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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下鄉(xiāng)散心的青年雨生遇到了宿命中的妖怪,苦海輪回,有情人終成眷屬。
內(nèi)容標(biāo)簽: 靈異神怪 情有獨鐘 前世今生 正劇
 
主角 視角
雨生
互動
何足道

其它:狐貍

一句話簡介:少年與妖怪的愛情故事

立意:

  總點擊數(shù): 470   總書評數(shù):1 當(dāng)前被收藏數(shù):2 文章積分:151,734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純愛-近代現(xiàn)代-愛情
  • 作品視角: 主受
  • 所屬系列: 無從屬系列
  • 文章進(jìn)度:完結(jié)
  • 全文字?jǐn)?shù):10111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本文包含小眾情感等元素,建議18歲以上讀者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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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貍何足道

作者:殘月之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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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貍何足道


      午后的陽光灼人眩暈,樹上的葉無精打彩地垂落下來,干燥的空氣中,因這微弱的氣流變化如波光般扭曲。
      何足道趴在農(nóng)舍客房門前屋檐的陰影下百無聊賴的打著呵欠昏昏欲睡。
      “大黃,讓開!鞭r(nóng)場的主人趙大呵斥道。
      何足道蔫菜般勉強撐起身子向旁邊挪了挪,復(fù)又繼續(xù)躺下休息。
      趙大身后跟著額文弱的小子,看上去眉清目秀,眼框上架了副眼鏡,細(xì)皮嫩肉的,一副新時代書生的打扮。
      是了,新社會的書生,好像叫大學(xué)生吧,已經(jīng)沒有秀才什么的了。何足道倦倦地想著,思緒又飛回了很久以前的某段時光。
      “就是這了,鄉(xiāng)下地方簡陋,雨生你將就著先住下吧,有什么需要的,盡管跟我說!
      趙大熱情地將名喚雨生的青年請進(jìn)屋。
      青年并無言語,只臉上掛了一絲笑,回首望了下周遭,順便掃了一眼趴在地上的何足道——一只中華田園犬,復(fù)又隨著趙大進(jìn)了屋。
      何足道想,這個家伙真是個怪人。

      雨生所暫居的地方是離主屋有小段距離的偏舍,前幾年趙大新蓋的,平時就是作為客房備著,如今總算是物盡其用了。
      雨生放下行李,稍微收拾休整了下,便開始收拾屋子。直到晚飯時分,才終于安頓好一切。其實屋子還算干凈,顯然是早已為了他的到來掃灑了一番,只是雨生有輕微的潔癖。
      吃過晚飯,雨生謝絕了伯父的挽留,獨自一人先回了屋子,挑了燈,獨自從包里翻了本書來看。
      直到已過了中霄,雨生才揉著疲憊的眼睛想起自己似乎還沒有洗澡——在家時,他總是臨睡前才去沖洗的。
      看著隔壁屋舍的燈光,想來伯父已經(jīng)睡了,雨生也不便打擾,所幸下午打水收拾屋子的時候,發(fā)現(xiàn)屋舍后面還有口井。
      炎炎夏日,就算是夜里,也不覺得寒冷,洗個冷水澡也不算什么,在校的時候,偶爾也會沖幾次冷水澡解解暑。
      雨生將洗漱用品盛在盆子里,趿拉著拖鞋,便朝著井邊走去。
      開了門,皎潔的月光如水般傾瀉一地,繁星璀璨,四周一片蛩響蛙鳴,相應(yīng)喧喧。
      “好美的月色啊!
      雨生感慨,在城市里生活了那么久,從未看到過如此美的景致。
      再一瞟向四周,卻見井欄前坐著一裸男。看身材,絕不是伯父,莫不是附近的村人?
      雨生疑惑,隨即又想起什么似的,臉上忽然紅了一片,忙低著頭,向那人打聲招呼。
      “你……你好……”
      何足道沒料到,這樣的夜里會有人來。其實從今天中午見到雨生起,他就陷入了對往昔的沉思中一直無法自拔,以至于當(dāng)他抬頭看這天時,仍舊在呆想著從前,而沒能察覺到身后靠近的人。
      “你……你也好……”
      何足道被身后的聲音驚了一跳。
      “你也來洗澡啊,呵呵!
      雨生在說出這樣的話后,甚至想轉(zhuǎn)身就抽自己幾耳光,這不廢話么?一遇到男人自己就這樣了么?你敢正常點么?
      雨生在心里啐了自己一口,所幸對方也和他一樣尷尬。
      “呵呵,是啊,天怪熱的!
      雨生直到現(xiàn)在,才真正看清那裸男的長相,星目劍眉,英俊瀟灑,就像曾經(jīng)自己最在乎的人一樣,一時間,雨生陷入沉寂。
      而這邊,也許是寂寞太久了,也許是因為和那人太像了,何足道并沒有想著溜走,他莫名地想要和這人說說話,說幾句也是好的,只要不要讓他再想起從前,再這樣寂寞。
      兩人就這樣有一沓沒一沓的邊洗邊聊,具是尷尬不已,又具是莫名地彼此吸引。
      “你是這附近的村人么?”
      “嗯!
      何足道想想,還是點了頭算是應(yīng)了。
      “我叫雨生,今天剛剛搬到我伯父家過暑假。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何足道!
      “何足道?好奇怪的名字啊。你父母怎么給你取這樣的名?”
      何足道笑笑,不置可否。
      雨生想想,忽然覺得自己這說法似乎太不禮貌了,遂又道歉道:“其實很有文化感的,想來你父母也是知識分子吧?‘何足道’,李白不是有‘上蔡蒼鷹何足道’的句子么對了,說到李白,杜甫也有‘狐貍何足道’這樣的句子呢!
      “狐貍何足道么?”
      一瞬間,何足道似乎陷入了更深遠(yuǎn)的憂傷之中。
      隨之,兩人都沒有再說什么,陷入了沉默。

