唐圣瑾在周一晚上輾轉(zhuǎn)反側(cè)，不斷設(shè)想自己該如何進(jìn)行自我介紹。

　　——大家好，我是八年D班唐圣瑾，請多指教。

　　正常的有些俗套。

　　——我是唐圣瑾。

　　又簡潔過頭了。

　　——各位……

　　等等，或許用不到自我介紹呢。果然是小說看多了，唐圣瑾搖搖頭自嘲。

　　到了轉(zhuǎn)天中午，唐圣瑾以最快的速度解決了午飯，開始拉著副班長在學(xué)生會辦公室門口徘徊。

　　“真的不用到這么早的�！备卑嚅L很無奈。

　　不，一定要早到。如果偶遇蕭韶唯什么的就太好了。

　　唐圣瑾心虛地解釋：“嗯……早到點(diǎn)好。”

　　等了十分多鐘，學(xué)生會�？坎块L才到，看見唐圣瑾早早就在等候，彎彎眉眼表揚(yáng)她：“啊呀，還真是有心呢�！�

　　接著�？康某蓡T也紛紛來了，唯獨(dú)不見蕭韶唯的身影。

　　“怎么初二的只有你們兩個？”部長看了看名單，問出了唐圣瑾想問的問題。

　　“嗯，他們退出了。我們兩個也快要升入畢業(yè)班了�！备卑嚅L回答。

　　唐圣瑾先是一怔，又幽怨地看向副班長，向她傳達(dá)“為什么不早點(diǎn)告訴我啊早知道我就不來了”的信息�？上Ψ浇z毫不理。

　　“這樣啊……”部長點(diǎn)點(diǎn)頭，又轉(zhuǎn)向唐圣瑾：“唐圣瑾是吧？真好呢，明明快要初三了，還愿意來校刊部�！�

　　可是，那又怎樣？

　　蕭韶唯退出校刊部了，因為即將初三。

　　自己興致勃勃地加入這里又有何意義呢？

　　——為什么不等一等自己呢？哪怕共事只有一個中午也好啊。

　　——連最后的一點(diǎn)交集都沒有了啊。

　　07.

　　升入初三的第一件事，就是數(shù)學(xué)課代表大換血。有同學(xué)說，語文課代表也可能會換，但等了一周，語文老師那邊也沒有動作�；蛟S換課代表這件事就這樣被擱淺了吧。

　　是啊，自己班的課代表沒換，不代表E班課代表不換。

　　來找語文老師的同學(xué)不再是蕭韶唯，唐圣瑾只是認(rèn)為對方是來問問題的�？墒撬麊栒Z文老師：“我們班的作業(yè)本還沒發(fā)呢，您判完了嗎？”語文老師回答：“哦，在我辦公桌上，你去拿吧。”不太像普通同學(xué)和任課老師之間的對話。

　　閨蜜說：“哎，唐圣瑾，你知道嗎，E班換課代表了�！�

　　即使大概已經(jīng)知道語文課代表不是蕭韶唯了，唐圣瑾還是裝作不明白，“什么？”

　　“語文課代表啊，換了�！�

　　“……哦�！碧剖ヨb作若無其事地敷衍了一聲，起身借口去廁所離開。

　　聽E班的同學(xué)議論，新課代表語文成績非常之好，進(jìn)幾次考試排名也名列前茅。那也就是說蕭韶唯語文不如他好？排名不如他高？不過也不至于到換課代表的地步啊。

　　體育課，看見蕭韶唯和新任課代表一起打籃球，臉上洋溢著笑，唐圣瑾的心倏地一緊�！@樣還是能友好相處啊。

　　后來的考試，全年級統(tǒng)一都按照排名來分考場，唐圣瑾能保住一直駐足于前四考場，可卻再也沒和蕭韶唯進(jìn)過同一個考場�？赡苁菍Ψ皆诒茸约嚎壳暗目紙霭�。唐圣瑾這樣安慰自己。

　　即使初三再過忙碌，唐圣瑾還是和副班長去參加了�？康囊淮沃匾獣h。部長說即將發(fā)行第一百期�？？瘎�(chuàng)刊二十年了。唐圣瑾和副班長不好推脫不去，抽空到學(xué)生會和大家一起拍了一張集體照，說了自己對這期特別刊的想法后就匆匆告退。自始至終，蕭韶唯都沒有露過面。退出得……太徹底些了吧？唐圣瑾有點(diǎn)失落，那天路過E班門口也不再看向里面尋覓蕭韶唯在哪里。

