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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然后我死了。
鮮紅的血液從我的胸膛我的心臟噴射而出,到處都變成了一片血紅色。
可是我卻一點(diǎn)也感覺不到疼,分明以前是那么痛的,真是奇怪。
我鮮紅色的血液濺到了他白色的T恤上,他修長漂亮的手指上,連他的臉上也濺上從我心臟里噴出的溫?zé)岬难,慢慢的從他的的臉頰流到他的嘴唇,然后是脖頸。我看呆了,此刻,他是那么美麗,美的像一個天使般。
殺戮天使,殘忍可是美的讓人錯不開眼球。
血一滴一滴從他手里刻著古樣花紋的藏刀上落下。
好可惜,那是我們一起去西藏玩的時候買的紀(jì)念品呢,他喜歡的不得了,說要是以后殺掉我的話一定要用這把刀,可是現(xiàn)在卻被我弄臟了,他會不會生氣?
然后,我看到他在對我笑,很開心很開心的笑著,我一下子心情變得很好,于是也笑起來,還好,他沒有生我的氣。
我有點(diǎn)站不穩(wěn),很奇怪,便倒在了他身上。
他緊緊地抱著我,我貪婪的沉浸在他身體微涼的溫度和微微的福爾馬林混著酒精和煤油的味道,還有他有力而快速的心跳,忘乎所以。
這是他第一次與我如此親近呢,我真的好開心好開心。
他把我抱到了浴室,脫下我所有的衣服,我想阻止他的,可是我軟綿綿的肢體卻一點(diǎn)也不聽使喚,看著他認(rèn)真的清理我的身體,我覺得十分不好意思。
他把我洗的香噴噴的,然后仔細(xì)又熟練的剖開我的胸膛,切斷了我的上下腔靜脈我的主動脈和肺動脈,大概還有肺靜脈,我記不清楚了,身體感覺不到,腦子也早就不能用了。
他取下我被開了一個洞的心。
我的心臟,329.58g。
此刻它已經(jīng)不再搏動,安靜乖巧的躺在他沾滿我的血的漂亮手中,我看到他凝視我的心臟,用手指輕輕拂過那條傷痕,微笑的嘴角凝著來自我心臟的血液,莫名的艷麗。光是這么想著我已經(jīng)激動的不知所措。
我的身體躺在白色的浴缸里,血以流干,皮膚前所未有的白。
我歪著頭看他從容不迫的仔細(xì)處理我的心臟,我真的開心極了。
我看著他將我心和那把刻著復(fù)雜花紋嵌著綠松石的藏刀一起放進(jìn)了玻璃罐子,然后倒了滿滿的煤油在里面。
太好了,這樣我的心就再也不會壞掉了。
他冰冷是手指劃過我蒼白的胸膛,以前他這樣做的時候我總會覺得很癢,皮膚上還有心里,不過現(xiàn)在我吃不準(zhǔn)我的心是不是在癢。
他熟練的為我縫合了胸口人字形的大口子,針腳一如以往那樣漂亮細(xì)密。我一直喜歡看他用手里的針穿過皮膚時認(rèn)真專注的神情,現(xiàn)在也是一樣,不過我有一點(diǎn)傷感,這次應(yīng)該是最后一次了吧。
給我穿上了那套他賣給我的衣服,我以前一直都不舍的穿的,這家伙真是的。
然后他把我放在了副座上,給我系好安全帶,溫柔的吻了吻我蒼白的面頰,滿眼都是柔情,我想要是我的身體里還有血液的話,我現(xiàn)在臉一定紅的像西紅柿一樣。
再然后,我們到了公園,夜里,公園還有一些年輕人坐在江邊談情說愛,真是可惜,那些溫柔的話我還沒有和他說過。
真可惜,我們以前從不敢在人多的地方拉手親吻或者說些甜膩膩的話。
那樣的話大家就都知道我們是不一樣的吧,大家都會不高興的吧。