      那一夜,雨生和何足道洗過了澡,就坐在院子外的一處石墩上背靠背看著星星,彼此想著自己的過往,誰也沒有再說什么。
      雨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到屋子里的,第二日醒來,已經(jīng)日上三竿了,雨生吃過伯母做的雞蛋面條,就獨自一人回屋看書。
      宅了一整日,直到臨近傍晚,雨生才活動起一身筋骨,跟伯父道了聲,便到外面的山野間瞎逛去了。
      伯父的農(nóng)場是承包了一處山林,并不是普通的農(nóng)村。所以,對于城市里出生的雨生,對于這樣的自然山林他還是很感興趣的。
      下午的日頭并不算太大,加之林間的樹蔭,也算是涼快了,身后,伯父叫之大黃的狗不遠(yuǎn)不近的跟著,像是怕他走丟似的。
      山路有些崎嶇,兩旁夾著車前草蒲公英等等說的出或說不出名的植物,間或跳出一兩只蚱蜢。林中歸巢的鳥雀也被雨生的到來驚飛了出去,只在遠(yuǎn)遠(yuǎn)的樹梢上啼鳴兩聲。
      雨生對于大自然的一切都感到舒心,晚風(fēng)習(xí)習(xí),終于可以拋下一切凡塵俗世么?哪怕只是片刻也好。
      雨生兀自想著,不知不覺順著風(fēng)走入了一處陡崖上。
      閉目,感受風(fēng)的脈動,凝聽自然的聲響。
      突然,腳下一陣刺痛,雨生低頭望去,只見一條蟄伏在草叢中的蛇正盤于腳下,想是被這莫名的不速之客給驚擾了。雨生本能的向后退去,一個踉蹌,摔了下去。
      雨生感覺到麻木的鈍痛,昏昏沉沉地聽見,山崖上,大黃的吠聲。
      就要這樣死了么?也好,雨生想,就這樣死了也不錯,能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死去也不錯,他也不欠誰的,也不想要誰還什么。最后,雨生就這樣昏了過去。
      雨生再次醒來的時候,又是在一片皎潔的月光之下。
      “不知睡了多久,不會已經(jīng)睡了好幾個晝夜了吧?”
      雨生心里暗自盤算。
      “你終于醒了?”
      一個驚喜的聲音從頭頂響起。
      雨生聽著耳熟,抬頭發(fā)現(xiàn),昨夜那個何足道正低頭俯視著自己,而自己正枕在昨夜那個何足道的腿上——尷尬而曖昧的姿勢。
      按照昏迷定律,豬腳一定會問前來營救的有緣人三個問題:“我現(xiàn)在在哪里,我現(xiàn)在怎么了,你是來救我的么?”
      雨生頓了一下,甩走腦子里令人惡寒的畫面,道:“你怎么在這里?”
      “我在山上逛,正巧聽見你家那只狗的叫聲,以為出了什么大事,所以過來瞧瞧。想不到還真發(fā)現(xiàn)了寶貝!
      “對了,大黃呢?怎么沒聽見它的聲音?”
      “啊,你說那狗?是哦,剛剛還聽見它叫呢,可能是見我們都落崖了,自己走了吧。”
      “還真是畜生,如人飲水啊!
      雨生勉強笑笑長嘆了口氣,卻沒有發(fā)現(xiàn)身后何足道扭曲的表情。
      “對了,謝謝你來救我。”雨生說著,撐起身子,勉強想站起來,卻感到腳上的鈍痛并未消失。哎呀一聲,又跌了回去。
      “別動,你從崖上跌下了,雖然沒摔斷腿,但是好像扭傷了,現(xiàn)在你還是好好呆著,我來背你上去。”
      何足道關(guān)切地道。
      雨生這才想起先前的經(jīng)歷。
      “對了,我還被蛇咬了。”
      “我已經(jīng)處理過了,你的腳被蛇咬了,雖然應(yīng)該沒毒,但是為了防止意外我還是幫你吸了毒!
      何足道起身,拍拍身上的落葉,作勢將雨生扶起背上。
      吸了點毒?用嘴?
      “那……謝謝了!
      雨生臉上一片酡紅,好在雖然月色明亮,終究也只是夜,看不真切。
      何足道的肩背很寬,正如初次見面時,雨生所看見的那樣,厚實而有力。溫?zé)岬捏w味順著緊緊的貼靠而傳入雨生的胸口,背脊有力的起伏隨著呼吸的節(jié)奏規(guī)律的傳來。一切都是叫人面紅耳赤的曖昧姿勢。唯獨氣味并不好聞,何足道似乎出了很多的汗,身上傳來狐臭的氣息。
      呵,這樣的男子,要是沒有這令人不快的體味,該就完美了?上系鬯坪蹩偛辉敢庾屓送昝,一點點的瑕疵,卻讓人更覺真切,是了,若是真的那般完美無瑕,那便該成令人敬仰的神祗了。好在他還有狐臭,好在他有瑕疵,這樣,他就是人,真真切切的人了——一個可以依靠的人。
      雨生莫名的安心起來,就這樣不著邊際的想著,然后枕在何足道厚實的肩背上緩緩睡去。
      枕頭很舒適。