　　過了一段時間，初三的同學(xué)干脆不再參加課間操，只有周一時出來和全校同學(xué)一起升旗。體育課的時候也變成了男生在操場上活動，女生被帶去室內(nèi)體育館進(jìn)行相關(guān)練習(xí)了。唐圣瑾能見到蕭韶唯的機(jī)會少得可憐，只能在日記本上寫寫畫畫。

　　12.24
　　平安夜快樂！蕭韶唯的話……一定在KFC里和同學(xué)們一起玩吧。我卻只能被關(guān)在家里T T啊，說起來同桌似乎也和他們一起去了呢。下次一定要讓同桌帶上我><

　　2.7
　　快開學(xué)了啊……上次期末考沒考好，這個學(xué)期一定要加油↖(^ω^)↗……蕭韶唯考的怎么樣呢……應(yīng)該不會太差吧。閨蜜說：“如果你們兩個能上同一所高中并且在一個班，我就撮合你們在一起。”唉……

　　3.20
　　下大雨。表妹問我初一的題，我告訴她要用外角求�！f起來，我初一的時候，數(shù)學(xué)期中考那天上午好幾道題不會，打電話給同學(xué)也沒人接，于是上□□進(jìn)年級群……嗯，蕭韶唯解答的，他說：“你用外角……”下午考試時考了三四道關(guān)于外角的題呢。那次考試我好像考了97分……班級第二。

　　4.15
　　快中考了……真的越來越累了……忽然覺得蕭韶唯好像風(fēng)早翔太什么的……可是被閨蜜嘲笑了TUT

　　7.28
　　中考完畢。順利留校。似乎跑學(xué)校時……看見了蕭韶唯？……哎呀我真是的……

　　……

　　原來少女的思念能夠穿越時間。

　　當(dāng)上了高中，發(fā)現(xiàn)蕭韶唯果然與自己同班的唐圣瑾再次翻看以前的日記時，忽然會想起閨蜜對自己玩笑般的承諾：“如果你們兩個能上同一所高中并且在一個班，我就撮合你們在一起。”

　　——不需要在一起。

　　——不需要大聲表白說：“我喜歡你�！�

　　——什么都不需要。

　　08.

　　學(xué)會了掩飾自己的情緒，學(xué)會了面對蕭韶唯不會臉紅而能泰然自若地和他說話，學(xué)會了……不去暗戀。

　　閨蜜被分在隔壁班，蕭韶唯坐在自己的斜后方。

　　向周圍的同學(xué)介紹自己時，唐圣瑾只是說：“我是唐圣瑾�！辈⑶〉胶锰幍亟o了一個笑容。于是大家都學(xué)起唐圣瑾，以“我是XXX”為統(tǒng)一句式，簡潔明了。到蕭韶唯，他卻頓了頓：“我……叫蕭韶唯。”

　　“我是”和“我叫”所表達(dá)的意義在唐圣瑾看來完全不同。前者在宣告對方應(yīng)該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卣J(rèn)識自己，而后者才是確確實實地帶著一種謙虛的態(tài)度進(jìn)行自我介紹。雖然在說的時候唐圣瑾并沒想這么多。

　　這一個小小的細(xì)節(jié)，讓蕭韶唯在自己心中的位置似乎有了變化。

　　高中第一次期中考試，自己出乎意料地考了班級第五。借口要看自己的年級排名，唐圣瑾找班主任要來了全班的排名表，蕭韶唯也不錯，班級十五。十名之間，差距也不會有十分之多。唐圣瑾也就莫名地松了口氣。

　　回到班里，正值午休時間，照例看見蕭韶唯和一群男生在教室的一角聚在一起。唐圣瑾默默走回自己的座位，稍稍整理了下桌面，抬頭看見蕭韶唯正沖著自己走來。

　　深呼吸，平靜內(nèi)心，淡定。

　　“唐圣瑾，問你一下……”蕭韶唯繞到自己同桌的座位旁邊，就這么站定。

　　“嗯？什么事？”唐圣瑾還是慌了手腳，把書碰到了地上，想彎腰去撿卻又被桌子磕到了額頭。揉揉額頭，唐圣瑾偷瞄了蕭韶唯一眼，他正在笑，陽光打在他臉上——果然是典型的少年模樣�？蛇@又讓唐圣瑾失了神，忘了做出動作，就這么眼看著蕭韶唯蹲下?lián)炱鹱约旱臅�，輕輕放到自己桌上，然后順理成章地坐到了自己同桌的椅子上。

