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膽小鬼
14歲的降旗光樹戀愛了。不是單戀,而是確確實實的在交往中。
對方是與他同班的赤司征十郎。
直到已經(jīng)交往了一個多月的現(xiàn)在,降旗依然會有這一切就像在做夢一樣的錯覺,那個赤司、那個赤司居然正在和自己交往——啊啊啊沒想到身為平凡人的自己也能有觸摸到高嶺之花的一天,就算是夢也愿意就此沉溺下去!
在去食堂的一路上都在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也許是太過投入導致臉上的表情也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身邊的赤司突然出聲問道:“降旗,怎么了?”
大概是因為叫著戀人的名字,赤司此刻的聲音比之平日而言溫和了不少。
早已將對方的聲音刻入心底的降旗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立刻回過神來,眼神亂飄就是不敢直視已經(jīng)成為自己戀人的那個人。
“沒、沒什么……”
身邊的人輕輕地嘆了口氣——應該是錯覺吧,降旗這么想著。
向前走了幾步,而原本走在自己前面的那個人卻沒有邁動腳步。
“……赤司?”降旗疑惑地轉身,發(fā)現(xiàn)赤司停在距他四五步遠的位置,臉上依舊是和平時一樣沒什么區(qū)別的表情。盡管已經(jīng)交往了不算短的一段時間,但降旗也只是比外人稍微多了解了一點赤司征十郎這個人,正如此刻,他就猜不透這樣的表情下的戀人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降旗,過來!苯趺畹恼Z氣自然而然的從赤司口中說出。
降旗聽話地走過去,對于赤司的要求他從來無法違背——不管是樂在其中也好,還是迫于對方的氣勢也好。
隨著一步一步地接近對方,降旗也不再繼續(xù)亂想下去了,全副心思都放在越來越靠近的那個人身上。
——糟糕,赤司還沒讓我停下,可是就快貼上去了啊怎么辦?!
只是五步的距離,在降旗看來這時間卻過得無比漫長,最終他還是沒能邁出最后一步,與赤司相隔一步的距離面對面站著,自然,他是低著頭的。就算是這樣,這也是兩人直接距離最近的一次了呢。
降旗有些局促地搓著手,正準備開口說些什么好讓自己從這尷尬的狀態(tài)下脫離出來,對面的那個人卻在這時候發(fā)出一個有些不快的聲音然后向前邁出了一步。
兩人的體溫隔著薄薄的襯衫親密地接觸著。
害怕自己劇烈的心跳被對方察覺,降旗慌慌張張地想退后,卻因為下巴被對方捏住而沒法動彈。
就這這樣的姿勢被迫看著那張其實都沒怎么好好看過的臉離自己越來越近,然后在降旗雙眼越睜越大之時,唇上傳來了柔軟的觸感。
降旗轉了轉眼珠,盯著因為離太近反而有些模糊的紅色睫毛,在看到對方閉合的眼瞼微微顫動時才反應過來。
——我現(xiàn)在,是在接吻吧?和……赤司?
