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節(jié)]
[投訴]
文章收藏
第 1 章
她的父親是個殺人犯。對,按照外面的人的說法,殺了人的就是殺人犯。
不過她并不這樣認為,她始終覺得她的父親是個很偉大的人,一個忠誠的信徒,是死神奧利西斯的忠誠信徒。
他的父親常常帶著不同的女人回家,有紅燈區(qū)的女人,有普通職業(yè)的女人,有貧窮,有富有,無論美丑,各式各樣。說到這裡還不得不說她的父親在外面的人眼裡的確是個很帥氣很有魅力的男人,所以不少女人就會這樣受到吸引而跟著他回家。
這些人往往是有來無回,父親不知道做了什么而從未有人發(fā)現(xiàn)他殺人的事情。
她總是稱那些人為外面的人,因為她自有記憶以來就沒有出過門,更沒有與外面的人接觸過。家裡有很多經(jīng)典的書籍,她也通過這些,以及父親所說的一些話來瞭解了外面的世界。她的家是一間祖父留下來的小平房,最上層閣樓就是她的房間,擺放得井井有條,沒有半分凌亂的樣子,側面開了扇圓形的小窗子,平日都拉著厚厚的窗簾,只有在她心情煩悶的時候才會拉開窗簾看看外面的樣子。
這天晚上睡得挺不安穩(wěn),翌日起來的時候她下樓準備去沖澡的時候看見浴室里一地鮮血,看起來還未完全凝結。
她習以為常的繞過去,接著用花灑將地面沖乾淨,走進浴缸低頭調(diào)節(jié)水溫的時候卻感到帶著不正常溫度的液體滴落在頭髮上。浴室昏暗的燈光讓她沒有注意到頭頂?shù)臇|西。
濕腥的味道還是令人有點噁心,這不管聞過幾次還是會發(fā)自本能的感到反胃。她抬頭看了看幾乎面貼著自己的女人尸體,不,其實還沒死,只是看起來和尸體沒有區(qū)別。
女人的面部皮膚已經(jīng)完整的被剝離,雙手反捆著掛在屋頂?shù)拇炙苌。不過臉上還帶著及其精緻的銀白色面具,上面繁複的花紋和漂亮的裝飾,一看就是出自父親之手。
父親又解脫了一個人呢。心裡這樣想著,她不自然的勾起嘴角,就著還有幾分血腥味的溫水將身子隨意洗了洗,披上浴袍走了出去。
父親在他自己的房間里。
她的父親很善于畫畫,而且很愛製作各式各樣的面具。各式各樣的風格,表情無非是笑與哭,但特別的是其中的一些,半面笑著,半面哭著。
每次走進父親的房間她總是受不了那些面具空洞的眼睛。沒有眼睛的眼窩反而能映射出最可怕的目光,因為在沒有眼睛的眼窩里,反射出來的是你自己的目光,自己的內(nèi)心,自己的污穢。
她討厭直視那些面具的眼睛。
‘咯吱,咯吱。’木質的樓梯有些老舊,發(fā)出古怪的響聲,聽著令人牙酸。她走下樓,看見門口還擺放著昨晚那女人的高跟鞋,紅得燎人眼。
這就是凡俗的人所帶來的東西。她內(nèi)心感歎了一下,走進了父親的工作室。工作室挺寬敞,幾乎占了地下室層三分之二的空間,另外三分之一是樓梯和樓梯的轉角。
這個地下室就像是個展覽室,一排排整齊的架子上擺放著各種面具。她的父親按外面的人的說法,該是個藝術家。他酷愛著藝術,愛做各式各樣的面具,石膏的,玻璃的,塑料的,橡膠的。似乎什么樣的材質在她父親手上都能變成唯美的面具。
父親的作品通常都是很抽象的,在人臉型的面具上繪製精緻而抽象夸張的妝容,就像對待自己的妻子一般的呵護她們,這些面具就像是他的生命。
在最后一層架子的底層有一個暗盒,里面有半張破碎的面具,看起來有些年頭,只用了黑白二色繪製的妝容,但是看起來卻格外的美。面具只剩下左眼的部份和半邊鼻樑以及右眼的一小部份,但是依稀可見完整時的表情是半面笑半面哭著的表情。
原本父親是一直藏在那裡的,常年不打掃已經(jīng)厚厚得積了灰,直到幾個月前她去看那些面具的時候,才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那面具。哦對了,那面具的背面,還殘留著澹澹的烏黑血漬,看起來是用力的洗刷過,原本破碎的邊角也研磨得很光滑,不至于傷到手。
看完之后她便放回去,并沒有什么額外的心思去調(diào)查這面具的來歷,雖然‘她’足夠神秘,但著并不吸引她。
日復一日,她都是冷冷的捧著書,看著父親時不時帶著個陌生面孔的女人回家,然后翌日在父親的工作室或是家裡的某個角落發(fā)現(xiàn)一具瀕死的人體。
生命這種東西,在這個家裡是毫無價值的。
