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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不過一眼,便讓一生都改變。
內(nèi)容標簽: 情有獨鐘 正劇
 


一句話簡介:不過一眼,便讓一生都改變。

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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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言情-近代現(xiàn)代-愛情
  • 作品視角: 女主
  • 所屬系列: 信手拈來
  • 文章進度:完結(jié)
  • 全文字數(shù):9696字
  • 版權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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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萬年

作者:君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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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眼萬年


      旅途的第53天,周水終于到達睦河鎮(zhèn)。
      小鎮(zhèn)古樸安靜,猶如剛從林中采茶而歸的少女,舉手投足間皆顯得與世無爭。一條清澈溪流如腰帶般纏住它的腰身,彎彎曲曲,好似永無止盡。天空是淺淺的鴿灰色,籠著瓦片堆積的屋頂,朦朧似宣紙上勾勒的水墨畫。
      周水站在小鎮(zhèn)門前的石拱橋上,眼見這同照片中并無二異的祥和景象,心中涌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情緒,就是這里了吧,她想。
      這是旅途的最后一站,也是周水最后一絲希望。她將手中那本游記翻至最后一個章節(jié),大標題赫然寫著“睦河”二字,那人在引言處用極細膩的筆觸描寫著:遠離浮華喧囂的淳樸天堂。
      在近兩個月的時間里,周水跑遍了游記中提到的所有地方,或是車水馬龍的繁華都市,或是茂林叢深的原始森林,她第一次發(fā)現(xiàn),原來那人的足跡幾乎遍布全國,有些個旁人不敢涉足的地方,他也是不怕的。
      這無疑同他的氣質(zhì)并不相符,他該是柔和的,謙遜的,如春雨般溫暖濕潤,甚至帶著些些寡言,絕不是這般熱烈瘋狂。
      周水永遠記得第一次見他時的情形。
      彼時她剛剛二十歲,是一名大二的學生,因著興趣愛好時常寫些文章消遣。她從未想過自己能得人賞識,因此當那人在網(wǎng)上同她聯(lián)系時,那感覺竟并不真實。
      他說自己是一本文藝雜志的主編,雜志剛起步,缺乏撰稿人,而無意中看到她的文章后覺得十分適合,問她是否有意向加入他們的團隊,希望能同她當面談談。
      起初周水很是猶豫,她雖未入社會,卻并不天真無知,有些時候甚至十分有警惕心,對于一個陌生人的邀請,她自是不敢懈怠,只回復說容自己考慮考慮。那人也并不強求,只是將雜志初版發(fā)給了她,極誠懇地說:“請考慮好后給我答復。”
      那本雜志只具雛形,打開后僅有封面與幾篇文章定稿?蓛H僅是這些便將周水深深吸引,那些作者的名字全是陌生的,可文字的魅力卻不容小覷,周水一篇篇看下去,只覺得每一篇皆為經(jīng)典,簡直令她愛不釋手。
      若是能同這些人相識且共事,那真是求之不得的事,周水也不知是不是一時沖動,第二日便同那人聯(lián)系,說自己愿意同他談談。
      地點選在離家十分近的咖啡館里。雖已近深秋,走在街上會感覺絲絲涼意,可見面的那日天氣竟是難得的晴朗,陽光暖煦打在身上,令人連神經(jīng)都松散下來。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靜靜等候,目光時不時望向門口,不一會兒便進來一名男子,著深紫色針織衫,內(nèi)搭格子襯衣,逆光的緣故,他的面貌隱匿在黑暗中看不清晰,可整個人的氣質(zhì)卻顯露無疑。有一縷陽光自玻璃門外折射進來,如一小攢晶瑩的瀑布斜斜傾瀉而下,打在他小麥色的脖頸上,朦朧美好。
      周水看的有些癡了,好半天回不過神來,直至那男子走至自己面前才恍然一驚,他彎腰十分禮貌地問:“請問是若水嗎?”
