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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愿
邪劍仙的禍亂終于結(jié)束,上得天庭的景天接受著眾神的贊嘆或者說恭維更好吧。
盡管眾人說著恭維的話,對那些所謂的規(guī)矩倒是一刻也不曾忘,轉(zhuǎn)眼就要拿自己命來換別人的命。
換就換唄,景天雖然是個自私貪色膽小的小人物,這些事還是舍得的,畢竟拿自己一條命換那么多命還是值得的。
蜀山山腰,紫衣飄飄的徐長卿依舊眉頭微皺,“我會珍惜我們之間的塵緣的”,其實,說到底,對徐長卿來說,景天不過是他的一段塵緣就像紫萱是他的一段情劫一樣。
誰都不知道徐長卿心里是怎么想的,他可以縱容景天的胡鬧任性,景天以為自己至少是不一樣的,可是轉(zhuǎn)眼徐長卿就可以丟下他,獨自面對一切。
他可以縱容紫萱的糾纏指責,也會在需要回應時目光戚戚,舍不得嗎,只是瞬間之后就同意從此再不相見,各安天涯。
徐長卿,白豆腐,你才是最狠的那個,你的溫柔不過是表象,你的心硬得就像石頭,無論我們怎么敲怎么撞,渾身鮮血精疲力竭,你依舊是那個瀟灑嚴肅的徐長卿,心門緊閉,他人無從窺探。
景天在永安當惴惴不安了大半年,天帝老頭說他壽命不長了,他也以為真的不長的,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都快一年了,也沒什么事,吃嘛嘛香身體倍棒。
拿起蜀山專用的通訊器詢問清微老頭,得到景天啊你的命被改過了,我也無從算起這樣的結(jié)論。郁郁的放下通訊器,景天決定還是好好享受生活吧,該來的總會來的,這樣天天提心吊膽也太不是景天的作風了。
魔尊重樓也來找過景天,兩個人喝著小酒,景天努力的攛掇著重樓去追紫萱,早就是普通人一個的景天似乎一點兒都不知道紫萱容顏盡毀白發(fā)蒼蒼,后來卻不知不覺扯到白豆腐。
“喲,你還跟我說大道理,怎么,真的想取代白豆腐啊,那你去蜀山當掌門得了!
“相見不如不見,有情還似無情!
真不知道那紅毛怎么想的,居然跟真的看開了一樣,景天大肆宣泄著自己的不滿,強烈鄙視“那么好的姿態(tài)那么超然”,說的是誰,只怕各人心知肚明,誰都沒有蜀山的那個白豆腐姿態(tài)清高,是的,景天是恨他的那個姿態(tài),恨的咬牙切齒。
他知道自己心里的小九九,不去看他,想得要死也不去,只怕一個忍不住,那人將他那顆殷勤捧出的心眉頭微皺的打了粉碎,還目無下塵什么都不知。
畢竟紫萱追了他三世,兩百年,最后也不過成全兩個字。景天,跟紫萱比有什么優(yōu)勢,什么優(yōu)勢都沒有。
不如,就這樣好了,至少你還珍惜我們之間的塵緣。
又一年,期間,景天也會半夜醒來,想起那個白衣白褲白靴白劍的人,總是覺得難受,想看看他卻找不到借口,他知道白豆腐說的那句話,珍惜那段塵緣就是說塵緣已了吧。白豆腐,你狠。恨恨的磨牙,最終也只是沉沉睡去。
醒來,和雪見打打鬧鬧,一切如昔。
“下雪了,菜牙快出來看啊。”
漫天雪花,景天忽然想起渝州城很多年不曾下雪了,冰冷的雪花帶著一絲靈氣,是他召喚的嗎?為了誰?可是為了她的心愿。
白豆腐
又過一段時間,流言傳開,蜀山掌門徐長卿坐化升天。
聽到眾人討論的時候,景天垂著眼瞼,長長的劉海遮住了半邊臉,看不清表情。
唐雪見裝模作樣的咳咳兩聲,景天抬起頭,微微泛紅的眼角,嘴角卻是一如既往的咧得很開。
“豬婆,走,我們回家。”
“長卿大俠真的成仙了嗎?怎么這么快,你說我們還能見到長卿大俠嗎?”
