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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一章
秦辰碩不是不知道Mike有的是情人。他知道,而且比任何人都清楚。
卻依舊每天住在那個租來的房子里,在那個所謂的家里,和Mike在一起。每每Mike回家的時候,天就已經(jīng)大亮。而那個時候秦辰碩已經(jīng)起床,忙活著煮一鍋熱熱的糯糯的紅豆粥。Mike喜歡。他就寧可早起幾個小時。
Mike在酒吧駐唱,而秦辰碩是個朝九晚五的文員。不同的作息讓他們每天清醒相處的時間不足3個小時。匆匆忙忙的見面時間,幾乎都消耗在床上。
他一直不明白Mike怎么來的那么多精力。作為一個大眾情人被各種人纏繞在身上之余,還有心情回家跟他滾床單,且有那么點兒需索無度。
Mike從來不會遮蓋身上的痕跡,與別人歡好的余韻尚未散盡又渾身酒氣森森的時候便爬上他的床。他不是無動于衷的。偶爾想想,心里其實也很苦。
迷戀,就像障眼法。他看不到他的缺點,或許是看到,但視而不見。心里,那個人就是完美,他這么認(rèn)定,無論他做什么,他都只是忍受而已。
秦辰碩以為,他們會一直這樣下去。很久很久。保持著這種似床伴兒,卻又似老夫老妻的關(guān)系。
直到那天,床上,他突然便膩了。那一瞬間,看著Mike滿身別人的痕跡,怎么也提不起興致。Mike自然是覺得敗興,可是秦辰碩,卻顧不得理會他的情緒。腦子里滿滿的都是三個字,為什么。自己真的不值得他好好對待?
Mike反過身去,背對著他,小孩一般的,不理他。過會兒,響起輕輕的鼾聲。
秦辰碩這才小心翼翼的面對著Mike的背,慢慢的把臉貼上去。從第一次見面,他們認(rèn)識了五年。
五年,秦辰碩扯扯嘴角兒。他的30歲,在幾個小時前,結(jié)束了。他不知道Mike是不是記得,卑微的渺小的,在這位大眾情人光芒下就會變成一粒塵埃的,他,他的生日。
不是不怨懟的。他的低眉順眼換不來Mike的真情,幾年了,依舊是不屑一顧。
打那天在酒吧初見,秦辰碩便把Mike埋在心里。那時候事業(yè)低谷,滿心頹然喪氣的秦辰碩,見到了第一次在酒吧唱歌的Mike。那時候的Mike,剛剛20歲,唱歌的時候,仿佛閃耀著某種光。然后就那么帶著那種光,走入了秦辰碩心底,在那兒一呆就是五年。帥氣的Mike,有一副動人的好嗓子,唱起舒緩的歌,平復(fù)了秦辰碩的心。
那天起,秦辰碩便經(jīng)常出入那間酒吧。因緣際會,他們有了某些關(guān)系。秦辰碩配了自己租的公寓的鑰匙給Mike。也不知怎么,就這么同居了起來。
同居……秦辰碩想的心里一陣陣的苦。Mike就像寄住在這兒。除了睡和吃,他還在這房里做過什么呢?
31歲生日快樂。他默默的對自己說。
第二天傍晚,秦辰碩裝好了行禮。很小的行李箱,和很大的垃圾袋。要帶走的很多,可帶不走的更多。于是,它們便進了垃圾車。
秦辰碩招了輛出租車。卻站在車門口不動。
他在想,Mike,會不會不習(xí)慣沒有他的日子,會不會寂寞,會不會......自嘲的甩甩頭,關(guān)上車門的瞬間。他仿佛又看見那個20歲的少年。
于是惡狠狠的關(guān)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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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
Mike覺得最近很倒霉。Suky不見了,怎么也找不到。他這才發(fā)現(xiàn),他對于同居人的了解實在是太少了。甚至連名字,名字也僅僅是在Suky丟在桌上的駕駛證上偶爾看到的。碩,什么碩來著。記不得。
從來沒想過有一天這個人會離開。但那又有什么呢,飯,照吃,床,照上。只是,每天早晨到家,沒有那一碗粥,怎么都有些不慣。越來越不想回那間房子。
現(xiàn)在呢,聽說酒吧的老板換了;蛟S要失業(yè),也說不準(zhǔn)。
聽說新老板姓秦。
秦辰碩。
有些熟悉的名字,仿佛在哪里看見過。可能是某張報紙?雜志?他沒有再細(xì)想,卻怎么也想不到,見老板也會是一件尷尬事。
“Suky?!”
