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ars In Heaven（淚灑天堂）》

　　注意：BE，角色死亡

　　在米羅的記憶中，卡妙哭的次數(shù)并不太多。

　　第一次是在小時候，卡妙養(yǎng)過一只天鵝——米羅迄今認為這是命中注定——后來天鵝不幸死于傷口感染，原因是同樣還只是幼年的卡妙的疏忽，沒有注意到掩蓋在白色羽翼下被老鷹啄傷的傷口。因為那天艾俄羅斯背叛圣域。

　　待卡妙發(fā)現(xiàn)，白色的天鵝已然奄奄一息�？畋е�，直到那脆弱的生命在他懷里咽下最后一口氣。

　　當時米羅就在旁邊，清晰的看到卡妙埋在那白色翅膀下流下液體。

　　第二次是數(shù)年后，卡妙親手將他培養(yǎng)的另一只“天鵝”送往幽冥之地。

　　在路過他的天蝎宮時，米羅沒有看到卡妙的眼淚，但有看到遍布在那清冷的臉上的淚痕。

　　至于穆說的，“心底的慟哭”，米羅承認自己并沒有看到，他沒有穆那樣有念動力，也不像冰河那樣由于對特定的人過于了解以至于可以托付足夠的信任。

　　所以，他第三次看到卡妙的眼淚，是在此時，此地。

　　卡妙哭得很安靜，不像米羅曾經(jīng)掐著他脖子時的悲憤，也不像穆對著在沙羅雙樹園凋零的沙加的難以抑制的落淚，更不是聽修羅說過的，在奔出雙子宮時淚灑滿天的撒加。

　　卡妙哭得太安靜，以至于如果沒有那不停落下的眼淚，米羅會以為他只是在安靜的看天。

　　但，浮腫的眼睛和通紅的鼻子還是出賣了一切。

　　米羅想起了冰河，那個在嘆息之墻前瞬間迸出眼淚的少年，只因他在那一刻看到了卡妙。

　　是擁有了多少又壓抑了多少，才能在瞬間迸發(fā)出那么強烈的情感？

　　米羅記得那曾鋪滿天蝎宮地板的鮮血，冰河的體內，的確擁有令他也覺得不可思議的熱情。作為圣斗士，對雅典娜的忠誠。作為個人，對卡妙的情感。

　　米羅只見過冰河那僅僅一次的落淚，因為此刻卡妙讓他想了起來。

　　可是現(xiàn)在，少年已經(jīng)不在了。

　　“以一己之力，冰封阿瑞斯手下的四斗士中的一人，已是相當出色的戰(zhàn)績了�！泵琢_站在卡妙身后，過了很久后說道。

　　雅典娜在化解了冥王哈迪斯對大地伸出的邪惡之手后，在希臘神話中令眾神退避三分的戰(zhàn)神阿瑞斯亦在這個世界重生。鑒于神話中雅典娜曾在戰(zhàn)神手中嘗過唯一的敗績，女神不敢大意，借著冥界風崩離析之際，動用偉大的奧林匹斯山的神力，召回黃道十二黃金圣斗士的靈魂。

　　圣域寧靜的日子不過幾天，戰(zhàn)神帶領手下唯一的四斗士來到圣域山腳下。

　　鐘樓的火焰三度燃起之時，少年們帶著被白羊宮修復完整的圣衣?lián)踉诹藬橙松砬啊?br>
　　卡妙記得，從他復活起就隨他一起住在水瓶宮的少年，在感知到同伴們的小宇宙后，毫不猶豫的沖下通往摩羯宮的階梯。卡妙只來得及脫口而出少年的名字，少年停下腳步，回過頭帶著自信的笑容望著卡妙，圣域山上的風吹亂兩人的頭發(fā)，少年在風中笑對卡妙：“我已是一名出色的圣斗士，這是你承認的�！�

　　這樣的冰河讓他覺得太耀眼，他無法束縛，于是他點了點頭，告訴自己被他賦予了力量的少年足夠抵擋一切外界來的傷害。

　　少年頭也不回的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在黃金圣斗士們誓死守護的十二宮前，青銅少年們以血肉之軀阻擋著企圖侵犯圣域的力量。

　　十二宮向來是通往女神殿的最后壁壘，最強的黃金圣斗士門必是以護衛(wèi)女神為首要職責，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踏出自己守護的宮殿。