這個認知所產(chǎn)生的沖擊太過強烈,導致此時所有理性都飛離了降旗,留在這個軀殼里的也只剩下“本能”這種東西了。
但是,就算是這樣,他也沒能做出什么大膽的舉動,只是閉上眼輕輕地抬起了垂在身旁的雙手,慢慢環(huán)住了身前的人,然后帶著點躊躇,一點一點收緊雙臂。
延遲了許久才降臨的幸福感瞬間從頭到腳將降旗澆了個透,他想著就算此刻就死掉也值了。
而對于降旗放肆的舉動,赤司只是在一開始的時候稍微僵硬了一下,卻也并未阻止。這個人是自己選擇的,他并不希望對方一直對他抱著不敢接近的心理,既然對方不敢,那么他也不是不能主動一下。
“哐當——”
突兀的聲響驚動了兩人,降旗幾乎是立刻松開了雙手卻也沒有退后,只是干巴巴地盯著地板看,直到赤司的聲音傳來他才想到要去注意這個響動的源頭。
四個大概是剛從食堂出來的女孩子,看制服和他們是同年級,其中一個似乎還是他們班上的,此時這幾個女孩子正驚訝的看著他們兩人,而那個聲音正是因為與他們同班的女生手中的便當盒掉在地上發(fā)出的。
“葦原同學!背嗨静[著眼盯著那個女生看了一會,認出對方是前幾天才向自己表白的葦原。
“——太惡心了!”看上去十分弱氣的女孩子此刻突然變得歇斯底里起來,聲音大得連身旁的同伴都被嚇了一跳。
“難怪……難怪會拒絕……原來你們是這種關系——真骯臟!。 苯凶鋈斣呐⒌椭^,雙肩顫抖著。
降旗愣愣地看著啪嗒啪嗒地掉落在葦原面前的水滴,完全失去了反應能力。
葦原已經(jīng)在同伴的陪同下走遠了,也并沒有引起更大的騷動,但葦原最后那透過被淚水浸濕的雙眼向兩人傳來的恨意,以及其他女生像看什么臟東西一樣的眼神,卻久久地停留在降旗腦中。
他有些無措地看著身邊的赤司,像是想從對方身上獲取什么支柱一樣。
赤司的眼中依舊是從未改變的堅定,那是真正強大的人才擁有的眼神。
他聽見對方說——
“不要緊!
赤司征十郎的語言是擁有魔法的——這是從他們開始交往時降旗就了解了。所以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降旗覺得,這件事或許真的不要緊。
“……嗯!彼c頭。
不知道為什么,在那一刻降旗覺得他觸碰到了赤司眼中一直存在著,卻一直沒能看懂的某些東西。
但那個時候的降旗光樹還不明白那些他不懂的東西到底是什么。
當天下午,兩人回到教室之后并未接收到同學們怪異的眼神,也沒聽見任何有關于這件事的討論。
對此,降旗也總算放下了心。
而注意到葦原安靜的樣子,赤司微微皺起了眉。
對方這樣的反應反倒使赤司在意起來。
果然,第二天這種情況就完全逆轉了,從進入學校開始,怪異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兩人,還不時有人對他們指指點點,然后湊在一起說著什么。
降旗敏感地注意到這一切,咬著唇不安地抓住赤司的手。
“沒事的。”赤司能使人安定的聲音傳來,降旗也由于對方的“魔法”稍微安心了點。
拉開教室門的剎那,原本喧嘩的室內(nèi)立刻安靜了下來,全班人的目光瞬間集中在兩人身上,在注意到兩人牽著的手時,大部分人都露出了惡意的笑容。
走到自己的座位,正準備坐下時,降旗發(fā)現(xiàn)了桌子上插著白色小花的小瓶子——就算沒有經(jīng)歷過,降旗也清楚這代表著什么——他將成為班上下一個被欺負的對象。
在降旗不知所措的時候,身邊的赤司動了,紅發(fā)少年伸手拿過那只小瓶子,眼神平靜的掃過全班人——被他注視的人默默地低下了頭——然后將之舉高后慢慢地松開了手指。
“啪——”
玻璃碎裂的清脆響聲在安靜的教室中響起。
葦原感覺自己的身體隨著那瓶子碎裂的聲音不由自主地抖動了一下。
“——你們在干什么?!”進入教室的老師被室內(nèi)的氛圍嚇了一跳,看著班內(nèi)唯二還站著的兩人帶著訓斥的意味開口問道。
降旗沒有抬頭,只有赤司轉過身靜靜地盯著老師。
被那樣盯著,老師不由得移開了視線,下一刻他便看到黑板上不知道該算涂鴉還是什么的東西。
“HOMO”、“同性戀”、“去死”、“滾出我們班”——這類的詞語占滿了整塊黑板。
回想著一路上聽到的流言,他頭痛的揉了揉額角。
“全班自習,你們兩個——”他指了指仍舊站著的赤司和降旗兩人,“跟我去辦公室!”
來到辦公室的時候,降旗發(fā)現(xiàn),就連訓導主任和校長都在里面。
“你們……真的是那種關系?”首先開口的是校長,他手中拿著一張類似傳單的東西,依稀可以看見上面有兩個人親吻的照片。
見此,赤司大致了解了為什么今天大家的反應會是這樣了,他示意降旗不要說話,之后冷靜的開口:“對于您而言,是與不是又有什么關系?我不記得學?梢韵拗茖W生的自由!
