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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我愿許你一世情深……
內(nèi)容標(biāo)簽: 宮廷侯爵 虐文 正劇
 
主角 視角
李祚阮鈴蘭


一句話簡介:許你一世情深

立意:

  總點擊數(shù): 8499   總書評數(shù):8 當(dāng)前被收藏數(shù):29 文章積分:1,117,423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言情-架空歷史-愛情
  • 作品視角: 女主
  • 所屬系列: 古言短篇
  • 文章進(jìn)度:完結(jié)
  • 全文字?jǐn)?shù):9958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已簽約
  • 作品榮譽(yù):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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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你一世情深

作者: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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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你一世情深


      許你一世情深
      楔子
      雪下得越發(fā)緊了,放眼望去天地間盡是素色,將所有的污穢和血腥掩埋于地底。
      男子身披狐皮氈子立在雪地里,遺世獨立。他面前的梅樹只是生了花骨朵而已,尚未綻放,他卻看得入神,眉眼里慢慢溢滿了一絲恍惚的笑意。
      “等這株紅梅開了,咱們便可來這里賞梅飲酒,豈不妙趣?”他還記得,她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笑容都綻放開了,像是一朵芙蓉初綻,清麗無雙。
      “殿下,還請快回宮內(nèi),若是凍壞了身子,老奴便是死罪!闭f話的是他宮內(nèi)的太監(jiān)總管李德全。
      他似沒聽到一般,轉(zhuǎn)過頭怔怔問道,“你說這株紅梅什么時候才會開?”
      李德全不知如何答言,只深深嘆了口氣,太子在府內(nèi)禁足已達(dá)三月,偏生他還是一派淡然的樣子,再這么下去,只怕這天是要變了。
      “圣旨到!”尖細(xì)的聲音久久回蕩在寂靜空曠的庭院。
      聞聲,李德全的臉色即刻灰了灰,卻瞧見自家太子兀自笑了一聲,“這廢太子的旨意終是來了!

      一
      八月初八,東宮太子李祚迎娶六品參知政事阮尚之女阮鈴蘭為良娣,雖只是納一位良娣,但禮數(shù)卻是極周全的,三書六禮,十里紅妝。
      是夜,夜涼如水。
      坐于洞房之中的女子掀開龍鳳蓋頭,入眼便是鋪天蓋地的紅,床頭那對龍鳳喜燭靜靜燃燒,隱隱可以聽見前院傳來的喧鬧之聲。
      她從袖間拿出私藏的小刀,緩緩低頭,看著那刀口割入自己雪白的腕間,殷紅的鮮血噴涌而出。即使在此刻,她的眸色依舊是冷的,像是千年不化的寒冰。
      “娘娘!”隨著侍女的一聲尖叫,她滿意地閉上了眼。
      醒來時,不出意料地躺在李祚的懷里,腕上的傷口雖已上了藥,但還是隱隱作疼。從她的角度看去,可以看到他的側(cè)臉。世人有言,太子李祚俊美非常,如今一看,果真是鬢若刀裁,眉目如畫,只是此刻他的面色卻是蒼白如紙,唇線亦緊緊地抿著。
      李祚見她醒來,那雙如墨玉一般的眸子登時迸發(fā)出流轉(zhuǎn)的神采,“鈴蘭,你是要嚇?biāo)拦旅矗俊?br>  她垂了眸,低聲道,“臣妾死罪!
      “你何罪之有?”
      她走下地來,跪倒在他腳下,“臣妾愚鈍,畢生不求大富大貴,但求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奈何太子妃嬪眾多,與其日后失寵于太子,椎心泣血而死,倒不如現(xiàn)在……”
      他已執(zhí)了她的手,語氣溫柔如棉,“卿焉知孤非你之良人?”
      她抬眸,一雙眼眸已是瑩瑩帶淚,“君王之愛哪有一心的?”
      “我只許你一世情深!彼麤]有再自稱孤,而是自稱我,夫妻之間唯有你我而已。
      她終是展顏一笑,埋首于他膝間,唇角緩緩牽起一個微微的弧度。那刀割入的程度,少一分則淺,多一分則深,如此這般引得他心疼愛憐才恰到好處,這便是馭夫之術(shù)。
      六月六,花燈節(jié)。
      整個臨安城被上萬盞花燈裝點地流光溢彩,李祚從他親舅定遠(yuǎn)大將軍趙遠(yuǎn)府內(nèi)出來,抬頭見一輪明月高掛,方才沉重的心情略略松了松,帶著隨從信步走在街市上。
      “小姐,慢些!