      雨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家中的,只是早上起來,發(fā)現(xiàn)人又已經(jīng)睡在了床上,床下臥著棄他而去的大黃。
      雨生起身,將懶散的大黃踢趕開,雖然氣大黃不講義氣,但是,不知怎地,心里就是覺得高興,便自己開導(dǎo),犯不著跟只狗置氣,便又高高興興地想要出門去。
      直到下床,雨生才發(fā)現(xiàn)腳腫的快成了豬蹄,出門是不可能了。于是搬了張?zhí)梢危酥_支在門口靠著,一邊看書,一邊等著那人。
      伯父第二日來看他,問他昨夜去了哪里。雨生也只是淡淡地回道,隨便出門轉(zhuǎn)了轉(zhuǎn),遇到了臨近的村人,便去了他那坐了會。
      少年人的心性總是琢磨不透的,伯父如是想著,也便隨這孩子去了。
      雨生現(xiàn)在的狀況很微妙,心里五味陳雜,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來伯父家的最初目的,其實也只是逃避。
      雨生喜歡男人,按照外面的說法,他是個同性戀。啊,同性戀,多么令人雞皮豎立的感覺。
      可是,喜歡就是喜歡,就好像其他人喜歡女人一樣,一切都是天生的,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喜歡上男人的。
      是第一次看見隔壁英俊的大哥哥,還是初中生理發(fā)育的時候,總之,雨生自己都覺得很無辜,上帝把我造成這樣,難道就是為了以折磨我為樂么?
      雨生漸漸長大,到大學(xué)時,因為相貌俊秀,為人也乖巧,很是討了各個師生的喜歡。追他的女生不少,他也一個沒要,唯獨對那時,文學(xué)社的學(xué)長情有獨鐘。
      兩人最后終于在一起了,并沒有什么驚天動地海誓山盟的過往,倒像是做賊一樣。這樣的愛情并非雨生想要的。他想要一份愛,一份真真的愛;他想要一個人,一個可以為了他與世界為敵的人。
      “我愿以身當(dāng)萬人,只愿換你多活一時辰!
      雨生常;孟胫挠⑿廴缡菍λf,然而,幻想終歸是幻想,當(dāng)不得真。所以,即使只是想在一個明媚的午后,光明正大的在校園內(nèi)牽牽手這樣的愿望,也變的奢豪起來,不切實際。
      那就這樣算了吧,雨生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學(xué)長牽著另一個女生的手在校園內(nèi)漫步的身影默默地對自己說。
      暑假,他跟父母說,想來這看看伯父,體驗一下鄉(xiāng)間生活。
      雨生的父母都是知識分子,年輕時也下過鄉(xiāng),懂得勞動的重要性。尋思著沒什么大不了的,也就遂了他的愿,讓他到鄉(xiāng)下的伯父家的農(nóng)場幫襯著。

