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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華同人
亥歷二七三年,蕭妃竟然以一女流之身,佩帶著北昆的三件華家傳國之寶,統(tǒng)領(lǐng)著大軍,包圍了碧淵山上的一座小小茅屋。
因為茅屋所處險要非常,蕭妃宜是有所顧忌,只命人在山下將其團(tuán)團(tuán)圍住,斷了山上人的水糧。
陣仗之大,引的附近所居的老百姓紛紛避逃。只是聽好事的人傳出這樣的消息:說是北昆的華家之主華韜,被一武藝高深的反叛之徒挾持逃走,蕭妃娘娘一心救夫,拿著華家的三件傳國之寶,拼著一心赤血的忠義,強(qiáng)行奪了端木家的兵權(quán),只身帶領(lǐng)著大軍圍住了碧淵山,斷了山里的糧草飲水。每日親自前去交涉,只要那人放了華主,便會饒他不死。
便有人議論,斷了糧草,以那華家天下聞名的病弱身子骨,哪里撐得到娘娘去解救?
只有蕭珮自己知道,讓華韜受罪的事情,那男人,如何舍得。
雖是山頭老森,只是冬日,草日枯榮,向來青翠的松樹也被積雪壓的沒有生氣,更何況就在山腰駐扎的軍隊早已經(jīng)這附近的動物嚇的紛紛逃走。
不止糧食清水,深深的積雪之下,甚至無法找一株可以止熱的草藥。
華韜畏寒,師重鴻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只有將他圈在懷里。
指骨纖長,交疊在一起。師重鴻將那人抱在懷里,外面是冬日清冷的寒風(fēng),屋內(nèi),卻是暖意融融。
片刻的愜意。
師重鴻很喜歡華韜的手指,指甲修剪的干干凈凈,依附在圓潤的指尖之上,窗外微弱的光線將那薄薄的甲片照的發(fā)亮。于是只要是能相互依偎的日子,他便會抓住他的手指,專心的摩挲著,一圈又一圈。
這北昆的國君,以刻便在他的懷里,懶懶的閉著眼,如同家養(yǎng)貓兒似的倦怠。師重鴻突然好奇,這從小注定了命運的人兒,到底懷著怎樣的心性。
“你覺得自己會是英雄還是梟雄?”師重鴻天口問道。
懷里的那人不回話,只是睜開眼來側(cè)著看他,思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何為英雄,何為梟雄?”聲音是久未開口后慵懶的沙啞。
“這!庇行殡y,只是片刻的沉默,師重鴻已經(jīng)思付好了答案:“為百姓,為江山,為天下,名垂千古卻失了一切負(fù)了自己的是英雄。為百姓,為江山,為天下,隱于人后卻得了江山負(fù)了別人的,便是梟雄。英雄少了梟雄的氣概,而梟雄卻少了英雄的情懷!
輕嘆,華韜垂下了眼。
“我不是英雄,也不是梟雄,只不過是被命運捉弄的可憐人罷了。”語氣里是淡淡的沒落,又是一嘆后接著說:“在這個皇位上如坐針氈!
只是說著,突然‘噗’的笑出聲來:“我定是跟你呆的太久,總是想著,我為了這天下,但是這天下間,又有何人為我?”反過手去摸索著師重鴻的臉,直到摸到那人臉上細(xì)細(xì)的胡茬:“你看我這樣,哪有一點點帝王之像?”
雖是笑著,心口卻是火灼的熾痛。他的時日,只怕已是不多,他為華家費去了二十幾載的年華,冷著心性保下了江山,為何這最后一點的日子,他都無法按照自己的意愿所活?
