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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那一年,他與僧人對月談心,他問對方:世間濁清難辨,蕓蕓眾生如入暗流,不見天日,你我在此之中又該如何自處?
僧人回答:渡明便愿作燈中焰心,長照世路之明。

如今,以那年開始而延續(xù)了五年的仇恨落幕,他舉目四周,已不能再辨天日,又聽得僧人道……
內(nèi)容標簽: 情有獨鐘 種田文 復仇虐渣 正劇
 
主角 視角
渡明
方遠子
配角
柴漁(漁子)


一句話簡介:愿作燈中心,為君照路明。

立意:

  總點擊數(shù): 772   總書評數(shù):0 當前被收藏數(shù):2 文章積分:135,926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無CP-古色古香-愛情
  • 作品視角: 女主
  • 所屬系列: 短篇小說
  • 文章進度:完結(jié)
  • 全文字數(shù):8698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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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君照路明

作者:藍圖小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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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方遠子沿溪流穿過了桃花林,眼前展現(xiàn)出了一條除去了雜草修出的蜿蜒小路,一級級的石階被風化得露出斑駁的痕跡,自這里往上望能依稀瞥見小路盡頭露出的小寺瓦頂,是不甚分明的。小路的兩旁仿佛故意似的連著不整齊的一排樹,高高的枝丫上掛上了一個又一個的燈籠,這是清晰可見的。
      他知道這是那人的習慣,每到夜晚總是不厭其煩一遍遍去點燃這些燈籠,山間夜里風冷且急,小小的火焰總是在出現(xiàn)的瞬間就被吹滅。而這樣做,僅僅是為了偶爾在夜里上山的訪客能有一條清晰指向的道路,盡管這偶爾在三百五十六天的一年中也是少之又少。
      他其實心里也有所察覺,那個訪客,大半便是自己。

      登上山,那座供那人住宿的小寺已映入眼中。他輕輕推開木門,發(fā)出吱呀的一聲,于這旭日初升的時分里仿佛喚醒山林的第一響鐘聲。他度步入內(nèi),發(fā)現(xiàn)里面那座顯得殘舊的佛像前已經(jīng)升起了裊裊煙霧;他將自己的一干物品置于一邊,輕輕走入了內(nèi)室。
      那個人背對著他,跪在黃色的鋪墊上,他手上握著念珠,長發(fā)披在背上,一身干凈樸素的僧衣,是他如今的模樣。聽到方遠子的動靜,他轉(zhuǎn)過身來,微微抿唇,露出柔和而欣喜的笑容:“是方遠子啊!
      方遠子哈的一笑,道:“渡明,好久不見!
      “確實是好久不見了,”渡明含笑著點點頭,溫和寧靜的眼里因歡喜而顯得幾分的靈動與幾分狡黠,正是方遠子印象中一貫的表情,“你半年前托曉之帶信過來,半年后竟然就來了,這次時間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快!
      “哎,那你說說我該隔多久來一次才在你意料之內(nèi)?”方遠子接著對方的話,看著對方掩上攤開在案上的經(jīng)卷,撩起頭發(fā)把念珠重新掛回脖子。
      渡明卻聳了聳肩,笑道:“這我可說不準。事實上,你什么時候來都不需要奇怪不是?只是這回倒是比上幾次近罷了!彼验L發(fā)用發(fā)繩束起垂落在胸前,“方大仙遠路奔波,打算就這樣站在這里了嗎?”他語氣調(diào)侃,目光帶笑地注視著面前的友人。渡明雖為佛家子弟,相貌氣質(zhì)也是帶著佛家所有的寧靜莊重,然而熟知他的人都知道這人掩藏于外相下面的還有著愛與他人說笑的心思。
      方遠子摸了摸鼻子,這方大仙三字出于渡明的口中,總聽得有幾分不自在。他一個道家子弟,下山生活自然是做什么也比不上干回老本行熟手。只是這行的人里魚目混珠的多了,很容易就讓人覺得是那些裝神弄鬼的騙子。
      不過這大仙兩字也不是我自己叫的啊,方遠子憤憤地想,他在自己招旗子上寫得只是“半仙”而已,誰知道幫那戶人家驅(qū)了一只小鬼,對方就索性把自己的名堂都改了?
      于是他佯裝怒道:“渡明,別提這玩意!”
      渡明與他多年知交,怎不知他真實想法?雖然他真的很想和他說:“大仙”和“半仙”聽起來一樣的不靠譜,但是他還是很識時務(wù)地應(yīng)下來了。
      可別把人真惹了,他想,來了就好。