      一個女子從他身邊跑過,他抬眸去看,只見她一襲素衣,只用一根素紗綁了發(fā)尾,行走跳躍間,那輕紗從發(fā)間飄落,飄揚(yáng)在空中,竟似展翅的羽蝶。他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握住,觸手一片柔滑,鼻尖縈繞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清香。
      她停住腳步,驀然回首,那雙眸子竟比那花燈還要明亮幾分,“這位公子,可否將我的發(fā)帶還我?”
      他微微回過神,雙手將發(fā)帶奉上。
      她伸手拿回,轉(zhuǎn)身即走,只留下一句,“多謝!
      他看著她的背影終是不甘,“敢問姑娘芳名?”
      她回頭,沖他狡黠一笑,“我作什么要告訴你?”
      她不告訴他,只因她知道,他有無數(shù)種辦法知曉她是誰。
      果然,三日之后,東宮的聘書就送到了阮府之內(nèi),阮尚聞之,喜不自勝,又豈有不應(yīng)之禮?婚期便定了下來。
      提親那日,是李祚親自去的,阮尚自是小心賠笑,李祚呆了片刻便覺無趣,尋了個由頭往后花園去了。一入后園,便聽得一陣銀鈴般的笑聲,竟宛若三月的流鶯一般。他循聲去看,卻見一個素衣少女坐在秋千上,發(fā)絲如水,衣袂飛揚(yáng),竟似一只翩翩粉蝶,臉上盡是明媚如春的笑意。
      她一轉(zhuǎn)頭瞧見了他,嚇得松了手,驚叫一聲落了下來。
      他穩(wěn)穩(wěn)接住她,只覺得懷中的人兒好似一團(tuán)軟玉,心內(nèi)不由得微微一動。
      她從他懷中掙扎出來,對上他灼灼的目光,秀眉微蹙,“又是你!
      他莞爾一笑,“難為姑娘還記得我!
      她哼了一聲轉(zhuǎn)過臉去,面上卻悄悄紅了,輕罵了聲,“登徒子!”
      李祚第一次覺得,原來罵人的話也可以說得這么好聽。

      二
      太子納側(cè)妃,這事情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只是李祚雖已有幾位良娣、孺人,但都是皇帝賞下來的,姿色雖各個不差,他卻沒有特別上心的,不過雨露均沾罷了。這回,他這般親自為自己選妃,卻是頭一遭。因此闔宮上下,朝廷內(nèi)外還是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這日一早,李祚進(jìn)宮向皇帝請安,在宮門下了馬車,就見從旁走過兩個人來,一個相貌頗為英武,身長五尺,正是李祚異母的兄長,如今頗得當(dāng)今圣上喜愛的梁王李延。一旁的是五皇子齊王李昌,他與梁王一樣同是蕭皇后的嫡子,年歲大約在十八歲左右,長得頗為清秀,只是一雙吊梢眼讓這張臉多了分詭吝。
      三人見過禮之后,李延就笑道,“恭喜三弟新娶了一位夫人!
      李祚聞言只淡淡道,“這是什么事情也值得拿來一說!
      “哦?”李延一愣,隨即笑了笑,“只是聽說二弟這位夫人生得傾國傾城,不知是否有機(jī)會一見呢!
      李延這話說得大為荒唐,莫說現(xiàn)在阮鈴蘭已經(jīng)是太子良娣,就算她只是六品參知政事之女,也不是他李延說見就能見的。
      果然李祚即刻變色,“二哥這話說岔了罷?”
      李昌見狀忙站起身,陪笑道,“三哥,二哥也是無心,二哥萬莫放在心上!