面對強硬的赤司,在場的所有人都露出了生氣的表情。
之后雙方之間說了些什么,降旗并沒有具體的印象,滿腦縈繞的都是些亂七八糟的思緒。
他想到從一開始看到赤司征十郎這個人,產(chǎn)生那種“啊,真是遙遠的存在”這樣的想法,然后在之后刻意或者不經(jīng)意間對對方的關注中,慢慢地產(chǎn)生了不該有的感情,最終禁不住那感情的膨脹而跑去告白——在那之前,他從未與赤司說過一句話。而不知道基于什么原因,赤司居然同意了,那一刻比起表白成功所帶來的喜悅而言降旗心中更多的是“咦,說不定他也是個普通人”這樣的感覺。交往之后,本來就是同班的兩人接觸多了起來,降旗也確認了“赤司征十郎這個人表面上看起來雖然并不好接近,其實在某些地方也意外的是個普通人呢”這個想法——比如說愛吃湯豆腐不吃紅生姜這樣孩子氣的地方。
想著想著,他又記起昨天那個吻。那是他們第一次接吻,也是第一次靠得那么近。直到現(xiàn)在,他依然記得對方唇舌的柔軟觸感。那個時候的降旗,正由于“和赤司交往”這個事實而慣常性地想著些有的沒的,對于這個突如其來的吻,之后想想,大概是因為他那洞察力超強的戀人察覺到自己的不安后才決定施行的行為吧。
雖然在那之后……
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
那之后的事情,那些才發(fā)生不久的事情,不論哪一件都不是降旗想看到的。
而他此刻正處于不想看到的場景之一。
“……赤司同學,對于你的發(fā)言你有慎重地思考過嗎?”班主任老師為難地皺眉。
“你們在意的不過是這件事情會對學校造成不良影響。只要源頭消失,失去目標之后流言自然也會停止!
赤司注意到從剛才開始,降旗就沒有看他,雖然平時對方也不怎么敢注視著他,但和現(xiàn)在是不同的,對方完全是在逃避著和他眼神接觸。
——降旗光樹在逃避這件事。
認識到這點,赤司的目光稍微黯淡了一些,垂在身邊的手不自覺地捏緊。
——既然你想要逃避,那就讓我把它變成“沒有發(fā)生”吧。
學校那邊沒有說話,像是在等他繼續(xù)說下去。
“照片是假的!彼眠^一張單子,無所謂地開口!啊退闶钦娴,我也會讓它變成‘假的’!
“……你打算怎么做?”校長和訓導主任沒有接話,說話的是赤司和降旗的班主任。
“這件事所有的責任由我來承擔,”赤司最后看了眼降旗,對方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驚訝地瞪大眼看著他,他收回視線,“其他無關的人可以讓他回去了嗎?還有,請老師把葦原同學叫來!
“我明白了,”班主任點點頭,對一旁還在呆愣中的降旗吩咐道:“降旗同學,去教室把葦原同學叫過來吧!
走在路上的降旗覺得自己就像被一百磅的石頭砸了腦袋一樣昏昏沉沉的,他不明白怎么就一會兒時間自己就成為“無關的人”了呢?明明那照片中另一個主角正是自己。
他更不明白,赤司最后看他的那一眼,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從來沒有弄懂過自己的戀人的想法,不管是一開始答應交往這件事,還是剛才那眼中所包含的東西。
戀人……不……還可以被稱為“戀人”嗎?