      渡明隱于這山林小寺中,年復一年,日復一日,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偶爾下山為一些人家做事,與經(jīng)常四海云游的方遠子的生活是兩種迥乎不同的經(jīng)歷。但方遠子與他說起話來時,并不會感到一絲一毫的與對方難以溝通的阻礙感。因為他們已經(jīng)有很深的交情,不同經(jīng)歷并不會在他們中間造成隔膜。
      從小到大,從分別到重逢。
      在你于四方漂泊無定時,無論到了哪里去了多遠,你總會記得這世上有一個地方,有一個人,會在每個晚上降臨時候,挑燈披蓬,依次點亮小路上的燈,指引著你前去的方向。在你想起的時候,隨時迎接著你的到來。
      方遠子忽然有些慨嘆。
      人生得此摯友,又有何遺憾?
      “怎么了?”渡明察覺對方的心思似乎飄到的別的地方,他擺上一碗小米粥推向?qū)Ψ降拿媲,又把新做的糕點端了出來。
      “啊,沒什么。”方遠子回過神來,立刻被眼前食物的香氣吸引住,一雙眼就像發(fā)了光一樣——不怪他這樣,實在是眼前這和尚的廚藝,比起最繁華熱鬧的城市里有名的酒家的廚子也不遑多讓!岸擅靼,你的廚藝還是沒有退步的嘛!
      渡明忍俊不禁,“能見到你如餓狼投胎一樣的樣子,也就不枉我保持手藝了!
      方遠子嘴角一抽,在心中默默補充:看來這家伙雖然隱居深山,但不單是廚藝,連那副微笑著毒舌的本領(lǐng)都沒有退步。
      一頓早飯,兩人久別重逢,邊談邊吃倒也是一番滋味。渡明說到了裴曉之已經(jīng)得知背后故事的事情,兩人都不免得有些唏噓。只是終是徘徊在不屬于自己所在的凡間的鬼魂,重投地府是必然的結(jié)局。而方遠子也不愧他多年的經(jīng)歷,雖然他本人是不好把事情說出來的那種人,但天南地北的談起來,也是描述得有聲有色。

      方遠子假裝無意,說:“其實那件事距今已經(jīng)五年了,難道你就沒想過重回嗎?”
      渡明的手一頓,隨后笑了笑:“怎么突然說起這事情了?我都已經(jīng)還俗離開那里,往后的事情,我就不必再插手了!
      方遠子皺起眉,他緊緊注視著對方,仿佛要從對方臉上看出一點點的言不由衷:“渡明,你和我不同,我?guī)熼T一門被封殺,所以我才會四海為家,但當年之事,你佛門不過是偶受牽連,弟子們才會被迫還俗。如今五年過去,百姓對佛家已不再像以前一樣排斥了,你如今歸去,也無不可!
      渡明神色略帶疑惑:“我怎么覺得你好像很想我回去?”
      “因為云游時,見到你的小師侄,突然想起而已,”方遠子垂目,故意去看腳下的灰石磚。
      “你遇到的是慧寧?”渡明問,神色中依稀露出懷念神色,“當年我在后山撿到他是不過足月,如今也終于到了他入世的時候了!
      方遠子鎖眉,有些不滿,接著說:“你孤身一人隱居深山,怎比在師門時行事方便?人多,總會有個照應(yīng)。你師侄也說了,你若回去,他們永遠都歡迎。”
      渡明卻搖頭:“你也別這樣說,山中雖是諸多不便,但遠離塵囂,未嘗不是我坐禪修行的好地方。”
      “好地方?但這真是你心中原來的想法?我卻還記得,五年前那件是發(fā)生前夕,你對我說過的話。”方遠子道,竟有幾分不依不饒。
      渡明一怔,半響后他面上透出了幾分苦澀,輕嘆:“我也記得!