      李昌這話表面是在勸說,但其實愈發(fā)挑起李祚心中不快,但他很快壓下心頭百轉(zhuǎn)千回的心思,動了動嘴角勉強(qiáng)笑了笑,“女子終究只是身外之物罷了,孤怎會因了一個女子傷了自家兄弟的和氣呢。”
      于是這般,三人又言笑晏晏起來,倒是一派兄友弟恭的模樣。
      離中秋還剩幾日的時候,中書省就收到了一份聯(lián)名彈章,直指定遠(yuǎn)將軍趙遠(yuǎn)貽誤戰(zhàn)事,擅自專權(quán),貌似忠良,實包禍心。
      這些年蕭皇后專寵后宮,皇帝年老昏聵,專聽蕭皇后之言,早起廢太子之心,只是礙于多年來太子仁德,加之李祚的親舅軍權(quán)在握而遲遲不敢擅動。
      太子府,書房。
      “如今怕是要先拿母舅下手了!崩铎裆裆领o,握著茶盞的指尖卻是泛白,“父皇若是要廢我,一道旨意下來便是了,如何要牽連母舅!”
      “殿下,這話萬不可說!定遠(yuǎn)將軍在朝中威信頗高,一時流言又豈能動搖半分?只是日后殿下當(dāng)臨淵履冰,不可隨意輕信半人。微臣斗膽,聽聞殿下新納一側(cè)妃,想必殿下對她定是愛幸得緊……”說話的是太子的得力謀臣,王昌年。
      李祚淡淡地打斷他,“夠了,我知你的意思。”
      王昌年還待再講,李祚已揮了揮手,“我乏了,你退下吧!
      “是!蓖醪陱臅績(nèi)走出之時,隱隱覺得門外的空氣中留有一絲清香,倒像是女子用來熏衣的香味,心內(nèi)驚疑不已。
      中秋佳節(jié),太子府在后園設(shè)宴,幾位皇子和朝臣皆在其座,李祚坐定之后放眼望去,卻沒見著鈴蘭,便問道,“阮良娣呢?”
      “娘娘說今日為大家準(zhǔn)備了節(jié)目,現(xiàn)在在下邊準(zhǔn)備著呢!笔膛故椎。
      “好,那便等著她罷!崩铎竦馈
      中央的臺子上有幾位舞姬正在跳舞,絲竹之聲縈繞于耳,席間一片燕語鶯聲,氣氛倒也融洽。過了不多會兒,鈴蘭終是來了。她今日特特穿了一件紅色的舞衣,束著高高的髻,點著梅花妝,當(dāng)真是傾城之色。
      “阮妹妹今兒這裝扮倒似天上的嫦娥下凡呢!闭f話的是謝良娣,她進(jìn)府三年了,也算得上是李祚身邊的老人了。
      鈴蘭站在舞臺之上,沖著李祚的方向福了福,“今日良辰佳節(jié),妾身陋質(zhì),特奉上一支胡旋舞,權(quán)當(dāng)為眾位助興!
      敢在大庭廣眾獻(xiàn)舞,說自己陋質(zhì)顯然是過謙了,鈴蘭的那支舞雖稱不上后無來者,但絕對稱得上是前無古人,單是那單腳三十六旋轉(zhuǎn)這個動作在整個大楚國便再尋不出第二個人來。
      然而,李祚的眸色卻漸漸冷了下去。
      李延哈哈一笑,沖右手邊的李祚道,“弟妹之舞真稱得上翩若驚鴻,矯若游龍啊!
      李昌也附和道,“正是,正是!
      李祚卻只是勉強(qiáng)一笑,“二哥五弟言過了。”
      是夜,李祚第一次沒在鈴蘭房中歇息,而是去了謝良娣院內(nèi)。

      三
      第二日,李祚進(jìn)得阮鈴蘭的院子,如往常一般與她說話,卻見她神色冷冷的,似有不豫之色,便賠笑道,“這又是怎么了?昨兒個還好好的呢!
      她并不看他,眼眶卻悄悄紅了,“殿下怕是厭了鈴蘭,早知如此,鈴蘭也好早離了殿下,也省得殿下心煩。”
      李祚略一思忖,笑了起來,“你可是在怪孤昨夜歇在謝良娣那兒?她是府里的老人了,昨日中秋,孤只是去看看她罷了!
      如此這般說了許多好話,鈴蘭的面色才慢慢回緩,最后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湊在他耳邊嬌聲道,“我自然是知道你的心的,難為你還肯這樣哄我,我已經(jīng)心滿意足了!
      即使是拈酸吃醋也要拿捏得恰到好處,多一分則會惹得男子不快,少一分則顯得自己不夠重視。
      他定定地看著她,像是要望入她的心底去,但轉(zhuǎn)瞬間眉宇間便盡是溫柔,“你的眉毛太淡了,孤來幫你畫眉可好?”
