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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偶戲
(序)當一切結束之后
慶長五年,關原之戰(zhàn)爆發(fā),這場被后世稱作“日本三大決戰(zhàn)”之一的戰(zhàn)爭,終于確定了德川最終的勝利。那一場戰(zhàn)爭真是無比的慘烈,死死捍衛(wèi)豐臣政權的石田三成也為此殞命。
——這后面的故事,就從此開始。
。ㄒ唬┚┒紮鸦ㄑ
——慶長六年。
現(xiàn)在是關原之戰(zhàn)結束之后的第一個春季,粉色的櫻花燦爛的開放著,微風輕撫,一片一片嬌嫩的花瓣從樹枝上落下,像是一場夢幻般的櫻花雪。
此時的家康坐在自己的屋子里,看著外面的櫻花,眼神空曠。
自從關原之戰(zhàn)結束后,家康就一直是處于這種渾渾噩噩的狀態(tài)。家康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這樣,明明自己隱忍了這么久獲得了最終的勝利,應該向其他的家臣一樣高興才是。為什么自己不但高興不起來,反而這么悶悶不樂的呢?家康不由得苦笑著。
“喂,家康——”一個聲音把家康的心思拉了回來。
“怎么了,獨眼龍?”家康的臉上立即扯出一個平時公式化的笑容,來掩飾自己心中的異樣。
“這個問題應該問你才對吧,聽小十郎說最近你一直精神不振。”政宗坐在家康旁邊,也和他一樣看著外面的櫻花。
“啊哈哈,哪有啊……”家康一邊笑著,一邊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頭發(fā),“只是因為戰(zhàn)爭結束了一下子不知道該干什么了而已……”
“hmm~”政宗的獨眼就像一盞探照燈一樣的掃視在家康身上,似乎想要看穿家康。
“哎呀,真的沒關系啦——”家康被政宗的目光看得十分不自在,下意識的想要躲開這樣犀利的目光。
“算啦,無所是事的確實很boring,要不然去京都去玩一玩好了!闭谡f到這里特意看了家康一眼,然后繼續(xù)說道:“很久都沒有crazy了,you see?”
“說的也是呢——”家康心中默默的松了口氣,“那就一起去吧。”
兩個人說著就立刻起身,準備好了馬匹之后他們一路飛奔到京都。
*****
櫻花盛開的京都是非常熱鬧的,大街小巷里充滿了人們歡樂的笑聲,街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攤點,好看又美味的點心、制作精良的玩具都能吸引人們的眼球。時不時的路上還會走過一兩個容姿艷麗的京都女子,看得男人們心花怒放。
家康和政宗兩個人玩的不亦樂乎,很難得的家康暫時忘記了憂慮和過去一樣痛快的玩。
但是好像少了什么重要的東西……家康總覺得現(xiàn)在的快樂并不是那么的真實,像是真的少了什么很重要的東西,是什么呢?家康就是沒有辦法想起來。
“讓開,讓開——神輿通過咯——!”家康的身后傳來一個豪放的聲音,這個聲音一到,路上的人紛紛的讓道,嘴里還不斷的歡呼著。
“——啊,是慶次啊!奔铱刁@喜的看見一個老熟人。看到慶次臉上燦爛如陽光一樣的笑容,家康的情緒也不自覺的被其感化。
“切,不過是老樣子不務正業(yè)而已!闭诳绰分醒氲娜,發(fā)出一聲輕嗤。
“聽說,他現(xiàn)在還在追求孫市呢,不知道成功了沒有!奔铱迪肫鹉菚r候慶次一路追隨著雜賀眾并且加入東軍,忍不住調(diào)侃起來。
“肯定成功不了,就他那德性!闭趯Υ耸值牟灰詾橐狻
“別這樣說嘛,人家也是很努力的!奔铱底焐线@么說,實際的情況兩個人都是知曉的。