      他嘴角微微上揚,面容不算英俊卻十分清秀,同他自身的氣質(zhì)很是相符,周水一聽他喊自己的筆名便知他的身份,連忙站起來答道:“是,我是!
      “你好,我是趙懷修,《玉瀑》的主編!彼斐鍪謥,手指修長,骨節(jié)分明,手掌上的老繭隱隱可見,一看便知不是無所事事之人。周水同他輕輕握了握手,在心里反復咀嚼他的名字,趙懷修,趙懷修。
      是了,她想起來,在那幾篇文章中有一篇便是他寫的,角度新穎,文筆細膩,是自己最為中意的那篇。這讓她不由地對面前這人更加刮目相看起來。
      在而后的談話中,趙懷修顯得彬彬有禮且談吐不凡,輕而易舉便說服了周水成為《玉瀑》的簽約作者之一。連她自己都未曾想到,這樣一寫便寫了四年。
      這個團隊的作者皆實力不凡,相比之下,她怕是最不具光彩的一個,后來她時常覺得疑惑,甚至不止一次地問過趙懷修:“當初你為什么選擇我呢?”
      而每當這個時候,趙懷修都會從稿件中抬起頭來,笑著說:“因為你寫的好啊!边@說辭周水自然是不信的,因此纏著他問了許多次,直到最后他才認真地同她說:“你那篇文讓我很感動,算是差點落淚吧!
      這個理由比之前的那個更難令人信服,可他的表情卻不像是開玩笑,周水仔細回憶當初那篇文章,覺得它實在沒有太多出彩之處,也不知是哪里觸動了趙懷修。
      可再問下去,趙懷修便怎么也不愿說了,周水知道,他有些不愿同外人道來的往事,只將其埋在心里,獨自默默澆灌,任它生根發(fā)芽。
      趙懷修平日里待人謙遜親切,見了誰都是嘴角輕揚,令人說不出的舒服,可對于工作卻極其嚴格認真,一絲紕漏都不放過。他們寫的稿子時常要三番五次的修改,改到他滿意為止,雜志的排版也是親力親為,從不馬虎。
      周水聽人說,他從前在一家十分有名的雜志社擔任編輯,并擁有自己的專欄,他性喜靜,卻愛冒險,曾出版過一本游記,算不上暢銷,口碑卻不錯。
      可以說,他在業(yè)內(nèi)算是小有名氣,沒見過他的人折服于他的細膩文筆,見過他的人驚嘆于他的過人氣質(zhì)。
      可就是這樣一個事業(yè)如日中天的人,卻在一日里突然辭職,開始自成一家地創(chuàng)辦自己的雜志,用了大半積蓄聘請作者、疏通關系、聯(lián)系印刷出版。那段日子,他顯得格外疲憊,卻也格外興致高昂,好似自己正在做的事如同朝陽般奪目絢麗。
      而周水與他相識便是在那個時候,她想起,那時的他果然是光彩照人的。
      他將雜志取名為玉瀑,可這名字開始卻并不被其他人看好,紛紛投了反對票。趙懷修從不是固執(zhí)己見的人,他最注重的便是旁人的意見,可那一次,他卻格外執(zhí)拗,全然不聽勸告,只說其他的皆可妥協(xié),唯有名字絕不能改。
      這恐怕是眾人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他,皆有些吃驚尷尬地說不出話,后來想想,雜志畢竟是他創(chuàng)辦的,便也松了口,隨他去了。
      沒人知道他為何堅持,也沒人敢問。趙懷修整個人的氣質(zhì)像極了一望無垠的大海,風平浪靜時好似能容納萬物,哪怕被人挑釁或誤解,也仍胸襟寬廣,并不計較。可一旦被觸犯原則,便會立即陰晴不定,任誰也不敢大肆靠近,生怕被他眉宇間的風暴卷席了去。
      總之這事最后便這么定了下來。
      在周水認識趙懷修的時候,它便已是玉瀑這個名字,之前的些許流言蜚語皆為她道聽途說,實際依據(jù)并不可靠,可她卻一門心思地相信它的真實性。有好幾次想要問其緣由,總也沒問出口。
