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節(jié)]
[投訴]
文章收藏
斬草除根
正所謂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當今天下,剛進入分久必合的狀態(tài),一切百廢待興,正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君都月州侯的爵府內(nèi)正是一片慌亂,婢子家仆人心渙散,無心做事。大丫鬟綠柳正端舉著一杯茶跪在大奶奶院中,腰桿筆直,臉色通紅,慘白嘴唇因牙齒咬的過于用力鮮血淋漓。
遠遠的走過來兩個丫鬟,均是中上等的姿容,婀娜步伐。
身穿淡黃色的系腰裙的女子上挑的眉,尖下巴薄嘴唇,正是府中的二等丫鬟,名喚杏兒,此刻她的臉上盡是幸災(zāi)樂禍的表情。一身輕紗寶藍長裙的名喚海云,與綠柳一樣同是府中的大丫鬟,海云嘴角抿著卻是很悲傷的模樣。
杏兒不以為然,暗暗冷笑,卻還是巴結(jié)奉承道:“綠柳這個賤蹄子,一向仗著大房的寵愛就欺負咱們二房的,狗仗人勢。狗就是狗,大奶奶稍不順心還不就拿她出氣!
杏兒說著頓了頓,發(fā)現(xiàn)海云完全不理自己,佯裝嗔怒的搖著海云的一側(cè)手臂道:“海云姐姐這是在替綠柳傷心嗎?”
海云看了一眼杏兒,神色不明,“杏兒,你去廚房命人備下素玉糕點,待會兒給二奶奶送去!毙觾旱氖纸┳×,抬眼看著海云,不理解海云為什么要把自己支開。她站在原地沉沉不動,海云一個眼神壓過來,帶著凌厲的光,杏兒一個發(fā)憷,終是低伏了下身子轉(zhuǎn)身離開了。
天光正好,一片陰影覆下來,綠柳盯著立在自己面前的低軟鞋子,嘲諷的勾起嘴角,眼神依舊看向前方,“海云,你若無事,自應(yīng)該去你該去之處。”
海云微微彎下腰身,與綠柳對視,“綠柳,我是來幫你的。”
綠柳閉上眼不愿意與海云再多說話的樣子,海云也不急,直起身子一下一下的擺弄著自己手腕的細鐲,細長的指甲偶爾劃過,發(fā)出細密尖銳的聲音。隔了半晌,海云緩緩開口,“綠柳,難道你不要救表少爺了?”
綠柳全身的血液順著凝滯的膝蓋處沖向了腦門,滿腦的血色,朦朧的紅艷。
紅幕下,一個溫婉的少年淺淺立著,眉目清明,無奈的揉著眉間,寵溺極了的模樣。對面是一個女子,淡綠色的衣服,看不清面容。她看見少年蹙了眉頭伸手,“綠柳,過來!迸悠疵寂,卻始終被困在原地。少年長嘆一聲,“罷了,你好好的,我便心安!鞭D(zhuǎn)身眨眼間便消失。
“綠柳,你不是愛極了表少爺么?”
綠柳笑,“海云,表少爺死了。”
海云的臉一下子慘白,那個美好的少年怎么可能會死?海云看見面前的綠柳笑了,越笑越大聲的不可抑制,仿佛得了失心瘋一般。海云猛地后退一步,指著綠柳大喝,“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綠柳突兀的止住了笑直勾勾的看著海云,“你不是瘋狂的愛慕著程錦嗎?心如刀絞了是不是?我不過是開個玩笑,海云,你得不到程錦的,無論如何都得不到。不管他是死是活!
海云痛恨又嫉妒綠柳這副樣子,這么篤定的姿態(tài),這么親密的叫著表少爺?shù)拿帧K骋娋G柳眼角的淚花,內(nèi)心震動,一個可怕的認知四面八方的隨著陽光涌進她每一寸肌膚,海云只覺得渾身戰(zhàn)栗。她跌跌撞撞,踉踉蹌蹌的轉(zhuǎn)身離開。跪著的綠柳,已經(jīng)是滿臉的淚水。
晚間的時候,伺候完主子吃飯,丫鬟們得了空聚在一起吃飯。四個一等丫鬟在環(huán)境尚可的小廂房中用餐。綠柳沒有食欲,吃了兩口便起身要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恰聽見紅芍的聲音,“海云姐姐是不舒服么,今日好像在寶濟堂附近看見姐姐了,可是去抓藥了?”
