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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切從未注定
“釋心,醒醒,不要偷懶了。”
悔愿池旁,趴在一旁正在會周公的釋心小仙被世千給無情地喚醒了!按龝䞍嚎墒怯型藖砹恕!
釋心小仙守著這悔愿池也有一百個年頭了;谠赋,那是人們轉(zhuǎn)世前對人世間最后一個愿望。通常,能夠來到這里的,也就是善良而寬厚的人,許的愿也通常都是希望自己健在的親人健康平安,之類。由是,釋心小仙在悔愿池中就能讓往生者們看見自己愿望成真的畫面。
世千小仙說起來似乎本領(lǐng)更大一些,她能夠看到人們的前世,但也是要人們同意的,她在這里老是閑得慌,就與同樣感到自己閑得慌的釋心偷偷地玩在一塊。
“你有什么愿望?”聽到有腳步聲,剛送走世千的釋心習(xí)慣性地問道。
可是一片沉默。咦?釋心回頭,然后,她愣在了當(dāng)?shù)。在天界,最俊美的男子莫過于當(dāng)今天帝的大兒子,赤日上仙,可似乎與眼前的男子相比,這男子更加的剛毅而硬氣,英俊而挺拔。釋心似乎聽見自己一百年來沉睡的小心臟“撲通撲通”地跳了個不停。
“你……你有什么愿望?”釋心本著僅有的職業(yè)操守,持著微笑,對望著他。莫非,他不會說話?看著他一步一步靠近,釋心在心底嘆息著:唉,這么好的男人原來是個啞巴。
他站在她的面前,佇立良久。一朵梨花隨著風(fēng)輕輕落到釋心的頭上,殘存著淡淡的香氣。釋心小仙喜歡梨花,這悔愿池旁都是她親自栽下的梨花。他伸手,將她頭上的梨花輕拂下。他緊盯著她,盯得她脊背直發(fā)麻。他們上輩子是有仇吧。釋心小仙暗忖。
“我的愿望,是想讓我愛的人從來沒有愛過我。”他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釋心悄悄松了口氣,還好。咦,這又是什么愿望,可從來沒有往生人許過。罷了罷了,這是人家的事。她到池邊掬起一捧悔愿池水,遞到他嘴邊:“喝了吧!
她輕揮衣袖,指尖輕彈,好讓他看見池中他愿望成真的模樣,可卻破天荒地連漣漪也沒起。這是怎么回事?她又試了好幾次,好容易池中才顯現(xiàn)出畫面,峰頂,他持劍獨立,一身清冷,緊閉的雙眸壓抑著難言的情緒,睜開眼,卻又一片清明。他身后緩緩走來的男子,明朗而清雅,他拍上他的肩:“晝,算了吧!
晝……這個稱呼,原來他叫晝啊。釋心小仙卻隱隱感到頭疼,愈來愈烈,還沒來得及回身問點什么,一個踉蹌,終失去了意識。
“釋心……”那么清冷的聲音,是誰在叫她?“釋心!焙檬煜さ穆曇簟K牡姿坪跤科鹨魂嚨南矏。她耳中掠過的歡聲笑語,還有那些個熟悉的聲音……是誰?“心兒——”一聲撕心裂肺的喊聲把她從夢中驚醒,她回了回神,甩了甩頭,喃喃地念著兩個字:“司晝!
她急急忙忙跑出自己的住處,腳步停在世千宮前。剛要伸手推門,里面?zhèn)鞒龅膶υ挷唤屗O聞幼!八緯兇髮④姡F(xiàn)在天界人間都還混亂,你不要忘了你的職責(zé)。至于釋心,她早就與你沒有關(guān)系了。”
“職責(zé)是我的事,至于釋心,我和她之間的事旁人不用插手!