      她并未見過趙懷修生氣的樣子,因此她對他只有敬沒有怕,而久而久之的,她發(fā)現(xiàn)這敬里面多了些自己都無法掌控的愛慕之情。
      她時常想見到他,哪怕并不是交稿的日子也會忍不住聯(lián)系他約他出來。她開始注意他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小心翼翼地搜集關于他的一切。同他面對面說話時竟會失神到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這活脫脫似初中小女生般,膽小又卑微,能因?qū)Ψ降囊粋微笑開心不已,也能因?qū)Ψ降囊淮伟櫭俭@慌失措。
      趙懷修對她很好,幾乎從不拒絕她的邀請,并會時常幫她修改文稿,他常贊她擁有同齡人沒有的獨特思維,寫出的文字極具靈性,這令周水感到欣喜,對待寫作有了一份從前從未有的責任感與熱情,仿佛寫出的東西都只為給他一人看似的。
      那段日子,周水過的忐忑又甜蜜,回想起來仍是無法忘懷,她坐在睦河鎮(zhèn)的小鋪子里重新翻閱那本游記,只覺得字里行間皆充滿著趙懷修的氣息,令她心生些悲涼之感。
      在她初次發(fā)現(xiàn)自己對趙懷修的心思時,她便將那本游記認認真真從頭至尾讀了一遍,原本是想更多的了解他,知曉他所經(jīng)歷的那些冒險,可誰知竟有了意外的發(fā)現(xiàn)。
      在游記的后記里,有那么十分簡短的一段話,而也正是這段話,解答了周水曾經(jīng)想問又不敢問的那件事。
      他寫:“旅途漫長,時令我有倦怠之感,然,卻得驚喜。那是一處旁人從未涉足之地,美麗好似天堂。她如碧玉般晶瑩透亮、清涼舒爽,在陽光下泛著七彩之光,時而叮咚作響,聲音動聽似琴音。她的出現(xiàn),令旅途得以充滿意義的終結(jié),她令我著迷。我喚她,玉瀑!
      她想,這處瀑布到底是有多美,才能令趙懷修固執(zhí)己見將雜志也以此取名。他想必是愛極了那里,可卻為何沒有在書中大肆渲染,而是只用一小段話便將其概括,她著實是不明白。
      可她卻是存了心想去玉瀑看看,雖然這想法如今才被付諸于行動,可事實證明,這地方并不好找,地點未知,環(huán)境未知,只靠那么一段話,根本不可能將它找到,但周水這次卻是鐵了心,她想起趙懷修那張清秀中略帶蒼白的面容,決心便更堅定幾分。
      周水住在睦河鎮(zhèn)的一家民宿里,房屋顯得老舊古樸,墻壁由磚石堆積而成,壁面坑坑洼洼,用手撫摸只覺溝壑縱橫,石與石的交界處長了些許碧綠的青苔,模樣鮮活小巧。
      屋內(nèi)一小小院落輕松將其分成一前一后兩個部分,前屋被主人用來做些首飾生意,后屋則改成小旅館,時常接待些外來的客人。
      屋子的主人是一名姓方的女子,心靈手巧,前屋內(nèi)販賣的首飾幾乎都由她自己手工制成,每一件都是絕無僅有的存在,她長得不算驚為天人,可卻極有韻味,舉手投足間皆能看出她曾受的教育與經(jīng)歷的風塵,可她卻并不高傲,待人禮貌又親切,周水十分喜歡她。
      但她無從知曉她的名字,只因小鎮(zhèn)里的其他人都叫她方老板,她便也跟著喊。
      她告訴周水自己是外鄉(xiāng)人,十五年前來到睦河鎮(zhèn),本意并未想過常駐此地,可待得久了卻發(fā)現(xiàn)自己早已是離不開這里,于是便這樣定居下來,再也未離開過。
      “我來到這里時還是個不懂事的少女,”她喝了一口自己釀的酒,笑得嫵媚,“可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即將步入中年的女人了。歲月可真不饒人!