“哦?”政宗才懶得在這種無聊的問題和家康辯駁太多,隨他去了。
“唉,玩了這么久有點累了,要不去茶館休息一下好了!奔铱悼凑谟行┎桓吲d的樣子,他立刻轉(zhuǎn)換話題。
“OK,As you please ——”政宗聳聳肩,表示隨家康高興了。
。ǘ叭伺紤颉
于是,兩個人就無視了那邊鬧得如火如荼的祭典,到相對比較安靜路上找一間舒適的茶館休息一下。
“啊,獨眼龍,你看那一家……”家康馬上就看見了一家名叫“人偶戲”的茶館,他指著那家店的招牌表示十分的好奇。
“What?人偶戲?”政宗看著那家茶館的招牌,不知道這個店的名字究竟有什么特殊的內(nèi)涵。
“要不……我們進去看看?”家康的心中升起了一股強烈的好奇心,他也不曉得為什么這家店有一種很強的力量正在呼喚他進去。
“嗯!闭诜凑e的沒事干,進去休息一下喝杯茶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兩個人就這樣進入了這家名叫“人偶戲”的神秘的茶館。
兩人的腳步一踏進店里就感覺到一陣涼爽——春季的陽光和京都的熱烈的氣氛使得兩個人汗涔涔的。這家茶店的裝璜十分的優(yōu)雅精致,讓看慣了人間世俗的人眼前一亮。
不過這家店十分的安靜,里面除了家康和政宗就再沒有其他人的存在,似乎外面的熱鬧一點都無法投進這家沉寂的茶點。
“怎么回事?”家康的心不免有些發(fā)毛。
“先找個位置坐下來休息一下吧!闭谛南乱灿X得奇怪,這店也太安靜了一點。
“歡迎光臨——請問兩位需要什么?”兩個人找了一個中間的位置坐下來,馬上就有一個衣著華麗的女子過來招待。
“我們要茶和點心!奔铱悼匆娧矍暗呐樱闹邪敌ψ约憾鄳]了。
“請稍后!迸娱_心的笑著,隨即轉(zhuǎn)身為兩個人去準備茶點。
“這家店還真是奇怪呢!奔铱缔D(zhuǎn)頭看向四周,心想這樣的一家高級的茶點怎么會沒有人來光顧呢?
“確實呢……”政宗一只手托著下巴,看向前面一個寬大的幕簾。那個幕簾的后面,會不會就是演人偶戲的地方呢?政宗冒出這么一個想法。
“讓兩位久等了——”女子很快就端著茶點出現(xiàn)在了兩個人的面前,讓人疑惑的是兩個人居然完全沒有感覺到她的到來,這個女子的出現(xiàn)簡直就像鬼魅一樣……
女子稔熟的把點心和茶壺放在桌上,接著在兩個人面前擺上茶杯,最后把茶壺里的茶裝滿茶杯。
“啊,我們不需要這么多的點心的……”家康看著桌上玲瑯滿目的點心,這些點心看上去精致可愛,可是這樣的點心通常都很貴哪……這樣的鋪張排場也只有在豐臣家才會有吧……
豐臣家……家康的腦海頓時閃現(xiàn)出那個銀色、冷酷的身影。
“沒關系,你們是這家店的第一個客人,所有的茶點免費。等會兒,還有十分精彩的人偶演出呢!”女子毫不介意的說道。
“這么好……”政宗對此半信半疑,他伸手從盤子里拿起一個饅頭,饅頭里面的紅豆沙餡就溢了出來,饅頭嚼在嘴里的滋味十分舒服。
“那么兩位客人先在此享用茶點,人偶演出馬上就開場!迸映鴥扇硕Y貌的鞠躬之后就退出了二人的視線。
家康拿起一個櫻花形狀的糕點,咬下一口,那甜美的滋味瞬間捕獲了味覺!班,很美味呢!”家康忍不住十分歡喜的贊嘆。
“hmm……總算看見你振作起來了!闭诳粗铱蹈吲d的樣子,饒有興致的說道。
“哪有,我的精神一直都很好!奔铱捣磳φ诘恼f法。
“剛才你可是一直都是心不在焉的,別以為我沒看見。”政宗立刻反擊。
“啊……”家康啞口無言。
“怎么?我說錯了?”政宗斜著他的獨眼,一臉壞笑。
“……其實,你說的沒錯……”家康很艱難的才說出一句,“因為那場戰(zhàn)爭之后,我失去了最珍貴的事物……”
“是石田嗎?”政宗知道家康心中所想,而且毫不掩飾的就說出來。
“……嗯!奔铱迭c點頭,眼中盡是憂傷。