赤司他大概……已經(jīng)放棄自己了吧。
他走進教室,在全班的注視下,走到葦原的面前傳達了老師的話。
那個女孩完全沒有看他,只是平靜地走出了教室。
黑板上的字跡已被擦掉,就連他的座位旁邊的玻璃碎屑也被清掃干凈了。
坐下的一瞬間,他腦中不由得冒出了一個奇怪的想法——這樣一來,就像所有痕跡都被抹掉了一樣。
最后赤司、葦原還有學校到底達成了什么樣的協(xié)議,降旗無從得知。
那件事最終以“葦原千尋合成假照片毀壞同學聲譽”結束了,葦原也受到了校方的處罰。
只是那天赤司沒有再回教室——不,之后赤司也沒有再回來過了。
老師給出的說法是因為雙親工作的原因,赤司轉學了。
而葦原曾私下找過他一次。
降旗發(fā)現(xiàn)這個女孩和最初的溫順的印象不同了,像是被什么黑色的東西侵蝕了一樣,雖然言行間沒什么不同,不經(jīng)意間流露的神態(tài)卻帶上了些微惡意。
她說赤司征十郎并不是因為家人的原因轉學,而是由于他一個人負起了這件事的所有責任——以自身退學為交換。并且那個人說服她向全校承認那張照片是假的。
她也并未受到什么實際的處罰。
“因為啊,他在發(fā)現(xiàn)自己的‘戀人’是個膽小鬼之后非常失望呢。失望得就算退學也不想再見到那個人了哦。”
葦原貼近降旗的耳邊,以上揚的音調(diào)說出對降旗而言殺傷力十足的話。
“都……都是因為……我?”想到對方退學都是因為自己,降旗覺得體內(nèi)的某個地方像被人緊緊捏著一樣疼痛。
——如果、如果自己再強大一點,是不是就不會這樣?是不是就能有不一樣的結局呢?
降旗捂住雙眼,想要阻止那些溫熱的液體前進的路線。
葦原煩躁地看了眼這樣的降旗,一言不發(fā)地離開了。
赤司征十郎說服葦原千尋并沒花費多大功夫。
被叫到辦公室的葦原原本是不愿意參合進去的,赤司表示要和她單獨談談,得到校方的同意之后兩人來到?jīng)]有人的走廊盡頭。
“為什么是他?”葦原沒有忘記對方拒絕自己時自己是多么傷心。
“他是我選擇的人!背嗨静]有解釋過多,對他而言只這一句話就足以說明很多問題。
“就算這樣退學也——”雖然被拒絕,但到底是自己第一次喜歡上的人,葦原多少還是會為對方擔心。
“這是最好的方法,”赤司打斷了葦原的話,注視著她的目光帶著少見的溫和,“而且,只是換個學習環(huán)境而已,并沒有什么!
“……”少女緊盯著面前的少年,攥緊了手指。
“你的答案?”赤司靜靜地等待對方的回答。
“我……答應!比斣读顺妒呻p辮的頭發(fā),挫敗地說出了自己的答案。
“謝謝!
“真是奇怪的人,事情本來就是因我而起不是么?你還要給我道謝?”葦原有些搞不懂眼前這個人。
“那不一樣,一碼歸一碼,那件事說到底也是因為我不夠謹慎——只是沒想到你還拍了照!
眼前的人卻十分認真地回答了她的疑問。
“那是我朋友拍的……”
之后,葦原向校方表示同意出面解釋這件事,并且答應對事情真相保密。
而所有的事情也隨著葦原的解釋以及赤司的退學慢慢淡了下來。
一切來得太過突然,卻也退得太快,整個過程中降旗完全沒能反應過來就被拋在事件之外了。
葦原所說的“膽小鬼”令降旗非常在意。
那時,面對突如其來的狀況,降旗確實下意識的想要逃避——對于這一點,他無法否認。
正是因為無法否認,他才更加痛苦。
如果當時,能夠做出帥氣一點的反應,是不是赤司就不會選擇一己承擔了呢?
如果在赤司說出“所有的責任由我來承擔”的時候阻止了他,或者說一起承擔什么的,是不是赤司就不會離開了呢?就算之后將要面臨的是更大的壓力……兩個人的話也一定會有辦法的。
可是在一切已成定局的現(xiàn)在,什么都已太晚了。
他只能一面自責,一面緬懷過去。
然而越是這樣,他就越討厭自己。
流言來得很快,要消去也并不是那么簡單,就算葦原已經(jīng)說明那是合成的照片,卻也還是有人會拿著那件事作為飯后談資。
就比如此刻降旗在食堂悶悶地吃著飯,他身后的那桌有個男生正好談起這件事。
“那個赤司,還以為多了不起呢,結果居然是個同性戀,太惡心了!