　　而在這之前的戰(zhàn)斗，便是屬于白銀與青銅圣斗士。

　　手持銅矛的阿瑞斯始終站在十二宮底下，冷眼旁觀的緘默，觀著自己的斗士與青銅的戰(zhàn)斗，觀著原地待命的黃金圣斗士。

　　第一宮的穆，早已架起了水晶墻，嚴陣以待。即使他知道，這層脆弱的水晶墻，阻擋不了若想前進的戰(zhàn)神。

　　水瓶宮雖為離女神殿極其接近的宮殿，但卡妙始終緊緊注意著冰河移動的小宇宙，他的小宇宙與敵人的小宇宙無數(shù)次激烈的碰撞，難分勝負。戰(zhàn)斗的地點也已不僅僅局限于十二宮前，整個圣域山腳下的巖石壁壘，全部成為了他們戰(zhàn)斗的地方。

　　戰(zhàn)斗開始不久，身披女神戰(zhàn)袍的雅典娜在教皇史昂的陪同下，不顧黃金圣斗士們的反對，親自來到白羊宮前，與戰(zhàn)神對峙。

　　黃金圣斗士們聚合在女神身后，阿瑞斯嘲諷一笑，從奧林匹斯山上的神明身上散發(fā)出的強大氣場瞬間壓制住了在場的黃金圣斗士們。唯有女神淡定處之，悠悠的化解壓制。

　　此情此景，無法讓卡妙分心，所以待他感覺到時，已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冰河超乎尋常的小宇宙爆發(fā)震驚了在場所有人，除了那二位神明。

　　“不愧是……雅典娜的圣斗士。”阿瑞斯說道。

　　“戰(zhàn)神的斗士，不愧是被譽為希臘神話中最強的戰(zhàn)士�！毖诺淠鹊脑捳Z中，聽不出喜怒，只有不可為人侵犯的神圣。

　　“‘最強’這東西，也抵不過人類的信念�！卑⑷鹚惯b望圣域山，微微瞇眼，“白鳥座么，世間少有能擁有絕對零度的人，沒想到你雅典娜的圣斗士中也有……”

　　只聽“轟”的一聲，遠處一道巨大的冰柱沖天而起，寒氣竟是從數(shù)公里外傳到了這里。

　　“卡妙！”米羅按住了卡妙的肩膀。后者幾乎下一秒便要沖了過去。

　　沖天的冰柱保持著形狀數(shù)秒后，逐漸龜裂，碎裂，卡妙的臉色也隨著冰柱的變化而愈漸慘白，直到那道冰柱轟然倒塌，米羅感覺到手下緊繃的皮膚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力道，同時他也感覺到，冰河的小宇宙消失殆盡。

　　“雅典娜，這場前哨戰(zhàn)，你贏了�！�

　　女神的小宇宙卻隨著這句話高漲起來，跟在身側的黃金圣斗士們紛紛嚴陣以待。

　　“什么意思，阿瑞斯！”雅典娜少見的喝道。

　　“我想見一見，勝了那冥界之主的雅典娜的圣斗士，到底是什么樣的�！�

　　“……是以你一名斗士的生命，換我白鳥座的生命么！”

　　卡妙的聲音冰冷至極。

　　阿瑞斯大笑。

　　“沒錯�！�

　　卡妙跨出一步，已擺出了戰(zhàn)斗的姿勢。

　　“那么，由你這位神明親身體會，豈不更好�！彼κ直闶巧l(fā)著陣陣凍氣的鉆石星辰。

　　“卡妙！”米羅根本來不及阻止。

　　戰(zhàn)神原地未動一步，舉起手中的銅矛，凌厲的凍氣全數(shù)打在了銅矛上……

　　“哦，又是一個‘絕對零度’么�！卑⑷鹚沟辞岸吮缓畾飧采w的銅矛，“水瓶座么，有意思，神話時代的水瓶座，寒氣可達不到這個程度�！�

　　“阿瑞斯！”雅典娜上前一步，擋在了卡妙身前，“你到底想做什么！”

　　“雅典娜啊！”阿瑞斯反手將銅矛放置身后，“身為戰(zhàn)爭女神的你，在希臘神話中，唯一輸給了我。在這個時代降臨的你，與在這個時代降臨的我，必然要再度為了這片大地的所屬權而爭斗，就如同你與波塞冬、哈迪斯那般！”