“……”政宗無言。兇王三成,那個讓他經(jīng)歷過慘敗的男人,對這個已經(jīng)逝去的人,政宗的心中充滿了各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曾經(jīng)對他充滿了憎恨,但是看見他高傲的殞落了之后,心中卻無論如何也憎恨不起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他自己也搞不明白。
“讓客人們久等了,有趣的人偶表演現(xiàn)在正式開始了——”那個女子振奮的聲音從帷幕后面?zhèn)鱽怼?br> “啊,開始了——”家康馬上就把注意力轉(zhuǎn)移到了即將開始的人偶表演上。
政宗也沒有繼續(xù)去回味心中那些理不清的感情,反正那個人已經(jīng)死了,還去想這些沒用的東西干嘛呢。
*****
那個帷幕被拉開了,展現(xiàn)出了后面的舞臺。
這個舞臺和平時在宴會看見的舞臺的布置差不了多少。不過人偶的表演多少會讓兩個人產(chǎn)生好奇心。
走到舞臺上的是兩個穿著華麗十二單、打扮得中規(guī)中矩的女性宮廷人偶。她們的臉如雪一般的白,襯托出她們殷紅的唇。她們手執(zhí)蝙蝠扇,一步一步優(yōu)雅的踩著舞步,這舞姿的優(yōu)美姿態(tài)絲毫不亞于舞子們的,完全看不出臺上的兩個居然是毫無生氣的人偶。
其實,還是可以看得出來的,她們的面部十分的僵硬,沒有任何的表情。即使如此,臺下的兩個人也不得不佩服制作出這個人偶的人,會是什么樣的精湛的手藝才能做出這么精致的人偶呢?
一曲終了,兩個人偶的舞蹈也就此收尾,她們對著兩位觀眾的方向鞠躬之后,退到舞臺后面去了。
接著是第二曲,走上舞臺的是兩個穿著白色狩衣的巫女,她們的手上拿著的則是一枝櫻花,粉色的櫻花正適合現(xiàn)在的季節(jié)。她們的舞姿比起剛才十二單的人偶相比歡快了許多,不過可惜的是她們的臉上做不出歡樂的表情,這的確是有些缺憾。
接著還演出了風格不同的兩個舞蹈節(jié)目,不過兩個人也從剛才的震驚轉(zhuǎn)為了平靜,他們的好奇心也沒有之前的那么強烈了。
“客人們看得累了吧,那么就先休息一下。最后一舞將會是最最精彩的——”像是能夠感應到兩個人心中所想一樣,舞臺上又傳來女子的聲音,舞臺上的帷幕也同時落下。
“唉,什么最最精彩的,其實也沒什么了不起的吧!闭谝馀d闌珊的說道。也是呢,坐得夠久了,吃飽了喝足了,就對舞臺的表演有些膩味了。
“別急嘛,獨眼龍,等到這最后一曲結束再走也不遲嘛!奔铱挡蝗题枇说昙业臒崆榭畲,所以才極力挽留政宗看到最后。
“……OK,反正今天本來就是帶你出來放松心情的!闭诼柭柤绨,表示“真拿你沒辦法”。
“好了,各位,最最精彩的演出就要開始了,請緊緊的盯著舞臺不要錯過任何一個瞬間——。
兩個人也隨著女子聲音的指示眼睛也緊緊盯著舞臺。
的確,這接下來的演出會十分的精彩呢——
。ㄈ┬胰粑
“嘩啦——”一聲,帷幕被猛地拉開。舞臺上已經(jīng)端正的站著一個人偶了。
這個人偶一身素白的狩衣,因此脖子上系著紅色絲線顯得異常的顯眼;銀色的短發(fā),手上拿著一把太刀。和先前的人偶們不一樣的是,他的頭總是微微的垂著,像是不愿意讓人窺見他的容貌一樣;再加上他的額前的劉海很長,就更看不清他的相貌了。
“!!”家康的心像是被人狠狠的擰了一下,頓時劇烈的疼痛起來。他的眼睛死死的盯住這個人偶,他突然急切的希望臺上的人偶能夠舞動起來。
*
人間五十年,與天地相比,不過渺小一物。
看世事,夢幻似水。
任人生一度,入滅隨即當前。
此即為菩提之種,懊惱之情,滿懷于心胸。
汝此刻即上京都,若見敦盛卿之首級!
放眼天下者,海天之內(nèi),豈有長生不滅者?