“楊先生認(rèn)錯人了吧,我姓秦,秦辰碩。聽說您在這兒工作了十年,請多多關(guān)照。”
Mike看著一周前離開卻以這種方式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的人。他能確定,秦辰碩就是Suky。那人的笑一如走前那晚那般柔軟,只是,帶著些許疏離。同住5年,自己卻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秦辰碩拿出一張名片。燙金的名片灼了Mike的眼,總裁這兩個字,刻在他的眼里心里。怎么也猜不到,自己朝夕相處五年的人,已是那間大公司的總裁。
落魄的小文員,圍著圍裙靜默煮粥的煮夫,重疊在面前這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身上。那么的不協(xié)調(diào),卻又順理成章。
五年的同居生活,他從來沒像現(xiàn)在這般關(guān)注過這個人。竟然不知道,這個人也有這般好的眉眼,飛揚的眉,眼卻微微帶點藍,F(xiàn)在想想,這么白的皮膚,也許是有些外國血統(tǒng)的吧。雙唇出人意料的很薄,聽說這種人總是薄情的。而Suky現(xiàn)在的眼神就是薄情的,帶著三分不屑分七分幽深。
秦辰碩也打量著眼前的Mike。再怎么看,也看不出以前的閃亮之處。那抹曾經(jīng)晃過自己眼前的光呢?記憶中那個少年,總歸還是失去了。他下巴上有些淡淡的胡茬,青色的,看起來不怎么光鮮,甚至有些頹然。說話的聲音帶著呢么點沙啞。
秦辰碩笑了笑!皸钕壬,希望待會兒可以與您吃個下午茶!
Mike看著Suky跟著經(jīng)理轉(zhuǎn)身而去的背影,幾乎難以忍受。他怎么可以如此,忽略自己。甚至裝作除此見面一般……卻也,無可奈何。他沒那種勇氣追上去,想想畢竟是自己理虧的。
一張圓桌,兩碗咖啡,兩個熟悉的陌生人。
“眼里有血絲,沒睡好?”
Mike盯著提問的男人,幾乎要用目光刺穿他的臉頰。自己的確沒睡好,早晨空著肚子入睡,感覺總是不適。睡不好,自然頹然不堪。反觀對方,面色紅潤,倒是一副吃好睡好的樣子。
見他不回答,秦辰碩也只是扯起一抹笑,笑容先是淺淺的,隨即捂住嘴,竟是笑的不可抑止。
Mike不明白他的意思,被他笑的有些愣住。
“Mike。我叫秦辰碩,希望能和你,交往。嗯,交往。”
交往。
Mike以為秦辰碩是來報復(fù),或者,嘲笑。卻怎么也沒想到,說出的是交往。在他的心里,這么一個被他傷害——他知道那是傷害——的人,是怎么也不該用這個詞的。
秦辰碩也一樣沒想到。去除掉當(dāng)年那種迷戀,障眼法已然消失。他看到了他的一切缺點,知道他任性的有些不通常理,像個孩子。看到了,看的清除,不再欺騙自己。帶著光芒的人,終歸是不存在的。記憶力光芒閃耀的少年,或許只是出現(xiàn)在記憶力而已。
這樣的Mike,卻更可愛些,活生生的,就在他面前。他突然覺得,5年,是被他自己浪費了。是自己神化了一個普通人,然后不知不覺,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我三十一歲了,現(xiàn)在的我希望是一段能夠互為唯一的交往。你覺得呢?”
垂眸……“有紅豆粥吃?”
笑……“每天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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