      周水看著她握著玻璃杯貓一般的依偎在紅木椅子上,只覺得這畫面美不勝收,好似一位從畫中走出的琳瑯女子,眉目間滿是時光的印記,可笑容卻坦然又純凈,一絲纖塵也無,周水想她一定有著屬于自己的故事。
      許是她的目光太過直白露骨,方老板轉(zhuǎn)首略帶疑惑地問她:“怎么了?”她回過神來,十分不好意思低頭搖了搖,猶豫片刻仍是說道:“只是覺得方老板這么漂亮,一定有許多追求者吧?”
      方老板聽后哈哈笑起來,“這你可猜錯了!彼畔率种械牟AП,微微坐直了身子,望著周水打趣道:“像你這樣年輕貌美的女孩子才應該有許多追求者吧,我早已過了那個年紀了!
      雖然知道她是在開玩笑,可周水仍覺得有些害羞,畢竟年紀小,面皮薄,尚經(jīng)不起人這樣的調(diào)笑,她未答她,只是轉(zhuǎn)移話題一般地問:“對了方老板,睦河鎮(zhèn)附近可有瀑布?”
      “瀑布?”面前那人果然斂了笑,仔細想了想,“據(jù)我所知是沒有的,至少附近沒有,這一片皆為平原。不過遠些就說不準了,再往西一些是有山巒的!
      確實,這一帶并無山巒,遠遠望去只能見一望無際的油菜花田,可再遠些,卻能看到起起伏伏的蒼綠影子。周水想,總還是有希望的。
      第二日一大早,同方老板打了聲招呼后,周水便出發(fā)往西走。天已漸涼,她裹著外套坐在老舊的巴士上顛簸,窗外景色陸續(xù)朝后奔走,只留下重重疊疊的模糊影像倒映瞳孔,天空是醉人的藍,襯得油菜花田越發(fā)亮麗炫目。她打開窗戶深吸一口氣,只覺得早晨的空氣清新好聞,令人身心舒爽。
      身旁坐了一位和藹的老太太,見她這幅模樣極親切地同她搭話:“小姑娘是外地人吧?怎么坐上這輛車了,往西走可沒什么景點喲!
      周水聽后笑了笑,“我去找東西的。”她四周環(huán)顧一圈,發(fā)現(xiàn)車上坐的大多是本地人,自己的打扮和穿著確實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老婆婆,您是住在那邊山里的嗎?”她問。
      “是啊,就住在那邊的小村子里,今天去鎮(zhèn)上買些東西!崩咸蜷_手中的布袋讓周水看,里面裝了些七七八八的雜物,還有一袋新鮮的水果。
      周水想,這一帶民風果然十分淳樸,即便對待陌生人,也是真誠親切,并無防范之心,想到這里,她心中一暖,嘴角也不自覺上揚。
      “那這山中有瀑布嗎?”
      “當然有呀,”老太太點點頭,“就離村子不遠,只不過是小瀑布,沒什么特別的!
      周水感到欣喜,只覺得希望近在眼前,面色也不自覺地容光煥發(fā)起來,她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問:“那它有名字嗎?”