*
素白的人偶這一曲跳得則是幸若舞《敦盛》,他手中的太刀從劍鞘里跳出,像是一彎銀月;他的揮劍的姿勢盡是充滿了兇狠的力量,這忍不住讓家康的心中感到窒息。
琵琶的聲音悠遠綿長,但是每一道的音符都像是一把鋸子在家康的心上來回的磨動。但是家康的眼睛卻始終不肯挪開,他想看見那張臉,從他看見人偶尖削的下巴的時候,他就已然猜到這個人偶的容姿。但是他不肯就這樣相信,至少,要讓他親眼看見他劉海下的臉。
這樣下來,一曲的時間對家康來說是異常的煎熬。
不過,無論如何煎熬,舞蹈的演出總是要結束的。家康戀戀不舍的看著人偶消失在了帷幕后面,政宗叫了幾聲他才反應過來。
“怎么了,家康?”政宗不明白家康心中所想,只是純粹的以為家康很喜歡這個舞蹈而已。
“沒,沒什么……”家康回過神,搖了搖頭。
“……沒事的話,那我們就走吧!闭跊]有在意其他,先行起身。
“嗯!奔铱狄哺鹕黼x開。
“歡迎下次再來——”離開之前,女子的聲音從里面?zhèn)鱽。不過兩個人沒有去注意這樣的例行公事罷了。
*****
“家康,身體不舒服嗎?”政宗覺得家康的臉色變得不太對勁。
“沒,沒什么……只是第一次看見那么奇妙的表演難以忘懷哪——”家康笑了笑,讓政宗不要擔心。
“喂——”這時有個豪放爽朗的聲音跑進了兩個人的耳朵。
“啊,慶次——”家康看見那個正朝著他們跑過來的傾奇者大聲打招呼。
“你們怎么在這里啊,外面的祭典很精彩的!睉c次停下來,看到兩個老熟人十分高興。
“我們?”家康看了一眼政宗,隨即笑著說道:“我們剛才在巷子里的茶館里休息!
“……茶館?哪里?”慶次滿臉疑惑的看著家康。
“誒?不知道嗎?就是巷子里的那家‘人偶戲’的茶館……”家康覺得慶次的表情不應該是這么疑惑的,他對京都這么熟悉怎么可能不知道有這么一家的茶館呢?他一邊說著,一邊還伸手指向背后的那條巷子。
“不是吧,那不過就是一條死巷子,怎么會有茶館呢?”慶次跟著家康的手指看向那條陰陰的巷子,以為家康肯定又是和以前一樣和他開玩笑的。
“過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闭谡鏇]心情看兩個男人站在那里嘮嘮叨叨說得沒完沒了的,于是他開口建議。
“嗯,獨眼龍說的對,再回去看一下吧……”家康的心里一瞬間感覺到詭異的冰冷。
三個人就這樣走進那條巷子里,令家康和政宗意想不到的是,那家名叫“人偶戲”的茶館消失了,眼前看見的竟然只是一條封得死死的巷子。
“!”家康和政宗的心中頓時升起一股惡寒,他們對視了一眼,來確認自己沒有看錯。
“果然嘛,我就說這里就是一條死巷子嘛——”慶次雙手抱頭,悠閑的說著走出了巷子。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兩個人相互對視著,一點也不明白其中的緣由。
(四)難以斷絕的思念
在那一次京都的游玩不僅沒有讓家康的精神放松過來,反而使他的精神更加的恍惚。
忘不掉,忘不掉……家康只要一閉上眼睛,黑色的空間里就會出現(xiàn)那個渾身素白的人偶。他垂著頭,在他脖子上系著的那一絲紅線,就像是被斬下首級之后留下的血痕。
是你嗎?三成?是你化作人偶的姿態(tài)潛入我的意識里,來向我復仇嗎?家康心痛如刀絞,他伸手想要觸碰到那個纖細修長的身影,可他指尖卻只是穿過了那個身影。
“三成,三成——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蹦莻素白的身影漸漸遠去,家康不停的追逐去無法靠近,他發(fā)出了痛徹心扉的嘶吼。是的,他想留下他。
*****
“家康大人……”
“家康大人……?”