“啪”,門被打開了,釋心僵著正要推門的姿態(tài)撞入他的眼簾。“司晝……大將軍?”釋心試探性地喚道。他眼里閃過一絲復(fù)雜的神色,淡淡地點點頭,走開了。本就聽說天界最近升了一個厲害非常的凡人成仙,封號大將軍,原來就是他?司晝……司晝,到底,跟她什么關(guān)系啊,他們認(rèn)識嗎?釋心頭痛地甩甩頭,走進了世千宮。
“世千……”釋心欲言又止,一下子不知該怎么開口。
“嗯?釋心,你,想問關(guān)于司晝嗎?”世千掩下眼中的嘆息。
釋心點點頭,又馬上搖了搖頭!拔蚁肟纯次业那笆!贬屝目偹阆铝诉@個決定。曾經(jīng),她同世千的看法相同,人生,今世就夠了,何必再為了前世而羈絆,讓煩惱無盡地延續(xù)呢?但這次,她才明白了那些執(zhí)著于前世的人們的心情,那一份沉重的放不下,實是擾人心。
“釋心,你可要想清楚。”世千小仙難得地皺起了眉。釋心小仙卻淡淡一笑置之,在一旁等待著。
世千輕輕嘆了口氣,閉了閉眼睛,踱到玻璃幕前,揮了揮衣袖。
“你前世是一個凡人,他是眾人矚目的凌山大弟子,凌山是人間的修仙圣地,他功力卓絕,英姿颯爽,而你,無意中的一眼便將你此生淪陷……”世千的聲音幽幽的,在釋心耳邊響起。
“司晝師父,請收釋心為徒。釋心一定不會辜負(fù)您的期望,成為您的得意門生!贝嗌穆曇艋仨懺诹枭缴介T前,略顯青澀的臉龐泛著紅暈。“我司晝從不收弟子,你回去吧。”他的聲音清冷依舊,斜眼都沒有看她。她抱住他欲轉(zhuǎn)身而去的腿:“司晝師父,釋心求你了!毖鄣茁月杂辛诵褚狻K琅f抽開身,進了山門。
她就那么直挺挺地跪在山門前。這一跪就是一天一夜。看門的小弟子不忍心,偷偷地給了她些食物,她倒也笑嘻嘻地受了。畢竟,填飽了肚子才有力氣繼續(xù)跪下去。
司晝又出現(xiàn)了一次,他看著門口跪著的小人無可奈何地?fù)u了搖頭,沒有說話。又是一天一夜。這次,司晝的身邊還站著一個人,凌山二弟子,司夜。但他卻不似名中的夜晚,而是擁有白天太陽般耀眼而溫暖的光芒。他上前扶起她,對著司晝笑笑:“晝,你也太不憐香惜玉了,一個小姑娘而已,來,進來吧。”
釋心開心地笑了,她不顧已經(jīng)麻木的腿,對著司晝說著:“謝謝師父!薄拔覜]答應(yīng)!闭f著,他又不見了蹤影。
“你別放在心上,他就是這樣。走,隨我進去吧!彼疽剐π,他望向司晝離開的方向的眼底,似乎染上了一層寵溺。
從此,凌山的所有弟子都知道,那個旁人勿近的大師兄身后,總跟著一個小女孩,他的冷臉對上她始終不變的笑臉,實是喜劇性。
她知道了他每天清晨都有早起后空腹喝水的習(xí)慣,于是未央夜她就拿著瓷瓶爬起來守著花草上的第一批露水,盡管他每天清晨起身發(fā)現(xiàn)門前放著一瓶水時她早已睡得不省人事,但卻從未敢睡過懶覺誤了晨會。
她知道了他的口味偏清淡,于是每天在偷偷地跟著他們練功之余,費盡心思在后山找些新鮮的野菜,纏著伙房大廚教一些基本的手藝,在冒著險些把伙房燒了的威脅依舊笑著將菜端到他房里,盡管纏著練劍布的手被燙傷到快握不了劍,但卻從未缺席一場訓(xùn)練。
她知道了他似乎有一些潔癖,于是每天擠出時間來親手洗他的衣服,打掃他的臥房,擦拭他的佩劍,盡管做這些事只有午休的時候有時間,她又熱又累久而久之白嫩的手早不如從前的細膩,但卻從未打過一點折扣。
她知道了他每個月都要閉關(guān)靜修,除了司夜不讓任何人知道,于是這一段時間她常守在他的房門口為他擋下一切事物,盡管這些事情她處理起來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去找司夜求救,但卻依舊在門前說著他不在有事我會轉(zhuǎn)告他的措辭。
“釋心,去將我的劍取來!薄笆牵瑤煾!
有人膽敢挑釁凌山,他首當(dāng)其沖,一招滅了對方的煞氣。
“釋心,去后山跑十圈!薄笆,師父!
她偷偷跟著練功就算了,學(xué)個一星半點半斤八兩的實在是沒基本功。
“釋心,去將梨樹下埋的酒拿來。”“是,師父!