自從赤司離開后縈繞在心里的負面情緒仿佛被對方這句話瞬間點燃了,降旗啪地放下筷子,轉身走到身后那桌。
“剛才說那句話的人,可以站出來嗎?”他壓抑著往上串的火氣,握緊雙拳問道。
“啊?是本大爺說的又怎樣?”一個身材高大的男生聽到這話不爽地站了起來,對方看上去比他高了一個頭不止。
“請道歉!”雖然因為對方高大身材產(chǎn)生的壓力使得降旗有些顫抖,但他仍然挺起胸膛說出了這句話。
“小朋友口氣不小嘛?”對方捏著拳頭慢慢地走了過來,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勾起腰低頭盯著他的臉看了好一會,繼而大笑出聲,“我說是誰呢,原來是那個HOMO的姘頭啊哈哈哈!”
降旗全身顫抖著,眼中閃過氣憤的神色。
“難道我說錯了嗎?”高大的男子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一個有力的拳頭從下方揮過來,結結實實地撞上了他的下巴,他的身體被這股力量帶動著撞倒了身后的餐桌。在他還未反應過來之前,一個人快速地重重地壓到他身上,左手揪住他的衣領,右拳不斷地朝著他的臉上襲來。
“你沒有資格說他的壞話。!”施暴的人帶著哭腔的聲音隨著雨點般不斷落下的拳頭傳進倒在地上的男子耳中。
他的同伴們顯然被這樣的情況嚇傻了,愣愣地站在一邊完全沒有動作。
直到周圍的女生開始尖叫,他們才反應過來急忙跑過去將降旗拉開。
由于這次的暴力事件,降旗受到了學校嚴厲的處罰。
但他并不后悔。
比起這個,對于當初沒能阻止赤司做出那樣的決定,更令他后悔。
那天,在被拉開清醒過來之后,他終于意識到,自己在不經(jīng)意間已經(jīng)失去了最最重要的東西。
這個認知仿佛令那些一直在體內(nèi)打轉無法出來的液體總算找到流動的路徑,瞬間從眼眶中滑落。
就算不停地用手去擦拭,也無法阻止。
抬頭看著窗外閃爍的繁星,降旗停下了寫檢查的筆。
——赤司現(xiàn)在在哪呢?是不是,也和我一樣正在看著這片天空呢?
想著想著,鼻子又忍不住發(fā)酸了。降旗向后倒在椅子上,左手蓋住雙眼。
“……好想見你……”
右手拿著手機,雖然沒有去看,確還是無比正確的按下了那組爛熟于心的號碼。
他慢慢將手機移動到耳邊,聽著里面的聲音在幾聲嘟嘟聲之后傳出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喂?」
降旗立刻手忙腳亂地掛斷了電話。
雙手握著手機,在看著屏幕的光亮徹底暗下去之后,他忍不住抖動著嘴唇,淺淺的嗚咽聲從中傳出。
降旗的手機號碼,在他媽媽了解了那些事情之后就被強制性的更換了。就算此刻打電話過去,赤司征十郎也無法知道電波另一頭的人就是降旗光樹了。
“……不準哭……降旗光樹……你沒有資格哭!”
