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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紀悅之遇見江睿平的時候,他是眼角生風(fēng)的男子,俊朗底下有妖異氣。而她有一雙敏銳的眼睛,神賜她分陰陽之力。世上不平事太多,可遇見,可知曉,可離開,但真可放下嗎?紀悅之覺得自己做不到,于是她才會遇見江睿平。
那是四月底的一天,人間四月芳菲盡,而江家卻是山寺,盤山路上桃花灼灼,十里艷紅,倒讓紀悅之的心情非常好,她差一點就忘記她是來做什么的。
江睿平坐在書房中,穿英式制服,梳著紋絲不亂的大背頭的管家,恭敬地說:“她是非常有名的驅(qū)魔師!
他看了眼桌案上翻開的資料夾,最前面放著一張照片,不施脂粉,清湯掛面,齊劉海,馬尾辮,穿一身藍白色校服。陽光底下,淺淺地笑,笑容很內(nèi)斂,看得出來是個很內(nèi)向的人。分明只是一個普通的大學(xué)生,哪里有半點驅(qū)魔師的樣。
“紀悅之,S大考古系學(xué)生,大三?”一個大學(xué)生,外面不出奇,大概也是欺世盜名之輩。
“江管家,你確定?”他朝管家江則看了眼。
“是的,年前齊家鬧鬼的事就是她平定的,齊少可是您的朋友。”
齊家?
他想了想,確有其事,齊克定家的那件破事他在法國度假的時候就聽說了,后來也打過電話去詢問過,齊克定閃爍其詞,大概是問心有愧吧。天大地大,哪來鬼神之說,可這幾日女傭言之鑿鑿地說看見了女鬼……
江睿平搖搖頭,甩去不該有的想法說:“請就請吧,花費控制好!
江家是S市的望族,產(chǎn)業(yè)遍布全國,又頗為低調(diào),江睿平的幾個叔父都是政要人物,只是江父更喜商界,對政事不大有興趣,轉(zhuǎn)而從商,亦頗為建樹。江睿平的性子與其父相仿,這幾年江父中風(fēng)后便開始幫著管理家族生意,亦有不少成功之舉。
加長林肯停在江家古宅面前,紀悅之從車中走下來,依舊是她慣常的服飾,簡單的運動裝,背一個粉色的大書包。
管家江則守在門口,看見他,恭敬地說:“紀小姐,請。”
紀悅之沒有看他,反而往古宅頂上看了眼,天空純藍仿似一塊澄凈的藍色琉璃,云層暗涌,夾在藍天之中卻隱著幾絲陰霾氣。她皺著眉,古宅頂和寺廟頂很相似:“這原來是一座寺廟么?”
江則一訝,說:“幾十年前確實是!
紀悅斂眉不語,快步往內(nèi)走,一進門,只覺陰風(fēng)撲面而來。鬼氣大概是有的,但也并不似是真正鬼居之所,興許曾為寺廟,所以……
她想了又想,只覺這年頭生意難做,驅(qū)魔收鬼罷了,可總會橫生枝椏。
遇見鬼的人是在江家服務(wù)了數(shù)十年的女傭,江小萍,大家叫她萍姨。
紀悅之與她面對面坐在會客室里。
“三天前,后院?”
“是……”
女傭唯唯諾諾地應(yīng)聲,紀悅之蹙著眉:“女人?舌頭很長?”
“是……”
“你說謊!
“你!”萍姨一嚇,站起身來,聲音依舊低落,“我沒有,我真的看見……”她轉(zhuǎn)而將目光投向一旁的江則,“江管家,相信我,我真的看見,那一天,我在后院澆花,那幾盤杜鵑開得特別好,可一抬頭……”她頓了頓,突然間捂住臉,“好可怕……她伸出長長的舌頭……她……”
江則臉色一白,雖然不是第一次聽見她說,但心底總有一些可怕的地方。
紀悅之目光一凜,淡淡地說:“那個女人,三天前死了!
“你說什么?”
“她三天前死了,就死在你手里!
“沒有,我沒有殺死她,是她,是她……”萍姨目露驚恐,向后退了幾步,最終倒在沙發(fā)中,眼睛睜得奇大。
“是你,你才是罪魁禍首,如果不是你勾引她丈夫,她不會死得這么快,即使動手的是他的丈夫,可難道不是你出的主意么?”