綠柳頓住了腳步,扶著門框遠遠地望向燈火光亮處的海云,海云避開了綠柳的眼,對著紅芍溫婉笑著,“不過是有點不舒服罷了,不是什么大事!
紅芍微微不滿,“這么點事還要姐姐親自…”
后面的話綠柳已經(jīng)聽不太真切了,她走到府門口,一個護衛(wèi)遠遠看見綠柳過來,笑著點頭,“綠柳姑娘,要出門嗎?”
綠柳搖搖頭,“不是,就是剛吃完飯隨便走走,消食罷了。成天困在府內(nèi)就想站在門口看看便好!
綠柳在府中待人向來和善,一向與眾人的關(guān)系尚好,護衛(wèi)也知道綠柳白日被罰跪的事情。兩人對視了一眼,知曉綠柳一定是沒有能拿到大奶奶的手諭。一個侍衛(wèi)開口,“姑娘若是想出去的話,不如!
綠柳笑著擺擺手,“不必這樣,一件小事倒鬧得讓你們?yōu)殡y實在不妥!甭月郧飞硎┒Y,綠柳走到門口看著昏暗的大街,外面火光點點,安靜燥熱。隔了許久,綠柳轉(zhuǎn)頭問道,“敢問小哥,這府外一向這么安靜嗎?”
“也不是,前些日子有幾個乞丐聚在門口,今日似乎沒來。許是換地方了罷。”
綠柳沉默了一會兒啞著嗓子,”原來是這樣。”頓了一下轉(zhuǎn)身看向門口的侍衛(wèi)牽起一個笑容,“原來在府門口看大街是這樣的冷清,我還是先回去看看大奶奶有什么吩咐。”
待綠柳離開,一個侍衛(wèi)才低低道,“綠柳姑娘白日一定是被罰的慘了,臉色這般難看!
第二日,綠柳像往常一樣早早起床來到東院預(yù)備服侍大奶奶,門口的丫鬟將自己攔下。綠柳冷冽著眼,沉聲啟齒,“小玉,你這是做什么?”
小玉為難的看了一眼綠柳,支支吾吾的不肯說話,綠柳挑眉不怒自威,“有什么話便說,支支吾吾的做什么?”
綠柳隨意教訓了一下小玉,抬腳便要推門進去,小玉卻又將她攔了下來,“綠柳姑娘,你就不要為難我了。”
綠柳偏過頭看著小玉,里面?zhèn)鱽砼拥穆曇魯鄶嗬m(xù)續(xù)的聽的不太真切,綠柳自嘲的笑了,“里面的可是紅芍?”
小玉低著頭不敢說話,綠柳擺擺手,“罷了,我知道了。等大奶奶醒了,不必知會她我來過了。”
綠柳走到花園看著滿眼的桃花。她五歲跟著大奶奶進府,一直以來死心塌地。大奶奶為人溫婉,待她極好,一直以來都把她當做小妹妹一般的照顧,未曾動怒發(fā)火。
今日,一朝變故,竟成陌路。
一個小廝急匆匆的走過來,竟直直的撞過來,綠柳踉蹌了幾步還是倒在了地下,那小廝卻是鄙薄的看了一眼綠柳就轉(zhuǎn)身離開了。
遠遠的幾個婢女指著綠柳竊竊私語,綠柳冷著一張臉從容的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徑直離開,滿是汗的手心攥著一張小紙條。不動聲色的將小紙條塞進衣袖,綠柳尋到一處死角,左右見四下無人便展開紙條:速取百年佳釀。
綠柳臉色發(fā)白沉下,毀了紙條扶著墻大口的喘氣。
慌忙收起手邊的東西,綠柳拉開門對一直叩門的丫鬟小玉道,“可是大奶奶要找我?”
“是大奶奶托我傳一句話給姐姐!
“什么話你就說吧。”
小玉撓著腦袋想了想,頓了頓開口道,“大奶奶讓小玉知會姐姐,速去藥房取了雪蓮,老爺?shù)戎尾∮谩!?br> 綠柳鐵青著臉色應(yīng)下,細長的指甲嵌進木質(zhì)的門欄上,指骨發(fā)白。
“綠柳姐姐,小雪怎么好幾天沒看見表哥了!