      雨生一直在等一個人,直到太陽下山,仍舊未能等到那人的到來。身旁的大黃不知何時已離開,只留下雨生獨自一人在思索著他這不長不短的半生經(jīng)歷。
      他這小半生不能算說是不幸,至少還有人可愛可想,想到最后,原本不算明朗的心境也變得快樂起來——只因為一個人的到來。
      何足道來的時候,雨生正在獨自一人發(fā)呆,愣愣地想著之前發(fā)生的一幕幕,從初遇時的驚艷,到后來遇難時的鼎力相救,一切都是那么富有戲劇性,也那么不可思議。這樣想來,如果沒有最初的失意,他也不會想要獨自一人來這偏遠(yuǎn)的地方散心,就更加不會遇到這個人了。
      造化鐘靈秀,也神奇。
      雨生楞了好一會,聽見何足道幽幽地嘆道:“好美的月色!
      才回過神,思緒卻又牽回了最初相遇時的情景。一樣的月,一樣的人,一樣的地點。只是,當(dāng)時那人的心境已經(jīng)變的悸動而難以言喻了。
      “你來了?”
      “來了!
      然后兩人又都抬頭繼續(xù)望向天邊的月。
      雨生記得張愛玲說的話:“于千萬人之中,遇見你要遇見的人。于千萬年之中,時間無涯的荒野里,沒有早一步,也沒有遲一步,遇上了也只能輕輕地說一句:‘哦,你也在這里嗎?’”。
      淡淡地問候,已抵過千言萬語。
      “昨晚的事,謝謝了!
      “不客氣,不過,話說你看上去挺輕的,想不到那么重,多虧了我身強體健”。
      何足道嘿嘿的笑。
      那邊雨生臉驀地紅起,頭扭向一邊,撇了嘴道:“你才重呢,一身的膘肉,都快趕上豬八戒了!
      何足道也來了斗嘴的興致道:“我若是豬八戒,那你不就成了我媳婦?”
      這邊人笑的沒心沒肺,那邊雨生卻臉更紅,心跳陡然加快,說話也結(jié)結(jié)巴巴起來:“你……你才媳婦呢!
      嫁給他么?他人不錯的,向他表白吧。雨生一時腦子中冒出各種奇怪的想法。
      涼風(fēng)徐徐,總算平復(fù)了雨生躁動的心情,雨生猛然意識到,他也許一生都無望——你以為是個男人就要和他自己一樣也喜歡男人么?
      是啊,何足道要是喜歡的是身輕貌美的女子呢?就算不是貌美身輕的女子,只要是女人,在一個正常男人眼里,也比一個男人要強吧?
      自己那么重,還是個男人……
      雨生一時間陷入無比痛苦的境遇中,他甚至怨恨自己為何生到這個世上。
      雨生還記得他以前看小野不由美的奇幻小說《尸鬼》中主角的對白,當(dāng)那個名叫沙子的女孩,決定結(jié)束她尸鬼的生命時,靜室?guī)煾竻s對她說了那樣的話:“神永遠(yuǎn)都不曾言語。還有,他的沉默與生死無關(guān)。不僅如此,當(dāng)他將你從世界中隔絕開的時候,你也被排除在神的范疇之外。你不會受到保護(hù),連被追究罪責(zé),被懲罰的資格都沒有。雖然如此,你卻沒有舍棄對神的信仰和志向,一直活到現(xiàn)在。”
      好過分,好悲傷,雨生忽然感覺到,那個名叫沙子的女孩的心——永遠(yuǎn)也見不得陽光,即使自身如此的向往。
      “又不是我要變成這樣的”,那個叫沙子的女孩悲憤地吶喊著,淚流滿面。
      又是不知不覺中,慢慢睡去。鼻尖是那個人特有的體味,不好聞,但是,很獨特。

