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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豆和恭彌
身邊的電線上站著一只黃色的小鳥，扁扁的嘴巴，頭上翹著一些黃毛，我覺得他非常帥。我挪了挪爪子稍微靠近一些，“咳……”正清了清嗓子準(zhǔn)備搭訕，同一時間站在電線上的黃色小鳥全部撲啦啦地飛起來，三三兩兩地靠在一起在我的視野里變成遠(yuǎn)處的幻影。
云豆很孤單……
我低下頭看著自己黃色的腳爪。
云豆不會說鳥話，云豆一點(diǎn)也不奇怪，云豆只是不喜歡吃蟲子而已。
我垂頭喪氣地?fù)]著翅膀落到地上，順著石磚拼砌出來的直線一蹦一跳地向前，地面上有一個黑團(tuán)團(tuán)也跟著我向前。我向左邊撲，它也向左邊撲，我向右邊跑，它也跟著向右邊跑。我撲打著翅膀飛起來，一邊飛一邊低著頭看。那個黑團(tuán)變得暗淡了，但是仍舊跟著我。我興奮地拐彎，卻一頭撞到什么。
“哎呀！”用翅膀捂住腦袋，身體掉到什么上，比地面軟多了——我張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被一只手接住了。小心地從翅膀毛邊窺視，我看到一個長著一頭黑羽毛的人類少年。
“你怎么不跟它們?nèi)壕郏游�？”他用手指摸了摸我的腦袋。
好舒服……本來打算飛走的我立刻攤開腳爪在那只手上滾來滾去。
頭頂傳來嗤笑聲：“我叫ひばりきょうや（云雀恭彌）�！�
“……きょうや�。ü洠。蔽议_心地跟著叫，那個少年的聲音很溫柔很好聽！
“哦？你會說話啊�！彼⑽Ⅲ@訝地張眼，隨即心情不錯地道：“你叫什么名字，小家伙？”
“……家伙？”
“以后就叫云豆吧�！�
“云豆！”他怎么知道我叫云豆？我睜著眼睛歪了歪頭，但是人類說小鳥的腦容量太小，7天以前的事就忘得差不多了，也許他是云豆以前認(rèn)識的人！
————————
我在半空轉(zhuǎn)著圈圈飛，一會飛到樹上，一會又飛到欄桿上，但是恭彌說不可以飛出圍墻框框外面去。我站在樹上摸了摸扁扁的肚子，打算去找食物。食物=食物，恭彌=食物。
“是……云雀前輩！”
“群聚的動物，全部咬殺�！�
聽到底下熟悉的聲音我立刻撲騰著翅膀飛了下去，煽動我敏捷的小黃毛，爪子踩在恭彌手中的鐵拐上，有些得意地看著恭彌：“吃恭彌！”
“云豆，下來�！惫浀哪樕珱]有以前那么溫柔，讓我有點(diǎn)不開心，“等我咬殺草食動物后再去吃飯�！�
“不要不要！云豆要吃！恭彌！吃！”我圍著恭彌的腦袋轉(zhuǎn)圈圈，聚在恭彌身邊的那些學(xué)生不知道為什么都逃光了，“恭彌，咬殺！”
“哦？你還真是大膽呢。”恭彌伸手接我，但是驀地僵硬。
我覷了底下一眼，菊花一緊——恭彌的手上掛著我拉的粑粑。我心虛地保持著把頭扭向一邊的姿勢飛到一邊：“……不是云豆，云豆什么也不知道�！�
“……”恭彌收了拐子，拿出紙巾擦了擦手，“你啊……”
我心虛地跟在恭彌身后，看到他進(jìn)了男廁所，在那里洗手。我在男廁所門口飛來飛去，然后覺得恭彌肯定是原諒我的，就飛進(jìn)去站到他肩膀上。
“你也給我把屁屁洗一洗�！�
我順著恭彌的眼光看向那個水龍頭流出來的巨大瀑布抖了抖，立馬蹲下屁股在恭彌的外套上蹭了蹭，再抬起屁股：“云豆很干凈！”
“……”恭彌沉默了一會，伸出還濕漉漉的指頭，彈了彈我的額頭。
———
“哪有小鳥喜歡吃巧克力豆的啊�！惫洈傊氖中睦锸且活w顆圓滾誘人的巧克力豆，他的聲音不再是之前那種冷硬了，變回了我熟悉的軟軟的像是蟲子一樣的語調(diào)。
恭彌坐在天臺邊上，我跳上他的手掌，對著黑豆子啄了一口——
“呃、啊、咳、咕！”一口氣吞下一顆黑豆，結(jié)果卡在喉嚨里的我翻著白眼，昂著頭，費(fèi)了老大勁才吞下去，頓時一松氣倒在恭彌的手掌上。恭彌用手指在我的胸脯上順毛，在我重新爬起來后，把巧克力掰成小瓣喂我。吃多了就容易犯困，我飛到恭彌的頭上，用嘴巴和腳爪整理整理他柔軟的黑羽毛，然后趴在上面打了個哈秋。