家康隱隱有聽見有人在呼喚著自己名字,他的意識終于從夢中脫離回到了現(xiàn)實。
“——!!”家康“呼”的一下從榻榻米上坐起來,發(fā)現(xiàn)周圍坐滿了侍女和侍從。當他們看見家康醒過來的時候,都紛紛的卸下了緊張的情緒。
“家康大人終于醒過來了,大家都很擔心您呢!睘槭椎氖膛f道。
“大家……”家康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他們都是自己熟悉的人,現(xiàn)在他們都在為自己擔心,這實在讓家康感到不好意思。
“讓大家擔心了,真是不好意思啊——”家康用手摸摸自己的頭,一臉歉意的對大家說道。
*****
每天的生活都是平淡無奇的。照例,家康起床、用餐、和家臣們商討、修習武藝……如此循環(huán)讓人厭倦。
“可惡——。 奔铱祵χ媲暗牡静萑撕莺莸闹負粢蝗
霎時,道場里鴉雀無聲。其他訓練的武士全部都停止了自己的動作怔怔的看著家康。
“……”家康自覺失態(tài),可他沒有像過去一樣笑著說一聲抱歉,而是像一個失魂落魄的人一樣狂奔出道場。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失去了他,,自己的生活竟是這么的空虛?!家康借著狂奔來發(fā)泄自己的情緒,跑得渾身是汗的話其他人就無法察覺到自己臉上的水到底是汗還是淚了。
“哈……哈……”家康終于跑得累了,他用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大口的喘氣。
“卿就是家康公了呢——”一個奇妙的聲音進入了家康的意識中。
“??”家康轉(zhuǎn)過身,看見一個渾身包裹得密不透風的黑衣人,這就使得家康完全看不清他的長相。
“卿在尋找最思念的人嗎?”黑衣人問話的語氣十分怪異。
“是的……我在尋找他……”家康的心被黑衣人的笑聲刺得陣陣生疼,但是他還是很坦誠的告訴這個陌生人自己的心思。
“卿真是一個誠實的人,”黑衣人發(fā)出桀桀的怪笑聲,渾身都笑得顫抖。等他笑夠了之后,平靜的說道:“這樣的話,在下就送卿一份禮物來回報吧。”
“回報?”家康不記得自己有幫助過這么奇怪的黑衣人,他十分疑惑!罢垎柲闶恰
“啊啊——卿沒有見過在下,但是卿是第一個愿意看完所有人偶戲的人,所以作為回報,在下愿意贈予卿一個卿最喜愛的人偶!
“真的?!”家康聽到黑衣人的話十分驚喜,他心中所念的人真的會來到他的身邊嗎?
“是的,這是為了回報卿的恩典!焙谝氯说纳砩项D時閃現(xiàn)出深紫色的光。
“咔嗒,咔嗒——”從黑衣人的身后走來了一個渾身素白的人偶。他還是垂著頭,毫無生氣的踏著生硬的步伐。
家康的眼中的充滿了喜悅,他癡迷的看著這個人偶,白衣銀發(fā),纖細修長的姿態(tài),腰上別著那把家康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太刀。他是,他真的是——
“三成——!!”家康無法自制的呼喊出心中最最思念的那個名字。
“哦……?卿已經(jīng)為他取好了名字了嗎?”黑衣人的聲音里充滿了玩味的笑意。
“?!”他立刻想起眼前的不過是一尊毫無思想、毫無生氣的人偶罷了。
“算了,既然送給卿了,那么名字什么的當然得由卿來決定。”黑衣人對此毫不見怪,“伸出你的手來!
“??”家康不明白為什么,他還是老實伸出手。
家康的手心里出現(xiàn)了一套戒指,戒指有十個,每一個戒指都閃著金色的光。家康不明白這些戒指的含義,他不解的看向黑衣人。
“戴上它們,戴上這些戒指,你就可以用心靈去操縱他的行動!