      雨生最近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是太過傷神了,以至于總是會在不知不覺中睡著過去。
      也許該睡個午覺,好好再補個眠,可是一躺上床,雨生就不自覺的想起各種與何足道相見時的場景,標(biāo)準(zhǔn)的少年懷春。
      越是控制這自己不往那方面想越是就往那方面想,最后,雨生認(rèn)命似的從床上跳起,差點踩到了趴在床下的大黃,發(fā)泄似的大吼一身,沖到井邊,打了桶涼水,兜頭就澆了下去。
      何足道撓撓頭,尋思著這孩子莫不是瘋了?

      一整個下午,雨生都在屋里徘徊,不停地?fù)u頭晃腦唉聲嘆氣。即使是傻子,何足道也漸漸猜想到了雨生是怎么了。
      這個少年在等著自己,而且,他的癥狀,和自己當(dāng)年一樣,自己當(dāng)年為了一個書生,而他呢?他為了誰?為了自己么?
      何足道忽然意識到問題的嚴(yán)重性,他只是想找個人說說話,并不想愛人,他的心早就丟了,被一個死了很久的人偷了。所以,當(dāng)意識到,罪魁禍?zhǔn)拙褪亲约簳r,何足道也躊躇起來,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自己應(yīng)該負(fù)責(zé)么?是自己先招惹他的啊,可是,自己并沒有做過什么吧?
      沒有么?好像也做過點什么,坦誠相見,肌膚相親,這些他們一點都沒落下。
      何足道狗眼緊閉,忽然哀嘆一聲,兩只爪子重重地砸向自己的狗頭。

      何足道做起了烏龜,他突然害怕起這個叫雨生的少年了。他是妖怪,怎么會懼怕一個毫無法力的人類呢?
      這一點上,他自己也覺得納罕,可是,害怕就是害怕,就好像修煉多年的耗子精一樣本能的害怕貓一樣。
      他也迷惘了自己的心,曾經(jīng)在很長的那段歲月中,他不止一次的想過,干脆就全忘記吧,重新找個人好好的開始;蛘,干脆頂著這身狗的皮囊繼續(xù)回深山修行,總有一天自己也能破解被下在身上的禁咒的。
      可是,每每下定決心的時候,他又猶豫了,他還是放不下那個人,那個人說,就算是下一世,下下世,就算是喝了孟婆湯,飲了忘情水,他也不會忘記自己,他會再回來找自己的。
      于是,何足道便有自我說服,如果這副樣子被人看到,不是會毀了自己的一世英名么?我那么英俊瀟灑的。
      何足道留在了人間,等著一個人,一年又一年,一春又一春,久到連他自己都記不得他在人間界逗留了多久,結(jié)果呢?等來的只有這個叫作雨生的青年。
      他是那個人么?或許,那個人只是說說,喝過孟婆湯,凡世中的一切都一筆勾銷了,自己這樣癡癡地等永遠(yuǎn)不會有結(jié)果的。
      終于認(rèn)清事實的何足道忽然安靜了下來,頭腦中的繁雜也隨之消失了。他終于絕望了,那個人再也不會回來了,他再也見不到那個人一面了。
      原來長生不老,也是這樣的折磨人。
      何足道的狗眼中,默默地流下兩行淚。他們終究是有緣,無份!

