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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我要如何思念你
是的,我要如何思念你。
你總是在我眼前一晃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之后便是那無聊的捉迷藏的游戲。
盡管我早已厭棄孩提時的幼稚,但是為了找到你我義不容辭。
似乎只有我能找到你吶。
那時的一切都和現(xiàn)在不一樣,那時的尼羅河溫順而守時地讓埃及的土地肥沃,樹木郁郁蔥蔥地生長,你的臣民服服帖帖地為你唱著贊歌。
天空綴滿了眾神的足跡,尼羅河谷綻滿的白蓮嬌艷欲滴。
美好擠滿了我們的國度,任何人以為美好會永恒下去,他們相信他們賢明的王。
可是我想他們真是天真得可笑。美好之所以是美好是因為他轉(zhuǎn)瞬即逝。
那時你的眼眸在旁人看來是沾滿血腥的顏色,我看到的卻僅僅只有天真,犀利在那一刻被抹殺得一干二凈。
我想你會是個好王,而不是一個成功的政治家。你的眼神也許在成長中漸漸犀利,但卻掩蓋不了你與生俱來的仁慈,和先王一樣。
有人教導我,仁慈會是一個王者致命的弱點。
于是我想,以我的殘忍幫助你,這樣你是不是可以安全。
也許多少年后你會對我訴說我的偏執(zhí)甚至聲討我殘忍的作為,但你永遠也不會知道我這么做的原因。也許我為你堅信的正義抹上你難以容忍的瑕疵,但你愛的是你的王國,我愛的只是你。
是的,你從來不知道我有多么愛你,以后也不會有機會知道。
我怎樣都無法忘記你鄭重其事地告訴我你不要戰(zhàn)爭時你凝重的表情。也許這在他人看來是可笑的,一個王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沒有征服欲。但是我相信你了,你真的只想讓你的臣民安居樂業(yè),僅此而已。
既然如此,就讓我為你平息一切戰(zhàn)事,讓我為你使周圍弱小的諸侯乖乖地俯首稱臣。消滅戰(zhàn)爭要的不僅是仁慈,還要足夠的強大。不管你是否明白,既然你想,那么就由我來做。
時間消逝得很快,快得讓人猝不及防。
你國土上的生命生生死死,白蓮開開謝謝。拉神的光輝撒遍了你每一寸土地,每一尺天空,再漸漸消失于那我們不可知的遙不可及的天際。
我看得到你的轉(zhuǎn)變。在你的眼神中,我再也找不到你一絲的依賴,我相信你一直認為我做了很多多余的未雨綢繆,但我相信即使你憎恨我的所作所為我也不會動搖,因為你眼中唯一不變的便是仁慈。
只是你的眼神總是飄向不知名的遠方,那里究竟有什么,是有你深愛的父親,還是有拉神翩翩的微笑,抑或是有開得美不勝收的白蓮。
我想我永遠也不會知道了。
你曾經(jīng)問過我:塞特,什么才是永恒的吶?神?還是……
于是我開始想笑,星星的光芒開始變得有幾分嘲諷的意味
王,是我對您的愛吶,即使跨越千年,即便忤逆我們所尊崇的神,我也會愛您,即便您為了我所不了解的原因唾棄我。
那一年的白蓮開得及其艷麗,白色在流轉(zhuǎn)的澄澈水波中蔓延蔓延,一絲一絲抓住了人們關注和贊嘆的目光緊緊糾纏。一片一片花瓣緩緩舒展,似乎是躍動的一點隱約。它們撐破嫩色的花苞把香氣狠狠地拋出去,水波仿佛跟著它們流光溢彩。
它們在訴說什么,它們想聽到些什么,它們需要的卻并不是贊嘆的聲音如雷貫耳。
伊西斯那女人時不時便神色凝重地望向王,然后嘆氣。
我難以理解那女人如臨大敵的表情,我更難以理解王對此輕描淡寫的態(tài)度。
埃及的一切都未曾有過變化,風很柔婉地吻著白蓮瘋狂的花瓣,安撫著無能的神官們漸漸緊蹙的眉。
我以為那些杞人憂天的神官們沒必要如此大驚小怪,但無論如何我還是隱約嗅到一縷不尋常。于是我開始前所未有過地企盼那些無能者的杞人憂天是真正杞人憂天。
我總覺得有什么重要的人會離我而去,我狠狠地告訴自己不要多想。因為我無比明白我擔心的會離我而去的人除了你還有誰呢。
那不久后你說:塞特,要是我死了,你代替我做埃及的王吧。
——您這是在試探我麼。
——……不是,你知道不是。
——那么就請您不要在臣下面前輕言死亡。您的死亡是永生,而不是離去。
——所以在我再也不能愛我們的國家的時候,請你代替我。
——有我在,我不會讓您死去。
死寂。
——要是最后你殺了我呢……
風哭泣的聲音。
于是我狠狠地吻上我一直思念著的人兒的雙唇,莫名的香氣在唇舌的糾纏間流連。
——塞特,你不怕我現(xiàn)在殺了你麼。
——請便。
王啊,您永遠也不會明白,死在您懷中比戰(zhàn)死沙場要幸福太多了。
既然如此,我寧愿代替您死在他們所懼怕的力量中。
也許我們從相遇那一刻
命運便寫定
你我只是擦肩而過的過客
但愿我們不會在這流轉(zhuǎn)的風云滄桑的世事中
遺忘了誰人刻骨的思戀
風吹過,趨不散濃得打結(jié)的血腥。此刻我終于明白一個人靈魂的脆弱,竟可以脆弱到碎掉,任人的思念如何呼喚也無法拼湊成完好時的粲然。
我坐在輪回中守望你渺遠的背影
看命運踏翻了三千光陰荏苒
并非我已然忘卻
只因你我咫尺恍若天涯
誰能預料,三千年后在上演一出如出一轍的戲碼。唯一不變的,僅是誰人的思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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