擺出一副得瑟的樣子,甩甩頭,“喂,豬婆,要不要我?guī)闳ナ裆娇纯词遣皇钦娴模彪S即有點兒沮喪“可惜我現(xiàn)在御不了劍,上蜀山還真的麻煩啊!
“切,我又沒說要去,再說我要去干嘛要你帶,哼哼,本小姐自己也可以去!
兩人最后還是費勁千辛萬苦爬上了蜀山,途中,雪見大小姐脾氣爆發(fā),嚷嚷著腳痛一步也不肯挪直要景天背上去。
景天忽然憶起,第一次上蜀山也是這樣一步一步的走上去的,只是那時候背的是重傷的白豆腐,現(xiàn)在背的是自己親口許下的老板娘,其實也沒什么不一樣,山是那座山,水是那汪水,路也是那條路,不一樣只是心而已。
徐長卿的坐化是真的,沒有尸首,只有一幅字,給常胤的。景天撇撇嘴,果然還是安排,一句真心話也不見,什么常胤接任掌門啊,那個誰誰誰做什么長老啊,一句都沒提自己。
攥了手平息了半天的怒火,最后也只能嘟囔一句舊話,白豆腐,徐長卿,徐掌門,算你狠。!早就知道你個沒心沒肺的,才兩年就把我這個老大忘得一干二凈,比忘情水還徹底。
蜀山?jīng)]了徐長卿那塊白豆腐,景天自然是呆不住。
“景兄弟,我送你下山吧!
“喲,常交叉,做了掌門氣度也變大了,哈哈,掌門果然是個好位子!
紫衣的常胤,單掌作揖,“大師兄教導,身居掌門之位理應海納百川平心靜氣順應天道”
“行了行了,常交叉,我一個大俗人,別給我講那些大道理,趕緊送我們下山吧!本疤斐谘芯渴裆酱箝T的唐雪見喊了一嗓子“豬婆,走了”,終于在常胤的護送下回了渝州城。
身為掌門的常胤修為也上升了不少,至于問景天怎么知道的,只能說,因為景天發(fā)現(xiàn)常交叉御劍之術(shù)提高不少,雖然和白豆腐還有差距。
景天是在十六年后才死的,死的時候,景天狠狠的咒罵著天帝那個老頭,呸,那個騙子,什么壽命不多了,扳開手指算算,從打敗邪劍仙那一刻算起,至少活了二十年,那個死老頭,二十年還叫不多啊。
直到死的那一刻,景天也沒有和唐雪見成親,景天不說,唐雪見也不問。兩個人吵吵鬧鬧的過著,還收養(yǎng)了一個孩子,景天收他做了徒弟,景天再也沒有上過蜀山,渝州城也再沒有下過雪。
哭泣挽留傷心欲絕都慢慢消逝,景天死后直接進了天池,洗去了一身肉骨凡胎,忘卻塵世幾千年的愛恨糾葛,重新做回他的飛蓬將軍。
一個人的南天門,沒有孤單沒有寂寞,因為神是不懂的,無欲無求無愛無情方成仙,而神呢,千年萬年的高高在上,更忘卻了那些凡塵俗世的七情六欲喜怒愛惡。
徐長卿是仙,劍仙。飛蓬見過他,他也見過飛蓬,擦肩而過,飛蓬眼簾低垂目不斜視,徐長卿白衣翩然目無下塵。隨后兩人不經(jīng)意的回頭恰恰錯過,一個轉(zhuǎn)頭便能雙目相接需要何等的緣分,飛蓬想,他沒有那個緣分也沒有那個運氣。
是的,飛蓬沒有忘,雖然洗去一切但心口空落落的感覺卻叫人難受,于是去看了輪回,知道最近的一個轉(zhuǎn)世認識那個守護著星辰的劍仙,并為其郁郁寡歡,似乎是天池的水漸次的剝離下來,所有的心情感覺都清晰了,那些為了那個人的喜怒哀樂順利的歸位進入心口的位置。
雖然思考了很久依舊不懂那是什么感情,但是那種怯怯的想靠近卻不得其法的感覺卻讓他很苦惱。
晚上,去了離新天界最遠的天河盡頭,那個溫和淡漠的劍仙就在那里劍舞風起,星辰漸起,流瀉虛空,明亮燦爛。
飛蓬白甲銀盔,垂臂而立,沒有武器,他的鎮(zhèn)妖劍在幾千年前墜落下界,無緣再找到,而那把魔劍失去了那個女子作為劍魂已經(jīng)無用了。
百年轉(zhuǎn)眼過去了,日日看著他舞劍布星,不靠近不遠離,有時候飛蓬也會和劍仙坐一會兒,兩個人都沒有開口,神仙本就寡淡,各自修煉哪里有話可說,況且本來就不是熟人,一個神一個仙,一個鎮(zhèn)守南天門一個坐看天河,哪里有話可說。
有時飛蓬會極快的偷偷瞥一眼身邊的人,那人眼睫極長,唇色淡漠,默默的坐著,認真看星辰漸次熄滅,待最后一刻星辰熄滅劍仙就會離開,溫和的嗓音,微微彎起的嘴角“飛蓬將軍,在下先行一步!
