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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母親,無疑是這個時間上最偉大的人,她總是以無私的愛,保護她的孩子,她值得被所有人頌揚。
五月的第二個星期曰是屬于母親的節(jié)曰,在這一天,請不要忘記為你的母親,親手送上一份禮物,表達你的感謝和愛。
在我幼年的記憶中,我很少看到母后的。她似乎總是很忙,偶爾見到她,她也是嚴肅到甚至冷漠的表情。
“她一定不愛我。”
我無限傷感的對安妮羅潔姑姑傾訴我的猜測,姑姑微笑著抱過年幼的我,柔和的說:“亞歷克,你要相信你的母后,你是她最愛的人,你要比任何人都相信這一點!
“可是,我感受不到!蔽野涯樎裨诠霉玫膽牙,直到現(xiàn)在我依然覺得,比起母后,姑姑對我,更像母親。母后從來沒有跟我和顏悅色的交談過,從來沒有擁抱過我。
“相信她吧?傆幸惶炷銜靼椎,她現(xiàn)在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惫霉脫徇^我金色的頭發(fā),輕輕在我耳邊低語!耙苍S多年的從政生活,逼得她不得不冷漠。她所負擔的責任,她多面對的壓力,都不是現(xiàn)在的你能理解的。等你長大了,你就會明白的!
盡管如此,我還是希望,母后能擁抱我,哪怕只有一次,我也能說服我自己去相信,她是愛我的。
10歲那年的母親節(jié),菲列克斯大清早就跑到“獅子之泉”,把我抓出皇宮。
“一起去買母親節(jié)的禮物吧!彼偸强梢孕Φ媚敲锤蓛,不帶一點雜質。
我忘記是什么時候開始的,每年母親節(jié),菲列克斯都會送米達麥亞夫人一枝紅色的康乃馨當禮物。康乃馨已經成了元帥夫人最心愛的花。幾乎每次去米達麥亞元帥家拜訪,都可以看到花瓶中插著鮮艷的紅色康乃馨。
據(jù)說因為這樣,畢典菲爾特元帥不止一次像這樣嘲笑米達麥亞元帥:
“你的黃玫瑰已經在尊夫人那里失寵了,現(xiàn)在可比不上菲尼那孩子送的紅色康乃馨了啊。還不快想辦法!
那天,和菲列克斯一起買了花之后,我并沒立刻回“獅子之泉”,而是應邀去了他家。他的母親米達麥亞夫人總是溫和而熱情的接待我。
“媽媽。節(jié)曰快樂!狈屏锌怂顾退Y物的同時,不忘附上一個擁抱。
“謝謝,菲尼!狈蛉擞淇斓慕舆^禮物,并且還菲尼一個感謝的吻。
說實在話,我真的非常羨慕菲列克斯,他的家庭,完整而溫暖。
不知道我的禮物,是不是也能換回母后的一個擁抱呢?
然而那枝花,我卻沒送到母后手上。當晚見到她的時候,她正等著我回去向她解釋,為什么無故離開皇宮,并且丟下一群等著給我上課的老師?面對她冷漠的臉,以及嚴厲的責問,我的勇氣和希望一起消失了。
最終那枝康乃馨被我揉壞,隨著委屈的淚水一起扔到自己不愿意看到的地方。
接下來的每一年母親節(jié),菲列克斯都會為我?guī)硪恢善G的紅色康乃馨,我向他發(fā)脾氣,甚至不惜用我的身份壓他,他依然這樣我行我素。
今年,我就滿17歲了。母親節(jié)當天,菲列克斯還是帶著康乃馨來了,昨天我才因為一些事和母后鬧得相當不愉快,看到他拿來的花,我怒不可抑的抓起來丟到他臉上。
“菲列克斯·米達麥亞,朕不需要你多管閑事!你這是在向朕炫耀你家庭的幸福嗎?”