他喜歡梨花而他也喜歡在月初上時喝酒練劍,那是他唯一讓釋心光明正大看的時候。
“釋心,去掌門那兒將天破劍法拿來!薄笆,師父。”
掌門終于要將只傳下代掌門的天破劍法傳給他了,卻是她感到欣喜若狂。
“小心兒,你就那么喜歡晝啊,成天跟在他屁股后面!彼疽沟踔下N的眼梢,燦爛的笑晃亮了這一方天地!斑,夜師叔不是早就知道了嘛!彼男σ惨蝗缤。“說了多少遍不要叫師叔,多老啊,”司夜不滿地抗議,“可惜晝都還沒擺正態(tài)度。”他嘴角的笑依舊,可釋心從未捕捉到司夜眼底淡淡的苦澀。
人間并不似看上去那么平靜,事實卻是暗涌無數(shù),魔界與妖界聯(lián)手在三百年前被重創(chuàng)之后這次整裝待發(fā)欲顛覆世間的統(tǒng)治,騷動的小角色已然開始對人間的騷擾。司晝不止一次下山平息禍亂,卻起不了多大作用。天界也有所回應(yīng),欲與人間修仙圣地凌山聯(lián)手,可升任凌山掌門為天界大將軍,率軍平定妖魔兩界的侵犯。
那一天,凌山掌門交接儀式。
司晝從上任掌門手中接過天破寶劍之時,卻聽得妖魔兩界首領(lǐng)已攻上山來,千萬的兵士,天界在外界等候的幾千精衛(wèi)確是抵擋不住了。司晝提劍出山,釋心拿過司晝平時慣用的佩劍跟上他的腳步。
前一晚,釋心在凌山神殿跪了一晚,她祈求司晝的平安,祈求司晝的完勝,在她心里,司晝就是一切,盡管她知道,司晝心里,或許天下是一切,她卻也希冀有那么一個小角落能放下她的影子,能記住她的笑容。前幾日,她放在他門前的露水沒有被動過,她知道他不在房內(nèi),也不知道他在哪里,過去的這幾年這樣的情況也不少,今夜她不用再收露水了。她揉了揉發(fā)麻的小腿,欲起身出神殿!罢O,昨晚大師兄又留在二師兄房里了,他們……”“是啊,四年前釋心出現(xiàn)的時候我還以為大師兄會有所改變呢。”“算了,大師兄不是神話,總有瑕疵,這斷袖之說其實也未嘗不可……”
兩個來打掃神殿的小弟子的交談一字不落地進了釋心的耳朵,讓她愣是怔在了當(dāng)?shù)。呵,她笑了,原來,所有人都知道,不知道的就她一個人而已。她還天真地以為會有她的一個小角落,可惜了,就算有,那里面也只是司夜而已。她怎會忽略,清冷如他,只有司夜那么溫暖的光芒才照得進他心底啊。
是啊,她不該忽略司晝從不反駁司夜的意見,就像是自己都是司夜將她推到了司晝的身邊;她不該忽略每一次司晝在司夜面前眼底淡淡的笑意,雖然這是從未在別處見到過的奇跡;她不該忽略每一次司夜調(diào)侃她時語調(diào)淡淡的苦澀,仿佛那些從不屬于司夜。她不該。
可是,她無怨無悔。
她執(zhí)著司晝的佩劍與他一同登上了凌山山頂,還有司夜,三人,對著妖魔兩界的兩位首領(lǐng)。釋心不止一次地收到了司晝阻止眼神的警告,她一如既往地笑,假裝什么也沒看到!拔夷茏员!!边@是她說的。
她知道,她若說“弟子要永遠跟著師父”的話,司晝絕不會承認(rèn)有她這個弟子,而她只是想,更多的與他并肩走過一些風(fēng)雨,就算只能站在他的身后,但他的回憶里有她。
交戰(zhàn)在即,釋心知道自己還插不上手,乖乖地站在一旁看著銀光飛閃的戰(zhàn)斗,她再一次明白,自己當(dāng)初的心動的緣由?墒牵霈F(xiàn)在他身邊四年,終是未能成功。
