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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戀
這是一個很短的故事。連童話里也說,“王子和公主最后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永遠只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韓清不是童話里的公主,當然更不會幸運的成為灰姑娘。
到現(xiàn)在,那個男生甚至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她這樣一個人,曾經那么真摯,那么認真,那么純粹的喜歡過他。
認識楊岑是在高一。她記得,是個溫暖的黃昏。真真確是應了那首被無數人低吟淺唱過的《青春》,所有的結局都以寫好,卻忘了是怎樣一個黃昏。剛跨進高中校園,懷著對新班級的好奇和一絲忐忑,韓清小心的踏進了那個神秘且安靜的教室。
畫!腦中突兀地顯現(xiàn)出這個字。真的沒想到別的,一瞬間,只覺得腦袋一片空白,像是走進了畫里。一個身穿白色休閑服玉樹般的的少年,插著耳機,輕輕斜靠于課桌椅背,靜靜聽著歌。那一定是一首安靜的歌,她固執(zhí)的認為。不是一眼萬年,卻有一刻的驚心動魄。
許是聽見韓清帶來的響聲了吧,聽歌的少年忽然就抬起頭。陽光將碎碎的劉海的剪影投在光潔白皙如瓷的額頭上,如墨黑的眸子里有流光淌過,透出星星點點的慵懶。像是有魔力般,她當時心里只有一個念想,離他近點,近點,再近點。一向沒有勇氣的韓清竟然徑直向他走去?煽熳叩搅怂磉,像是突然醒過來般,一個轉身,又坐到了他斜前方的位子。心里微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
像我這樣一個平凡的女孩子,他一定不會注意我吧,韓清沮喪地想。接下來,一個胖胖的男生和他打了聲招呼就坐在了他附近,確切的說,是韓清的旁邊。除了女生以外從未和陌生男生說過話的韓清不知為什么和那個胖胖的男生主動說起了話,現(xiàn)在想來,一定是當時想著,他們認識,和他說話,是不是就可以讓他注意,和他近一些呢?
天曉得,韓清當時只想咬斷自己的舌頭!她竟然主動和那個男生講起了笑話,并且對方聽了半天也沒覺得好笑,想起來真的好傻,是不是,每個人,遇到了那個人,都會覺得手足無措呢?
不一會兒,至少她覺得很快的,教室里坐滿了人,熙熙攘攘的,老師組織我們各自自我介紹,韓清小心翼翼的,聽著他說的每一個字:“我叫楊岑。是——中學畢業(yè)的。希望以后的日子和大家相處愉快!眲e人說的什么韓清都沒聽進去,只在心里不住的默念著,楊岑,楊岑,像是得到了某個別人都不知道的美好的秘密,只想好好地記下來,藏在心里。
高中繁重的課業(yè)鋪天蓋地般而來。當韓清以為這份薄薄的歡喜會隨著黑暗的時光湮沒時,老師偏偏將她調到了他的前邊。難道冥冥之中真的有天意?她這樣想著。從來不相信命運緣分的韓清竟然會這樣想,她立即鄙視了一下自己。
從沒想到竟是他對韓清說的第一句話“你叫韓清?”他笑著用筆敲了敲她的后背,“恩”她我微側過頭,也沒有別的話好說,只是垂下眼簾。他見她沒什么反應,倒不好多說什么,也惟有笑笑,淡淡的應了句,哦。
以后韓清變的很喜歡回頭。因為只要一回頭,就可以看見他的側影。有時候不用回頭,只用眼光偷偷的斜一下,看見他或聽課或寫作業(yè)的樣子就覺著安心。心里守著一個糖罐,每天都要看著他,貪心的儲存一點點甜蜜。
他們也偶爾會一起講話。時間總會把不熟的人變得熟起來,就像把青澀的橘子在秋日里染得紅艷如燈。當然談的絕大是與功課有關的內容,他有時會問她問題,大多是物理,可韓清的理科成績確實不能見人,每次都是支支吾吾的,最后也答不上來。一次他向她問一個物理題,正好當時他們的座位是臨著左邊墻壁的。
“喂,問你一個問題。”他一手舉著物理習題冊,一手拿著筆,側過頭,一雙琉璃似的眼珠安靜的看著她。是剛好的角度,冬日的陽光撫著他的皮膚,投下淺淺的剪影。她恩了一聲,也看著他,什么問題?