不過現(xiàn)在,我們終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他把我尸體從車?yán)锉С鰜,沒有人會看到我們此刻緊緊靠在一起的樣子,這樣大家就不會不高興了。
身后一顆顆煙火在空中炸開,膨脹,散落,消失,然后又有新的煙火炸開,映的漫天通紅。
看,人們都在為我們慶祝。
他抱著我走進(jìn)了熱帶植物園,那里的植物長的張牙舞爪,幾乎吞沒了所有的建筑,遮天蔽日。
他抱著我走啊走,也不知道走了多遠(yuǎn),最后停在了一個小山丘上,上面長滿了熱帶囂張的植物,我仔細(xì)辨認(rèn)了一下,里面好像有一棟小樓,不過早就被這些大植物纏繞吞沒了。
我猜,他是想把我放在這里。
可是我還不想離開他啊,他的味道他的溫度他脈搏的跳動此刻要比平時快一些。
他累了,是啊,我?guī)缀跖c他一樣重,抱著我走那么遠(yuǎn)一定很累吧。
那好吧,雖然我舍不得與他分開,但是他很累了,那就把我放在這里吧。
我想問他還會不會回來看我,可是我卻一點(diǎn)也發(fā)不出聲音。
哦,對了,我好像是已經(jīng)死了,差點(diǎn)又忘記了。
我躺在一群植物里看著他越走越遠(yuǎn),可是,我還想再拉拉他的手來著呢。
心里空落落的,不過也可能是因?yàn)槲乙呀?jīng)沒有心臟的原因。
植物們安靜的生長著,一天一天,它們太強(qiáng)壯了,長的太快了。
它們的枝丫穿過我腫脹的身體,繞過我的骨骼,刺穿我的肌肉,穿過我的內(nèi)臟,吸進(jìn)我腹腔變質(zhì)的蛋白質(zhì),我的身體開始分解、融化,他們長的越來越茂密。
我覺得好像有一顆植物從我的顱骨里長出來,穿透我的眼睛,我的眼珠掉在了地上,然后我看到它像是開了一朵紅色的花,艷紅色的,很漂亮,就像他一樣,艷麗又邪惡。
這么想著我一陣開心。
不,我已經(jīng)沒有心了,我總是忘記,我的心現(xiàn)在正和那把他喜歡的藏刀在一起,放在一個裝滿煤油的罐子里,永遠(yuǎn)的陪著他。
植物們長的太快太安靜了,我?guī)缀鯖]有還沒有準(zhǔn)備好就被他們吞食了,連從身體里流出來的泡沫,甚至釋放出來的尸臭也被它們吸光。
我開始害怕了。
要是他回來看我的話分辨不出我了怎么辦?
這里有這么多的人,他會分辨出那個是我嗎?
可是我又不想讓他看到我現(xiàn)在的樣子,這樣的我一定很丑吧,我變的這么丑他還會喜歡我嗎?
我怕極了。
我聽到他們的聲音,植物和他們在一起的聲音,他們說:“好奇怪,你們看這個骨頭他沒有心臟!比缓笏麄冮L進(jìn)我空落落的胸膛。
“是啊是啊,真的沒有心!
他們問我:“你為什么沒有心?”
我說:“因?yàn)槲业男暮退谝黄鸢!?br> “誰?誰?是誰?誰拿走了你的心?”
“你們不是見過嗎,那個送我來的人呀。”我開始微笑。
“可是你為什么笑?可是他不是殺了你嗎?好奇怪好奇怪!
“是啊,好奇怪好奇怪,這個骨頭好奇怪!
“對呀對呀,他沒有心,他不能和我們在一起了,好可惜好可惜,可是他好漂亮呢。”
我不想理他們了:“我不想和你們在一起,要不然他來看我的時候就認(rèn)不出來我了!
“這個骨頭好奇怪好奇怪,怎么會有人來看我們。”
“是啊,奇怪奇怪!
我猶豫了:“可是,也許他會來呢...”我怕的發(fā)抖。
“他發(fā)抖了發(fā)抖了,怕了怕了。”
“是啊是啊,怎么辦呀?”