降旗狠狠地吸了幾下鼻子,將手機遠遠地丟到床上,繼續(xù)寫著檢查。
時間過得很快,盡管降旗光樹直到現(xiàn)在依然會忍不住思念那個人,也依然會對那件事感到后悔,卻也確實比之當年要堅強得多了——至少此時的他已經(jīng)可以平靜地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而不至于哭泣了。
這兩年,降旗再沒換過號碼,連他自己也感覺到這樣不時打電話給一個人卻不出聲的行為可以稱之為騷擾,可對方卻并未換號碼或者把他加入黑名單,每次撥通后都能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盡管沒有交流,降旗卻也感到無比滿足了。
他不敢去想象對方是出于什么原因沒有換號碼或者將他拉黑,只是在心情低落時一次次按下那個熟悉的號碼。
那么長一段時間過去了,降旗也終于了解了當年他沒有看懂的,赤司眼中一直存在著的東西——那是名為“溫柔”的寶物,是只對降旗光樹一個人展現(xiàn)的赤司征十郎的柔軟。
那是,被他錯失的東西。
三天之后,降旗就要動身前往京都的高中了。
明明位于東京的城凜對于降旗光樹來說更容易一些,他卻固執(zhí)地選擇了京都的洛山。
他也說不清楚這樣的選擇到底是想要逃離這個地方,還是只是單純的覺得洛山更好。
收拾行李的時候發(fā)生了一個小插曲。
在他將自己的房間翻得一團亂之后,角落里的一張薄薄的紙引起了他的注意。
小心地在一堆雜物中移動著腳步,總算順利來到目標物體前的降旗撿起了那張紙,看了半天,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
——那是大概能算是當年那件事的罪魁禍首的東西。
一些令人不快的文字之后印著的是一張照片。
照片中,棕發(fā)少年伸出雙手帶著點遲疑地圈著比他稍高一些的赤發(fā)少年,兩人的唇正親密的貼在一起,從閉著雙眼的面上流露出的是類似幸福的感覺。
因為并不是照片而是普通的紙張,沒有受到妥善保存的紙面有些磨損的痕跡,也不可避免的褪色了。
降旗想了想,又開始在一堆雜物中翻找起來。片刻之后,他拿出一把剪刀,沿著圖片的邊緣小心的將它剪了下來。
把那張“照片”放入相冊再塞到行李箱里之后,放松下來的降旗對著一屋子的雜亂唉聲嘆氣起來。
說起來,那是他和赤司之間,唯一的一張“照片”呢。
東京到京都,并不是一段遙遠的距離,只是尋找學校著實花了降旗一番功夫,好在之前的準備工作做得好,遇到的人也很熱情,總之最終他還是順利抵達了自己的新學校。
重重地呼出一口氣,拖著沉重的行李的降旗邁開腳步準備踏入校門。
抬頭的瞬間,他的動作僵住了。
在學校巨大的歡迎新生的條幅下,正站著那個兩年來他思念了無數(shù)次的人。
對方靠在校門邊的墻上,正用和兩年前一樣的目光注視著他。
和兩年前一樣,包含著堅定,以及當時的他不懂得的“溫柔”的目光,就那么直直地注視著他。
——降旗光樹以為錯失的東西,原來一直被赤司征十郎好好的保存著。
鼻子又酸了,喉嚨也梗得發(fā)疼,就連眼前的人也開始變得有些模糊了。
——糟、糟了,這個時候可不能哭出來!
手再也握不住沉重的行李,失去支撐的行李箱順著地心引力倒像地面。
——想要對那個人說“對不起”,那個時候的自己只會逃避;想要對那個人說“謝謝”,謝謝你一直替我保存著那件重要的東西,謝謝你還能這樣看著我;但是,在此之前,最想說的還是……
“降旗光樹喜歡赤司征十郎——降旗光樹喜歡赤司征十郎!。
他掐著自己的手,用盡全身力氣喊出這句話,周圍的人無不對此側目。
——沒關系的,盡管現(xiàn)在的自己仍然不夠堅強,但已經(jīng)不會再逃避了!
降旗向著思念依舊的人跑去,然后——抱住了他。
一直忍著的淚水伴隨著綻開的笑容溢出了眼眶。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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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記:
這篇文從構思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2個月了……但是當時也只是構思好就懶得動筆了(閉嘴),然后因為今天沒課就想著反正也睡不著干脆把這個搞定好了(不,其實是因為降赤日,相信我)然后從3點多開始寫到現(xiàn)在……本來當初的想法是讓小降旗在學園祭的時候拿著小喇叭當著全校的面給赤司告白的,但是……我寫不下去了,所以就變成了這樣(其實仔細想想之前那種想法好傻,還是現(xiàn)在的好,嗯)
然后雖然大概現(xiàn)在說有點晚了,還是想說一下,如果大家在看這文的時候能一邊聽著なきむし就太好了(就是少盟的ED),我也是一邊循環(huán)著這首歌一邊寫著的……
……大概就是這樣了……我沒啥要說的了OT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