      夜很靜,雨生抱著雙腿,頭枕在膝上默默地念著何足道——他已經(jīng)消失了好多天了。雨生曾經(jīng)向伯父打聽過這人,可是,何足道就像是個謎,根本就沒人見過,也沒人知道。一切就像是一場旖旎的春夢,充滿這自己半生對美好未來的綺念,來無影,去無蹤。
      掐指算來,自從那天,何足道已經(jīng)有十天如行尸走肉一樣忘記了一切,什么也不想什么也沒做,呆呆的趴著。
      趙大以為,莫不是孩子和狗都得了什么病,可是,檢查下來,卻又都沒有什么。
      “何足道,你出來!你給我出來!我知道你在這,你給我出來,為什么躲著我!
      雨生突然奮起,像是瘋了一樣,向這空曠的原野呼喊,然而,聲音就像是如海的泥牛,消失不見,甚至驚不起半點波瀾。
      雨生喊累了,喊絕望了,慢慢地蹲下,頭垂在上手間,沉重的失落感席卷了他本就不夠堅強的心。
      “只想再見一面,為什么?為什么?”雨生痛哭流涕。
      “你在叫我嗎?”
      溫潤的聲音從身后響起,靜靜的風(fēng)吹拂著發(fā)絲,擾亂了悲傷中的人的雙眼。不可遏制的欣喜與悸動在心頭蕩漾。如蕩起漣漪的水面。
      真的見面了,可是,見面了又能怎樣?向那人表白么?也許真的只是最后一次,也許真的再也不能見面了。
      那便這樣吧,好過現(xiàn)在黯然神傷,該斷的,總是要斷的。雨生下定了決心。
      “是,我叫你,你為什么這幾天都不出現(xiàn)?”雨生擎著淚,神情激動。
      “……”
      來者卻不知如何作答,只能保持沉默。
      “為什么不說話?你知道我,我的心被一個人偷走了,他卻再也不肯負(fù)責(zé)任,消失不見!
      何足道望向雨生,眼中充滿著說不出的意味,是愛憐,是可惜,是不甘,是惋嘆?
      雨生迷失在他的眼中,再也沒有勇氣說下去,甚至,連一句責(zé)怪的話也沒能說出口,所有的怨懣,在聽見他的聲音的那一刻,都消失了。
      要怪,其實也只能怪自己吧?
      “我愛你。我是個男人,可是,我愛你……”
      雨生神色凄然的說著。
      “對不起……”
      意料之中的回答,就因為自己是男人么?這個該死的變態(tài)。
      “不要說了……什么都不要說了。”
      雨生泫然,無可奈何。
      “不,不是你想的那樣!
      何足道攔住了轉(zhuǎn)身欲跑的雨生,死死地按著他并不強健的肩膀。
      “看著!”
      雨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天啊!這是什么?妖怪?這簡直就是在做夢!雨生顯然被眼前的情景給震愣了。
      那個叫何足道的青年,竟然就一眨眼的功夫,變成了一只擁有豐碩尾巴的赤紅色狗,不,等等,那過分外形,與其說是狗,不如說是狐貍更為確切。
      狐貍?何足道是一只狐貍精?難怪總是神出鬼沒,難怪會那么完美,難怪身上會有令人不快的異味。原來,這個世界真的有妖精。
      雨生心念百轉(zhuǎn),想到小時候聽過的各種故事,看過的各種書籍,最后,竟然沒有一絲害怕,而是有股莫名其妙的興奮。
      “你是……狐貍精?”
      雨生瞪大眼睛瞧著地上四腿站立的赤紅色小生靈。
      狐貍一轉(zhuǎn)身,瞬間又變回了何足道。
      “沒錯,我是只狐貍。你不害怕么?”
      “害怕?我為什么要害怕,你又不會吃了我!
      雨生這時,反倒覺得有一種安心,他甚至認(rèn)為,只要自己能接受何足道是妖怪的事實,也許他們就能真的在一起,舉案齊眉,白頭到老。甚至,連《白蛇傳》那樣的傳說也被雨生自動帶入。所有的綺麗故事,也開始在他并不純潔的腦海中繪聲繪色的上演了。
      “你憑什么斷定我不會吃你呢?”
      何足道忽然覺得眼前這個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少年有點兒好玩了。
