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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蓮從未想過他的人生中還會有第二次如此狼狽的時刻,身后被人偷襲留下的傷口有疼痛感蔓延至全身,讓他無法動彈。
他無力的依靠在破廟的斷壁殘垣上,耳邊是夏季令人煩躁的蟬鳴聲,劃亂了一沉寂下的回憶,往日支離破碎的相思恍然間如柔和的月光一層一層傾瀉下來,帶著不可一世的諷刺。
他記得很多年前的那個下雪的夜晚,自己被楊真那個狗崽子從背后捅了一刀,丟在一化成禍害的廢棄教堂里。原以為自己定是會死在這個無比尷尬的境界中,卻未曾想過在失去意識之前,聽到那個讓他永遠都不會忘記的清冷聲音:“來人,把這家伙抬出去!
第二天醒來時,他問那個人:“你為什么要救我。”
那個人笑得傾國傾城,聲音卻是和最初一樣的疏離;“我花九卿做事從來都不需要理由!
蓮當(dāng)然知道那只花狐貍從不會做虧本的買賣,就像他知道那張看似純良無害的面容下掩藏著的是怎樣的血腥骯臟。而他除了為這個人效力,將不會有任何的選擇,一旦反抗,那個人就會像掐死一只螞蟻一樣輕易地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好在蓮原本就非善類,加入青幫后反而比原先的土匪馬賊的生活更如魚得水。僅短短的幾個月后,他便以狠絕毒辣的作風(fēng)一躍為青幫中令人聞風(fēng)喪膽的人物。而在他加入青幫的第五年,大佬金先生終是考慮將由花九卿所掌管的一半事物交予他負責(zé)。可蓮只是看了一眼站在金先生身邊微微笑著的花九卿,便毫不猶豫的拒絕。
他拒絕那樣的權(quán)利并不是因為那瞬間花九卿眼中一閃而過的殺機,也并非是他所言的沒有能力掌管。他只是覺得若是答應(yīng)了這樣的要求,就好像昭示著他已然背叛了那個將他從鬼門關(guān)中救出來的人。
其實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內(nèi)心中除了有對花九卿救命之恩的感激外,還逐漸衍生出了一種怪異的感情,令他無法控制。好像花九卿真的如他的外號一樣,性媚,擅蠱惑人心。而自己,就是那被迷了心智的可憐人,沉溺一片的虛幻中,卻心甘情愿的為了那樣的荒蕪,拼上蒼茫的一生。
只是蓮覺得,花九卿從來都沒有信任過他,總是把自己看做一只野獒,終究有一天會對自己的主人反咬一口。
他被這樣的想法困擾了很久,然后他鼓足勇氣去問那個人,得到的卻是那人的不屑一顧。
“信任你?我憑什么信任你”花九卿的身影藏在朦朧的煙霧中亦幻亦真,而他的聲音卻讓蓮在陽春三月感到了刺骨的冰冷,“蓮,你是聰明人,與其浪費時間問我這樣不切實際的問題,還不如回去好好想想怎么完成先生新交給你掌管京城分部的事。”
“在青幫眾人眼里,我們是不公戴天的仇人,你這么貿(mào)然的過來,若是被人看到,再查出我們兩個原本是一伙的,就憑這欺騙之罪,再加上之前我讓你暗殺的那幫元老,已經(jīng)足夠讓別有用心的人將我們啃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蓮早就知道自己只是花九卿暗中藏下對付金先生的一枚棋子,可蓮以為,在自己幫他做了那么多事之后,總會是會和其他人有不同,卻不知那只是自己的一廂情愿。在花九卿的眼中,自己甚至還不如那個叫大貓的男人,卑微就像螻蟻一樣,一文不值。
只可惜,自從第一眼看到這個如罌粟般妖艷的男人時,自己便淪陷其中,別無選擇。
然后,蓮按照金先生的吩咐去了北京,在北京的第一天他就跑去全北京最好的紋身館紋了一身的紅蓮。
屬下人不懂,小心翼翼湊過來問他原因,而他二話沒說一道匕首就劃過了那人的喉間。
他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也不想讓任何人提起,是那個人贈予他“蓮”這個名,也同時贈予他了這一生都逃脫不掉的業(yè)障。
很多年后,當(dāng)花九卿終于除掉了金先生自己坐上青幫大佬的時候,蓮知道,自己這輩子也到頭了。即使自己從來都效忠于他,可是那個人還是會選擇殺了自己,然后掩蓋往日的一切血腥罪孽。
他其實早就料想到這樣的結(jié)局,可是他卻想不到,原來花九卿終究還是會念在他往日的功勞上,放他一馬。
“你走吧!
“然后帶著桂白,就再也不要回這紛擾之地了吧!
他記得那個人的臉上竟有了些許的不忍,原來那個人也是有些舍不得他的。只是那個人竟是從來都不懂自己對他的情誼。
罷了罷了,即使知道了,又能如何呢?自己總是不會期望那只狐貍會像對待崇利明那樣,對自己吧。
臨走之前,蓮還是忍不住問花九卿道:“你為何要放我離開。”
“我只是不想欠人人情罷了。”
“那么,你是否有信任過我!
“呵,這可真不像你的風(fēng)格!
是啊,他那么強勢的一個人,怎么會有這么軟弱的問題。可是在那個人的面前,他從來都是這般不似自己的無可奈何。
花九卿的背影在視線中越來越模糊,直到消失在一片黑暗中。蓮轉(zhuǎn)過頭,對桂白說:“我們走吧。”然后,就看見那個弱小的身影從身后執(zhí)了匕首朝著自己狠狠的刺了下來。
只是那一瞬間,他的耳中突然響起了刺痛的忙音,好像多少年前青幫里那個不務(wù)正業(yè)的神父隨口胡謅的言語:“蓮,你罪孽深重,無法被人信任,也無法信任他人,開始和結(jié)局一樣,得到的終究只是一枕黃粱!
思緒漸漸的回歸于平靜,而溢出的血液如蓮花綻放在地上,就像那個人的笑容一樣的奪目璀璨。他微睜了雙眼緊盯著那樣的景致,就好像他的一生都如花開花落一般,只是浮生一場夢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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