      他拈了眉筆,研了黛墨,卻聞到空氣中隱隱的一股香味,“鈴蘭,你這畫眉的墨倒是有好大的一股香味呢!彼袂橐痪o,略略笑道,“這是崔州所產(chǎn)的香墨!
      他并不答話,只一筆一筆細(xì)細(xì)地給她畫上去。她閉著眼睛,清晰地感覺到他溫?zé)岬臍庀⒋捣鞯阶约耗樕,仿佛春日的飄絮一般。
      “好了,你睜開眼吧!
      他原來畫得一手這樣好的眉,不濃不淡,恰到好處。鈴蘭原本就是頂尖的美人,畫了眉,比原先竟還要美上幾分。
      耳邊卻聽他道,“鈴蘭,你的夫君幫你畫眉,你可覺得喜歡?”
      那“夫君”二字一出口,卻讓她的心生生一頓,也忘了此時應(yīng)該略帶嬌羞的道,“喜歡!
      他卻輕嘆了口氣,輕柔地將她兩頰的發(fā)絲繞至耳后,前言不搭后語地道,“你我是夫妻,無論怎么樣,我總是向著你的!
      他抽身離開,一轉(zhuǎn)身,神情卻是冷峻如霜。
      鈴蘭怔怔地看著鏡中的自己,那眉墨的麝香之氣尤在眉端纏繞,像是水蛇一般一點點地鉆入心底,將自己從里到外地啃噬干凈。
      這麝香,自己自小就開始服用了,到如今這身子,怕早不能生育了。
      這日下了朝,李祚坐在車內(nèi),眉心微蹙,在一旁的李德全心知他在為朝堂之事憂心,便開口道,“殿下,今日奴才倒聽聞一件趣事!
      “何事?”
      “殿下今日可瞧見了御史大人?”
      “今日倒是沒瞧見,他發(fā)生了何事?”
      李德全見他似乎有些興致才繼續(xù)道,“今日奴才見他胡子只剩了半茬,像是被人拿剪子絞了去的,便開口問他緣故!
      “哦?”李祚欠了欠身子道,“他如何說?”
      “原是他得罪了他的夫人張氏,他的悍妻一時生氣便拿剪子把他胡子剪了。”李德全講完便去瞧太子臉色,卻見他神情越發(fā)陰郁,背脊忍不住一寒。
      此刻李祚卻是在想,倘若有一日她能如此待我,即便是此刻死了,也是甘愿的。
      轉(zhuǎn)眼已入冬,天氣是一日比一日涼了,這一日竟下起了這年的第一場雪。
      屋內(nèi)的四角皆擺著一個大火爐,將整個屋子烘得如春日一般暖烘烘的。饒是這樣,李祚還是怕她冷了,喚了她的侍女給她拿了小暖爐偎在手里。
      “這天還不到冷的時候,你就這般,若是真冷起來,我豈不是要呆在炕上起不來了?”鈴蘭斜倚在矮榻上笑道。
      李祚此刻正拿著朱筆批改公文,聽她這樣說抬起頭來微微一笑,“你體質(zhì)偏寒,自然更該加倍護(hù)養(yǎng)!
      鈴蘭掀開珠簾,瞧了瞧外面道,“外間可是下起了小雪呢,咱們不如出去走走,呆在這屋子里也怪悶的!彼匀稽c頭稱好。
      兩人一路行來,她立在一株未開的紅梅前,轉(zhuǎn)身對他笑道,“來年等這株紅梅開了,咱們便可來這里賞梅飲酒,豈不妙趣?”
      他溫然道,“鈴蘭喜歡紅梅?”
      “寒宵同作羅浮夢,絕勝輕煙在廟堂!彼p輕吟道,話一出口意識到自己失言,陡然間一股寒意從心底蔓延開來。
      他卻好似渾不在意,輕輕一笑,“你嫁了孤算不算是入了廟堂了?”
      她輕垂下眼瞼,將眼底的慌亂盡數(shù)遮掩起來,“能嫁給殿下,是妾身三世修來的福氣。”
      他執(zhí)了她的手,反問道,“你真是這樣想的?”
      “自然!
      他忽的將她擁入懷中,雙臂如鐵鉗一般環(huán)住她纖細(xì)的腰身,面上依舊是一貫溫柔的笑意,“既是你說的,孤便相信。但孤卻還是想聽鈴蘭喚孤一聲夫君!
