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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瑾握瑜
那天天很熱,王美人抱著自己的小狗存錢罐去胖劉家鋪子買冰棍,不巧遇到街東那群王八蛋。他們瞅著王美人落單了,一擁而上:“街西美人一回頭,嚇死路邊一頭牛;街西美人二回頭,西邊小妞齊跳樓;街西美人三回頭,哈雷彗星撞地球!”
王美人剛想把懷里沉甸甸的東西扔出去掄他們,突然想到這是自己的全部家當,又往懷里緊了緊。憋紅了一張小臉,絞盡腦汁找話罵回去。
這時候一個石子從王美人頭上飛過去,正砸在了帶頭起哄的臭小子頭上。
“一群人欺負一個,你們有沒有種!”徐懷瑾操著一口帶土氣的別扭普通話就這么霸氣登場了,雖然他也不知道這個“種”是什么,但是從電視看來,沒有“種”的肯定不是好東西。那時候他剛被父母從鄉(xiāng)下爺爺家接回城準備上小學,在田間地頭野出來一身黑,顯得比城里的同齡孩子精干很多,透著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彪悍。
“啊,這就是昨天從村里來的野小子,他手里有槍,會殺人,快走!”不知誰喊了句,街東小子們迅速作鳥獸散了。
王美人滿懷崇敬地回頭去看這個一句話就把五六個人嚇跑的英雄。
誰知英雄打量了他一眼,把手里吃了一半的冰棍一扔,大叫了一聲:“鬼啊!”捂著屁股飛奔而去。
徐懷瑾掉在地上的冰棍迅速化成了一灘水,王美人抱著存錢罐一直站在日頭下,直到胖劉喊他:“小瑜,大太陽地里當葵花呢,快進來。”
王美人走進去把硬幣嘩啦啦倒在柜臺上,看著柜上的玻璃映出了自己的小臉,一片紅色的胎記從額心一直蔓延到右眼。
是挺丑的。
這個事實他已經(jīng)接受了好幾年了,可也不能說是鬼啊。王美人感到十分心酸。
上初中二年級的時候,徐懷瑾已經(jīng)出落成一個品學兼優(yōu)的小帥哥了?v觀商街前十年后五年,沒有長的比他帥的;橫看商街東三家西五戶,沒有比他學習好的。走在路上小姑娘的眼光是閃亮閃亮的,坐在教室里老師的笑容是溫暖和煦的。不管誰家,教育孩子的時候都說:“你看人家徐懷瑾……”
“別人家孩子”中的典范徐懷瑾同學,叼著一袋酸奶,背著書包,沿著護城河往家走。遠遠看到天橋底下一群半大小子圍著一個小子,看起來就要干架。典范聰慧的大腦迅速分析了形勢,抬手揉揉毛,身子往路邊廣告牌一貼,就想要融入背景悄無聲息地溜走。
“我操!徐懷瑾,你見死不救!”一個尚處在變聲期的破鑼嗓子橫空一響,震得典范同學打了個哆嗦。心里暗罵了一句“我才操!”,整頓了下面部表情,轉(zhuǎn)過臉來笑得仿佛春風一般:“剛沒看清,原來是美人啊。你今天沒去上補習班,跟你朋友玩什么呢?”
圍著王美人的一群痞子哄然大笑:“玩摔跤,你來么,三好學生?”
典范迅速把奶喝光,團了個球扔進垃圾箱,書包拿下來板板正正地放在柱子邊上,一邊挽袖子一邊走到了王美人身邊:“怎么個玩法?”
帶頭的家伙笑了笑:“這么個玩法!”說著,五六個人揮舞著拳頭一擁而上。
十分鐘以后,王美人滿頭大汗地跑回來給典范遞上了一根冰棍,典范滿意地點點頭,踢了一腳躺在遞上哎呦的家伙,笑著說:“知道什么叫三好學生么?”
“腦子好,臉蛋好,身手好!
見王美人在旁邊很不屑地撇撇嘴,典范有些惱怒地一把拉過他:“你又打不過他們亂招惹什么!”
“哎,我又不像某些人,只在老師家長面前演講時正義凜然裝好人,真碰到欺凌弱小的事就繞道而行!蓖趺廊藳_他呲呲牙,“我在公交車上看到他們幾個偷人錢,給制止了,才被他們盯上的。我是真英雄!”