　　“……謝謝……”唐圣瑾立刻把書塞進(jìn)書箱，扯了扯袖子，坐正。

　　“問你一道題�！笔捝匚ㄞD(zhuǎn)身從自己桌子上抽出語文練習(xí)冊，快速翻開，放平于桌面上，指了指題號上畫了圈的那道題，“就是這道。”

　　機(jī)械化地說出自己的思路，然后翻到答案頁幫蕭韶唯圈出重點(diǎn)詞語，唐圣瑾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正常，但即使現(xiàn)在已手腳冰涼，還是覺得臉頰很燙。

　　解答一道題的時間很短，唐圣瑾卻覺得分外漫長。講完之后，唐圣瑾甚至感到很疲憊。

　　蕭韶唯說：“謝謝”接著拿回自己的練習(xí)冊，無意中碰到唐圣瑾冰涼的手，皺起眉頭問她：“你手怎么這么涼？”

　　“……嗯。”唐圣瑾悄悄把手縮回去。

　　“臉也很紅。生病了吧？”

　　“沒……”

　　“我?guī)闳メt(yī)務(wù)室吧。”蕭韶唯一邊說著，一邊抓住唐圣瑾的手腕，起身想要帶她離開。

　　唐圣瑾被迫站起身，回頭看看班里沒有人注意自己，于是便不動聲色地推開蕭韶唯的手，扯扯嘴角，“當(dāng)心傳緋聞�！�

　　“可是……”

　　“我經(jīng)常這樣，不用擔(dān)心。”指指外面，告訴蕭韶唯自己先出去透透氣，唐圣瑾沒有再去看對方的表情，快步走出去，迎面撞見閨蜜。

　　“我正好要去找你呢�！遍|蜜笑嘻嘻地把唐圣瑾拉到一邊，壓低聲音，湊近唐圣瑾耳邊小聲道：“你知道嗎？蕭韶唯也喜歡你�！彼玫氖恰耙蚕矚g”。

　　“嗯……？”

　　“下周我生日的聚會他也去，貌似他要跟你告白�！遍|蜜曖昧地笑笑，拍拍唐圣瑾的肩，說著“你要加油啊”轉(zhuǎn)身走開。

　　不再是單方面的暗戀，而是對方也有了自己那時的心意。

　　不用再掩蓋，閨蜜說他要跟自己告白。

　　唐圣瑾長嘆一口氣，碰碰臉頰，也變得冰涼，想著回班，卻怎么也邁不出腳步。

　　09.

　　閨蜜的十六歲生日，不知為什么會邀請到蕭韶唯。

　　碰面的地點(diǎn)定在閨蜜家，唐圣瑾推開她家的門，才發(fā)現(xiàn)自己是最晚一個到的。唐圣瑾站在門口沒有動，環(huán)視了一下整個客廳所聚集的人，有自己也認(rèn)識的初中同學(xué)，也有閨蜜高中的同班同學(xué)，但，蕭韶唯哪種也不算。

　　“哎呀，圣瑾怎么才來�。看蠹叶荚诘饶隳�。”說話的是一位初中同學(xué)。

　　話音未落，閨蜜立刻小跑到門口把唐圣瑾拉了進(jìn)來，快速上下打量她的穿著，小聲說：“今天怎么不穿裙子來�。磕愦┤棺佣嗥痢�

　　“今天是你生日誒！”

　　“可又沒有人要跟我告白……”

　　唐圣瑾的腳步一滯，目光正好掃過站在窗邊的蕭韶唯。似乎曾在哪里見過這幅場景一樣，少年穿著白色的襯衣，袖子被卷起至小臂處，陽光透過窗子不偏不倚打在他的身上，一切都很熟悉。

