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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紙傘
白玉堂坐在火車上,跟隨著滾動的火車輪一起來到河南開封。
左手手指緩緩磨蹭過杯子邊緣,這火車,也忒無聊了,不然怎么這么快就入了睡?
白玉堂這樣想著,開始沉溺在睡夢中。
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六點半。
白玉堂揉了揉額角,暮色中細看那窗外的景色,每一個景色都刻畫著熟悉的紋路,河水仍是古老的姿勢流著,勾起心底那深藏已久的記憶,卻只是一晃而過。
這寸土地,于他,是否有場繁華的舊夢?
“小展,你才剛回來,多休息,這米給我抗就行!敝心昴凶酉胍舆^青年背上的米袋。
青年笑了笑,“李叔,不礙事!睂⒒聨追值拿状滞贤屏送。
中年男子無奈的搖了搖頭。
八點時火車進站,白玉堂背著背包下了火車,前幾日編輯想要他去四川取景,正趕上他對開封感興趣,結果鬧了個不愉快。
現(xiàn)在的攝影這東西,照出來,好聽些就是藝術,難聽些就是為觀看的人服務。
編輯最后說了一句,白玉堂,你不要太隨心所欲,有些東西不是你隨著心就能達到效果的。
當時白玉堂是說了什么?哦,想起來了,挺文藝的一句話,我不想攝影失去靈魂。
一句話,讓編輯啞口無言。
別人說,編輯說不定會不屑一顧,靈魂?你連表面都沒做好,還求什么靈魂。
遇上了白玉堂,能說什么呢,誰叫他是個有實力的主,誰叫他是金飯碗。
多現(xiàn)實,可有什么辦法?
夢想照進現(xiàn)實,誰又能有妄自菲薄的驕傲?誰又能主宰自己?不過是在漩渦里不斷掙扎最后沉淪。
白玉堂在旁邊商店買了一瓶水,走到車站等車去大嫂前幾天訂好的旅店。
心里,煩躁的慌。
七月二十四日,晴,萬里無云,宜出行,交友。
27°,華北巷。
這里曾經(jīng)是民國時期富老爺們居住的地方,農(nóng)民解放后這里就荒廢了起來。
通過好幾年的修補,華北巷也成了一道風景。
白玉堂帶著器材來到這里,古樸的房屋似乎訴說著當年的繁華,不少古玩店鋪開在了這里。
全身心投入工作的他忽略了身后幾位女生看向他之后又低頭去和旁邊的好友竊竊私語。
肚子的叫聲喚回他在工作中的思緒,看了手表已經(jīng)下午三點。
在這條巷子里尋找著能吃飯的地方的白玉堂卻被一家店鋪吸引去了目光。
店鋪上方的匾額只有一個昭字,店面不大,一進去卻讓人眼目一新。
原來是家油紙傘店。
店主是個中年男人,看見了白玉堂,開始愣了下。
“你好,請問先生有什么需要服務的嗎?”
“看看!卑子裉猛锩孀吡藥撞,開始打量那些傘面。
傘面的筆跡很清秀,又不失男子英氣,白玉堂不知怎么的就對這筆跡的主人感興趣起來。
轉頭準備問店主時正好看見里屋里一個人正低頭畫著什么。
明明一個背影,卻著了迷。
直到店主的聲音響起,那人似乎也聽見了外面的聲音,轉頭看了看,看見白玉堂時有些驚訝,卻只是一瞬間,對著白玉堂笑了笑,又低下頭去畫著。
白玉堂出了店鋪已經(jīng)是四點了,看著自己手上的油紙傘,白玉堂有些納悶,難道,是中了邪?
七月二十五日,雨,夏天的雨跟變臉的娃娃一樣,說來就來。
看著沾濕的褲腳,白玉堂心中的不快又加深了幾分。
沒帶傘的他在一家店門前躲著雨,過往的行人一些在奔跑,一些撐著傘慢走著,一些坐在車里的人正打量著那些淋雨的人,眼神似乎說著,小樣,你就跑吧,表情略為欠揍。
雨中走過一個人,白玉堂向那人傘下沖去。
“嘿,躲下!
那人似乎被嚇了一下,隨后又恢復平靜,將傘拿過來幾分。
“你們店可真會打廣告,這雨天打著一把油紙傘,又能躲雨還免費宣傳,而且免了廣告費!卑子裉脤⑵鞑氖蘸。
那人笑了下,“我記得你,你是那天來買傘的!
聲音溫潤,白玉堂打量起他的側臉,要不要當我模特這句話就直接問了出來。
那人似乎習慣了這樣的提問,搖了搖頭,白玉堂碰了個灰,“忘了,你是個畫傘的。”
剛準備提問時那人將手中的油紙傘遞給了他,往樓房那里走去,“我到了,雨大了,快些回家!