“沒關(guān)系的,我們會告訴他你是那個骨頭的,沒關(guān)系的。我們認(rèn)得那個漂亮的人的,他身上的味道好奇怪的,我們都認(rèn)得他的。”
“是的是的,我們會告訴他的,你不要哭了!
他們這樣安慰我,我想了想,可是那朵花吃了我的腦子,它不會思考了。
“真的?”我問。
“嗯嗯,我們一定告訴他!
然后我睡著了,我的內(nèi)臟,我的肌肉,我的皮膚,我的腦子,我的軟骨變成了一團(tuán)綠色的漿,被他們吃掉了。
我做了一個夢夢到我第一次遇到他的時候他也是滿身是血,站在月下,美的如神祗一般,他說:“被你發(fā)現(xiàn)了!彼沿笆走f給我“那么你殺了我!
我歪著頭看他:“為什么?”然后我搖了搖頭“不要!
他眨了眨眼,很困惑的樣子,特別可愛:“那我殺了你可以嗎?”
我說:“如果你辦得到的話。”
“嗯!彼刂氐狞c(diǎn)點(diǎn)頭。
那是我們之間的約定。
他說殺我的話要有一把漂亮的匕首,那才合適。
于是我陪著他找遍了世界,可是他都不喜歡,說不適合我。
我們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的找,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的看,在路上我是多么想說一些甜蜜的話,拉著他的手,或者親親他的臉。
我這么做過嗎?不記得了,我的腦子已經(jīng)被吃掉了。所以我是在做夢或者是在回憶,我不知道。
天冷的時候他會鉆到我的懷里,調(diào)皮的咯吱我,又來了那種癢癢的感覺。
好像有一只老鼠啃了我?guī)卓谌缓髲奈疑磉吪苓^去了。
我們最終在西藏找到了那把精工細(xì)擢,刀刃泛著冷冷寒光的藏刀。
他開心的像個孩子一樣,抱著我又蹭又親。
人們不高興了,他們用很奇怪很厭惡的眼睛看著我們,嚇到了他。我把他帶回了家,他難過的幾乎忘記了我們的約定。過了很久很久他才好過來,恢復(fù)了一點(diǎn)精神。
不過我想現(xiàn)在他一定過的很開心吧,因?yàn),因(yàn)槭裁磥碇?br> 那棵花開的真美啊,艷紅色的,血一樣艷麗的紅色,很像一個人,可是我們怎么也想不起來那人是誰了。
算了。
真討厭,老鼠又來啃我的骨頭了。
咯吱咯吱的用我的骨頭磨牙。
我被他們叫醒,他們大聲的叫我,穿過我骨頭的枝干猛烈的搖晃起來。
“你看你看,那個人來了,他來了!”
“誰啊,誰來了?”我問。
“就是那個人啊,身上有奇怪味道的那一個!
“誰啊,誰啊,我不知道!蔽艺f。
我感到有一個重物被溫柔的放在我脆弱的骨頭上,我?guī)缀趼牭轿业墓穷^斷裂的脆響。
“有新骨頭來了,有新骨頭來了,太好了太好了!”他們大叫。
真是討厭,他好重。
我要繼續(xù)做夢。
“你們看那你們看那,這個骨頭沒有眼睛,他沒有眼睛,好奇怪好奇怪!
“是啊是啊,沒有眼睛好奇怪!
“好可惜好可惜,沒有眼睛不能和我們在一起了,可惜他那么漂亮!
我感覺到他身體里流出來的液體浸到我的骨頭里,粘嗒嗒的。
“你為什么發(fā)抖啊?”我聽到他們問。
“我看不到,萬一他來了我不知道怎么辦,我好害怕。”他說。
“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的,我們記得那個身上有奇怪味道的漂亮的人,我們都記得他的,他一定會回來的,他總是來這里,他來了我們一定告訴你!”
無聊,我心里想,為什么要因?yàn)檫@么一點(diǎn)事情叫醒我。
哦,我又忘了,我沒有心臟,可是我的心去哪里了來著?
我頭頂那朵紅色的花開的越來越艷麗,隨著他們歡快的搖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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