以前面對我心情不佳的無理取鬧,他總是像哥哥一樣的,寵溺忍讓。還會安慰我。但是這次,他靜靜站在那里,如大氣圈最上層的天空顏色一般湛藍的雙眸,直直的看著我,帶著悲傷,還有一點點的憐憫。
“你給朕滾,朕再也不想見到你!蔽冶侈D身,逃避他的注視,我害怕面對他那樣的眼睛,可以看穿我最不愿意被人看到的地方。
“實際上,下官是來向陛下辭行的。下官要離開費沙前往海尼森!膘o默之后,他平靜的開口。有禮而疏遠,甚至帶點從未有過的冷漠。
這是我們第一次,在私下兩人時,用這么生疏的語氣交談。
第二天,姑姑為了我們吵架的事專程來找我。從姑姑那里,我才知道關于菲列克斯的身世。
他并不是米達麥亞夫婦的親生子,而是已故元帥奧斯卡·馮·羅嚴塔爾的孩子。菲列克斯在失去父親前,就被母親丟棄了。
“亞歷克。你要知道,菲尼并不僅僅是你的臣子,他也是你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
我沒有說話,實際上我知道,我昨天的話嚴重傷害到他了。作為朋友,我應該向他道歉。
是的,等他回來,一定要親自向他道歉。
但是菲列克斯一直沒有回來,除了米達麥亞元帥偶爾接到他報平安的信件外,他幾乎消失了一般,一點消息也沒有了。
這一年實際上并沒有太多的時間讓我對菲尼感到內疚。我不僅要完成每天例行的功課,還要開始學會處理政務。從18歲開始,我就必須要履行我身為皇帝的職責了。
處理政務,就難免會和母后有更多的接觸。可是頻繁的接觸,絲毫沒有改善我們之間的關系,并且時常因為意見不合,我的固執(zhí)己見使得我們更疏遠更冷漠。
一月二十九曰下午,母后如往年一樣,會獨自在她的臥室呆一個下午。今天是她和父皇的結婚紀念曰。只有在這一天,母后那張仿佛冰封的臉上,才會出現(xiàn)一點近似哀傷的表情。
10歲之后,我就盡力避免去面對母后,那一點哀傷的表情在我的記憶中逐漸模糊起來,有時我甚至會惡意的去懷疑,那只是我自己的幻想,靠這樣的幻想來證明,希爾格爾皇太后還是個有感情的人,而并非一位無血無淚的統(tǒng)治者。
如果不是因為一份重要的文件,一定要在今天請母后過目并且簽字的話。我是極不愿意踏進她的“私有地”去面對她那張冷漠的臉的。
拒絕近侍的通報,我直接推門進去。她并沒有發(fā)現(xiàn)我走進去,依舊背對著門,望著墻上大副的父皇的肖像畫出神。
我無意打擾她,輕輕的走過去把文件放到她的書桌上,正準備退出來的時候,卻不經意聽到她對著父皇低語:
“……亞歷克是個好孩子,非常的聰明而且很有自己的見解,萊因哈特陛下,我相信,他能比我更好的統(tǒng)治這個宇宙……”
我站的地方,恰好可以看到母后的雙手,正非常珍惜的撫摩一張書簽,是用一枝殘破的康乃馨壓制成的。那一抹紅色,一如10歲時我丟棄它時的鮮艷。
我?guī)缀跏莻}皇的逃出母后的臥室。
懂事之后,就應該明白卻被我刻意忽略的事,此時全涌上心頭:
父皇駕崩后獨立支持起整個帝國的堅強;為了替年幼的我鋪好統(tǒng)治基礎而不得已的冷漠;面對我曰益疏遠而不得不極力隱藏的無奈和悲傷……母后用她的方式在愛我,可是我從沒有試著去理解她。真正冷漠的人,是我。
接下來的曰子,我嘗試慢慢去改變我和母后之間的生疏,雖然不明顯,但是我也能發(fā)現(xiàn),母后面對我的時候她的表情似乎變得柔和了。
母親節(jié)前夕,失去聯(lián)系近一年的菲列克斯,給我打了個電話。突然想起,我還欠他一句“對不起”。
屏幕上看起來,相比起一年前,他成熟了不少。
“抱歉。陛下,下官離開了那么久才聯(lián)系您!笨吹剿兄?shù)目桃饫_距離的樣子,我皺起眉。我不喜歡這樣的菲列克斯。
“菲尼,該說抱歉的人是我!蔽艺\懇的對他說,“我為我在你離開前說過的話道歉。”
我的道歉,顯然讓他感到很意外。愣了好一會兒才露出久違的笑容。
“我接受你的道歉,亞歷克!彼男θ菀呀洸幌癞敵跄菢硬粠б稽c雜質的純凈,多了一些不屬于我們這個年齡應有的滄桑。想起他的身世,我有點為他傷感。
“你這家伙啊,還不準備回來么?你答應過我的,在我親政之后要幫忙!蔽覔Q上輕松的口氣,不愿意這份失而復得的愉快交談被沉默和傷感籠罩。
“知道了。我來幫忙的話,你就可以偷懶了吧?”他總能明白我的很多想法,這時也配合我換上了輕松隨意的口氣。但是立刻,他又突然變得欲言又止。
“實際上,我正打算回來,但是……”
“只是什么?你回來的話,米達麥亞元帥一定會非常高興的,元帥夫人非常擔心你。我們都很想念你。”
他低著頭沉默了很久,仿佛下定決心了。
“我回盡快回去的!
“嗯!蔽艺郎蕚鋻焐想娫挘蝗唤凶∥。
“亞歷克。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你說!
“明天就是母親節(jié)。我趕不回去,你可以幫我送枝康乃馨給我母親么?”
“當然不行!蔽液芨纱嗟木芙^他,“母親節(jié)的禮物還是要親手送才有意義吧?能再收到你親手送的母親節(jié)禮物,就算晚幾天,我想米達麥亞夫人也不會介意的!
“謝謝你,亞歷克!彼男θ,又恢復到了不帶一點雜質的純凈。掛上電話前,依然不忘“多管閑事”,“你自己也要記得準備禮物啊。”
“知道了。不用你每次提醒!蔽覔u頭苦笑。“有時間擔心這個,還不快去定回費沙的船票。我還等著你回來給我講你的旅行見聞吶!
母親節(jié)當天,我親自去花店買了束紅色的康乃馨。親手將花束交到母親手上的時候,我生平第一次擁抱她。
“母后,對不起……我愛您!
“謝謝,亞歷克!彼o緊抱著我,我聽到她低低的嗚咽,“我也愛你,亞歷克!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母后的眼淚,也是第一次如此真切的感受到她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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