一句話完,背影在白玉堂眼中越來越遠。
俗話說的好,有緣千里來相會,經(jīng)過還傘,借傘,還傘,白玉堂與他也熟悉了起來。
那人在油紙傘打工,不過白玉堂覺得與其說他在打工,不如是在幫油紙傘店招攬生意。
那一筆一畫勾勒出來的傘面,就算是眼光高的白玉堂也不得不贊嘆好筆法。
其實白玉堂的旅店跟展昭所住的地方離的并不是很遠,十分鐘的路程就能相遇。
每天的晨練兩人擦肩而過,問候彼此,又開始屬于自己的新生活。
如同朋友的陌生人。
白玉堂今天休息,來到公園準備放松下神經(jīng),順帶著等一會去店內還傘,想到要見到那人,心情又好了幾分。
前面有不少人圍著,白玉堂秉著一個青年好奇心極強的心理湊上前去。
發(fā)現(xiàn)是一群漢服愛好者,往左邊望時正巧瞧見那人。
白玉堂不得不贊嘆有時候上天的巧遇,卻突然想起了什么,彎了嘴角。
往那人那邊靠了靠,終于站在那人身邊時,喚了聲。
“畫傘貓!睅Я藥追謶蛑o。
那人轉頭睜大眼睛看了看,模樣竟然真的像極了一只貓。
白玉堂嘴角邊的笑意更深了。
那人臉色有些無奈,口頭卻也應到,“買傘鼠!
這稱呼差點讓白玉堂摔了個跟頭,腦海中閃過一直白色老鼠打著過大的油紙傘,那油紙傘上正畫著一只貓的場景。
公園里,兩人都知道了對方的姓名。
這次數(shù)多了,不熟也不成道理。
有種萬千人海終遇見你的知己味道。
白玉堂知道了展昭好畫傘手而且對電影跟書記的了解并不低于他。
白玉堂也知道了展昭剛起床會犯迷糊而且不愛吃甜不太喜歡雨天有時候對某方面會反應遲鈍下。
展昭知道了白玉堂是個攝影師,名氣還不小。
展昭又知道了白玉堂有些小潔癖而且是個貓控還順帶是個文青中的二貨。
兩人交談的話不多,古話說,君子之交淡如水。
也許有人覺得這樣的友誼太不現(xiàn)實。
可是,他白玉堂樂意,他展昭也喜歡,這就行了。
感情是經(jīng)得起平淡的流年而不是每天的聊天。
至于后面,白玉堂很討厭展昭反應遲鈍的某方面神經(jīng)以至于每次都只能與吃貓來個擦邊。
擦擦擦,終有一天是會擦出火的。
而展昭呢,看見白玉堂不亦樂乎的以“折磨”家里的那只貓為樂趣卻美名其曰交流感情時。
都會背后冒冷汗。
當然,這已經(jīng)是后話了。
上帝永遠都是愛開玩笑的小孩。
而意外永遠是占了玩笑的主要成分,這意外啊,就是你人生的一部分,它來了,你想躲也躲不開的。
不過,這意外,對于白玉堂發(fā)生的有些過了。
這已經(jīng)不知道是多少次看見展昭畫傘時出神了,那修長的手指拿著筆在傘面上勾勒著,一副一副的傘面就在他的筆下產(chǎn)生。
筆動的不緩不快,竟像是在白玉堂心底畫出一道一道的漣漪,終又恢復平靜。
不對勁,完全不對勁。
花了幾天時間,白玉堂總算想清楚對展昭的感情。
青春仿佛因愛人開始,那被現(xiàn)實磨損已久的激情與毅力被激發(fā)了出來。
白玉堂經(jīng)過溫柔政策與狠絕行動的方式,又是噓寒問暖又是“兄弟間般動手動腳齤交流感情”
在經(jīng)過五個月零五天的那天早晨,展昭將淋濕了的白玉堂請回屋里,讓他先去洗澡。
洗完澡,展昭遞毛巾給白玉堂時,白玉堂握住了展昭的手。
展昭并沒有退縮,白玉堂有些高興,兩人就這么在黃昏的雨后看著對方。
然后覆上彼此的唇。
這份感情之花終是結了果。
后來,白玉堂問展昭,當時你怎么就不答應呢?就這么想看我為你付出?那時我多深情,你居然還逃,避著我。
展昭那時候將筆放好,能看見白先生吃癟付出,也不錯。
白玉堂挑了挑眉。
展昭卻低了頭,誰叫我這輩子遇見了你,注定逃不了。
一句話就消了白玉堂的火氣。
感情是穩(wěn)定了生活也甜蜜的很。
雖然他們認為性別不成問題,不過在別人眼中哪能是這么回事,這言語,也能化成殺人的利器。
白玉堂回家時就知道要面對一場大戰(zhàn)。
交談已經(jīng)有了世俗的障礙,顯然不順利。
白玉堂看向自己的父母直直跪了下來。
我白玉堂這輩子,要的就那個人,愛的也那個人,這輩子要在一起的也只能是那個人。
最后白父白母回憶起當時的場景,氣憤,是有的,可心底卻有生出幾分欣慰跟敬佩。
這天殺的白小耗子啊,終是載進了那名為展昭的愛情漩渦里。
反觀展昭這邊是一路坎坷,展母顯然無法接受。
“兒啊,你說你怎么這么糊涂,你們可都是。!