      老太太搖搖頭:“沒有,從沒人給它取名字。”
      這話著實讓周水喜不自勝,她想這次或許真讓她給找到了,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只是面容流露出的喜悅怎么也掩不住。近兩個月的尋覓,她沿著趙懷修游歷的路線一路走來,這期間不是沒有看到過瀑布,可卻怎么也沒有感覺,只覺得那些都太過普通,定不是趙懷修心心念念的玉瀑。
      趙懷修看事物的角度與旁人是不同的,他眼中的美景與旁人自然也是不同,他不在乎是否雄偉壯闊,亦不在乎是否引人入勝,他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可周水卻是清楚地懂得。
      她用力捏了捏衣角,手心覆了一層細密的汗,不知是緊張還是興奮。出發(fā)前,她便告訴自己,一定要找到玉瀑,將它拍下來帶回去給趙懷修,她能為他做的不多,可哪怕只有一點,她也愿意傾盡自己的全力。
      下車后,她便一路跟隨老太太行走,走了不一會兒便進入山里,因這一帶不屬景點并未被開發(fā),因此山路顯得崎嶇泥濘,并不好走,可周水跟得緊,也未覺得有多吃力。
      走到村口處時,老太太指了指前方,“小姑娘,再朝前直走十分鐘便能看到那瀑布了,希望那是你想找的!敝芩指屑ぃ鎿吹懒酥x后便心懷忐忑地朝前走。
      天空碧藍而晴朗,陽光輕柔灑下,自葉間縫隙中調(diào)皮鉆出,之下是泥土路,稀稀疏疏覆了些新鮮掉落的葉子。周水慢慢地走,每一步都顯得小心翼翼,她雙手捏緊雙肩包的肩帶,額上的劉海因出汗而微微貼緊額頭。
      前方的光越來越明亮,猶如在洞穴里施施而行,好不容易望見出口的光明一般。待到聽到清晰的水聲時,周水終是忍不住,邁開步子跑了起來,她在心中暗暗祈禱,一定要是才行,不然恐怕就趕不上了。
      水聲越來越大,瀑布終于出現(xiàn)在眼前。它的落差并不大,可周水依舊需要仰頭望它。瀑布兩旁被青蔥的樹木覆蓋,晶瑩的河水細細碎碎打在臉上,冰涼生疼,周水就這樣呆呆站在原地,一顆心也隨之涼了下去。
      不是這里。
      這里同之前見到的瀑布并無不同,普通得讓人心中一絲波瀾也無,更別提震撼與感動,她曾以為,或許是老太太看不出它的特別之處,可如今她才發(fā)現(xiàn),老太太并沒說錯。
      一股無力感襲來,她慢慢地蹲下身子,整個人有些微微顫抖,任冰涼的河水打在身上也毫不自知,她抹了一把臉,只覺得手心沁涼,分不清是淚水還是河水。這兩個月,她一直被這股希望支撐著,可如今這最后的希望消失了,她一下子承受不住,無聲哭泣起來。
      她想到遠在千里之外的趙懷修,閉了眼安安靜靜躺在床上,陽光自窗外照射進屋子,溫柔地打在他的臉上,皮膚在光亮的籠罩下仿佛吹彈可破,虛弱得幾乎透明,長長的睫毛輕輕覆在眼簾上,好似蝴蝶的翅膀,輕盈美好。
      這樣的他褪去了一身淡漠與才氣,單純干凈的好像與世無爭的大男孩,任誰看了都忍不住伸手輕觸他的面龐?芍芩畢s只覺得心疼,一顆心仿佛被揪起來,不抓緊亦不松手,難受的令人哽咽。
      她埋首在膝蓋處,眼淚打濕了褲子。她感覺到口袋里的微微震動,頓了一會兒才伸手去拿,屏幕上是編輯阿莫的名字在閃爍,她心頭一緊,擦了擦眼淚便接了起來。
      “喂!
      “小水,你現(xiàn)在在哪?懷修……懷修有話跟你說!
      周水怔忪片刻才意識到,自己跑出來找玉瀑的事怕是被趙懷修知道了。她一直小心瞞著,好生囑咐阿莫他們,若是趙懷修問到自己,就說有事回家了,可趙懷修是何等聰明之人,自己兩月都不露面,著實是奇怪了些。
      她害怕趙懷修會責怪自己,因此捏著電話的手都有些不聽使喚,她聽見那頭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低沉而有磁性:“小水!
      仿佛一股電流流入身體,她訥訥站起身,用盡量平穩(wěn)的聲音答道:“趙老師?”
      “回來吧,你找不到的!
      瀑布的水聲嘩啦啦地在耳邊響著,伴隨著趙懷修的聲音,竟顯得不太真實,她想到他的隱忍不發(fā),心內(nèi)不忍,幾乎是脫口而出:“你告訴我它在哪吧,我就去看一眼,也讓你看一眼,好不好?”
