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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景
為了遠行的朋友,我搭乘了機場快軌去送機。因為平日里對我很是關照,我不忍她一個人獨自上路。
那是我第一次去機場,那里好大好漂亮,于是她進關之后,我便四處走馬觀花。正當我意興闌珊要離開的時候,被一個男孩子攔住。
黑發(fā)黑眼,講的卻是聽不懂的語言,是日本人還是韓國人?
他撓撓頭發(fā)一臉為難,用生疏的英語一字一字地說。
好像是在問我,到市區(qū)怎么走。
沒有難度的英語,卻讓我汗如雨下,嗓子眼兒冒火。我大喊“follow me!”,沖他打了個跟我來的手勢。
坐在回市里的出租車上,沒有人說話,車里只有信號接受不好的廣播發(fā)著刺刺拉拉的響聲。我第一次后悔平日里沒有認真地學習外國語。
和坐在身邊的男孩只隔著一個包的距離,不敢看他的我只好將視線落在他隨行的包上,沒有完全合上的拉鏈包里,露出了CD的一角。好奇地在想這是誰人的音樂,不知不覺地恍惚了起來。
“Someone like you”
“什么?”
我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然后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CD的名字。
對不起,條件反射地向他道歉,慌張中使用的中文。他笑了,雖然表情依舊是漠然的樣子,但眼神中折合出的光芒卻讓我恍惚地覺得是在笑,而且莫名地柔和。
我很少聽英文歌,于是用蹩腳的英語問他這是誰的歌,好聽嗎?
他微微側過腦袋看了我一眼,然后從包里抽出CD裝進CD機里,是索尼好幾年前的款式,邊角有輕微的磨損,似乎被經常使用。
自從有了新型的音樂機器,現在很少有人使用CD機呢。
“要聽嗎?”
他輕輕遞過耳機,不是一只,而是將兩只全都遞了過來。這發(fā)展微微偏離了小說里的邂逅情節(jié)。
于是我接過耳機帶上,開頭的歡呼聲和鋼琴聲幽幽傳來,似乎是live的版本。
heard that you've settled down, That you found a girl and you're married now, I heard that your dreams came true, Guess she gave you things I didn't give to you……
我聽說你已心有所屬,找到一個合適的女孩并和她結了婚,聽說你夢想成了真,我猜她給了你我無法給予的東西……
帶著悲傷卻又不失力量的歌聲,我聽得失了神。直到突然的剎車才意識到已經到達了目的地。
謝謝,再見。他用中文說道,然后朝著反方向走去。
我急忙拉住他,告訴他走錯了路。他無奈地撓撓頭發(fā)問我可不可以當他的臨時導游,他會付錢給我。
于是我決定當他兩天的導游,當然是分文未取。他說了他的名字,我沒聽太明白,大致是zan什么hikaru。
Hikaru,我記得某個日本組合里有個孩子就叫這個,翻譯成“光”。
真是個好名字。
我告訴他我名字的中文發(fā)音,他似乎很難發(fā)出正確的讀音,于是我讓他叫我lucy。
小學課本里,Lucy and Lily are good friends,我絞盡腦汁只能想出這兩個英文名字。
他似乎也想到了這句話,于是對我說,hikaru覺得為難的話就叫他Lily好了。
一本正經地說著玩笑話,是幽默的最高境界。我笑,于是開玩笑地叫他Gentlemen Lily。
他說他從日本來,因為是暑假所以獨自跑來中國旅行。這里是最后一站,游玩過后他就要回日本了,因為9月份要開學。
所以我?guī)コ愿鞣N各樣的小吃,急急忙忙地帶他胡吃海塞。經常被他吃撐了打嗝的尷尬樣子逗得捧腹大笑。
“Hikaru,你真是搞笑的天才!蔽艺f。
他看著我的眼睛一本正經道,“我中學時候的前輩們要搞笑一百倍”。當我聽說他的中學是以搞笑為主的時候,對日本心生向往。被傳統斯巴達教育出來的學生,例如我,都會情不自禁地羨慕。
“等空一點的時候,我就去日本。”
“那來大阪吧,章魚燒很好吃!
我就笑。
突然下起大雨,毫無征兆。亞熱帶季風氣候,夏季雨說下就下。我著急地尋找可以避雨的地方,想要拉上他避雨的時候,發(fā)現那家伙依舊淡定地站在雨中,絲毫沒有慌張的神情,反倒很是愜意。
我說,“hikaru我們去那邊的銀行避避雨”,然后率先沖了過去,他不慌不忙地隨我身后。
我調侃他的淡定,他轉過頭理所當然地看著我說,“前面是雨,后邊也是雨,再怎么著急都要淋雨,既然如此倒不如好好享受!
我被說的啞口無言,明明知道這是歪理,然而我可憐的英文庫卻詞窮地無法組織出一句完整的反駁,只好傻愣地望著他。
“給你!彼f過來一塊手帕,深藍格子樣式!半m然擦過汗了,要是不介意的話可以拿去擦擦水!
頭發(fā)濕漉漉地黏在脖子上,的確很難受。于是,對于他的手帕我快要感激涕零了。
“這場雨要下多久?”他問。
“很快就沒了,只是陣雨而已!蔽一卮。
銀行門口擠滿了躲雨的人,突然又沖進一個發(fā)福的中年大叔,似乎被雨淋得太狼狽,迫不及待地想要避雨,粗暴地把我推到一邊,硬擠了進來。
邊緣的雨水滴打在我的肩膀,衣服又濕了一大片。夏季淡薄的衣服隱約透出了內衣肩帶的顏色,我有些難堪。
突然一片陰影罩了過來,然后就被人拉進了銀行。Hikaru的襯衣外套就搭在我的肩膀上,有隱約的洗衣粉味道。很舒心。
我向他道謝,他依舊是淡漠地表情說沒什么。
雨停后我?guī)チ肃]局,他說想要寄明信片給家鄉(xiāng)的學長學弟。我根據他寫的日文漢字勉強判斷意思,問他是不是在寫關于網球的事情。
他眼神中有些不可思議,“你看得懂?”他問。于是我告訴他我判斷的依據,他聽后恍然大悟地點頭,然后說他有在打網球。
時間如白駒過隙,兩天的時間一眨眼就過去。我如當初送走好友一般,乘著快軌送他去了機場,兩天前的同一時間同一地點,我與他相遇。這是邂逅嗎?應該算吧,我想。
“雖然時間很短,但是我很開心!彼f,然后拉著行李箱進了關。我站在原地目送他離開,默道:how the time flies,我也是。
>>>fin
與某人的邂逅,與其說是“自己渴望程度”的問題,倒不如說是“多忠于初遇那幾秒”的問題啦。
嗯……你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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