她很認真很認真的看著他,他也一直很認真很認真的看著韓清,就這樣對視了一段詭異的時間,韓清忍不住捂住嘴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他也笑了,他們這是在干什么呢!韓清停住了笑,有些莫名其妙“你看著我干什么”,
他更是莫名其妙,“那你看著我干什么”。
“我不是等你說你到底問什么問題嘛 ”。
“我在等你給我講解呢”。
暈,原來他們一直在等著對方先說話,卻不知另一方也在等著自己。
他夸過韓清唱歌好聽,那是音樂課上,課上完了可下課鈴聲還未響起。老師便提議說要不誰上來唱首歌吧。于是一些聽過韓清唱歌的好姐妹便起哄著讓她唱。她硬著頭皮上了臺,呼,心里舒了一口氣,還好是坐著看電腦里的歌詞,不然要看著全班同學她一定會窘死。紅著臉唱完了歌,走到座位上還未坐下,沒想到他笑道“唱歌不錯呢”,也不知是應和還是真心。她的臉更紅了,表面上不動聲色的坐了下來,卻用手撐下巴悄悄笑了好久。
“喂!眼保健操做完啦!”他在后邊,用食指輕輕地敲了一下她的頭。她放下還在揉眼睛的手,兇兇的瞪向他:“干嘛打我!”他已然站著了,抱著雙手,燦爛的笑,聽見我“打”這個字,皺了一下眉頭,很快,但她還是發(fā)現(xiàn)了。雖然笑容還是掛著,可眼里已沒有一點笑意了。她咬了咬下唇,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可一時又找不到很好的詞來形容,更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只好又輕輕的重復了一句“我是為了保護眼睛嘛”,悻悻的轉過身,懊惱得鼻子嘴巴都擠到一塊了了,真不明白,他第一次和我如此“親近”,她怎么會說這樣的話呢?
終于要分文理科了。她一直在兩邊搖擺著,不知該選什么。最終逃不過爸爸媽媽的請求,一咬牙,選了文科。韓清知道,以她的成績,當然是適合文科的,可是,那便意味著,她要離開她現(xiàn)在的生活,她的班級,她的朋友,她后座的男生,她的,暗戀。
將意愿書交了,沒有想象中那樣艱難。畢竟她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是不能為了一個男孩而放棄她本應走的路。臨走的時候,她一直想要抓住什么,因為總感覺有什么東西在她指間拂過,那么快、那么快,就要溜走。她第一次鼓起勇氣,給他寫了一張小紙條——當然不會是表白的。她寫著希望他能做她哥哥這樣的話,盡管她心里并不是缺哥哥的,但當時卻只敢寫到這種程度。他很快就答應了。后邊還有他的電話號,但韓清知道她是決計不會打的,F(xiàn)在,抑或以后都不會。她很高興,卻又酸酸的,忍不住懷疑,他是將她當妹妹看的么?
這個一個問題困擾著韓清高中后兩年的時光。每當作業(yè)做的累時,抬抬頭,會忽然想到這個問題,肯將我當妹妹看,他是在乎我的吧,然后回憶倒帶,嘴角漏出一絲笑意;或是背書背的頭昏時,想到這個問題,為什么是妹妹呢,是了,終究他不是“那樣”看我的,然后又免不了嘟起嘴,生一場莫名的氣。
一轉眼間白云蒼狗。
高考后的夏日尤其的熱,對答案、等分數、找學校、接通知、赴離宴。等到一切的一切安定下來時,她上了線,正好他也在。忍不住寒暄了兩句,兩方卻都是淡淡的語氣。真的沒有什么話好說了吧。以前總想著要告訴他這些那些,甚至有時忍不住把他的名字用鉛筆劃滿一頁一頁,然后像做賊一樣慌亂擦掉。
總想著,總想著,要是考完了,考完了,就告訴他,有一個女孩,很喜歡你,很喜歡你,你,你究竟對她是什么心思呢?
可現(xiàn)在的她才知道,時光是水,初戀如茶。再濃烈如茶般的愛戀終究會被時光沖淡,直至不見,僅僅留下靜默的茶痕和若有似無的清香。她的初戀,不,應該說是暗戀,像其他人一樣,酸甜交織,喜樂一線。如今她已不再是那個懵懵懂懂的高中女孩,他亦不是那個溫和安然的如玉少年。
她們畢竟回不去了。如今的她和他去了不同的城市,天南地北,踏上各自的征途,走過生命中的橋與路。
這樣一場獨角戲般的暗戀,她大概是無論如何也對他說不出口了?伤两袢杂浀,以后也會記得,一個女孩,在她高中的時候,曾經那么期待畢業(yè),不為別的,只是那么盼望著,急迫的,想要在一個合適的,滿載著詩意夕陽的黃昏,對那個男孩說——我喜歡你,你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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