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下正是秋天，還沒到最冷的季節(jié)。
　　狗五進了院子，院子里卻早有人在了。那人著了身肅穆的深綠，站得筆直。
　　“這多事之秋，不知元帥怎的竟有空來我這小坐？”狗五抿唇一笑，看著張啟山的背影道。
　　“你不歡迎？”張啟山輕笑出聲�！肮肺�，”他轉(zhuǎn)過身來，道，“何必那么生分，還是叫我佛爺就好�！�
　　從他們初識到現(xiàn)在，已過了三十多年，狗五不復青年時的天真模樣，張啟山卻仍是如始如初。
　　“這天下就要大亂了�！彼哪抗庠竭^狗五，投向更遠的地方。
　　“我知道一個地方，可以不受這世間紛亂的限制。雖然沒有什么人煙，但風景絕佳，環(huán)境極好。你可愿隨我一同歸去？”張啟山的目光又落回狗五的身上，已是近乎深情。
　　狗五略一偏頭，迎著他的視線，冷聲道：“呵，元帥如今倒可是放下這家國天下了？！”
　　張啟山的眼神不閃不避，唇齒微動：“是。身居高位、君臨天下原便不是我要的�！彼平鼛撞�，漆黑雙眸緊鎖了狗五�！拔澹译x開！”
　　狗五伸手推開他，正是十足的拒絕姿勢。他們多年未見，如今就真的可以放下一切么？縱使張啟山可以放下他的職權(quán)，難道他狗五就可以放下妻兒么？縱使張啟山可以放下當年他對他的決絕斷義，難道他狗五就可以放下么？縱使張啟山并不曾親自下令除去二月紅的妻子，難道那些生命不是因他而去的么？
　　他知道不可能，不可原諒，無法挽回，他們的最美的流年早已結(jié)束。
　　狗五略一拱手，也站直了身子，“元帥，老九門的時代早便結(jié)束，現(xiàn)下的狗五不過是個市井小民，您也已貴為元帥，我們注定是兩路人�！彼土祟^，因而也不曾看見張啟山漸蒼白的臉色，“請吧。不論您今后想做什么，想去哪里，本都與狗五無關(guān)�！�
　　張啟山猛地抓住了狗五的肩，道：“你卻是要趕我走了？你究竟明不明白……”
　　狗五打開他的手，大聲回道，“那又如何！我明不明白又如何？”
　　他看著無意抬眼看他的狗五，忽然覺得心口一陣悶疼，“他是要趕盡殺絕！你，你就不能叫我省點心么！”他終是壓了聲音，低吼道。
　　狗五緩過一口氣，口氣放軟，“不必說了。佛爺，你我緣分已盡�！歼t了。”他再一拱手，朗聲道，“請吧�！彼粗徊讲阶叱鲩T去，終是無力的靠在了樹上。

　　再聽到張啟山的消息，是在電視上。黑白的電視間或雜著雪花，女主播一臉肅穆，卻是張啟山因病去世的消息。
　　狗五這天總是心不在焉，傍晚時候，他一個人去了院子，想那天他說要他跟他一起離開。
　　他怎么回答的？是了，他說遲了。
　　他們錯過三十多年，而后再見一面便是永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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