糟糕,卑鄙,妖魔兩界的兵士正從司晝司夜背后的崖壁爬上,他們臉上一副奸計得逞的笑竟讓釋心感到不安。四個人的戰(zhàn)斗,是巔峰之戰(zhàn),那糾纏不清的身影又怎能被打擾。釋心看到司夜嘴角隱隱溢出的鮮血,看到司晝眸色一暗手中加快的攻勢。她提劍隔擋在司晝背后,上來一個斬下去一個,上來兩個斬下去一雙。越來越多,越來越多,這豈是釋心能招架得住的?僅四年而已,她并不是一個很有天賦的弟子。
她遠遠望見凌山的弟子們發(fā)現(xiàn)不對勁正紛紛從山底往山頂跑,堅持住,很快就沒事的。她劃出一道道白光穿透一個個妖魔的身形,硬生生在他們兩個的背后戰(zhàn)出了一個小小的圈子讓他們不能靠近。
畢竟雙拳難敵四手,她身上越來越多的傷痕讓她愈來愈抵擋不住,眼看著揮著大刀的妖魔走到司晝的背后,大駭?shù)乃蠛暗囊宦暋皶儭弊屗緯兾⑽⒈荛_了要害卻依舊閃不開身。不,他不是閃不開身,只是他抽出注意力揮劍斬斷了在司夜身后想要攻擊他的魔。他是為了他。
釋心的移形從來沒有這般好過,下一瞬,大刀從她的左肩直直砍到她腰的右側(cè),鮮血噴了妖魔滿身滿臉。
似乎司晝的背影有些僵硬,似乎司夜的側(cè)臉泄了些許驚愕,她意識有些模糊。如果這就是事實,那么她對他說的最后一句話是:“晝,小心!苯又,用她不知哪來的力量,橫起劍,那道白光,由她推著,將那些小妖小魔一并推下了懸崖。她落崖的那個時候,似乎聽見了司晝傳來的一聲嘶吼,她笑了,他叫她——心兒。
那一戰(zhàn),終是他勝了。
是如何勝的,誰也不知道,那么快的劍法沒有人看得清。其實那一戰(zhàn),重傷的妖魔兩界首領(lǐng)每一人身上都斷盡所有骨頭,卻死不了,那是司晝讓他們活著嘗嘗,墜崖之痛。
那天之后,司晝在山頂站了整整兩天兩夜,與當(dāng)年釋心跪在山門前的時間相同,就連司夜都勸不回去。
她不會知道,每一次她將露水放在他房門前時,都會將他驚醒;她不會知道,每一次她端上來的菜無論是咸了辣了,他都吃得完;她不會知道,他從不讓人踏進他的房間,觸碰他的佩劍,甚至司夜也不行;她不會知道,每一次他的修煉,是因為幼時他受的魔王的那一掌讓他經(jīng)脈俱斷,是司夜舍了半條命救了他;她不會知道,他也開始變得懶惰,開始什么事都要叫“釋心”。是,這些,她都不會知道,她更不會知道,當(dāng)時間將她變成他的一種習(xí)慣,他沒有說出的不過就是“我愛你”三個字而已。
不是司夜,或許他對司夜是至深的感激;蛟S司夜愛上司晝,是顯而易見的事實。
世千收回畫面,不忍地看了釋心一眼。釋心下意識地眨眼,才發(fā)現(xiàn)她早已淚流滿面。不是同一世的夢,卻是同樣的感同身受,那么轟轟烈烈地愛了,到頭來,心為什么那么痛。
她記得,司晝在悔愿池旁,說:“我想讓我愛的人從來沒有愛過我。”就在她僅看到的畫面里,她還是不會明白,司晝愛的到底是誰。什么叫做當(dāng)局者迷。
那一戰(zhàn)至今不過百余年,在那一年,司晝就已經(jīng)是司晝大將軍了。“他去向天帝請命,他說前世欠你的,今生還上,天帝用一百年人間的平安統(tǒng)治換你的今生。如今期滿,他回來了!
他回來了……他回來了……
釋心不知道是怎么回到釋心宮的,司晝,這兩個字占據(jù)了她所有的思考空間。門口,站著一個高大的黑影。
“司晝……”這兩個字自然而然地從她口中逸出。
他動了動,轉(zhuǎn)身,一把將她抱在懷里,良久良久!皩Σ黄。”只有這三個字,卻又一次將釋心的心房撞得生疼。
還未等她開口,他繼續(xù)道:“明日,是我最后一戰(zhàn),等我回來!