她見過父親殺人,在很小的時候就見過。
那天父親就在客廳裡,將那個女人四肢都反綁起來,嘴被死死的堵住。父親一刀刀細緻的在她臉上刻著,表情認真的就像在做一件凋塑。他將頭稍微移后幾分,端詳一番之后抬手將她臉上割成繁複花紋的皮膚分塊撕下來,又似乎有什么錯了,父親在她眼皮上刻出蜿蜒的藤蔓般的花紋,透過鏤空的花紋可以看見里面完整的鞏膜部份,紅色,白色溷雜在其中。
那女子幾乎疼暈過去,但是卻并未完全失去知覺,喉嚨里依舊發(fā)出瘆人的呻吟聲。
她就這樣靜靜站著看她,眼神中絲毫不帶感情,就像是看著人在切肉塊一般。
父親殺人的時候會細細的割去人臉上多馀的肉,讓臉型和面具內(nèi)側的形狀完美的結合在一起!案赣H,爲什么不直接覆上面具,看起來省力很多!薄安,你不明白,這樣做的話,面具就能很好的貼合,在她們赴往地獄的路上面具就不會丟下來,不至于在來世仍陷入複雜,不單純的感情里浮沉掙扎!彼f著,將面具覆上那張凋刻好的,血肉模煳的臉,抽出纖細的針線沿著面具邊上特別留出的小孔將面具縫合在那個女子的臉上,接著將昏迷過去的女子帶到他工作室里的一個十字架上掛好。說是十字架,其實并不是標準的十字架,而是黑色的,四端帶著精緻飾邊花紋的十字架。她說這樣的十字架,比書本上的插畫美得多。帶著幾分邪魅,幾分正經(jīng)的味道。她很喜歡。
次日清晨,父親出門的時候她走進了地下室,看見那個女子還沒有死,只是沒有力氣去掙扎,估計已經(jīng)痛得麻木了,低垂著頭,鮮血也順著面具的下頜滴落在地上形成了一個小小的血潭。
她輕輕歎了口氣,捧起父親做的面具靜靜欣賞著,不去理會身后女人痛苦的哼哼聲。當她回頭走近那個女人的時候,隱約聽到她嘴裡呢喃著‘我不想死’之類的語句,已然神志不清,但還是很執(zhí)著的想活。
她搖了搖頭,她不明白那樣充滿罪惡和丑陋的俗世爲什么值得這麼多人無論犧牲怎樣的代價也要活下去,她聽過秦始皇尋長生藥的故事,她無法去理解他們的心情,爲什么要這般執(zhí)著的在這個愁苦的世界上活下去。
值得么。心裡這樣想著,她就說了出來,那人女人驚得一縮頭,突然像瘋了似的朝她撲過去,像是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身子并不靈敏,即使反應足夠快避開了倒下的十字架,也還是沒避開女人伸過來的指甲,抓傷了她的手臂。三道帶著鮮血的痕跡。
父親恰好在這時回來。所幸這次他沒有帶什么人回家,但是看到地下室這一幕卻嚇得驚叫起來,瘋了一般的拉著她去清洗傷口,狠狠的刷洗著,就像沾染了什么不堪的穢物一般!跋床磺瑴Q了…洗不乾淨了…”看見父親這樣幾乎發(fā)狂的表情,她只是冷冷清清的丟下一句!案畹羧绾?”父親聞言,將目光從傷口上移開,看著她半天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拿出一把匕首將她手上傷口附近的血肉都剜去。
“呼…”父親像是經(jīng)歷了什么大難似的坐在地上看了她很久。“雖然不是很完美的□□,但是至少你還是很純潔的!备赣H對于她的單純似乎有著病態(tài)的執(zhí)著,容不得外人碰她,更容不得這樣的接觸。
傷癒后她看著自己手臂上幾道傷疤,卻不覺得有什么痛苦或是委屈的心情,而是感到慶倖。
她對自己父親的崇敬幾乎到了要頂禮膜拜的地步,父親將死神視為自己的信仰,她便將父親視為自己的信仰。
這天的氣氛似乎有些不大一樣,她坐在床邊,從小柜里拿出了那面具。這面具是她父親在她生日的時候送她的禮物,那面具很美,嘴角一面上揚,一面下撇,角度恰好合適,絲毫不顯僵硬,眼角上挑的弧度也恰到好處,一目哀傷,一目歡喜。
收到這面具的時候她彷佛明白了父親的想法,在父親眼裡,殺人并不是一種罪惡,而是在解脫他人。他在那些人死前為他們戴上面具,讓他們只留下一種表情離去。
這天父親并沒有出去,而是讓她去了他的工作室。
那間寬敞的地下室里,父親悉心擦拭著一張面具。確切的說,該是半張面具。
那是藏在最里面那架子下的那半張面具,精致的妝容經(jīng)過擦拭之后就恢復了往日的光澤,漂亮得驚人。
插入書簽
一時間靈感爆發(fā)產(chǎn)物,有些語言不通順或者情節(jié)矛盾之處,還請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