      她驀然抬眸,直視著他的眼,那雙如墨玉一般的眼里盡是滿滿的情意,一時看得竟有些微微發(fā)怔,心跳如擂鼓一般。
      “夫君……”
      她喚出這句,只覺得自己的心口隱隱作痛,這“夫君”二字何其沉重,她要不起,也不敢要。

      四
      上一陣,定遠(yuǎn)將軍趙遠(yuǎn)被彈劾的之事終是平息了下來,但過不了幾天,立馬就有人上折子彈劾太子在處置中書左丞張淮安一案中任意自專,淆亂國法。上這道折子的人不是旁人,卻是他一直頗為信任的禮部侍郎張啟。一時間,李祚只覺得心內(nèi)氣血翻滾,驀地想起一句詩來,“楚客莫言山勢險,世人之心險于山!
      呵,原來,最薄涼的果真不過人心。
      這事鬧得頗大,張啟言之鑿鑿,但并未提出什么重大的證據(jù),因此皇帝也只是將這案子交由宗政寺徹查。李祚心底卻想,皇帝之所以如此,只怕是在等一個時機(jī)罷了。
      這日下了朝,李祚恍惚回府,走進(jìn)院內(nèi),鈴蘭如往日一般將熱茶奉與他。他隨意地伸手去接,不小心碰著她的手,只聽得她嘶得一聲倒抽了一口涼氣。
      在她將手收進(jìn)袖籠里之前,他已瞧見她指尖上分明是一小塊紅褐色的血痂!那傷口分明是用銀針扎進(jìn)去形成的。十指連心,這種刑罰雖是殘忍,但面上卻無大的傷口,因此在宮內(nèi)使用得頻繁,他自小耳濡目染,又豈會不識?
      他的語氣驟然冰冷,“伸出手來!
      她背后陡然間滲出冷汗,面上卻不動聲色,“殿下說什么?”
      他抬手,猛地將手中的茶盞狠狠摜在地上,白玉瓷盞登時碎了一地,“阮鈴蘭,你真當(dāng)孤是傻子么?”
      她跪下,垂了頭,語氣里已帶了哭音,“殿下說的話鈴蘭不懂!
      他抬起她的下顎,俯視著她,慢慢道,“阮鈴蘭,你小小年紀(jì),竟有如此之深的心機(jī)。你說謊的時候,手不冷嗎?心不跳嗎?背上不會出汗嗎?這次張啟的事是你泄露的罷?你還真是對孤情深意重,給孤留了一手,沒有搜羅證據(jù)交給你主子一次治孤于死地!”一番話說下來,他已氣得面色青白,手上的力道不自覺加重。
      她望著他,只覺他的目光像是冰刀一般,刮在心上又疼又冷,“殿下冤枉臣妾了。”
      “冤枉?”他冷哼一聲,“在孤娶你之前早已將你的身份查了個一清二楚,難為你主子辛苦,挑得這樣一個玲瓏乖巧的人送到孤身邊!
      當(dāng)初,他在花燈節(jié)上初遇她,心內(nèi)便覺蹊蹺,派人去查,果然發(fā)現(xiàn)她原不是阮尚的家養(yǎng)女兒,而是五年前從外面抱進(jìn)來的外生女兒。他去提親不過是將計就計,只是想瞧瞧她是誰派來的,想耍什么詭計而已。卻沒曾想,在阮府后花園的那次邂逅,讓他深陷其中,到如今是想舍也舍不下了。
      大婚當(dāng)晚,他明知她在做戲,心底卻想,那傷口那樣深,流了那樣多的血,定是疼的。他明明知曉那香氣是麝香卻裝作不知,只因為他貪心地想要留她在身邊,只因他知道,他與她之間怕是時日無多。
      她在他面前跳那樣美的舞,他心底卻在想,這傾城的舞姿豈是一朝一夕練成的,她小時候怕是吃了許多苦罷?
      今日,他見她受了那樣的折磨,他心內(nèi)痛不可當(dāng),這才揭穿她,只為了她不再受制于人,受這皮肉之苦。
      “到底是誰叫你來的?”他冷聲問道。
      話說到此處,鈴蘭方知躲不過,深深伏到地上,語氣卻反而平靜下來,“是梁王!