“恩”
后來不記得是那一日,那人滿頭大汗的跑過來,那時,飛蓬已經(jīng)在天河邊站了大半個時辰。
有些緊張的抿抿唇,扯扯衣衫,才吞吞吐吐的說出口“飛蓬將軍,以后一段時間我不來了,我有些事情要做”似乎被飛蓬彎起的嘴角嚇到了“我只是來告別一下的,畢竟這里和我相熟一點兒的只有將軍了。”
“你要去做什么?”
“渡一個人!
飛蓬用眼神示意他繼續(xù)說下去。
“以前的一個故人,雖然天池洗去了凡塵,但長卿上次去蜀山看見了自己留下的東西,方知那人是我故交,長卿算到她近日要遇天劫升天,預備去為她護法!
長卿?徐長卿,沒想到你還愿意用這個名字,還會像以前一樣稱呼自己長卿,天界的無論神還是仙都習慣用職位或者法號來稱呼,很少說出姓名。告訴對方自己的名字或者稱呼對方的名字代表的是一種信任。例如飛蓬會被新天界的所有神仙稱呼性命,因為他守護著新天界的大門。
長卿,白豆腐,你就算忘了也會來到我身邊的是吧。
“我和你一起去!
“?”
壓壓彎起的唇角,飛蓬沉聲解釋“南天門暫時沒事,我也好久沒下界了,這次去看看吧,順道找找我的佩劍!
“佩劍嗎?只怕那柄鎮(zhèn)妖劍已經(jīng)化魔而遁了!
“哦~~~~~~”帶點兒質(zhì)疑的語氣,劍仙卻不疾不徐,唇角彎起細小的弧度。
“都幾千年了,那柄劍可不是普通的劍。不過我最近在練習鑄劍之術(shù),可以送一把給景兄弟!
劍仙眉眼含笑的看著面前的人,完全沒有料到自己喊出了一個怎樣的名字。
“景兄弟?原來劍仙沒有忘,我還以為你當真忘得一干二凈!
“”劍仙臉色唰的白下來,唇色也淡了,蠕動了兩下終是什么也沒說,飛蓬目光釘在劍仙低垂的腦袋上。
半晌,徐長卿才再度開了口,聲音晦澀低啞“本來成仙就是為了一個人,又怎么會忘,天地那么大總有辦法想起來的,你又怎么會沒忘?”
“你說了,總有辦法想起來的。”
呼出一口氣,徐長卿抬起頭,眉眼清秀,又成了那個無欲無求的蜀山大弟子,準確挑起公式化的微笑“既然景兄弟記得那也無須長卿多事了,我說的那個故人是雪見姑娘,你去護法比我更合適!
“雪見姑娘?那是誰?我認識?”飛蓬皺眉,表情無辜淡定。
“你不是說你都記得?”
“這么久早就忘記了!憋w蓬理直氣壯。
想說那怎么沒忘記我,又覺得不妥,眉頭緊縮,有些喪氣,對面不疾不徐的傳來一句我記得的只有你而已,讓徐長卿垂了眼,耳根浮起緋紅。
“除了你之外我只記得那年在永安當明明有好幾次夜里我感覺魂魄離竅了卻被強壓回來,是你吧,你成仙就是為了讓我多活幾年!痹倩仡^看那些過往才發(fā)現(xiàn)一些以前未曾注意的事,本以為是天帝的疏忽,沒想到是這個家伙搞得鬼,真是專門給自己添堵。
沒有聽到任何回應,飛蓬嘆了一口氣,“白豆腐,你總是那么任意妄為,每次都丟下我一個人,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吧,那么狠!