      怎么會不記得?五年前的點點滴滴他依然歷歷在目。

      五年前,佛道兩教被卷入官場政治的黑暗漩渦之中。方遠子的師門被揭發(fā)與反賊趙王爺狼狽為奸,意圖謀害新帝,并以妖言為禍百姓。而渡明的小師叔智了大師也因為是亂黨之臣的座上常賓而被指有所參與。具體內(nèi)容當然僅僅為少數(shù)人所知,只是此言一出舉國震驚,新帝震怒,立刻下令封殺方遠子師門,而對智了大師的指控則相對輕微,但卻下令寺內(nèi)其余的僧人都必須還俗,不得以之下,僧侶們只能將師門遷移到西地,而留下來如渡明等人,就必須接受朝廷的命令還俗了。自從之后,佛道儒三家鼎立的局面瓦解,佛道兩家被指責為妖道魔佛,儒家卻成為了百家之首。儒者受人尊敬,而佛者和道者的地位則一落千丈。
      但那時的他們,又怎么會知道這一場是非,能卷起日后的重重風浪,使得他們不得不離開師門呢?在嗅到風雨欲來氣息的那個晚上,他們相約在短亭內(nèi),對月談心。方遠子問他:
      “世間濁清難辨,蕓蕓眾生如入暗流,不見天日,你我在此之中又該如何自處?”
      渡明回答:“若世途晦暗不明,眾生行走似目不能視,渡明便愿作燈中焰心,長照世路之明!
      當年之愿未敢曾忘,許愿者卻已歷經(jīng)太多身不由己。就是在他們談話后的第二天,來自朝廷的詔令便將他們打得措手不及。
      那時起,一切已發(fā)生改變。

      方遠子接著說:“那便去做吧,呆在這里怎能實踐你說過的話?已經(jīng)五年了,足夠了,總不能讓當年的事影響你一輩子——雖然我這些年我左思右想,始終覺得當年的事情沒有表面上的簡單。”
      渡明卻眨了眨眼,笑道:“好啦好啦,我怎么不知你游歷了一番后變成愛操心的老人家了?這件事以后再說吧!
      方遠子無可奈何地白了他一眼,只得生氣自己永遠也學不會說服這個人。
      “你要怎么做誰有空操心了?我不過是近來處理一些事,剛好想起五年前而已!
      渡明笑著搖搖頭,下一刻卻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對上方遠子,蹙著眉輕聲問:“一些事?和五年前有關(guān)?”
      ……好吧,他又忘了,眼前的這個好友是那樣的細心敏感。方遠子只得順著道:“是有些關(guān)聯(lián)!
      渡明眉間的折痕似乎更深了,他的語氣中毫不掩飾擔憂,目中水光瀲滟。方遠子知道,這是他流露出最深切的關(guān)心和懇求時的表現(xiàn)。他心中一悸,卻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答應(yīng)對方接下來的話。果然,渡明說:“那都是過去的,不是嗎?方遠子,不要再執(zhí)著那件事,就算那的確不簡單,也不過是皇家的陰謀而已,你我都作不了什么!
      方遠子只得干笑道:“算了吧,我只是說有些關(guān)系而已,你干嘛這副模樣?難道我還會不懂分寸么?”
      渡明不吭聲,但怎么看都充滿著對方遠子的一百個不放心。他太了解他了,正如方遠子知道他其實還存在著當年的想法,他也了解方遠子從未放下那件事所帶來的傷害。沒有什么人眼睜睜看著自己可以成為家的師門在一夕之間分離破碎而能釋懷的。
      他們都是凡人,僅是凡人。
      良久,渡明輕吐一口氣,開口道:“方遠子!
      “怎么了?”
      他沉吟片刻,像是在組織言辭,最后只是說出了一句話:“無論發(fā)生了什么事,好好照顧自己!
      方遠子一怔,隨后輕笑起來:
      “放心吧!
      接下來的氣氛輕松不少,兩人都不再把話題纏繞在這件事上面。他們又斷斷續(xù)續(xù)談了許多別的話題,最后方遠子把一部分銀子乖乖“上繳”之后,便言有事而離開下山了。
      渡明送他離開,又囑咐他要寫信回來告知情況。方遠子知他性子,也不好不同意,便應(yīng)了下來。兩人出了寺廟,渡明應(yīng)許看著他的身影沿著小路慢慢下去,最終消失在了蔥郁之間。