      梁王?這答案倒不在意料之外,卻也不可盡信。
      “孤以為你還要抵賴,為何這次這么痛快就說了?”
      她的聲音越發(fā)冷寂,仿若一片死灰,“臣妾知道這次瞞不過去了!
      沉吟半晌,他終是松了手,卻見她下顎處紅腫一片,心微微一疼,語氣緩了下來,“孤只問你,與孤在一起這樣久,你可有片刻是真心對孤?”
      聽他這樣問,鈴蘭只覺萬事已哀,真不真心又能如何,便垂首不答,只是狠狠地咬著下唇。如阮鈴蘭那般的女子,心必然是冷的,常年浸泡在仇恨和苦痛里,驟然間得到了這世上最真切的愛憐,心內(nèi)恐也以為是做戲罷了。
      他深嘆了口氣,轉(zhuǎn)身道,“罷了,我也不愿逼你。只是今日我若休了你,恐怕你在梁王那里也討不著好處,你還是乖乖呆在這府內(nèi)。只是有一點,從今往后,你便不要出現(xiàn)在孤的跟前了!
      鈴蘭,如此一來,你可以活得輕松一些了,只是,孤這樣對你,你可會怨孤?
      五
      不出幾天,眾人皆知,東宮一向最得寵的阮良娣因言語不敬觸怒太子,現(xiàn)已失了寵。同時,朝堂之上可謂風(fēng)云詭譎,張淮安一案這日終是有個結(jié)果,無非是太子私罪張氏一門,擅自專權(quán)預(yù)政之類的罪名罷了。
      皇帝也無什么大的動作,只淡淡吩咐杖太子四十,權(quán)作警戒。
      這日下了朝,齊王李昌坐上車輦王府中去時,他身旁的內(nèi)侍馮奇正道,“今日太子可算是吃了一記,也枉他得意了這么些年!
      李昌慵懶地倚在榻上,聽他這般說,輕輕一哂,“話別說的這么早,太子還沒那么容易倒下。倒是梁王自以為自己這招使得好,現(xiàn)在看來是占盡了風(fēng)頭了,殊不知月滿則虧,水滿則盈。不定什么時候,吃虧的就是他了。”
      馮啟正陪笑道,“殿下說的正是,只是聽聞阮側(cè)妃那邊……”
      他搖搖頭道,“我的人我知道,你擔(dān)心什么,那丫頭的七寸,捏在我的手上,便是太子的七寸捏在我的手上!
      “殿下英明!瘪T啟正忙道。
      “太子那人心地終究慈軟了些,原本他占盡優(yōu)勢,只可惜他就是做不出這逼宮篡位的事來,也枉他的親舅替他謀劃了這許多年,倒白白錯過了大好時機(jī)!
      “太子不過是個愚人罷了!
      李昌聞言更是輕蔑一笑,“所謂無毒不丈夫,太子終難成大事。任他們斗去,咱們只用瞧戲就好,反正最后也是咱們得了漁翁之利。”
      待得李祚回到府中,一時忙亂,太子府內(nèi)隱隱可聞女子哭聲。太醫(yī)見他兩股之上,皆是青紫杖痕,皮開肉綻,竟尋不到半寸完好肌膚,心底不由一涼,面上卻只道,“只是皮肉傷罷了,將養(yǎng)些日子便好了。”
      消息傳到內(nèi)院的時候,鈴蘭正對著銅鏡戴著一只翡翠玉釵,手一抖,那玉釵便落在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她的一顆心砰砰直跳,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竟是他若死了,她便隨他而去。
      這時,她在顧不得什么,起身就往外走。
      “娘娘,太子殿下吩咐過了,不許你走出這院子半步。”她的侍婢攔住她道。
      她登時大怒,揚(yáng)手打了她一巴掌,厲聲道,“你是什么東西,敢攔我的路?”
      鈴蘭到李祚的院內(nèi)時,只聽得風(fēng)雨瀟瀟之聲,院內(nèi)寂靜一片,不由得越發(fā)心慌,撩開簾子一瞧,見他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如紙,竟是半分活氣也沒有了。他此時幽幽轉(zhuǎn)醒,見了她,訥訥道,“我這不是做夢罷?”
      她眼中還含著淚,聽他這樣說,心內(nèi)免不了又痛又急,一時哽住了,想出聲已是不能。
      他見她那般模樣,兀自笑了笑,“就算你此刻只是做戲,孤也愿相信!
