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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狗阿花
夜色沉沉,村東口有只野狗在吠叫,喝了酒的阿三歪歪搖搖從一片竹林后面出來,面色舒爽,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阿三又是剛解完手。
那狗還在叫,阿三借著酒勁瞪著它,“死狗,叫什么叫!晦氣!”
這狗早就成了全村的晦氣,村里人管這條狗叫活閻羅。年前村里有位獨居的老大爺見這野狗可憐,就撿了回家養(yǎng)著。取名阿花。
村里人笑話他,“這個不知羞的老頭,沒媳婦了就想著打狗的主意!”老頭拿瞪著村里人,眾人訕訕離開。老頭就笑瞇瞇的回身拍著小狗的頭,把家里僅存的一點肉都拿出來,“阿花,開飯了。”
阿花搖擺著尾巴,低頭就著老頭給自己準備的小碗,埋頭吭哧吭哧的吃開。老頭坐在旁邊的小板凳上啃著手里的窩窩頭。太陽暖烘烘的曬下來,老頭覺得現(xiàn)在的生活很好。很多年前,來自己村子做知青的那個漂亮姑娘就說自己很想養(yǎng)一條狗。老頭想,阿花雖然丑了些,可是性子好。
吃過中飯的老頭很心煩,阿花愛吃肉,素的一點也不碰?墒抢项^家里窮,平常自己藏的那點肉今天也見底了。老頭忽然想起以前那個知青的姑娘給自己講過的一個故事,好像說的是個人割肉給另一個人吃。這么多年過去了,老頭心里卻記得極清楚,那姑娘的眼里是說不出的亮光。
他一個沖動,跑到廚房拿了菜刀,咬著牙就要往自己的胳膊上割下去。刀刃碰到了胳膊,老頭想,胳膊以后還要劈柴挑擔(dān)。將刀刃移到雙腿,老頭又怯了,萬一要是力度沒把握好,把自己給砍殘廢了,誰來養(yǎng)阿花。老頭后來移了很多地方,每次腦海里就會冒出一堆的想法遏制住自己,老頭的手越來越顫抖,最后菜刀從他手中脫落,砸在泥土滿滿的地上。老頭抱著頭嚎啕大哭,原來他已經(jīng)不記得那個知青姑娘說的故事里,那個人到底是割了哪里的肉。
阿花逆著光站在廚房門口,望著老頭,一動不動。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天氣很快寒冷起來。
這一年,村里的小電視機里播著的新聞?wù)f的都是全國各地遇上了雪災(zāi)的新聞。村里也天寒地凍的,因為這個村所在的城市也很不幸的天天上電視。
這個冬天,村里的人幾乎足不出戶,都留在家里。十幾日過去,天色稍微和暖了點,趙嫂子想趕趁著好天去鎮(zhèn)上買點新鮮的蔬菜。每天都窩在家里吃咸菜,趙嫂子覺得自己現(xiàn)在看見咸菜就想吐。
路過村口老頭的家,老頭懷里抱著那條狗靠在躺椅上曬太陽。趙嫂子笑著打了個招呼,老頭不理會。趙嫂子是個來事的人,偏要和老頭搭話。“老頭,你怎么不理人呢!”說完,她還蹬了一下?lián)u椅。老頭身子一歪,倒在地上一動不動,趙嫂子嚇的跌倒在地上,扯著破鑼嗓子鬼哭狼嚎,“死人啦死人啦,快來人啊,老頭死了!”阿花從老頭的懷里鉆出來,望著嚇的臉色發(fā)青的趙嫂子,悲鳴的狂吠。
老頭死了,阿花日日的守在老頭門口,望著前面的竹林。
村里人都說是阿花克死了老頭。
有一日半夜,村里從外邊賭完錢回來的一個莊稼漢子路過老頭的門口,阿花突然開始狂吠。就像老頭死的那天一樣,吠的悲鳴震耳。
在死寂的夜,阿花的叫聲凄厲,吵得人難以安眠。
第二日,眾人發(fā)現(xiàn)莊稼漢子的尸體倒在竹林邊。膽大的小伙子被攛掇著上去看,發(fā)現(xiàn)莊稼漢子身上一點傷痕也沒有。眾人想到阿花半夜凄厲的狂吠,望著阿花的眼神驚恐不已。
要出村子,老頭的家門口是躲不過的。后來村里面的人出去就都成群結(jié)伴的,大家都怕自己是下一個死的人。但是總會有落單的,村里好賭好嫖的,愛喝兩口小酒的,之前就算再恐懼,一段時間的相安無事,這些人心里的欲望就蠢蠢欲動了。
村里又開始死人了,每一個人都是在阿花一陣狗吠后死去。身上沒有傷痕,臉色鐵青。阿花成了村里的晦氣,村里人管阿花做活閻羅。
果然,阿三也死了。阿三是村長唯一的兒子,村長抱著阿三的尸體,哭的老淚縱橫,咬牙切齒的發(fā)誓要為阿三報仇。
過了幾日,村長接到上面的通知,說外省的一個有錢人要捐錢賑災(zāi),選中了他們這個村,星期三就要到,讓他們好好準備準備。
揉爛了剛被撕下來的日歷,村長氣呼呼的罵,“明天就星期三了!老子能準備出什么!有錢人要看的不就是俺們村的窮樣,俺們越窮,他們掏的錢就越多!