      方遠子走了,渡明自然回復他往常的工作。他先是將小寺打掃一遍,到寺后的地里拔了點自己種的白菜就著吃了午飯,然后開始掂量著要用方遠子留下的錢置些什么。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不是住在深山老林里就可以免的,有時碰巧遇到在桃花溪另一邊的胡先生,他也會托對方為自己捎帶一些回來,不過近來這貍妖越發(fā)越神龍見首不見尾,只得自己去了。話說回來,過兩天好像就是中秋時節(jié)了吧,要不要去討些月餅?zāi)?渡明笑得眉眼彎彎?br>  不過罷了,反正方遠子也去辦緊要事回不來了,一個人講究那些做什么?自己還是不要打擾人家才好。倒是這寺廟自己也很久沒修整一番了,也該趁有空弄一弄了。
      渡明想著,嘴角的弧度卻帶著點不易察覺的落寞。
      他一向是個隨遇而安的人,因而不論在何種場合里都能最快擺正心態(tài),從容面對,再加上他那比外表更為輕松近人的性子,一向是最易與人結(jié)識結(jié)交的。只不過他也不是四處閑逛的人,回想起來,腦海中印象最多的也不過時師門中的人和經(jīng)卷。若論和誰情感最深,也只惟有方遠子一人。
      細細算來,兩人至結(jié)識到如今,也有二十個年頭了。
      二十年,足夠讓人事幾經(jīng)變遷,足夠讓曾經(jīng)五短身材的小毛孩長成如今風度翩翩的青年,也足夠讓人的心境發(fā)生一些變化。
      誠如方遠子所言,他心中確實還存在著那些未被消磨殆盡的想法。只不過經(jīng)歷的事情多了,也就明白有些事做起來并沒有那么容易,他終究只是一個人,一個人的力量,畢竟還是太少了。所以在得知到自己師門如今安好后,他也沒有什么想要回去的心思,反而留在了這里感悟思考自己以后的路。他在這里,靜心修煉,也能讓那個常年在外的友人有個可以回來的地方,自覺便也是不錯。
      渡明搖搖頭,不再多想。轉(zhuǎn)而開始做起日常的打掃了。
      深山上總是很安靜的。這種安靜不是那些一點聲響都沒有的靜,而是沒有交談對話的靜,但正是如此,才更能感受到天地萬物的自然氣息。有風的時候,你可以聽到樹梢婆娑的沙沙聲,有鳥兒在閑逛飛躍的時候,你也可以聽見它們清脆婉轉(zhuǎn)的鳴啼,小動物在草叢里蹦跳的時候,也可以感受到弄出來的動靜。沒有人與人之間復雜的心機,也沒有權(quán)謀名利的枷鎖,只有自然的純粹。
      渡明停下掃地的動作,伸出手,一片落葉慢悠悠地飄下,落在了他的掌心中,心中充滿了寧靜。

      這樣過了幾天,渡明獨自跪著,晚課已經(jīng)完畢,他卻并不著急起身,而是慢慢數(shù)著念珠,因為他忽然想到,離方遠子離開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七天。
      七天的時光,方遠子會做到些什么?他真的查出了當年事情的來龍去脈?
      渡明忽然心中一悸,他感到一絲不安。這不安倏然而來,也倏然而去,快得他幾乎無妨捕捉。這幾天來,他都故意沒有想這件事,如今閑下來了,那些被他忽略的擔憂也頃刻間浮上了水面。
      那是件危險的事,他也知道的。
      他心神一亂,手中便不自覺加重的力氣,只聽得啪的聲音,那珠串竟被他拉斷,滴滴答答散落一地,將他也嚇了一跳。
      渡明望著滿地的珠子,目光中有著不明的思緒。
      第二天午后,寺廟便多了一位來訪的客人。