      這幾十年,在他面前做戲的人那樣多,一個個演得又那樣好,倘若他不欺騙自己相信一二,恐怕早因這人心的薄涼孤寂而死。
      她的嘴唇翕動幾下,終是道,“我不是梁王的人……”
      他止住了她的話頭,“我知道!
      她驀然睜大了雙眼瞧著他,他卻笑了一笑道,“齊王既然敢把你送來,自然就猜得到孤會知曉你的身份。只不過,他在打一個賭罷了。”
      “賭什么?”
      見她睜著雙明澈的大眼睛望著他,他忍不住低笑一聲,“平日見你那樣聰明,怎么如今倒笨了起來?自然是賭孤慧眼識珠,明知你是奸細(xì),也舍不得放開你!
      聽聞這話,鈴蘭只覺心內(nèi)響過一道悶雷,恍恍惚惚卻想起過去這幾十年的日子來。她是個孤兒,自五歲起被人收養(yǎng),琴棋書畫、歌舞琵琶乃至風(fēng)情賣笑之事都學(xué)了個遍。雖也是錦衣玉食地養(yǎng)著,但卻無一人這般全心對她。
      他伸手將她拉入懷中,在她耳邊低語,“鈴蘭,孤今日算不算是因禍得福?”
      這話說得露骨,鈴蘭的臉禁不住一紅,眼角眉梢都透出萬般的風(fēng)情來。他見她那般模樣,印象中倒是第一次見,不由得暢快一笑,只覺身上的痛楚一絲都沒了。

      六
      日子慢慢滑過,一轉(zhuǎn)眼又是春季。
      這段時期,眾人皆知,東宮阮氏已得太子專寵!前些日子,謝良娣的侍婢不過是看不慣她平日作為,出言諷刺了她幾句,她不知怎的知道了,竟讓人將那侍婢杖責(zé)三十,趕出府去。太子知曉了,也不過淡淡道一句,“你瞧著辦就好!敝链酥螅麄東宮無人敢直攖其鋒芒。
      鈴蘭近日見李祚每次下朝回來面色不豫,心知朝中怕是又出了大事,因此對李祚越發(fā)溫柔。這日,他卻執(zhí)了她的手問道,“假若有一天孤不是太子了,你待如何?”
      這話出口,鈴蘭的臉色即刻大變,卻仍勉強(qiáng)笑道,“殿下玩笑了。”
      他神色卻無一分玩笑之意,“若真有這一天呢?”
      她凝神看他半晌,終是道,“假若真有這天,我便陪你一起死!
      相處了近一年,他知道,她這般說了,就會這般做。
      不久之后,北胡使臣送了位美貌的胡姬與皇帝,皇帝轉(zhuǎn)手就賜給了太子,納為六品孺人。那胡姬確實是美的,肌膚如雪,發(fā)絲如緞,腰肢如柳,特別是那雙藍(lán)色的眼眸,一顰一笑盡是勾人的風(fēng)情。
      李祚自得了那胡姬之后便整整三月不曾踏足鈴蘭房內(nèi),東宮諸位妃嬪都有些幸災(zāi)樂禍。男子就是如此,哪個不是喜新厭舊的?
      然而,鈴蘭卻并不如她們所想那般日日以淚洗面,或者怨懟愁容,反倒一派淡然平靜的樣子,仿若諸事皆不入她的眼一般。
      只是,她們不知,有些人表面上越是淡然,心內(nèi)越是五內(nèi)催傷。
      三月十日這天,太醫(yī)診斷出那胡姬懷有身孕。雖則母親地位低微,但終究是他的第一個孩兒,因此整個太子府內(nèi)一片喜慶之色。
      這一日晚間,鈴蘭終是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
      他那時已喝得微醺了,眸色里盡是一片水色,手里正環(huán)著那位千嬌百媚的胡姬,見她來了,微欠了欠身子,“呦,鈴蘭也來了?過來,陪孤喝一杯。”
      她腳下并不動,只冷冷地對那胡姬道,“你退下,我有話與殿下說!
      那胡姬又豈是這般好打發(fā)的,當(dāng)即道,“姐姐,殿下還沒發(fā)話呢,妹妹怎敢擅自離開。”
      鈴蘭心內(nèi)又氣又怒,多年來的忍耐讓她面上看上去卻平靜地嚇人,她只將眼光慢慢地移向李祚,似是在等他的話。
      他看了她半晌,終是微垂了眼皮,語氣輕佻地對那胡姬道,“媚兒先下去,孤待會兒來找你!