典范看著王美人那個得意洋洋的小樣心里十分不爽,一把撩起他遮住半邊臉的劉海,露出那片紅彤彤的胎記,那張本來還算秀氣的臉瞬間猙獰:“英雄,你這么能干,干嘛向我求救,把你王美人的鬼臉露出來就把他們嚇跑了!”
王美人頓時拉下臉來,一掌打掉了典范手里的冰棍,轉(zhuǎn)身就走。
“哎,美人,美人!”徐懷瑾看他氣得很,抓起書包就追了上去,“開個玩笑么!我這不是擔心你么,你又打不過他們,幸虧遇上我……”
“閉嘴!”
“不是我說,你至于一提鬼臉就炸毛么,街西趙老三他們編排你這么多年你都沒咋地,至于我開個玩笑就氣成這樣么。雖然我確實是玉樹臨風瀟灑倜儻鶴立雞群跟你對比鮮明了點,但你也不用這么自卑吧。臉蛋上的缺憾掩蓋不了你如玉的品質(zhì)……所謂瑕不掩瑜,是吧王瑜同學……”
“滾!”
“美人笑一個嘛,笑一個我就滾。"
“……”
徐懷瑾接到王美人的電話,火急火燎地奔著城西醫(yī)院去了。你說世界上怎么會有王美人這樣圣母的存在。誰都知道倒在大馬路上的老太太扶不得,怎么還會往上湊!你王美人一張臉天生帶著紋身不像好人,不被人賴上才怪!
出租車還沒停穩(wěn),不知道從哪躥出來的王美人一把拉開了車門,和搶劫一樣吼道:“錢!快!”
徐懷瑾把卡拍到他手里,還沒等說話,就看他以百米沖刺的速度跑走了。等王美人跑上跑下躥東躥西滿頭大汗忙活完了,已經(jīng)是一個小時以后了。等著老太太家里人慌里慌張趕過來,已經(jīng)是兩個小時以后了。聽醫(yī)生說老太太心臟病發(fā),虧了這兩個年青人及時送到醫(yī)院,又墊了醫(yī)藥費,家屬很誠摯地表達了感謝。徐懷瑾湊到王美人耳朵邊悄聲說:“你運氣不錯!
王美人白他一眼:“你被害妄想太嚴重了!
老太太終于醒過來了,兩個人去道別,老人動了動嘴,弱弱地飄出一句:“謝謝你們小兩口!
“媽,這是倆小伙。”
“胡說啥,新娘子頭上還帶著大紅花呢。”
徐懷瑾嘴角抽了抽,終于還是沒忍住,一路拉著王美人大笑著出來了。坐在公交車上都不消停,一手環(huán)住王美人的肩,一手撩開他的額發(fā)。
“娘子,給相公看看你的大紅花!闭Z氣十分銷魂。
王美人瞬間收到了一公交車的目光,如坐針氈,臉唰一下黑了,一巴掌把徐懷瑾快要湊在自己臉上的帥臉推出去老遠:“丟人現(xiàn)眼,離我遠點!
“美人,不要這樣無情無恥無理取鬧嘛~~~”徐懷瑾腆著臉扭著腰又靠過去。一公交車的人被他惡心的全都看向了窗外。雖然還有一站路,但是王美人果斷撇下徐懷瑾下了車。
對于王美人來說,徐懷瑾真是一種奇怪的生物,上一秒他能夠滿身光環(huán)地降臨你的世界救急救難,下一秒就能讓你恨不得把他一腳踹進臭水溝。
奇怪的徐懷瑾現(xiàn)在正叼著冰棍站在商街的站牌下,逆光看過去,就像在放著萬丈光芒,一如二十年前他們第一次相見時的模樣。從那光芒里走出來的就應(yīng)該是傳說中能夠拯救世界的英雄吧?年幼時的王美人有那么一霎的恍惚。
徐懷瑾扔掉冰糕棍從那光芒里走了出來,向王美人走過來,用右手小指勾起了王美人的左手小指,若無其事地往家走。
是拯救王美人世界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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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今天人品大爆發(fā),可是折騰了一晚上才把這文貼上晉江,我終于找到比我電腦還慢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