      那時渡明剛做完雜務(wù),見外面陽光明媚著,也不由得生出些懶懶然的心思,便打算回房咪一覺,結(jié)果當他轉(zhuǎn)身的時候,背后便傳來了敲門的聲音,打開門,外面站著一個少年。
      這名自稱是方遠子徒弟的少年一身灰色道袍,神色有些靦腆。渡明估摸這他大概也有十五六歲了,問起姓名,少年回答自己柴漁,方遠子尚未有為他取道號,不過可以叫他漁子,因為方遠子就是這樣叫的。渡明聽罷有些好笑,因為他想起以前很小很小的時候,方遠子也叫過他做明子。
      渡明說:“漁子嗎?進來坐吧。”
      “不不不,”漁子忙擺手搖頭,飛快從懷里掏出了一封信遞給渡明,“師父說只要我送信給渡明前輩而已。送完信我就該離開了!
      渡明卻道:“來者是客,你來這里想必也是風塵仆仆,我總不至于連一杯茶也不舍得請你喝。”
      漁子微微低下頭,態(tài)度卻還是很堅持:“我……我不是這個意思,不過我要回去侍候師父才行!
      渡明對這個少年的印象又好了幾分,心道其孝心實在可嘉。思及此便更欲與他多談,便打趣道:“你師父在外見識的時候比你多得多了,他這么大的一個人,難道還還不會照顧自己?”
      漁子張嘴還想說些什么,但聽渡明笑著接著說:“這般匆匆忙忙的,莫不是怕我會怎么對待你?你對我如此疏離,我倒要反省自己長得兇了。”
      渡明真的長得兇嗎?自然不是。他本來面相就頗為溫和,再加上佛家特有的氣質(zhì),漁子被他這一笑晃了眼,愣了一下,也自覺再也拿不出什么說辭,便只得答應(yīng)了。
      渡明側(cè)身示意他進來,目光掃到自己手上的信,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渡明果真如他自己所說,請漁子喝了一杯茶,也順便把早上是裴曉之捎來的桂花糕端了上來。他興致似乎不錯,和顏悅色地問了漁子幾個問題,諸如與方遠子是怎么認識的又怎么當了對方的徒弟,漁子一個個老實回答了,渡明點點頭,便自顧自坐在對面,拆了信開始瀏覽起來。
      漁子干巴巴的坐在那里,瞅見渡明看著信卻不大露出什么表情的模樣,說不緊張是假的。但他又不敢顯露出來,更不敢狼吞虎咽吃完東西就想走人——那是不給人家面子,他做不出來,便只能邊吃著邊在心里猜測。
      等過了好一會兒,渡明看完信收起來,又把注意力轉(zhuǎn)回少年身上,漁子連忙抹了把嘴,正襟危坐。
      渡明問他:“漁子,你學過字嗎?”
      漁子不明所以,但仍是回答:“本來是不認識的,不過后來在師父身邊,師父教了我一年,現(xiàn)在也認識一些!
      渡明點點頭,又問:“學得如何?”
      漁子抿抿唇,摸了摸腦袋,略帶羞澀地笑道:“師父說我進步還可以,不過還需要多練!
      渡明微笑:“你師父說你還可以,便真的是可以了。你慧根甚好,一番孝心更是可嘉,方遠子收你為徒弟,是收對了!
      漁子不好意思的紅著臉嘿嘿直笑,卻又聽得渡明道:“說起來,你師父早些日子才來我這里,言得要事要辦,現(xiàn)在事情辦得怎樣了?”
      漁子心頭一跳,忙回答道:“沒……沒怎樣啊!
      “沒怎么樣,也合該有些進展吧!倍擅鞯穆曇糁袔Я它c笑意,這似乎是因為漁子顯得慌張的神情。
      “這……這……”漁子有些著急了,“師父在信里應(yīng)該有寫啊!
      “信?漁子你怎么知道他有寫?”渡明疑惑地問,未等漁子想解釋什么有搖了搖頭,“你師父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又寫得含糊不清的。我知他這次要辦的事絕非尋常簡單,如何能憑這三言兩語寬心?漁子,你們真的沒有遇上什么事嗎?”
      “沒有……”漁子低下頭,他聽見渡明字字殷切,句句真心,心里已十分感動尊敬,但又礙于師命不敢多言,因而說話便顯得底氣不足。
      “若真無事,他又怎么連交給我的信,都要他人代筆?”