“媽,我愛他!
一聲清亮的巴掌聲響起,展母試圖在展昭眼中找到一絲恐懼很退縮,可是卻只看見了百分之百的堅定。
嘆了一聲讓他離開家里。
那時的他們的感情地那么地小,沒有任何人的理解與支持。
卻是他們兩個僅有的。
在那個他們最后一寸感情領地。
他們是自由幸福的。
回到家中的兩人沒有交談,展昭走上前將額頭抵在白玉堂額頭上。
“只有你了!
握緊對方的手,是的,只有彼此了,只有我們彼此在互相理解了。
樓下新開了一家電影院,電影放的是《一一》
白玉堂帶著展昭來看了這場電影。
婷婷將頭放在外婆腿上時,看著手中的那只蝴蝶,問:
“外婆,這個世界為什么跟我們想的不一樣呢?我沒做什么壞事,為什么世界對我不公平!
迷茫的語氣合著當時的場景讓不少人落了淚。
白玉堂拉著展昭的手,握緊了又握緊,似乎想融為一體,卻又顫抖了幾分,發(fā)現(xiàn)對方也是一樣的握緊與顫抖。
他們不是劇中的婷婷,沒有辦法在最后得到原諒。
卻幸運的是,他們終于兩個人相互扶持走了過來。
愛一個人,為什么也成了一件不可饒恕的事?
一連串的疑問如同寒夜里呼出的口氣,慢慢消失于空中,沒有答案。
回到家中,是誰先開始的已經(jīng)不清楚,激烈的吻傳來對方的心意。
“喜歡你那雙眼動人笑聲更迷人,愿再可輕撫你那可愛面容,挽手說夢話像昨天你共我!
樓下傳來黃家駒的歌聲。
白玉堂看著身下展昭明亮的眼睛,將頭放在展昭肩頭上,展昭輕撫著白玉堂后背,慢慢平緩了不安。
“貓,貓,展昭!
一遍一遍喊著那人的名字。
展昭起了起身,對上白玉堂的眼睛。
一口咬上他喉嚨,再松了口。
“白玉堂,你也是展昭的!
白玉堂眼色加深,低頭索取那人口中的溫度。
兩人平躺在床上看著窗外的月亮,握緊的手一直沒有放開。
“說好一輩子的,少一分,一秒都不是。”
兩人互相望了望,笑了起來。
就像無憂無慮的候鳥一樣,飛馳在天空,不顧一切的追尋著遠方,哪怕前方已經(jīng)是萬丈深淵。
白玉堂仍是干著攝影,展昭每日在店內畫著傘面。
后來的后來,白父白母打來電話。
“孩子,什么時候,也把他帶來看看吧。”
“好,好勒!卑子裉醚壑行σ庹凉狻
說來也巧,展母也正好打電話給展昭。
“兒阿,那人,帶回來給媽看看,還有,你要是哪天覺得委屈了,來媽這里!
展昭突然眼睛一酸,“好的,媽!
可憐的最終是天下父母心,你是他們心頭愛你是他們的身上肉。
你要是幸福平安,他們已經(jīng)不奢求什么。
“貓。
“玉堂!
“你先說。”
“你先說!
“爸媽讓我?guī)慊厝タ纯!?br>
“媽讓我?guī)慊厝。?br>
兩人都笑了笑。
白玉堂最后一天取景完時在火車站等待展昭,剛打電話給展昭時他說還有一張傘面。
跺了跺腳,看了看天,原來,已經(jīng)入冬了。
低下頭時,那人正拿著幾把油紙傘跟一條圍巾走來。
“帶傘干嘛?”
“給伯父伯母的見面禮,也給媽帶把回去!
展昭將手中圍巾替白玉堂圍上,在他脖子上繞了兩圈。
寒冷的冬天,火車站的人不是很多,展昭與白玉堂互相走著,最后發(fā)現(xiàn)有些冷而且火車已經(jīng)要開了。白玉堂便拉著展昭跑了起來。
如同少年一般飛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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