　　背在后面空閑的左手暗暗擰了右臂一下，唐圣瑾深吸一口氣，把臉轉(zhuǎn)向閨蜜，微笑著從包里掏出包裝好的禮物遞過去，“生日快樂�！遍|蜜笑著接過去。

　　小坐一會兒，快到午飯時間，閨蜜招呼著大家一起到她家附近的自助餐午飯。路上，唐圣瑾落到整個隊伍的最后，低著頭一步步向前走。第一個發(fā)現(xiàn)自己默默走在最后的自然是蕭韶唯。他看了看唐圣瑾，唐圣瑾對他聳聳肩，示意他“我沒事”。正被一群人簇?fù)碇拈|蜜恰巧轉(zhuǎn)過頭看到這一幕，對唐圣瑾眨了眨眼。

　　午飯時，唐圣瑾吃的很少，坐在一邊看大家談笑風(fēng)生。突然意識到什么的唐圣瑾給閨蜜使了一個眼神，對方立刻會意，兩人借口去廁所，暫時離開。

　　“怎么了？”進(jìn)到廁所，閨蜜就先拉住了唐圣瑾，問她。

　　“……上廁所啊。”唐圣瑾打開門，踏了進(jìn)去，然后在閨蜜一臉錯愕的表情中關(guān)上門。
　　想要問出口，卻不想聽到答案。

　　想要確定某些事，但其實卻心中早已了然。

　　不出所料，等自己出來時，閨蜜還是不死心地問：“你絕對有事對不對？”

　　這次唐圣瑾倒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嗯……蕭韶唯什么時候認(rèn)識的你？”

　　如果問“你什么時候認(rèn)識的蕭韶唯”，閨蜜一定會閃爍其辭地回答：“當(dāng)然是拜你所賜啊�！�

　　閨蜜想了想，老老實實地回答唐圣瑾：“初三。我們家搬家，發(fā)現(xiàn)上學(xué)和他順路。他知道咱們兩個關(guān)系好，所以總會問我關(guān)于你的事。”

　　唐圣瑾對這答案表示滿意。

　　“還有穿紫色上衣的那個，是我同班同學(xué)，他和蕭韶唯關(guān)系很好，最近借住在蕭韶唯家。我生日聚會邀請他，就自然要邀請蕭韶唯了�！遍|蜜又解釋道。

　　唐圣瑾沖閨蜜擺了擺手，“不用跟我匯報這么多啦，只是問你一個問題而已嘛。”

　　閨蜜聳聳肩，“省得你再開口問啊。”

　　確實是想問。

　　唐圣瑾走到洗手池前，把水流開到最大，不用溫水，只用冷水洗手。

　　午飯后，大家又轉(zhuǎn)戰(zhàn)到KTV。唐圣瑾和蕭韶唯都沒有上去唱歌，就一起坐到角落默默喝飲料。唐圣瑾喝的是普通的橙汁，而蕭韶唯卻點(diǎn)了一杯芒果汁。

　　唐圣瑾偷瞄了一眼正在喝芒果汁的蕭韶唯，然后即刻就收回眼神，把目光投向正在選歌的閨蜜，同時悄悄向外挪了挪。

　　唐圣瑾對芒果過敏，有時看見和芒果相關(guān)的東西都會惡心反胃，初中時全班同學(xué)乃至語文老師都知道這一點(diǎn)。上了高中和自己要好的幾個同學(xué)也知道。自己的閨蜜當(dāng)然不例外。

　　既然“總會問”關(guān)于自己的事，那么自己對芒果過敏這件事怎么會不知道？……還是說，故意而為？唐圣瑾相信，前者可能性極大。

　　“唐圣瑾！蕭韶唯！”閨蜜舉著兩只話筒站在大屏幕的一角，“來唱首歌吧，就你們兩個一直在那里坐著啊�！�

　　唐圣瑾看向屏幕，《梁山伯與茱麗葉》，分明是情侶對唱的歌。蕭韶唯試探地問她：“怎么辦？”

　　前奏已經(jīng)開始，唐圣瑾坦然地站起身，整整衣服，走了過去，接過麥克風(fēng)。唐圣瑾站定后，蕭韶唯才遲疑地跟了過去，接過唐圣瑾遞來的麥克風(fēng)。