      漁子聞言嚇了一跳,猛然抬頭直視渡明,目光中毫不掩飾地流露出實實在在的驚訝與慌張:“前輩……你……”
      “我怎么發(fā)現(xiàn)的?”渡明搖搖頭,輕嘆一聲。此時他的面上已不再有那些故作的輕松愉快,透露出一種擔憂與無奈,“我與你師父交情之久,豈會讓我連他的筆跡也不認得呢?這封信上的字,雖與他所書的也有七八分相似,但終究不是他所寫。旁人或許會被蒙混過去,我卻不會。這封信,怕是你代筆的吧。”
      見已被識破了,漁子也干脆點了頭。又聽得渡明問:“那么,現(xiàn)在能告訴我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嗎?”
      漁子又點了點頭,深吸了口氣,向渡明講敘起事情的經(jīng)過。原來方遠子得到的消息確實沒錯,他們甚至摸索著找出了當年出賣了同門的叛徒,卻不料在最后中了對方的詭計……他一邊說著,慢慢的,眼淚就出來了。
      “師父看不見東西了!彼橐。

      眼前是一片的漆黑,沒有光,但他卻分明感受到從樓下或門外不遠處傳來的鼎沸人聲。他摸索著倚在床邊的竹子,把它握在手里,一步步敲敲打打,按著自身的記憶挨到了窗邊,有什么暖暖的東西落在了自己的臉上,試探地伸出手把窗推得更開一些,樓下吵雜的聲音就更清楚了——大概到了巳時吧。他想。
      失明確實是很麻煩,不過幸好他現(xiàn)在已開始適應(yīng),只是不知時辰這點,也實在令人苦惱,他總不好隔三差五就拽著店小二問時辰吧?若不是他給的小費夠多,人家誰有空搭理一個瞎子?而且自己謀生的一項功夫——看面相也沒了,真是失策。現(xiàn)在唯一的目的就是等漁子回來了,這孩子雖然說老實巴交了點,但卻很嚴格按著自己的囑咐辦事,沒出什么意外的話,今天就能回來了吧?回來了,就想辦法替他搭個門路,這樣一塊好料子,若就這樣留在自己身邊,也是浪費。不過前提是,自己要盡快學會在這種情況下生活了。
      還有渡明,一封信能瞞多久?他不想讓對方得知自己現(xiàn)在這狀況,那就勢必不可以相見,而他雙眼可以康復的可能性又微乎其微,唉,這些現(xiàn)在也管不了,多想無益,以后再算吧。
      他這樣想著,卻全無一絲為自己遭遇哀憐悲愁的情緒。
      為報仇而失明這種事,很難說究竟是值不值得。只是方遠子從未覺得后悔過,他這么多年的不敢忘記,這么多年的苦心追查,不過是為了為死傷流散在各地的師門兄弟討回一個真相,這責任怕是在他僥幸逃過這一劫,數(shù)百師兄弟中唯一未受牽連時,上蒼和他的師門便已經(jīng)交給他了吧。如今,他已揪出了叛徒,也廢了對方武功,既然沒有想過全身而退,那么區(qū)區(qū)一雙眼的代價,他也是給得起。
      他再一次拿著竹子探路,打算喚小二送食,然而正是此時,一陣敲門聲響起,這聲音規(guī)矩又略帶著幾分遲疑,伴隨著的還有熟悉的人聲:“師父,我回來了?”
      “是漁子?進來吧!狈竭h子開口喚道,卻聽聞門吱呀一聲開了,進來的細碎的腳步聲卻似有二人。
      方遠子心中疑惑,他雙目緊閉,茫然轉(zhuǎn)向門口的方向,心中猜測大約是這位弟子在路上找了哪位醫(yī)師要為他醫(yī)治,“你帶了大夫來?”
      “沒……”這是漁子遲疑的聲音,透露著心虛的味道。方遠子越發(fā)越覺奇怪,又聽見有輕微的腳步聲靠近,有什么人走到他身邊,一只溫熱的手握住了他抓著竹桿的手,另一只手則復上了他閉著的眼,方遠子甚至能感受到那只手所帶來的顫動。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翩然擦過他的耳郭。