再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恭彌正坐在天臺的圍欄上，而我被擱在他外套柔軟的內(nèi)側(cè)。
“……恭彌？”我從蓋在身上的袖子里鉆出來，抬著腦袋望望他又望望遠(yuǎn)處——不知道恭彌每天都在看什么？一直這樣專注地看著在我看來都一樣的風(fēng)景，好像在看著很好恨好的東西一樣。就像……云豆看著豆子一樣！
“ひばりきょうや（云雀恭彌）�！惫浀氖诌叢恢朗裁磿r候多了一瓶礦泉水，他用手指沾了點(diǎn)水在圍欄水泥糊的表面畫了奇怪的符號。
“ひば？”（十八？）
“ひばり（云雀）�！�
“ひば……？”
“ひばり�！�
“ひば……り？”
“ひばりきょうや（云雀恭彌）�！�
“ひば……や！”我得意地抬起下巴。
恭彌有些無奈地用手指戳戳我的腦門：“小笨蛋�！�
“笨蛋。”
“居然罵我笨蛋，真是大膽啊�！�
“大膽。”我跳上恭彌攤到面前的手掌，不客氣來回地滾了兩圈。
“恭彌在看什么？”
“并盛�！�
“并盛？”
“綠意盎然的并盛
不大不小剛剛好
【綠（みどり）たなびく并盛（なみもり）の
大（だい）なく小（しょう）なく并（なみ）がいい 】”
夕陽剛開始泛紅的輝光照在恭彌的臉上，少年的聲音細(xì)膩低沉。
“綠意盎然的并盛，”我扯著嗓子長了一句，覺得喘不過氣，停頓了一會再接著唱，“ 不大不小……好~ ”
“是——‘不大不小剛剛好’�！�
“……不小剛剛好~”
“難得我親自教你唱，怎么就是記不住呢？”恭彌嘆了口氣，“而且還有點(diǎn)走音了，我的校歌是完美的才對�！�
“云豆，完美！”我撲啦啦地飛出去，又飛回來。
“阿拉阿拉，說你笨就裝作聽不懂，結(jié)果好的詞匯全往自己身上套嗎�！惫涀テ鹨贿叺耐馓着希盎丶伊�，云豆�！�
“回家，恭彌！”我飛到恭彌前面，倏地收翅膀，等掉下來的時候就剛好掉到恭彌的頭上。然后再飛起來，比恭彌往前一段，收掉翅膀掉到恭彌頭上。
“你啊……”底下傳來恭彌柔和靜美的聲音。
———————
恭彌的房子是超級超級超級大的鳥籠，超級——大。云豆怎么努力用翅膀畫圈圈都框不過來。云豆現(xiàn)在正在恭彌的桌子上，小碟子里放著葡萄干、碾碎了的杏仁、核桃……還有很多都是云豆喜歡吃的。
云豆最喜歡恭彌了！
吃的有點(diǎn)撐的我正打算瞇一會，被傳到大腦的便意一驚，猛地退后幾步就看到桌上一灘粑粑。
完、完蛋了！
恭彌最討厭臟臟的了！
碧草（草壁，云豆記錯了）把煙灰掉到地板上就被恭彌一拐子抽飛了的說！云豆一定會被丟掉的……
“云豆，你也過來洗一下�！�
浴室門打開，圍著浴巾的恭彌一邊擦著濕嗒嗒的頭發(fā)一邊從浴室里走出來。
我吧唧吧唧眼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坐在了便便上。
“云豆，過來。”恭彌在浴室門口又叫了一次。
我心虛地把腦袋轉(zhuǎn)向一邊，閉上眼睛裝睡覺。
“哦？學(xué)會騙人了嗎？”恭彌捏著我后頸的毛把我提起來，“你哪次不是攤著睡，什么時候?qū)W會坐著睡了，小東西……這是什么？”瞇著眼睛只看到恭彌把我提得更高了些，原先輕松的語氣變得陰晦難辨，“……又拉了？”
“因?yàn)椤贫挂幌氲奖惚悖惚憔鸵呀?jīng)出來了。”我可憐兮兮地看著恭彌，“為什么云豆的便便一想就有了？”
“……大概是云豆還小吧�！惫洶盐伊嗟皆∈覜_洗，“下次不要這樣藏便便了�！�
恭彌用干毛巾幫我擦干毛，又打電話叫碧草把桌上的便便清理掉。
晚上的時候恭彌睡在床上，我從盒子里探出來，飛到恭彌旁邊，想鉆進(jìn)被子里被捉了出來。
“云豆和恭彌一起睡�！�
“不行，萬一壓到的話腸子都會出來的�！�
“云豆要和恭彌一起睡~”我不依不撓地打滾，一個滾過度從床上翻了下去，砸在地板上咕嚕嚕滾了幾圈。
恭彌把我撿起來放回鋪著軟毛巾的盒子里，自己回到床上，拉燈。