說完,身影在黑暗中隱去。
第二日,鼓聲大噪,這是妖魔兩界對天界的宣戰(zhàn)。一百年前他們?nèi)砉趋懒驯M竟恰好給了他們一個重生的機會,在劇痛之中建立起更加強盛的黑暗勢力。天界眾仙無論等級全聚集在了天門前,司晝大將軍,率領(lǐng)著眾將與天兵,站在最高端。釋心擠在仙堆里,一抬眼便望見了那個身影,一如往常的英俊神逸,他與赤日上仙并肩而立,長劍指向妖王與魔王。
釋心小仙好不容易擠到了隊伍的最前端,在他的那一聲“開戰(zhàn)”之下,仙群涌動起來,自己也不得已用仙術(shù)抗起敵來。等一下,一定要問問清楚,他到底愛誰,就算是自己的前世,也不想留有遺憾。
她頻頻望向他的方向,看他揮劍的颯爽,果然前世的愛還是值的。
他看見了她。那么心不在焉地攻擊著敵人,像在捏泥巴一樣!霸撍溃康。”他眉心一皺,旋身落在她身旁,一擊斬掉她身邊的妖魔。“你在想什么!這是戰(zhàn)場!”他帶著薄怒的聲音有些不穩(wěn)。
釋心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我要問你個問題,我感覺再不問就沒機會了!边@種感覺在她心底越來越強烈。他沒有說話,只是又一擊,斬清又圍繞過來的妖魔!八緯儛鄣,到底是誰?”她略抖的聲線出賣了她的害怕。他的動作怔住了,微瞠的眼眶帶著清亮的眸色死死地看著她!笆遣皇撬疽?”她的聲線又抖了幾下。他的眸色愈發(fā)清亮:“我……”
“小心!”她一把扯過他,轉(zhuǎn)了個身,擋在了他的面前,魔王的箭直直地穿過她的心臟。為他擋去所有的傷害似乎成了她的條件反射。仙,不會死,除了心臟受損。她緩緩地倒在他懷里,帶著那個還沒有得到答案的問題。
魔王肆無忌憚的笑響徹了整個戰(zhàn)場:“哈哈,司晝,兩次了,這個女人替你死了兩次了,怎么樣,這滋味不錯吧!”
他緩緩地將她放在地上,悲傷的怒吼震顫了每個仙魔的耳膜,功力較淺的妖魔抵不住的,都七竅流血而亡了。他泛著紅光的雙眼似染血般,瞬間生氣了一股濃烈的殺氣。他的天破劍微微顫抖,毫不留情地?fù)]向妖魔大軍。最終,他的一劍刺穿了魔王的胸膛,一劍斬下了妖王的腦袋。大戰(zhàn),告捷,他卻再無喜悅。
他抱起她逐漸冰冷的身子,一步一步走遠。“你還沒聽到我的回答呢,怎么又離開我了呢。笨蛋,從來都不是司夜,是你……一直是你!
他就這樣,抱著她的身體,不眠不休,不吃不喝。
直到世千一巴掌打醒了司晝。
“你為什么還要去招惹她!現(xiàn)在她都死了,你還不讓她轉(zhuǎn)世投胎嗎?!”世千紅紅的眼眶泄露了她的傷心,她只是感到不值,為釋心而不值!叭绻撬哪昴憬o了她這個答案,怎么會有這一切!你這個連愛都不敢說出口的自大狂!”
司晝抬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把釋心交給世千,轉(zhuǎn)身走了。
“我早就告訴過你這是天命注定!注定你們?nèi)蓝紵o緣在一起!”“我命由我!什么天命注定我都不相信!你背信,你沒有給我她這一世,便將她下一世拿來!薄盎奶!無理取鬧!”