      “你如果要吃我,當(dāng)初也就不用救我了,趁著我跌落在谷底,吃我個尸骨無存不就結(jié)了,何苦到現(xiàn)在還被我纏著?”
      雨生沒來由地自信起來,他相信自己一定能抱得美人歸的。
      “也許我并不想吃你,而是想要把你弄得精盡人亡!
      何足道狹促地笑著。
      “求之不得!庇晟乔纹て饋恚D了頓方道:“如果你真的想要我的命,何苦還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你就這樣信我么?”
      何足道忽然有點神傷地說道。
      “我不知道,也許不是信你,而是想相信自己的心,就算被騙被傷害,也并不妨害自己去繼續(xù)相信他人,相信愛情啊。是啊,想要相信愛情,這是我的事情,與人無咎,與世無爭。我只想要好好和你愛一場!
      雨生忽然文藝腔大發(fā),之前,所有的壓抑和之后所有的綺念,都轉(zhuǎn)化為滿腔激動燥熱的心跳,叫人日思夜想,寤寐思服。
      “我還是不能答應(yīng)你。”何足道看著眼前青春明媚的少年,心忽然動了,可是,內(nèi)心深處,那個影子,一直揮之不去。他終究忘不了。
      “為什么?還是因為我是男人么?”
      雨生臉色慘白如遭雷殛,有點不敢相信,連妖怪都這樣看不起自己。
      “不是的,我有喜歡的人了,我喜歡他整整四百年了!
      何足道說出這句話時,心里不知道怎地,忽然安靜了下來,原先所有的不安,都消散無蹤。
      雨生再次如遭雷殛,而且是五雷轟頂,他想了所有方面,卻獨獨沒有想到這一步,是了,像何足道這樣的妖精,怎么會沒有喜歡的人呢?不然,他該有多寂寞啊。
      雨生想要笑著祝福他,但是,話到嘴邊,就是說不出口,想要咧嘴笑笑,一張嘴,卻再也憋不住,淚水不爭氣地留了下來。
      最終什么也沒說,一個人頓了下來——他需要靜一靜。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雨生以為,何足道已經(jīng)丟下自己走了。才勉強平復(fù)了自己的心緒,默默站起想要擦干眼淚回屋睡一覺。
      出人意料,何足道還在,就在雨生的生后,并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只是抬頭看著天,或思考著自己的事,或者陪著雨生。
      為什么還陪著我?為什么還不走,你又在想什么?所有的問題,到嘴邊,只變成一句:“那個人是怎樣的?”
      雨生承認(rèn)自己,對那個人有無窮的嫉妒嫉妒他的幸運,嫉妒他的愛情,嫉妒他和何足道在一起的四百年時光。
      “四百年了,已經(jīng)好久了,久到我都有點忘記他長什么樣了。”
      何足道撓撓頭,呵呵地傻笑起來。
      “什么?你是說,你們已經(jīng)分開四百年了?”
      “他是人類,哪能活那么久的時間呢?”
      “他已經(jīng)死了四百年?”
      雨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只妖怪是情圣么?
      何足道忽然有了想要訴說的欲望,兩個為情所困所傷的寂寞之人,在這樣的月色下,一記眼神中,便透露出心底深處最悲慟的憂傷,勿須多言,已然莫逆。
      何足道從自己當(dāng)初如何因為躲避捕狐世家夜羽族而倉皇藏匿與書生相識說起,到后來日久生情,卻因為自己害書生枉死,兩人天人永隔。最后,甚至被變成了狗的模樣,只能在夜晚恢復(fù)原形。
      有時,他也會感謝夜羽族的那個少年,若非他,自己也不會和書生相遇,而且,說起來,自己被人陷害之時,若非他出手相救,自己這條命也許也沒了。
      如果沒了,也沒什么不好吧?至少,可以和書生共赴黃泉。
      或許就和那個夜羽族的家伙一起回狐園吧,已經(jīng)四百年了,就算再怎么等,終究也只剩下回憶了,甚至,連回憶也會慢慢消失。
