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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然一
蘇冉做著一個夢,在夢里,漫天的黃沙飛舞,一棵干枯的胡楊樹痛苦的向蒼穹伸展著枝椏,一只黑鴉停在樹上,嘶啞的啼鳴。
被黃沙半掩的城在那滿天殘霞中若隱若現(xiàn),凄涼的胡琴聲斷斷續(xù)續(xù)的呻吟著,像是在哭訴著被湮沒的歷史般,神秘而哀傷。循著那胡琴聲她推開了那扇破舊的城門,黃沙被震落,如沙幕一般在她面前降下,模模糊糊間,她似乎看到那沙幕后有個人站著。
“回去吧,這只是夢!
一道聲音在耳邊炸響,蘇冉猛的驚醒。
睜開眼,湛藍(lán)的蒼穹下是那無垠的黃沙,風(fēng)吹過,黃沙漫天。起身,裹緊身上的羊皮襖,她握著手中的劍牽著馬朝那日落的地方走去。
漫漫沙地中,唯留下那一串腳印由清晰到消失……
從繁華煙柳滿皇都的帝都到黃沙漫漫兇險惡劣的大荒,千里的追尋只有手中的暮然陪伴著她。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追尋著什么。但她知道,前方,就在前方,有人在等她。她沒有了回頭的路,除了繼續(xù)走下去,她真的不能再回頭,來時的路早已被風(fēng)沙磨去了蹤影,留在身后的只是一片茫茫。
在大荒中走了小半個月了,當(dāng)她開始懊惱詛咒那個老漢賣與她五兩銀子一張的地圖是假的時,終于在那漫漫黃沙后,她看到了半壁殘垣似地青黑色身影。
西風(fēng)卷起黃沙漫天,透過蒙蒙的紗?吹角胺侥请[在黃沙中的舊城。猶如枯枝上的黑鴉,烏亮的羽毛早已經(jīng)被風(fēng)沙打禿了,露出黃黑的皮肉,一聲啼鳴也是撕心裂肺般殘喘著。
牽著瘦弱的千尋,蘇冉向那舊城走去。本想騎上千尋快一些到那城里,可是側(cè)過頭看著身旁瘦骨嶙峋的它,她實(shí)在是不忍心。
千尋是蘇冉買的第三匹馬,卻是跟她最長時間的,或許在它平凡不堪的外表下真的如同那馬販子說的一般,擁有汗血馬的血統(tǒng)。
摸了摸千尋脖頸上的鬃毛,蘇冉伸出舌頭在干燥翹皮的唇上舔了舔,輕輕拍了拍它的頭,說:“快到了,再忍忍就到了!
千尋抬起疲憊的頭,烏亮的眼睛瞅著它的主人,它或許是在抗議吧,因?yàn)檫@句話蘇冉已經(jīng)說了不知多少遍了。但或許這真的是最后一遍吧。
…………
殘陽掛在那地平線上,紅彤彤的將那半臂殘垣上的天穹染成了血紅。
風(fēng)呼嘯著帶著竊竊私語的人聲自耳邊掠過,蘇冉壓低了帽檐,白紗擋住四周那些詭異的視線。
牽著千尋,她走在浩大的街市中,仿若局外人一般與這個地方格格不入;剡^頭,看著那半掩的城門,黃沙紛揚(yáng)而落,如簾幕一般隔絕了兩個世界。
她像是進(jìn)入了一個隱秘的世界,又像是闖入了一個不該闖入的地方。
但她是激動雀躍的。
馬上就能見到他了,馬上就能見到他了!
心底的聲音呼喊著,那種雀躍那種激動,像一尾尾游魚般暢游在她的血液里,無限的放大,讓她熱血沸騰。
捏緊暮然,她帶著抑制不住的笑向前面走去。
…………
往生客棧。
大大的錦旗在空中飄搖,旗身被那風(fēng)沙磨礪的殘破千瘡百孔,如一位在歲月蹉跎中傷痕累累的老人,安靜的看著時光荏苒。
蘇冉站在客棧門口,將千尋系在一旁的木柱上,走了進(jìn)去。
客棧內(nèi)很冷清,偌大的廳堂內(nèi),只是稀稀拉拉坐了兩三個人?諝庵袕浡还善嫣氐那逑,淡淡的若隱若現(xiàn)。
朱色的柜臺后,客棧老板支著手歪坐著,白皙的臉龐,眉眼間的書卷氣息讓他看起來像是一位滿腹經(jīng)綸的書生。他半瞇著眼打量著眼前這位新的客人。
在看到蘇冉那隱在白紗后的雙眸時,他古怪的笑了。那眼眸是多么的明亮,朝氣。
“老板,住店,一間上房!碧K冉將一枚銀裸子壓在臺面上。
客棧老板看了眼那枚銀裸子,睜開眼眼神黯淡,他拿起銀裸子在手里掂了掂,似笑非笑。
蘇冉皺眉,“怎么?不夠?”
“呵呵!笨蜅@习鍥]有回答,他將那枚銀裸子放下,懶洋洋的說:“封四,天字七號房!
廳堂的一角,一名褐色衣衫的男子走出,高高的束發(fā),冰冷淡漠的面容,他像是一位俠客,一位戰(zhàn)將,卻不像是一位店小二。
“姑娘,這里!彼镜綐翘萸埃淅涞恼f著。
蘇冉走過去,轉(zhuǎn)身的瞬間,卻聽到客棧老板懶懶散散的語調(diào),“姑娘,銀子在這里行不通!
…………
推開門,蘇冉打量著這個天字七號房,干凈,整潔,卻透著一絲冰冷。
走進(jìn)去,她把包袱與暮然放在桌子上,說:“麻煩送些熱水與吃食上來!
可轉(zhuǎn)過身時,門外哪里還有人影。
關(guān)上房門,她忽然想到剛才客棧老板的話,銀子在這里行不通,那什么才行得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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