“不是我還記著你?”嘴上是笑著,手臂卻將懷里的人兒圈的更緊。
師重鴻從來都沒有想過會有這么一天,他竟會讓他心愛的人飲用雪水解渴解饑,無法逃離的百丈山崖,不是他當(dāng)初遠(yuǎn)擇此地的初衷。也是他這點疏忽,便會讓他和他最愛的人,喪命于此。
不過還好,不能同生,還能共死。
“你可愿意與我共同去死?”師重鴻問道。
還未回答,華韜突然咳嗽,只是咳著,便止不住,聲聲俱厲,仿佛肺臟便要沖出他的胸膛一般,漸漸喘不過氣。
華韜的心臟有先天的宿疾,病了幾天,餓了幾天,早已經(jīng)沒有能抵抗金針鍍穴沖擊的氣力。柴草燒絕,藥食短缺?粗鹊闹共蛔〉娜A濤,師重鴻生平第一次覺得他所學(xué)的一身醫(yī)術(shù)竟然沒有絲毫用武之地。
“華韜,華韜,你…….”只是念著,突然就覺得哽咽。鼻頭一酸,兩行熱淚便滾落了下來。
好容易止住咳,華韜轉(zhuǎn)身將他攬在懷里:“好好的,哭什么!蔽P的那笑意,看清一切一般,割舍一切一般,云淡風(fēng)輕。
只是看著那笑,淚水便再也止不住,緊緊抱住了華韜,師重鴻泣不成聲:“華韜……..華韜啊,我不想讓你死……..”那哭聲,用盡了心力,如同失了家的孩童般,無法掩埋悲傷,無法表達(dá)彷徨,放聲大哭。
華韜抱著他,待他哭的累了,看他紅腫著眼眶吸鼻子,只覺好笑,突然欺身,吻上了他的唇。
一夢春色……………
再醒來時,已是子時,窗外有動靜。輕輕的敲窗之聲,一短兩長。
正是是蕭珮。
華韜暗道:這丫頭倒是準(zhǔn)時,每日便是他封住了師重鴻睡穴后的一刻時,便會準(zhǔn)時出現(xiàn)。
“他已睡下了。”
“你可想好了?”蕭珮的聲音冷清清,遠(yuǎn)不像外傳的那樣對待北昆的國主,情意深重:“一個華家的種,換這對你情深意重的師重鴻。你不虧!
華韜冷笑:“你這女人,野心倒大!
“那又如何?”清冷的月光將蕭珮的影映在窗戶紙上,一身孤傲的模樣。
“我無論怎么做,這北昆的天下終是屬于你們?nèi)A家。你放棄的江山,我替你保全。我得到的只不過是一時,而你華家,卻因為我而得到一世!焙呛禽p笑了兩聲又道:“你倒是該感謝我才是!
華韜頓時語塞。轉(zhuǎn)眼看去,那人睡的正熟,在他離開之后,師重鴻才會一點一點清醒過來,就像他們呆在一起的每天那樣。他早已經(jīng)病入膏肓,只不過是籠中飛出的鳥兒再飛回去罷了,能用這茍延殘喘之軀,換回這人的安好,便真是值的。更何況還能額外換來華家后嗣的一脈江山。付出他余下的這點時間,便是真值的。
“嗯”窗外的人似乎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冷冷的低哼一聲,嗤之以鼻。
“你還打算呆多久?”蕭珮問,不等回答又說道:“我在小道上的樹林子等你!
冷笑一聲,聲音突然變的厭惡:“只要想著我要跟一個抱過男人的男子生孩子,真是叫我惡心。”
窗外傳過雪地上腳步慢慢遠(yuǎn)去的聲音,她再不需要隱藏她的存在。她刻意的留下深深的腳印,她不僅要帶走華韜,還要清楚明白的讓師重鴻也知道,華韜是自愿跟她走的。她便是要重傷他們,一如當(dāng)時,他們重傷了她。
早些時候,蕭妃留下了一顆藥丸,紅通通的,名字也好聽的緊,叫做花婉。這藥,聽說是有轉(zhuǎn)性迷神渙智之用的,華韜哪里不知道這是為了困住他,留在她的身邊。
忘了也好,神質(zhì)不清也罷,這背離意愿迷了心智的日子,便全當(dāng)做上天對他的懲罰罷。
只是仰頭,華韜將那顆藥丸生生吞入喉頭,忽而便笑了——這毒藥,竟然甜的像蜜,輕易入喉。
忍不住又去看他。師重鴻有了短短的胡渣,澀澀的扎手,華韜將他平放在床上,手指輕輕劃過他的臉,只到下巴便頓住了。眼睛不忍眨,生怕將那人記不下。只待看完,華韜嘴角輕淺的笑。突然起身,轉(zhuǎn)身離去。再也沒有回頭。
窗外,風(fēng)正大。
月色將那孤單的身影拉的好長………..
華韜,再也沒有回頭。
亥歷二七四年,蕭妃喜誕龍子,取名華殊,舉天同慶。
亥歷二七九,華韜病重,下了最后一道遺詔,將碧淵山劃離了北昆境內(nèi)。
亥歷二八幾年,北昆之主華殊,拜碧淵山醫(yī)圣為師,隨著醫(yī)圣離宮修養(yǎng)。
那一日,只有一人,在碧淵山上痛哭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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