      雨生聽著這仿若奇幻般的故事,之前那些嫉妒或者羨慕忽然蕩然無存,是了,何足道與書生之見的過往,是自己永遠(yuǎn)也無法彌補的鴻溝,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即使連嫉妒也變成了奢望。
      “其實,你就是大黃?”
      雨生不知道該如何繼續(xù)這段對話,對于何足道而已,過去的事并不曾過去,每每提起,都宛若刀割,對于雨生,他不曾經(jīng)歷,甚至無法體會——他只能岔開話題。
      何足道笑笑,點了點頭。
      雨生其實早就嗅到過大黃身上的味道和何足道是一樣的,在聽到何足道遭到陷害變成狗的模樣時,雨生忽然心頭一動。那樣說來,難道何足道就是大黃?難怪自己沒次出事,何足道都能趕來,難怪每次何足道出現(xiàn)的時候,都不曾看見大黃。
      想著想著,雨生忽然想起什么,立時生出頭撞南墻的沖動,這樣說來,自己這些天發(fā)花癡,都被何足道看見了?
      雨生偷眼瞥向何足道,何足道卻似沒有發(fā)現(xiàn)一般,陷入沉沉思緒過往。讓糾結(jié)的雨生稍稍松了一口氣。
      “你以后打算怎么辦呢?還是一直留著這么?”
      雨生問道。
      “我也不知道,也許一直等下去,也許有一天,自己膩了,忘了,就回山里,過自己的生活!
      何足道淡然一笑,所有憂愁都變額云淡風(fēng)輕起來。
      “你就沒想過去找他么?”
      雨生又問。
      “想過,可是,茫茫人海,我又如何尋覓呢?而且,他說過,他會回來的,我怕我離開了,他回來會找不到我!
      何足道忽然很苦惱。
      “我?guī)湍阏野,這樣你就可以留在這里等他,不用擔(dān)心他會遇不到你了!那么,他有什么特征呢?”
      也許,之前雨生會很糾結(jié),甚至嫉妒書生,但是,當(dāng)他聽到何足道的故事后,他生出一種同情來,也許是同情何足道悲慘的命運,也許只是對自己同樣毫無希望的愛情的菲薄感懷。但,無論如何,雨生想要幫助這個叫何足道的妖精,即使是作為之前他那么多次的救助的簡單報道也好。
      “他是書生!
      “書生?”
      “非常有文化的書生,人很好,心好,長的也好!
      “然后呢?”
      “所以他投胎也會很好!
      “所以?”
      “所以什么?所以他就是個好人啊!
      雨生被這只狐貍攪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我是說,他有什么我能確認(rèn)的特征!”
      “這個啊,其實我也不知道!
      “什么?”
      雨生簡直被這只蠢笨的呆狐貍氣炸了。
      “你別生氣啊!焙巫愕磊s忙解釋:“還有一個方法可以確定的,當(dāng)年夜羽族那個少年給了我一顆湘妃淚珠,據(jù)說如果遇到他,珠子就會發(fā)光了。”
      “那那可珠子現(xiàn)在在哪里?”雨生也突然來了勁,多么神奇的東西啊。
      雨生仿佛看見了何足道和書生有情人終成眷屬的畫面了,盡管內(nèi)心深處還是有點不甘,但是,能為何足道做點什么,讓他能夠幸福,對于自己,已經(jīng)夠了——他不是一個不知足的人。
      何足道突然憑空消失,就在雨生以為他在躲避自己跑了后又過了半響,何足道才渾身泥土蓬頭垢面地再次憑空出現(xiàn)。
      “你去哪了?”
      “我去找珠子了,我把它埋在后山,免得被人偷了,你看!
      說著,何足道伸出手來,掌上拽著的正是一顆透明的珠子。
      只見一顆雞蛋大小的透明珠子。
      雨生還沒看清這珠子的摸樣,卻見這珠子突然發(fā)出柔和的光芒。映照著兩張相見不相識的臉。
      夜已過半,今宵月圓,人亦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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