　　“阿瑞斯，你是在向我發(fā)出戰(zhàn)書么�！�

　　“你覺得呢。”

　　“我討厭戰(zhàn)斗，但為了這片大地的和平，我不會懼怕任何戰(zhàn)斗�！�

　　“哈哈哈哈哈哈��！好！”

　　神明到底在想什么。

　　挑起戰(zhàn)斗，涂炭人間，僅僅只是為了一己私欲么。

　　戰(zhàn)神帶著剩余的三名斗士離開后，獅子座的艾歐里亞看著傷痕累累的少年們，握緊拳頭怒喝道。

　　與這樣的神明戰(zhàn)斗，就是我們圣斗士的使命。米羅邊說邊看著卡妙，后者已經(jīng)單膝跪在女神面前。

　　“我水瓶座卡妙請戰(zhàn)，請女神允許我……”

　　“卡妙。冰河的事，很抱歉……”女神柔和打斷了卡妙要說下去的話。

　　卡妙保持著跪地的姿勢，沒有抬頭。片刻后，起身離開。

　　人終有一死，作為圣斗士，生命或許只有常人的數(shù)分之一。

　　這是命運，在成為圣斗士起就注定的命運——總有一天，會死在戰(zhàn)場上。

　　冰河戰(zhàn)斗的地方，在山腳下一個并不起眼的山坡處，滿地散落的冰渣還未融化，絕對零度的凍氣可以凍結世間所有物質，哪怕是其碎屑要融化，也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卡妙閉上眼，空氣中還殘留著雙方的小宇宙，冰河的更甚些。那些殘留的小宇宙被風帶動著，吹拂過卡妙的臉頰、身體，帶動著身后的披風，吹向遠方。

　　冰河也曾經(jīng)這樣，感受著自己的離去。

　　記憶中的少年哭泣得像被拋棄了一樣。

　　那從臉上劃過的小宇宙，仿佛從未離去一般。

　　人的生命，太脆弱了。

　　卡妙蹲下身，撿起地上的冰碎，他能從上面感受到微弱的小宇宙。

　　大一些的碎裂的表面上，反射著卡妙的臉——在哭。

　　在哭？

　　他碰了碰自己的臉，的確有濕潤，像極了當初在天枰宮的時候。

　　可他完全感覺不到自己在哭。

　　撿了部分的碎片后，卡妙回了水瓶宮。

　　復活后的那兩天，冰河一直住在水瓶宮，卡妙知道自己的復活意味著什么，除了剛復活時情緒幾近失控的冰河，余下時間兩人大部分是保持著焦不離孟的狀態(tài)。

　　單純的想靠近，單純的想擁抱，單純的想親吻，單純的想在一起。

　　一切的動作是那么自然，不消多說。

　　在他說出“今后可以一起戰(zhàn)斗”時，少年的笑容中混合著喜極而泣的眼淚。

　　即使早做好了生死的準備，離別卻還是如此之快，快到讓他都手足無措。

　　米羅的話讓他回過了神。

　　“是的，他是如此出色，他一直是我的驕傲。”

　　“……”米羅閉了閉眼，“在看什么？”

　　“白鳥。”卡妙的聲音飄渺著，帶著些許鼻音，“你看，天空中的巨蝎離白鳥如此之近，可水瓶卻只能遙遙相望�！�

　　“……卡妙，我很抱歉�！泵琢_的話語中帶著苦澀。自己的血，也抵擋不住死神的來襲。

　　“你道什么歉，我只是覺得可惜�！�

　　“……”

　　“我讓他親身面臨了那么多次分離，可我便這一次就……”

　　“……”

　　“雖然此刻說這種話顯得太幼稚，但如果我知道這一切只有那么短……”

　　“……卡妙……”

　　“我會……”不讓冰河成為圣斗士？他努力過。殺了無法冷酷的冰河？他也嘗試過。可那個孩子一次又一次通過了那些，最后出色的站在他面前。那么……珍惜每一次的再會？他和冰河都這么做了。……太無情了，連早已冷酷的他都有些顫抖。

　　“夠了，卡妙……”

　　卡妙閉上眼，不說話。

　　米羅上前，擁住了卡妙，摯友卻只是沉默的站在那里。

　　米羅知道，卡妙的世界，已經(jīng)崩塌了。

　　——END——

《〖逍歡〗金風玉露一相逢》
文筆老辣，劇情引人入勝，好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