家康小心的給每一個指頭上套上戒指,奇妙的是,每一個戒指戴上之后就會自動收緊,變成剛好適合指頭寬度。
過來!家康立刻在心里說道。
果然,素白的人偶就一步一步的走到家康的面前。人偶抬起了自己的雙手,他的手上的每一個手指上也套著一個戒指,不過這些戒指都是銀色。
“用卿手上的戒指去觸碰他手上的戒指,這樣你們主從之間的關系就正式確立了,以后他就是卿的所有物了,即使是在下也不能干涉他的行動了。”
“是!”家康欣喜的伸手,觸到人偶冰冷的手。那冰冷的觸感和三成的一樣,那種感覺如此的熟悉……
“咔嗒——”人偶握住了家康的手,表示只聽從主人的命令。
“可是,為什么他總是低著頭呢?”家康發(fā)現(xiàn)人偶就算是和自己訂立了契約,可他還是低著自己的頭。
“呵呵呵——這可是一個擁有靈魂的人偶,不過暫時被封閉了。想要喚醒他的話,就只能靠卿去喚醒他了……”黑衣人的身影逐漸的變得模糊不清。
“等等——!”家康急切的伸出手,想要抓住黑衣人!耙趺床拍軉拘阉
“是卿封閉了他,就只能由卿來想辦法了……”黑衣人帶著詭異的笑聲回答完家康的話,徹底消失。
“誒?”家康看著失魂的看著前方,不知黑衣人的話中究竟有什么含義。
家康看著身邊站立的人偶,心中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動。他握住人偶冰涼的手——這一次他沒有和真正的三成一樣拒絕自己,而是十分配合的回握住家康的手。
就算是人偶也無所謂,只要能一直這樣就可以了。家康在心中滿足的想。
“一起回去吧!奔铱祵θ伺紲厝岬恼f道。
。ㄎ澹┱l都不能替代
家康無視眾人的目光,把那個取名為“三成”的人偶,帶進了自己的房間。
家康拉上自己寢室的拉門,讓三成人偶坐下。人偶果然聽話的坐下,而且動作端端正正,這態(tài)度就像活著的三成一樣。
“三成,這里就是你的家了,我知道兩個人住在一起很擠,但是我很想和你在一起!奔铱狄部恐勺聛,他說話的語氣就像是在對久別重逢的戀人之間最親密的耳語。
“咔嗒,咔嗒——”人偶低垂的頭點了兩下,表示一切聽從主人的意愿。
“真的嗎……”家康的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撲過去抱住了人偶,“太好了,太好了……你真的回來了,三成……”家康百感交集,淚水從他的眼中不住流下。
人偶伸出他的手,瓷質(zhì)冰冷的手拭去了主人臉上眼淚。
*****
所有的家臣都發(fā)現(xiàn)家康變了。
以前的主公活潑開朗,總是喜歡和大家熱烈的打成一片。可是現(xiàn)在完全變了,自家的主公開始變得自閉起來。本來一向喜歡外出的主公,現(xiàn)在變得喜歡悶在自己的寢室里;連用膳、批閱文書的事情也統(tǒng)統(tǒng)搬到自己的寢室里,最重要的是現(xiàn)在他下令不允許任何人靠近自己寢室。原來每天一次的家臣開會也逐漸的拉長了間隔的時間,從本來的三天一次一直拉長到七天一次,要不是因為主公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要處理,恐怕就算取消這樣的會議也是有可能的吧……
家臣們都不明白其中的原因。
而家康本人對此并不在意,他只是一個在寢室里和那個名叫“三成”的人偶在一起。
而名叫“三成”的人偶,根本就是一個沒有生氣的空殼,他唯一的使命就是聽從主人的命令——主人說什么,他就聽什么、做什么。
在這個封閉的空間里,家康覺得十分的滿足,因為這里有三成。他不喜歡別人發(fā)現(xiàn)這個秘密,他覺得只要和他在一起,再漫長的時間都會過得飛快。
家康時常會讓三成躺在自己的懷里,三成當然沒有抗拒而是非常溫順的服從命令。
家康喜歡這樣,因為只有在這個時候三成才不會低著頭,他才能清楚的看見三成的模樣:陶瓷燒制的肌膚雪白而又充滿光澤,這和原本三成那種病態(tài)的蒼白有著極大的不同。微微閉上帶著令人心疼的溫柔,尖削的臉型,薄如刀刻的唇,高挺的鼻梁——他的容貌和三成相比簡直是一模一樣。每一次家康自己的欣賞他的容貌,就會更加的愛上他。
——終于有一天。
“咔嗒,咔嗒……”人偶開始有了動作。
“??”家康不明白什么情況,明明自己沒有讓他動的。
三成的身體開始不安的扭動起來,他的眼皮的竟然慢慢的張開了!那一雙家康想象了無數(shù)遍的瞳孔終于張開了!
金色的瞳孔里映照著家康的面孔,三成有些艱難的想要抬起頭。
“三成——”家康情不自禁的喊了一聲,他緊緊的抱住三成,感受到了他的身體開始漸漸的溫暖起來,流出了喜悅的淚水,“太好了,三成,我終于可以和你在一起了——”家康抽噎著。
“家……康……”三成沒有像過去的一樣暴怒的推開家康,反而輕輕的攬住了家康的肩膀。
“太好了……”三成的臉上也流下了兩行淚痕。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的抱著,忘記了過去,忘記了時光的流逝,似乎只有彼此才是最美的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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