      半響后,方遠子才道:“……渡明?”
      渡明說話了,他的聲音很輕,有一種無奈的笑意在內(nèi),并沒有遭欺瞞后的生氣或是苦澀,只是淡淡的,又恍惚包含了一些沒有表現(xiàn)出的感嘆,嘆笑無聲。他說:“你呀,竟然打算用這樣一封信就糊弄我,是太高估自己還是太低估我?”
      方遠子吶吶道:“我……我……我……”他心中急切想要解釋些什么,可偏偏此時舌頭打結(jié),他“我”了個半天也說不個所然來。
      渡明又說了:“要是我沒有發(fā)現(xiàn),你打算瞞我到什么時候?一年?還是兩年?雖然你的愿望已經(jīng)達成,事后也不用就把腦子拋到后面!
      方遠子這下徹底閉嘴了。好吧,他瞞人在先,被毒舌了也活該的。
      他這么想著,然而,渡明沒有接著說下去,反而執(zhí)起了他沒有拿著竹竿的另一只手。他有些莫名,便聽得渡明道:
      “方遠子,你很清楚地記著五年前我們的對話,是吧?”
      方遠子點點頭,這是自然,不然十幾天前他又怎么問得了渡明?
      “方遠子,你是否詫異我既未放宏愿,為何卻對入世之事無所期待?”渡明輕聲問,雖然方遠子看不見,但他的確分明感受到對方說話時的悵然傷感,“因為我始終在迷茫。這無邊的苦海,怎么會有逃脫黑夜的時候?生老病死,貪嗔愛欲,這是蕓蕓眾生所必須經(jīng)歷,縱然我真的以身做燈,這光又能照多遠?又能為多少人照亮多久的路?更何況,有些事,你我尚是自身難保?所以我對自己說,直到堪破這疑惑,找到我以后該繼續(xù)的路時,才是我下山之日!
      方遠子聽他一聲聲的疑問,仿佛也重溫當年的痛心和惶惶無助,他們以前對事情都看得太輕太容易,所以直到真正有危難降臨時,才明白到自己的無能為力,欲言,卻只得吐出對方名字:“渡明……”
      渡明搖了搖頭,語氣卻已經(jīng)不復這悲傷,方遠子聽到他話中的輕松釋然:“來這里的路上,我想了很多。才想明白,這世事哪里會得十全十美?我的愿望仍在,為何卻為了無法圓滿而在起點停步不前?或許我一人之力實在微不足道,但我總會有我力所能及的事,不是嗎?”
      “方遠子,我下山了,我不想留在山上,什么都不知,什么都沒有去做,甚至連我身邊的人,在他需要幫助的時候,我不能為他盡一丁點兒的力!
      “方遠子,”他的話,一字一句,重若千金。是決心,更是諾言,“渡明許下的,只有十個字!
      “愿作燈中心,為君照路明!

      方遠子深吸了一口氣,這一刻,他的心中只有滿滿得快要溢出的暖意,這暖意隨著那十字的落下,激得他全身震蕩,九天星河落地也不及此刻百轉(zhuǎn)千回、蕩氣回腸。他仿佛見到自己行走在夜里的山路上,身邊紅燈盞盞明路,山路的盡頭,有白衣的僧人提著燈等著他,束發(fā)垂肩,溫潤眉目,笑容在他的臉上綻放,轉(zhuǎn)瞬便暖和了周遭冷冽的風。
      方遠子聽得自己含笑著回應(yīng):“……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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