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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原諒我始終不善言辭,面對你時極盡沉默。
所以原諒我直到最后一句,也沒說出我的想念。
大理是個溫婉的城市,一如腳步輕悠、衣袂飄飄的青衣女子,光腳踩在面面光滑、斑斑駁駁的青石板路上的愜意。我們的大理時光是慵懶的,安放在那樣一座城市里的青春,是安靜卻又熾熱,平淡卻又銘心刻骨的。
清幽的小溪流經(jīng)古城的每一條街每一條巷,汩汩的水流自終年積雪的蒼山中麓而下,溫柔地環(huán)繞古城一周,把來自大峽谷的清涼送達(dá)古城的每一個角落,再染上溫暖的氣息,而后緩緩注入廣闊蔚藍(lán)的洱海,把整個大理的氣息都匯聚在了洱海中,碧波蕩漾。
下關(guān)風(fēng),上關(guān)花;蒼山雪,洱海月。
我便是在這樣風(fēng)花雪月的景色中遇到了你。
初見,你眼神堅(jiān)毅澄澈,那是蒼洱大觀賦予大理人的特殊氣質(zhì),純潔而又果敢。我安靜地湮沒在人海中,安靜地隨著水流的方向離開,不曾回眸,不敢回眸。千回百轉(zhuǎn),水道盡頭你的背影格外明朗,我仿佛聽到你輕嘆:原來你也在這里。
在千山萬水人海相遇,原來你也在這里。
第一年,蒼山堆雪至山腳,寒冷刺骨。
就如每一個溫婉的南方女子都會有小發(fā)脾氣的時候,那一年的大理古城就是賭了氣的小女生,呼呼的北風(fēng)把過客們對于這座城市的熱情吹得煙消云散,只有世代被大理嬌慣著的大理人依舊平靜。我站在初遇的柳樹下,你用溫暖的大手撫了撫我紛飛的頭發(fā),把紅紅的帽子戴在我頭上,那鮮紅的顏色似乎快把那厚厚的積雪融化,難得凍人的大理也略顯出一如從前的溫暖。
第二年,洱海輕舟蕩過,漣漪層層。
大理三月好風(fēng)光,永遠(yuǎn)名不虛傳。草長鶯飛的三月天,木舟劃過平靜的水面,蕩過高原明珠的明眸,徜徉在世世代代人們依賴的母親湖里,拖著身后彎彎曲曲的尾巴,水波一圈一圈擴(kuò)散開來,愜意如詩。我把手指緩緩浸入這一片深藍(lán)之中,感受著蒼山雪的溫度,感受著自古城流淌而出的氣息,感受著落落時光積淀出的一方水土的深沉。而此時,陽光正暖暖地傾瀉而下,光輝耀眼,波光粼粼的湖面模糊了畫面,恍惚中你在陽光的最深處,笑意微淺,快樂真實(shí)。
第三年,下關(guān)風(fēng)吹落上關(guān)花,開到荼蘼花事了。
真正的寒冷或許可以與外界溫度無關(guān),就如人們都說,這年的大理氣溫居高不下,而我卻瑟瑟發(fā)抖了。又一個復(fù)興路上櫻花飄落的季節(jié),我埋沒在人海里,我一個人靜靜地注目隨水飄遠(yuǎn)的花瓣,忽然就想落淚了;ㄗ燥h零水自流。什么東西可以像古城墻一樣千年屹立,風(fēng)雨無懼?你說,大理是你一生看不夠的風(fēng)景,賞不足的風(fēng)花雪月。我說,生活在別處。
時光會原諒我們都是自私的人嗎?你固執(zhí)地留下固守,我倔強(qiáng)地一路向北。你送我離開,目光落在遠(yuǎn)遠(yuǎn)的地方,不看我,不言一字,沒有珍重道別。我安靜地轉(zhuǎn)身,邁著徐徐的腳步離開,不愿回首,不敢回首。你我默然,天涯海角,唯望君安。
只是,當(dāng)我再次唱起這首歌:“任時光匆匆離去,我只在乎你……”我流下了當(dāng)年強(qiáng)忍住的眼淚,陣陣哽咽泛濫在胸口,話不成句。那是古城飄揚(yáng)過大街小巷的歡聲笑語,那是散落在過往光陰的故事,那是我們永遠(yuǎn)也解不開的心結(jié),永遠(yuǎn)。
這是一個真正會被大雪覆蓋的城市,一個真正能讓人見識到什么叫寒冷的城市,一個真正與大理處于對角線的城市。把所見的風(fēng)景匯總成一張張明信片,不知它們跋山涉水后能否像南飛的大雁一樣,找到適合的地方棲息,那個地方,一定溫暖如春。
你是否會在蒼山飄雪的季節(jié),抬頭看到白茫茫的山麓,感到久違的寒冷?你是否會在洱海碧波蕩漾的時分,目光停在波光粼粼的湖面,恍惚看到某個身影?你是否會在嘩嘩流淌的水邊駐足回首,想到那一夜的燈火闌珊?你是否會再一次踏上那些斑駁不堪的青石板,循著往日的腳印,走回昨天的記憶深處?你是否偶爾后悔過,沒說出的挽留,沒道盡的珍重?
我后悔過,認(rèn)真的。
我想念那些下關(guān)風(fēng)呼嘯而過卻吹不走的溫暖的時光,那些流水匆匆卻帶不走的四溢的花香,那些木舟載不動歡笑聲的陽光漫暖的午后,那些以為會地老天荒的天真幻想,那些有你陪伴左右的落落時光。
我舉著聽筒,冗長冗長的沉默,你不言,我不語。
也許就算開口,緊接著的會是更尷尬的話不投機(jī),會是無法找到共同話題的無奈,會是絮絮叨叨也說不清的遠(yuǎn)方生活,以及解釋不了也無需解釋的曾經(jīng)的決定。
可就算如此,我還是會回到最初的地方,最溫暖的大理。
陪君醉笑三千場,不訴離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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