我郁悶地縮在盒子里，等到恭彌閉上眼睛好一會后偷偷地飛過去，躲到枕頭旁邊。聽到恭彌呼吸的聲音，還有熟悉的氣味，覺得好溫暖就像在媽媽的巢穴里一樣。沒一會就感覺眼睛沉沉的要睡著了。因?yàn)樯磉叺膭屿o而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的時候，看到恭彌拉掉了枕頭，腦袋擱到了床上，額前的劉海離我很近。我滾了滾又蹭了蹭，把腦袋貼在恭彌的額頭。感覺到恭彌的手輕輕地籠罩在身后，好像媽媽的翅膀罩著我一樣，一發(fā)不可收拾地睡去。
————————
街上也是、學(xué)校里也是，整個并盛都在送巧克力。
我繞著恭彌的腦袋打圈圈：“恭彌，為什么大家要送巧克力�。 蔽乙呀�(jīng)知道我最喜歡的黑豆子是巧克力啦！
“因?yàn)椤裉焓乔槿斯?jié)�！�
“情人節(jié)是什么�。俊�
“就是情人互送巧克力，或者把巧克力送給喜歡的人的日子�！�
“為什么沒有人送云豆巧克力，”我站到恭彌肩上，耷拉著腦袋，“大家都不喜歡云豆嗎……”
“怎么會，云豆這么可愛�！�
“那云豆也會收到巧克力對不對？！”我嗖地抬起頭，倒退著飛在恭彌面前。
“……應(yīng)該吧�！�
“巧克力~巧克力~巧克力~”我開心地飛上天空，迅速地向并盛中學(xué)飛去——那里的巧克力味最濃烈啦！
我站在樹上看著這個角落那個角落送巧克力的男生女生……都沒有人說要送給云豆！
看到熟悉的人我眼前一亮，飛了下去，站在男人的飛機(jī)頭上：“碧草，巧克力！”
“是草壁啊，小云豆�！�
“草碧碧，巧克力！”我跳到男人的肩膀上。
“……情人節(jié)和我無關(guān)啦，當(dāng)然不是說我沒人要，”草碧碧把臉扭向我，“我沒有準(zhǔn)備巧克力也不是因?yàn)槲覜]有勇氣，只是沒有中意的女孩子而已。真的啦，云豆，你不要這樣看著我�！�
恭彌說不能跟他和草碧碧以外的人說話，因?yàn)樗麄儠言贫棺プ摺?br> 我在校園里飛來飛去，哪里有巧克力就飛往哪里，但是大家都不喜歡云豆，都不送我巧克力。偶爾落到椅子上，身邊的女生說：“好可愛的小鳥啊~”但是她們也不給我巧克力。真是太虛偽了！我討厭她們！
我不再讓她們摸我的毛，含著眼淚飛走。
我蔫耷耷地趴在恭彌的頭頂：“恭彌，云豆沒有巧克力�！�
“我不是每天喂你巧克力嗎。”
我想了想后搖腦袋：“不一樣的，大家的巧克力上都有蝴蝶結(jié)。”伸出翅膀比劃，“那么大~”但是想到恭彌看不到，我又蔫耷耷地趴回去，趴了一會就睡著了。
搓了搓眼睛爬起來后已經(jīng)在恭彌的家了——哦，人類的鳥巢不是鳥籠也不是鳥窩哦，是家！恭彌的毛也不是羽毛是頭毛呢！但是云豆覺得都一樣的，因?yàn)樵贫沟拿彩擒涇浀模皇怯贮S又短而已。
“恭彌�！蔽易诎笌咨希ь^張望。
“醒了。”一邊的少年伸手摸摸我的腦袋。
“恭彌有收到巧克力嗎？”我的眼睛滴溜溜地滾向一邊可以給云豆當(dāng)床的盒子，上面有比云豆的屁股還大的蝴蝶結(jié)。而且可以聞到濃濃的巧克力味道！
“嗯。”恭彌看起來心情不錯，“云豆也有哦�！�
少年纖細(xì)的手指推著一個方塊盒子，將它推到我面前——像云豆的腦袋那么大！上面也有蝴蝶結(jié)！比云豆的腦袋還大！
“打開看看吧�！�
我用嘴巴拉掉蝴蝶結(jié)，期待地看著恭彌打開漂亮的紙盒——一個餅狀的巧克力，看上去是一只腦袋很大嘴巴扁扁的鳥的樣子。
“哇哦！這只鳥好胖哦！”
恭彌的鼻腔里溢出笑音：“云豆還要胖哦。”
“是云豆嗎？”我看著那只鳥頓時覺得順眼多了。
“是啊。”
“恭彌送給云豆的嗎？”
“是啊�！�
“恭彌喜歡云豆！”
“哦？”恭彌伸手摸摸我的頭。我跳到他的手腕上，撲著翅膀往前用嘴巴輕輕啄了啄恭彌的嘴唇：“云豆最喜歡恭彌了！”
“那把我的名字整個念來聽聽。”少年的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淺笑。
“ひば……きょ、や~”把最后一個音拉得長長地蓋過心虛，我挺起胸脯一副自信地看著恭彌。
“小東西，學(xué)壞了呢，”恭彌抬起手，將我舉起來，然后低下頭輕輕地用嘴唇擦過我的頂上毛——
“我也喜歡云豆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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