旁邊站著的,也是村里的一個干部,他湊到村長的耳邊小聲說話。
村長和村民們合演了一出戲。不是演給有錢人看,而是演給阿花看。每個人都對著阿花笑,拋東西給阿花吃。開始的時候,阿花不理睬,一副防備的樣子。大家就繼續(xù)對阿花笑,繼續(xù)喂它吃東西。當(dāng)肉骨頭被拋出來的時候,阿花終于壓抑不住本能,一口叼住了肉骨頭。丟出肉骨頭的村長望著阿花笑,嘴里放著陰狠的話,“作死的畜生,今天就用你這條狗命為俺兒子報仇!”
阿花聽不懂村長的話,一邊啃著骨頭,一邊搖頭擺尾的沖村長討好的笑。
一輛黑色的高級轎車停在村口,有錢人來了。那是一個白發(fā)蒼蒼的女人,姿態(tài)華貴。
女人望著村子,沖著一直扶著自己的管家道,“我真是懷念這里啊,當(dāng)年我就在這里做過知青。不知道這一次他是不是已經(jīng)回到村子里了!
管家扶著女人,“上一次陪您來是五年前了,村里人說村口這戶人家還沒回來,F(xiàn)在,沒準已經(jīng)回來啦!
“是嗎?快別扶著我了,進去看看!迸说穆曇衾餄M是期待,聽的出來很激動。
管家應(yīng)聲朝那所房子走去,進了堂屋,正中央立著一塊簡單的木牌做靈位。管家愣住了,董事長這么多年的等待,到底是錯過了。
一個女人,家財萬貫,卻要孤獨終老。
“怎么樣?”
“哦,家里堆積了好多灰塵,看來那人還是沒回來。”管家信口胡謅。
女人白了臉色,“哦,這樣啊!逼鋵嵭睦镆呀(jīng)幾近絕望,他這么多年在外面打拼還沒回來,應(yīng)該是在外面已經(jīng)結(jié)婚生子,兒孫滿堂了吧。
可是,他一日不回,她的心里就還是有一絲不肯斷掉的念想。
“您好您好,我是村長!币恢皇稚斓脚说拿媲,女人禮貌的握了一下就松開了手。
村長覺得這人眼熟,似乎從前見過。
走到小竹林的時候,女人身后跟隨的一個醫(yī)生頓住腳步,“村長,你們這村里有蛇,平常要注意安全啊!
“。俊贝彘L愣住了,“村里有蛇俺怎么不知道?”
那人得意的笑了,“我以前在部隊待過,你看著地上的痕跡,就是蛇游過的痕跡。”停了一下,那人又問,“你們這村里沒人被蛇咬過?那可能這蛇是沒有毒的吧!
村長慘白著一張臉,“被毒蛇咬到會怎么樣?”
“不及時把毒素清除的話,人就活不了了,死的時候臉色鐵青著!
村長踉蹌著,難怪阿花要叫的那么凄厲,難怪找不到傷痕。
女人吃完飯,放下碗大贊,“村長,到底是鄉(xiāng)下口味正,這肉吃著就是好。對了,這是什么肉?”
趙嫂子操著破鑼嗓子高聲道,“這是狗肉!好東西啊!”
村長眼前一片發(fā)黑,耳邊是凄厲震耳的狗吠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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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怎么總是想寫短篇,俺們的長篇怎么辦。。。阿花的故事,睡一覺突然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