      那頭沉默下來,良久,他好似輕嘆了一口氣,語氣極輕地說:“回來吧!
      周水知道他是不會妥協(xié)了,她早該想到,他如此堅定有原則,決定的事從不會改變,她只想為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讓他不會留下遺憾,可終究還是失敗了。她悄無聲息掛斷電話,走到水邊洗了把臉,理了理衣服便往回走。
      也好,若是找不到,便馬上飛回趙懷修身邊去,日日陪在他左右,任憑他怎么勸也不離開。她在他面前從來乖巧溫順,是以難得任性一次,便也不管不顧了。
      回到旅店時已近夕陽西下,方老板見她憔悴的模樣很是吃驚,直問她怎么了。她搖搖頭未答,徑直走進后屋的房間里收拾行李。
      “你要走?”方老板問。
      “嗯,”她輕輕應了聲,手上卻沒停,“我得趕緊回去。”
      身后那人沒說話,只是上前來拉住她,仿佛看出她的低落心情,一雙眼中滿是憐惜,出口輕柔溫和地安慰道:“我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可是你這樣急迫也不是辦法,今天太晚了,明天再走吧,就當再陪我吃餐飯!
      周水的動作果然停下來,轉(zhuǎn)頭眼中帶淚地望著她,方老板笑笑:“去我房間吧。”
      方老板的房間并不大,卻收拾得干凈整潔,床單是簡單的灰白色,原木衣柜安靜立在床邊,門邊是一張書桌,左上角處堆了些書本。周水坐在木椅上靜靜打量,再次確定這是一個獨立又會過日子的女人。
      桌上的書本放的很整齊,最上面那本是一本十分小眾的書,在周水的記憶中,曾聽趙懷修提過幾次,作者才華橫溢,卻因內(nèi)心抑郁而選擇早早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說到這里時,他輕聲嘆息,感嘆生命的短暫與無常。那時候周水并未有太大感觸,如今想起來,卻一顆心生疼。
      她忍不住伸手去翻了翻那摞書,翻著翻著卻發(fā)現(xiàn)書與書間夾了些信件,她本無心偷窺,卻在看到信封上的字時愣在原地,腦中千般思緒流轉(zhuǎn),怎么也理不清,而正在這時,方老板走了進來,看見她的目光,愣了愣,但很快就笑起來。
      “這是一位友人給我寫的信!彼f的自然,“五年前他來這里游玩,在我的旅店里住了一陣子,慢慢就熟識了。后來他常給我寫信,可不知為什么,半年前斷了聯(lián)系!
      她走到床邊坐下,眼神中有些許疑惑與無奈,周水望著她未出聲,心中卻是翻江倒海,過了一會兒,她聽見自己略帶沙啞的聲音,“只是朋友嗎?”
      方老板明顯沒想到她會這樣說,兀自呆了呆,隨后輕嘆一聲,“其實,我也不懂!彼拖骂^,長長的發(fā)絲自耳鬢處輕柔垂下,將她的眼眸隱匿在陰影中,“他曾讓我跟他走,可我拒絕了。”
      “為什么拒絕?”周水問。
      方老板認真想了想,開口道:“你看過《海上鋼琴師》吧?我就和里面的1900一樣,在同一個安逸的環(huán)境呆了太久,若是離了那里,恐怕只會焦慮不安。我在睦河鎮(zhèn)呆了十年了,若讓我重回都市去,我沒有那個自信?晌因_了他,我害怕他為我留下,所以我說自己不愛他。”
      “你確實不夠愛他!敝芩Z帶強硬地肯定,言語間皆多了一份咄咄逼人,“可他卻那么愛你!
      她的眼神有些發(fā)冷,直直望著面前那人,方老板聽到這話驚訝地抬起頭來,“你認識他?”