      “我只問你,你可否還記得你我大婚之日你對我許下的誓言?”鈴蘭一步一步地走到他面前,一雙眸子瞪得大大的望著他,輕咬著下唇,像是在強(qiáng)忍著眼中噴涌而出的淚水。
      “哦?”他似乎想了想,“當(dāng)日孤對你說了什么,孤想不起來了。”
      她急切地握住他的袖口,放下了所有的自尊,卑微地道,“你說你愿許我一世情深,你還記得么?”
      他笑,不著痕跡地將她的手拿開,“鈴蘭,這樣的話不過是戲言而已,算不得真!
      戲言?
      她眸中水光愈盛,過了半晌才再次發(fā)出聲音,只是這回聲音卻是啞啞的,“你還說,你明知我是奸細(xì),也舍不得放開我……”不等李祚回答,她自己搖了搖頭,兀自笑了笑,“這話也是假的罷?”
      李祚的眼中劃過一絲驚痛,只是鈴蘭卻沒有看見。
      她一步步往后退,聲音哀戚無比,“也是我傻罷了……”
      她轉(zhuǎn)身,飛快地往飛奔,跑到一半?yún)s又停住腳步,驀然回首對他粲然一笑,頰上尤有淚痕,“對了,聽說新孺人有孕了,恭喜。”
      那一瞬間,李祚忽的記起他第一次見到她的情景。燈火闌珊處,她回眸一笑,眉眼間盡是璀璨的光。此刻,她面上雖是笑著,眼里的光卻一點點熄滅,死寂一般。
      他坐在原處,靜靜地看著素衣的她一步步離開自己的視線,手上的指甲卻嵌進(jìn)了肉里,鮮血沿著指縫慢慢流下來,滴到地上。
      他知道,她是要離開自己了。他該高興的,不是嗎?一切都按照他料想的那樣發(fā)展,他應(yīng)該高興的。
      他多想攔住她,將她狠狠地揉進(jìn)懷里,對她說,“不,我方才說的都是假的,你說的那些話我一個字也不敢忘,我心里一直都只有你一個人罷了!
      可是,他不能。
      照當(dāng)今的情勢來看,他這太子之位怕是保不住了,到時整個朝廷之內(nèi)只怕掀起一場血雨腥風(fēng)。他不能連累她,他不忍心讓她陪他一起死,于是便只能傷了她的心,送她離開。過不了三年五年,他便會忘了他這個負(fù)心人。
      又或許,她會恨他一輩子。
      即使是這樣,也是好的,畢竟她還活著,可以嫁給別人,安安心心地過日子。

      尾聲
      “殿下,您是選這三尺白綾還是這封喉的毒酒?”雖則,那太監(jiān)還叫他殿下,但眉眼間卻盡是不屑之色。
      “自縊而死,面目青白,舌伸數(shù)寸。死于毒酒,也免不了穿腸肚爛,口吐黑血,不若給我一把刀,豈不省事?”
      話音剛落,李祚便奪過身旁侍衛(wèi)的配刀……
      彌留之際,他恍惚看見她的影子緩緩而來,依舊是一身素白的衣衫,美得仿若盛開的芙蓉。
      殷紅的鮮血從他的身體里緩緩流出,映在雪地上,倒真像是開了滿樹的紅梅一般。
      臘月十二,太子伏誅。第二日,皇帝就下旨昭告天下,改立五皇子李昌為太子,這一場奪嫡之爭終是有了個結(jié)果。
      這年清明時分,王昌年的夫人來給他的夫君上墳。這一處墳地埋葬的都是罪臣,因此甚為荒涼,雜草叢生。遠(yuǎn)遠(yuǎn)地,她見一位絕美的素衣女子來至一處墓前。
      那墓,她是認(rèn)得的,正是年前被處決的先太子李祚之墓,她的夫君王昌年正是因他才被牽連斬首的。
      太子一門不是被處斬了么,怎么還有人來祭拜他?她心內(nèi)起了疑惑,湊近了幾分,卻聽得那女子滿目哀戚地道:
      “你要我活著,我便活著。只是李祚,你可知道,我活著卻并不必死要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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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許你一世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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