天庭傳出的爭執(zhí)聲,互不相讓。最終,終是天帝敗下陣來:“就算第三世給你也一樣,你們始終不會在一起!薄拔,不,相,信!彼膱远,無人能敵。
釋心在一間小木屋中幽幽地醒來,她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她如往常一般洗漱,做飯,閑時看看書,逗逗養(yǎng)的小兔。屋子周圍種滿了梨花,花開時節(jié),煞是好看。門前的刻痕快滿了一年的數(shù)量,她笑笑,再添上一筆。因為她記得,有人曾經(jīng)對她說:“等我回來!毕氲剿,心底便是一陣喜悅。說來也奇怪,那一覺醒來,她竟不記得是誰說了這句話,但她卻相信,那個他,會回來找她。她為自己煎好藥,出了去到鎮(zhèn)上找大夫復(fù)診。這身體,真是破爛不堪。
司晝?yōu)樗龔U去一身仙力,把自己弄得渾身是傷,血淋淋地倒在她家門前,他想,或許只有這樣才能在這留上一段時間。
她回來時著實嚇了一跳,忙把那個血淋淋的人扶進了屋里,她清理傷口、處理上藥的本領(lǐng)倒不陌生,也許是久病成良醫(yī)吧,那么多的醫(yī)書也不是白看的。
幾日后,他才轉(zhuǎn)醒。她撐著頭打著瞌睡的樣子印入他的眼簾,唇角泛起了笑意,這一世,他不會再放過她了。
他輕動的手指輕而易舉地驚醒了她,她放大的笑靨讓他倍感滿足!澳阈牙!”她雀躍地將先前熬好的藥端來!澳憬惺裁疵?”看他乖乖地喝著藥,她睜著大眼睛問!拔医小瓙坌!薄班邸,她情不自禁地笑了出來,這么奇怪的名字。他也跟著笑了,不知怎的,他笑的樣子莫名其妙地晃了她的眼。
半個月過去了,他好的差不多了,卻說什么也要留下來還恩,釋心拗不過他,只好答應(yīng)了。
每天,桌上會莫名其妙地多出一瓶清澈的露水,飯菜在她下廚之前都已經(jīng)做好了,偏清淡的口味,屋子也打掃得干干凈凈,連她的外衣都不知道在什么時候洗好了。這人怎么那么奇怪啊。
他知道釋心有舊疾,不到三天就翻遍了她所有的醫(yī)書,還到鎮(zhèn)上買了好幾箱的醫(yī)書帶回來看,釋心真是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他天天無微不至的照顧,讓釋心感到了淡淡的溫暖。可她的身體卻也是一天不如一天,避著他的咳嗽漸漸的染上了血。她只是不甘心,自己沒有等到他回來。
可是連她也沒有在意,那天之后,門前再也沒有了新的刻痕。
“我有話要對你說!憋堊郎,他平靜地開口。
“說啊!贬屝囊蝗缂韧匦。
“我愛你。”他的表情平靜得無懈可擊。
她的筷子一抖,掉在了地上。她忙撿起來,掩飾地一笑:“可是,我已經(jīng)有愛的人了!
“誰?”他的眸色暗了。
“我不記得了,”她淡淡笑了,“可他說,讓我等他回來。”說著,笑得更甜。
他心一顫,握著筷子的手不由收緊,對不起,他暗道!叭f一他不回來了呢?難道你就不能接受我?我不好嗎?”
“不,你很好。只是……雖然我不記得他是誰,但我能肯定,我愛他,很愛很愛,這份感覺是不會騙我的,我不想后悔!
他閉上眼睛,無力地嘆了口氣。謝謝你很愛很愛我,我也很愛很愛你。
他發(fā)現(xiàn)了,她的身體越來越差,他狠狠地責(zé)問為什么要瞞著他。她的笑竟沒來由地讓他如此心痛。他不停地變著法開藥方給她喝藥,卻沒有多大起色。
他慌了,是真的慌了,他甚至能感覺到她的生命在一點一滴地流逝,他卻束手無策。她拉住他的手腕,輕輕地?fù)u了搖頭:“不要再忙了,沒用的,我知道我的身子,撐不了多久的!彼仓肋@一點,卻始終不想承認(rèn),他頹然地坐在她的床邊,喃喃道:“天命,為何如此可怕。”
那一天,她在他的懷里,口中的鮮血不止地涌出,臨死之際,什么都想起來了,她費力地笑笑,在他唇上印上一吻,斷斷續(xù)續(xù)地說:“晝,你回來了……我很……我很高興,你愛的……愛的是我,謝……謝謝你……”
看著她泛起淚花的眼睛,他試圖擦去她嘴角不斷涌出的鮮血,卻是徒勞!靶膬,我愛你,真的愛你……”他的聲音很輕,但釋心能夠聽見。這一世,他終于說出了從未脫口的話,盡管那么蒼白,盡管就要離別。
她第三次死在了他的面前。
他拿出她曾用過的那把佩劍,緩緩地插入自己的心臟。
他吻上她離去時帶著笑意的唇角,最后一次喚著“心兒”。
門外,整片的梨花落盡。
如果,一切從未注定。
如果,當(dāng)初你就可以說出口,是不是會少些遺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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