綠柳沒有說話,小雪緩緩倒落在了地上,朦朧中看見一個窈窕的身影,然后便是一陣昏暗,死一般的寂黑撲面而來。
綠柳抱著小雪,神色悲戚。
幽暗黑靜的夜,大風呼啦的灌進破舊的山廟。
綠柳攬著小雪,耳朵豎著聽外面的動靜,手上一下不停的輕撫著小雪。
變故只在一轉(zhuǎn)眼,紅瓦高墻,一朝覆滅。
月州侯府,附擁二殿下。而如今,坐在帝君之位的,是大殿下。
一朝天子一朝臣。三世將臣,現(xiàn)下已是人人得而誅之的,亂臣賊子。
程錦被帶走的那一日,她已經(jīng)覺得事情不妙。果然,大奶奶第二日便告訴自己,表少爺死了。
然后便是主仆分裂的好戲。大奶奶早已料到府中劫禍難過,托小玉帶話,天山雪蓮。綠柳看向小雪,喃喃自語,“大奶奶,柳綠會護得小雪一生周全!
小雪轉(zhuǎn)醒,見綠柳垂淚,小手攀上她的臉,奶聲奶氣,“綠柳姐姐你怎么哭了,小雪擦擦!
綠柳心暖,半世飄零,是大奶奶救了自己。此番心傷,是小小姐拙劣安撫。人世縱有再多悲涼,她亦知足。
況且,她還有他,表少爺程錦。
雖然天人相隔,她亦要為了小雪茍活于世。然而,此心可昭日月。
夜深寒涼,天地寂寥。
凌亂的腳步,夾帶著鐵器的寒涼聲傳來。綠柳惶急,匆匆抱起小雪,將將跑到門口,就被外邊一人頂著步步后退。
綠柳冷著臉,沉喝出口,“海云!果然是你!”
海云仰面,月光傾覆,笑的猖狂不可自抑,“綠柳,你真是玲瓏心,早知道是我了!
是,她如何能不知道是海云。表少爺死了,海云便能猜測出了府中要出大事。為了自保,海云定會出賣了侯府。
“寶濟堂在定國侯名下,定國侯與月州侯勢成水火。海云,除了投靠與出賣,我實在想不出,你到那兒還能有什么事。你是府里的大丫鬟,趁亂構(gòu)陷侯爺,并不是什么難事!
平日府外的乞丐都不在了,哪里能那么巧。
海安撫掌,“綠柳你真聰明,可是又如何!焙T破D(zhuǎn)著身子,“你看看,外邊都是官兵,你帶著小雪逃不得了!
逃不得了,逃不得了。小雪醒了,揉著尚未睡醒的眼,抬頭迷茫的看著海云。
海云笑的溫柔,“小雪,來,到海云姐姐這邊來,姐姐抱你!
綠柳抱著小雪大退一步,“海云!你要干什么!”
海云斂了笑容,滿臉殺氣,“綠柳,你以為你還能護得住她!”雙手拍掌,大批的官兵涌進來。
綠柳倒地,寒風入骨,身邊是小雪血紅單薄的尸體。幼小身子,千瘡百孔。
大奶奶她救不得,小雪她護不得。
那么,起碼,黃泉之路,少年程錦在等她。
百年佳釀離酒是程錦的最喜,當日那小廝怕是他拼盡全力,才能來給自己報信。讓自己速速離開,可惜自己到底還是辜負了他。
尾。
白衣勝雪,墨眼如玉。門外走進一人,海云嬌笑的過去偎進來人懷里,聲音入貓叫一般,媚惑風情,“表少爺!
程錦攬著海云,挑著她的下巴,低頭在她耳邊輕語,“海云,你做的很好!
海云佯裝嗔怒,輕推著他,“你都不肯親自出面,是怕見到綠柳是不是!哼,你對她還有情的是不是?”
程錦挑眉輕笑,“吃醋了?我不過是不愿見到小雪死在我眼前,畢竟,她也是我表妹。”
海云順勢倒入程錦懷中吃吃的笑。
程錦側(cè)臉貼在她的發(fā)上,閉目不語,神情復雜。
他對她何曾無情。為了自保,他出賣整個月州侯府,將滿門抄斬之際,獨獨托人捎了口信給她。
怪只怪,綠柳偏要帶了小雪逃跑。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插入書簽
一如既往的狗血反轉(zhuǎn)。饅頭二貨大姨媽來了好憂桑,碼文安撫自己。
粗糙潦草,虎頭蛇尾,昂,肚子疼的桑不起,只能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