“我……”女傭想說話,可是她仿佛被什么勒住了喉嚨,一句也說不出來了。
江則一呆,看著女傭那張剎那間慘白如雪的臉,以為她被鬼怪束縛,驚恐地望著紀悅之,紀悅之的面色卻極度平靜,毫無半點神色,仿佛只是面對著一件極其平常的事。
“你說遇見鬼,不過是因為心里害怕。這件事,錯在你,而你不知悔改,在她死的第二天還是去找了他,所以她的鬼魂找上了你。你害怕,不小心說了出來,又怕暴露與他的一段情,所以說慌稱是在后院!
“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紀悅之默然不語,記憶回溯——
一個月前,她收到鬼府的信,讓她去醫(yī)院。
陰陽之間,總有不平事,而鬼府非陰非陽,不論鬼怪神人,只要付得起錢,他們就會接案子。而紀悅之就是鬼府一員,屬人。
死對于她而言不是最好的辦法,悅之合上眼,心底暗潮涌動。她為死者念一段《往生咒》,愿她來生不受萬般苦,但眾生皆苦,又何來無苦之說,只是心底美好的期愿而已。
“紀悅之,紀悅之,紀悅之……”
仿佛是重音,她只覺得耳邊有聲,聽不大真切。悅之驚恐地回頭,白茫茫的一片,有薄霧,霧氣散氣,露出一張臉,蒼白,淡薄,與霧氣交織,稍一動便似會散去一般。但這張臉赫然便是躺在病床上的臉……
“你!”
悅之震驚了,這,這完全超出了她所能遇見的范圍。她嚇得向后退了好幾步,步伐無法穩(wěn)定,一下就撞到了病床邊沿的金屬桿上。
“!”悅之驚叫一聲,卻又立即捂住嘴,眼前似夢似幻之景說出來恐怕無人會信,可么真切,她該如何是好。
女人一步步走近她,露出猙獰面目。
“是他,是他害死我的,是他……”
她在幻像中看見一個男人,站在女人背后,手一伸……
高山之上,唯有女人慘叫聲。
這個女人很有錢,結(jié)過三次婚,分得遺產(chǎn)無數(shù),這一次嫁的是個小白臉,身無分文,覬覦她的財產(chǎn)。女傭是個貪心的人,以為他是個有錢人,卻沒想到他是個吃軟飯的。于是想出計謀……
紀悅之看著眼前的女傭,面露驚恐:“你,你是她,為她來報仇的?”
她搖搖頭說:“不,我只是代她來看看你。”
“你,你說什么?”
“他說要娶你,可是整整一個月都沒有來,你說你見鬼,無非是想讓他知道,如果他不來你會說出真相!
女傭瞬間無力,攤在沙發(fā)上。
紀悅之看了女傭一眼說:“但遺憾的是,他來不了了,謀殺,即使不被判死刑,二三十年免不了!
女傭的瞳孔放大,是絕望還是無奈?紀悅之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又傷害了一個女人。她這種職業(yè),怕是免不了的。
她嘆了口氣,目光掃過女傭,然后朝怔忡不已的江則看了眼,走出會客室。
江睿平站在門外,他是眼角生風(fēng)的男子,俊朗底下有妖異氣。而他眼里的她,有一雙敏銳的眼睛,卻不知是否有明鬼神之力。
他微微一笑,眼角上揚,帶出幾分邪氣:“紀悅之?”
她微笑,毫無怯場之意:“江先生,你好!
江睿平說:“紀悅之,你將人看得太輕,你將鬼看得太重。”
她說:“是的,這世上有太多人比鬼更可怕,鬼的惡很明顯,一眼即可知,人的惡深斂于心底,無法猜測。所以,我愿意去幫助一切在苦海中的鬼,卻無法渡苦海中的人。”
“太佛性了,我不懂!
“我也不懂,大概我早已不是我自己了!
這世上能將自己看穿的人,太少。紀悅之就是大眾之一,江睿平也是。
——明暗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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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是超短篇,而且是很狗血的三角戀,哪天等我有興趣再寫個后續(xù)吧,其實悅之和江睿平才是故事的主體,很多年前寫過幾段,但始終沒有寫下去,等哪天有興趣了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