      “難怪,難怪我找不到!敝芩酀匾恍Γ蹨I便不自覺地流了下來,“什么瀑布,什么天堂,原來玉瀑是個人,原來玉瀑是個女人。”
      方老板聽著她淚流滿面地喊自己的名字,一時間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站起身來想走上前去,卻又不敢太過冒然,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周水也有些搖晃地站起來,流著淚說:“我來告訴你為什么信件半年前斷了,因為他病了,因為他要死了!彼薜暮軆,急急走上前去握住方老板的手,“玉瀑,我求求你,去看看他吧,就一眼,就一眼,勸勸他,別放棄治療!
      她想到躺在病床上的趙懷修,心中是無盡的悲傷酸澀,終于泣不成聲,而方玉瀑顯然也沒有料到,只站在原地,連眼神都是呆滯,她以為自己聽錯,卻在看到眼前的周水時發(fā)現(xiàn)方才聽到的一切都是真的。她兩腿一軟,癱坐在床上,腦海中趙懷修的樣子清晰地浮現(xiàn)出來。
      他挺拔修長的身軀,站在首飾鋪門口,極紳士地問:“請問能住宿嗎?”他明媚柔和的笑臉,嘴角微微上翹。他冰涼修長的手指,輕輕握住自己,堅定地說:“玉瀑,跟我走!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卻快要消失了嗎,她搖搖頭,眼眶模糊地看著周水:“他現(xiàn)在在哪里?帶我去見他。”
      醫(yī)院的走廊上,來來往往的人面容憔悴,消毒水的味道彌漫角落,讓人鼻腔說不出的難受。周水領著方玉瀑站在趙懷修的病房外,透過窗戶往里望,能看見他正靠在床上小憩,面色較兩個月前更加蒼白無力。他穿著淺灰色的病號服,劉海細碎覆在額頭上,已經(jīng)長到能遮住眉毛,她鼻子一酸,偏過臉對玉瀑說:“進去吧!
      玉瀑點點頭,小心翼翼地推開門,輕聲走了進去,也不知是不是心有靈犀,床上那人此時竟動了動,緩緩睜開了眼睛,視線就這樣同她對上?伤麉s并未有任何驚訝或是喜悅的情緒,只是用手遮住眼睛,自言自語般呢喃:“又做夢了嗎,最近還真是頻繁!
      他嘴角浮起一絲若有若無的苦笑,薄唇此時毫無血色,玉瀑只感覺心被人揪了一把,兩眼瞬間便蒙了一層水霧,濕潤地搖搖欲墜,雙腳卻仿佛被釘在原地無法動彈,她張了張嘴,近乎苦澀地喊了聲:“懷修……”
      床上那人明顯頓住了動作,放下手來不可置信地望著她,一雙眸子晶亮通透,好似要一眼將她望穿,他一句話也說不出,卻見玉瀑三兩步撲上來抱住他,柔軟的身子微微顫抖,他愣了許久,終于伸手圈住了懷中人,緊了緊手臂輕嘆道:“是真的啊!
      門外仍是熙熙攘攘,周水卻充耳不聞,兩眼只望著房間里發(fā)生的一切,覺得眼睛有些腫脹酸澀,她緩緩退下來,有些無力地坐在走廊的長椅上。這樣才好,這樣甚好,這樣趙懷修便不再有任何遺憾了,她為他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只要他開心就好。
      從始至今,她從未奢望能同趙懷修在一起,哪怕是朝夕相處的日子,也未抱過非分之想,他于她來說如親人如長輩,可敬可愛,如今,當她看到趙懷修雖面色蒼白卻神情滿足時,心雖不可避免地疼痛,卻一點也不后悔。
      她想他積極面對一切,心無旁騖地接受治療,可這些偏偏不是自己能勸動的,她只希望玉瀑的出現(xiàn)能讓趙懷修軟一軟心腸,不再那么固執(zhí)與消極。
      時間好似過了很久,病房的門終于打開,方玉瀑走出來,輕聲走到周水身旁坐下,周水抬頭望她,發(fā)現(xiàn)她一雙眼有些紅得不像樣,方才一定哭了許久,“怎么樣?”