“不是的,不是那樣的”似乎又回到了從前,他無理取鬧他百般忍讓,“你說你不想走,我想那是你的心愿,你的心愿我便是粉身碎骨也要完成的,而且我總是要成仙的。只是我仙氣不夠,只十多年便再也幫不了你,景兄弟,對不起!
“徐長卿,你到底知道不知道我的心愿是什么?”飛蓬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長卿自然知道,你想和雪見姑娘一起好好的過日子,過最平凡的小人物日子。我最后沒能幫到你,你們還沒孩子你就”徐長卿的臉皮薄得不可思議,才提到孩子兩個字紅暈就從耳根竄上白凈的面皮,“你就死了,我很抱歉,現(xiàn)在雪見姑娘修煉成功,只須渡過此次天劫,你們就可以在一起了,天帝說過,天條沒有規(guī)定神仙相戀,所以你們還是可以”
后面的話被飛蓬堵在喉嚨,唇舌輾轉(zhuǎn)了幾下,將人扣在懷里,飛蓬拍拍明顯呆滯的劍仙臉頰。
“這就是景天的心愿!
“”徐長卿完全一副被雷劈到的樣子,木木的,呆呆的。
果然還是無法接受嗎?都幾百年了,再這么細火慢熬下去,這個冷心寡情的家伙永遠也不會懂,既然他說會完成自己的心愿那不如賭一把,誰也不會忘記景天曾經(jīng)可是□□的?。不愛也沒關(guān)系,我們有的是時間慢慢來,習慣了就好,在我身邊就好。冷情冷血也沒關(guān)系,我會文火慢慢的細融,讓你再也離不得。
在知道徐長卿成仙的那一刻,飛蓬就后悔了,后悔自己沒沒皮沒臉的講出來,死皮賴臉纏住他,至少那樣不會被‘拋棄’在人間十幾年,導致到了天庭還一直被冷處理幾百年。真是一著不慎輸了幾百年。
“你說了我的心愿你粉身碎骨也會替我完成的,那么”
“蹭”
飛蓬好笑的看著那個落荒而逃的白色人影,還是那么呆,那么笨,那么可愛
那天的新天界很多人見證了掉下巴的一幕,銀盔銀甲的飛蓬將軍笑得很是蕩漾的跟在一個御劍的劍仙后面,不時的喊著“左邊有柱子你小心點”“前面是南天門,別撞上去了”之類的話,而那個御劍的劍仙臉紅成一團,最后在飛蓬將軍的一句“那個方向是我的宮殿”的驚嚇下一個搖晃栽進瑤池,飛蓬將軍拎著濕漉漉的紅燒劍仙消失在傳說中飛蓬將軍宮殿方向。
后來,飛蓬將軍請了假,帶著劍仙去給傳說中的雪見姑娘護法。
飛蓬將軍見到唐雪見之后恍然大悟,拉著徐長卿咬耳朵“原來是那個果子啊,早知道叫夕瑤下來啊,夕瑤的東西我們不要管了,我們?nèi)ネ姘。?br> 耳朵很尖的唐雪見暴跳如雷,一腿掃過來,被飛蓬將軍極具王八之氣的眼神嚇回去了,最后飛蓬將軍拉著頻頻回頭想說些什么的白衣白褲白劍白靴的徐長卿暢游人間去了。
被拋棄的唐雪見蹲在角落詛咒,你個死菜牙,居然嚇我居然嚇我,討厭死了,說到最后哭得一塌糊涂,她知道屬于他的菜牙沒有了,現(xiàn)在的那個是徐長卿的景天劍仙的飛蓬,或者一開始那個菜牙就沒屬于過她,因為午夜夢回那個人咕噥的永遠是那句長卿白豆腐,而她占著他身邊的位置,不過是個擺設,他寵她,慣她,和她吵,陪她鬧,卻連親吻都沒有。
被飛蓬召喚來的夕瑤一到就看見哭得稀里嘩啦的唐雪見,哭笑不得安慰起來,“有什么好哭的,不就是被飛蓬拋棄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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