　　——梁山伯與茱麗葉。兩個世界的人。不論歌詞唱的多么美好，他們也不會走到一起。

　　自始至終，唐圣瑾都這么認(rèn)為。

　　一曲終了，在場的人本來想要起哄，卻見蕭韶唯好像還有下文，便象征性地鼓了幾下掌，等到蕭韶唯說話。

　　沒想到，唐圣瑾趕在蕭韶唯之前搶先丟下話筒，走回去坐下，一口喝下了剩下的橙汁。

　　蕭韶唯有些尷尬，略一猶豫，也放下了話筒。

　　閨蜜看形勢不對，立刻出來給自己點(diǎn)了一首歌唱，眾人的注意力也不再放在唐圣瑾和蕭韶唯身上。

　　之后，兩個人沒有說過一句話，直到聚會結(jié)束。

　　閨蜜提議說讓大家就在KTV門口解散，也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同意。借住在蕭韶唯家的那位同學(xué)稱自己還和別人有約也先離開了，本來和蕭韶唯順路的閨蜜也說小學(xué)同學(xué)還要找她也匆匆走開。唐圣瑾和蕭韶唯默契地留到了最后。

　　“我要去別的地方買東西，正好跟你順路�！笔捝匚ㄟ@么說道。

　　的確，只是順路而已。蕭韶唯沒有跟唐圣瑾主動搭話。

　　走到最后一個分岔路口，唐圣瑾說：“那邊就是我家，你去買東西吧。再見啦�！比缓笳娴南蜃约杭业姆较蜃呷�。

　　終于，蕭韶唯叫住唐圣瑾，一邊深呼吸一邊走近唐圣瑾。

　　“怎么了？”唐圣瑾笑笑，問他。

　　“我記得初中第一次分考場考試，我坐在你前面。”

　　是，的確如此。

　　“后來我知道你成績一直很好�！�

　　所以沒能在一個考場么？

　　“我開始關(guān)注你是在八年級上學(xué)期快期末時，每班組織聯(lián)歡會，你在一樓中庭鏡子前練舞的時候�！�

　　想起來了，文體委員知道自己學(xué)過一陣子舞蹈，所以非逼著自己出個節(jié)目，于是自己就經(jīng)常在那里對著鏡子練習(xí)，也引來了不少人的關(guān)注。

　　“很多人路過都在看你，可是你沒受到一點(diǎn)影響�！�

　　也不是沒受到影響。

　　“后來我就一直在看著你�！�

　　有點(diǎn)風(fēng)，唐圣瑾緊了緊衣服。

　　“……圣瑾，我喜歡你�！�

　　感動得，想要哭出來。

　　誰說暗戀無果？彼時自己所默默喜歡著的人，正在想自己告白，說他喜歡自己。

　　唐圣瑾低著頭，緊咬下唇?jīng)]有說話。

　　“可不可以……和我交往？”套路似的說出了下一句話。

　　抬頭看看天空，那片蔚藍(lán)離自己很遠(yuǎn)。印象之中，好像到了天高云淡的季節(jié)。

　　唐圣瑾揚(yáng)起笑臉，“對不起。”

　　10.

　　三年的時間，認(rèn)識到什么叫暗戀。一年的時間，懂得了為什么老師說“不算早戀”“你們明白自己究竟在做什么”以及“愛戀不分早晚”。

　　原來自己一直喜歡的只是少年的輪廓，而并非特定的某個人。

　　三年以來，不敢靠近對方去說一句話，卻對他念念不忘。他進(jìn)過第三考場，就認(rèn)為他成績一定很好，于是努力學(xué)習(xí)，沒想到換來他的一句“你成績一直很好”。

　　在鏡子前練舞，知道他在看著自己，卻還是眼睛直盯著鏡子中的自己，又一次手腳冰涼。他卻認(rèn)為自己沒受一點(diǎn)影響。

　　自己索然寡味地勾勒著少年模樣，情不自禁把他對號入座。殊不知，這種想法太過牽強(qiáng)。

　　明明說一直在看著自己，卻連自己對芒果過敏這些顯而易見的事卻毫不知情。

　　自己用四年的時間都在關(guān)注著他，卻還是和他保持陌生人的距離，到最后還是呼他全名。而他卻一下子表白，去掉了“唐”字而叫自己“圣瑾”。

　　圣瑾——圣潔的，瑾瑜。

　　他喜歡著的是自己為了他而變成的完美形象。

　　自己喜歡著的是錯把他誤認(rèn)成的印象中的少年。

　　所謂印象一旦破滅，就再也回不去原來的形狀。

　　陷入了哪種孑然煢煢，流轉(zhuǎn)了哪種光影淙淙。

　　——拋開墨守成規(guī)而固有的印象，不再去迷茫怔忡。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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