      “我想陪他去國外治療!庇衿俚穆曇粲行┥硢,可卻十分堅定,“我曾經(jīng)為了自己放棄了他,這次我不會了,我不會了。”
      她雙手放在膝蓋上,將裙擺攛出了些許褶皺,周水聽了這話心中竄出幾絲希望與欣喜,“他答應了嗎?”
      “還沒有,”玉瀑搖搖頭,“可他答應我會好好考慮,我不會放棄的!
      這已是很大的進展了,周水暗自松了一口氣。她側(cè)目望向身邊的女人,頭發(fā)有些許凌亂,眼眸籠著一層淺淺的灰,曾經(jīng)淡然優(yōu)雅的姿態(tài)也早已消失殆盡,此刻的她更像一個手足無措的少女,為了心上人而焦慮不安、心力交瘁,那股韌勁倒像之前的自己,甚至較自己更勝。
      她懂得她。
      從前她便想,趙懷修風度翩翩,立于身側(cè)時如同溪流邊一株青蔥翠竹,挺拔瘦削,卻又不失蒼勁力度,待人溫和親切,卻又適度有禮,任哪個女孩子見了都會有一瞬的心動?蛇@樣一個人,到底會愛誰,會愛上怎樣的人。
      她愿那人是自己,卻從不奢求那人是自己。如今見了方玉瀑,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是甘心的,甚至覺得,這樣是理所應當?shù)。方才在窗外,她不得不承認,兩人在一起時果然是天作之合,金風玉露不過爾爾。因此,她是如此懇切希望,老天能大發(fā)慈悲,還這二人錯過的五年幸福。
      三天后,趙懷修終于點了頭,答應去國外接受治療。
      臨走的時候,周水陪著玉瀑去他家收拾行李。許久不曾住人,家中顯得冷清灰暗,家具與地板上都覆了一層薄薄的灰塵,窗簾拉開時,能看到細小塵埃在空中翻飛舞蹈。周水洗了抹布仔仔細細地擦拭,擦到臥室時發(fā)現(xiàn)玉瀑正在整理趙懷修的襯衣,她的動作十分柔和,好似在對待一件珍貴的寶物。
      周水見她眼神中流露的感情,心也不自覺柔軟下來,她敲敲門,笑著說:“趙老師最喜歡襯衣,多給他拿幾件吧!
      玉瀑回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地應了一聲,她看著周水又開始彎腰擦拭衣柜,背影顯得嬌小,在明亮光線的籠罩下仿佛鍍了一層金邊,她想到當初她淚眼朦朧地求自己,一下子覺得抱歉又感激,忍不住說:“小水,謝謝你!
      面前那人愣了愣,隨后轉(zhuǎn)過頭來,極燦爛地笑,“是我要謝謝你。玉瀑,謝謝你!
      周水永遠記得,當初自己纏著趙懷修問他為什么會選擇自己,他從稿件中抬起頭來,認真地同她說:“你那篇文讓我很感動,算是差點落淚吧!蹦菚r的她覺得這理由實在不可信,可其實她早就已經(jīng)想通。
      那篇文章,像是俗得不能再俗的言情小說,其中大半都寫了男主對女主的思念之情,不論在哪里,在做什么,都能不經(jīng)意間想起意中人,并沉溺在曾經(jīng)那段往事中無法自拔。他定是想到了自己,想到了曾與玉瀑度過的那段時光,才會幾近垂淚吧。
      如此深情,何其有幸。
      她望著天邊被機翼帶出的一絲白云,想起那年遇見一個叫趙懷修的男人,他的面貌隱匿在黑暗中看不清晰,可整個人的氣質(zhì)卻顯露無疑。有一縷陽光自玻璃門外折射進來,如一小攢晶瑩的瀑布斜斜傾瀉而下,打在他小麥色的脖頸上,朦朧美好。
      這一幕,將那一年的時光都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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