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陽光透過紙糊的拉門照在齋藤一年輕的臉上，勾勒出堅毅挺拔的輪廓。像是被陽光喚醒似的，青年緩緩睜開眼，眨了眨，有些迷糊的望向天花板，過了一會兒才退去眼中的迷惘，變得銳利起來。

　　輕輕動了動身子，就發(fā)現(xiàn)身邊酣睡的沖田——這家伙睡著睡著就又滾到自己的床鋪上來了。

　　熟睡著的沖田眉頭微皺，像個孩子。春日的陽光透過長長的睫毛上，打下一層細(xì)密的陰影。面龐上有些病態(tài)的白皙讓他看起來有些脆弱，像是一碰就碎的瓷娃娃。但是齋藤明白這只是表面的假象；真相就是昨晚提刀而立的鬼之子，也是同一個人。

　　閉上眼睛，齋藤回憶起了仿佛隔世一般卻無非是昨晚的記憶——

　　“新選組的沖田總司？！”月亮被厚厚的云層籠罩，暗黑的街巷里傳來一聲響亮的問話。正在巡邏的沖田停下腳步，身后的一番隊隊士們也隨之停了下來，齊齊望向聲音的來源處。

　　月亮隨著變薄的云層慢慢傾瀉下來，微微照亮了暗黑的街巷。陰影漸漸淡去，藏匿于暗處的老鼠們也不得不現(xiàn)形了。

　　“是的�！睕_田右手撫上佩刀加賀清光的刀柄，笑著回答。身后的隊士們也都紛紛戒備起來。

　　黑暗的街巷隨即傳來密集的腳步聲，聽動靜大約有數(shù)十人之多。沖田暗自想著，叫了人回屯所傳訊——他可不會冒冒失失的就輕易讓隊友去冒險。

　　“幕府的走狗！”對方行至沖田前方十步之遙便停下腳步，為首一人踏前一步，大聲喝道：“今天就讓我們?nèi)烈闹臼縼砜诚履氵@惡賊的頭顱吧！”

　　月光終于透過移開的云層，照射在在場所有人的臉上。浪士首領(lǐng)望著沖田那樣年輕的臉不由愣了一下，似乎是為了確認(rèn)一樣又重復(fù)了一邊剛才的問話

　　“是新選組的一番隊隊長，天然理心流的免許皆傳——沖田總司？”

　　“真的是我呀。”沖田輕輕笑了一下，認(rèn)真的點點頭，好脾氣的回答道。

　　浪士首領(lǐng)不再遲疑，大聲喝道：“走狗，與我一戰(zhàn)吧！”

　　拔出長刀，浪士首領(lǐng)雖然嘴巴上狂妄無理，可是面對19歲就拿到免許皆傳，年紀(jì)輕輕就成為天然理心流試衛(wèi)館塾長的天才劍士，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小瞧的。

　　雙手合握向前做出開戰(zhàn)的姿勢，浪士首領(lǐng)身后的浪士們紛紛在其示意下后退，留下足夠的場地。

　　沖田偏過頭輕輕笑了下：“是武士之間的決斗么；那么你們先請退下吧�！�

　　隊士們?nèi)男湃嗡麄兊年犻L，安靜的后退。

　　沖田緩慢卻又沉穩(wěn)地拔出長刀，邁出右腳踏前一步，半身打開，左肩后傾，右手握刀向前，拉高手肘，刀劍偏右稍稍向下，有種向前傾的趨勢——

　　“新選組，沖田總司。請賜教�！�

　　浪士首領(lǐng)也踏前一步，雙手合握向前虛劈——

　　“攘夷志士，伊藤五郎。請賜教�！�

　　語畢，浪士動了。

　　可是沖田比他更快。

　　在場的眾人只覺眼前一花，只是瞬間沖田便已欺身靠近浪士身前，和著腳上踩的拍子，右手提刀直直向前刺去。樣式簡單，刀法凌厲，毫無花俏。浪士首領(lǐng)心中一顫，雙手緊握手中長刀，大喝一聲，用盡全力劈下。沖田沖勢不減，左手拔出脅差輕松跳開，右手長刀便以雷光電閃的速度刺出去，繼而火速收回，就好像被線牽回來一樣，刀再次回到手邊，間不容發(fā)地又刺了兩次。三刀凝為一體化作一刀，只聽到一次腳步聲的時間里沖田手中的刀便已直直刺入浪士首領(lǐng)的左胸。

　　“哐當(dāng)”一聲，長刀掉落在地，浪士首領(lǐng)的手無力垂下。

　　沖田面無表情，眼睛眨也不眨，熟練地翻轉(zhuǎn)手腕，閃著寒光的加賀清光便仿佛切開豆腐般眼肋骨切開了浪士首領(lǐng)的胸膛。

　　混著氣泡的血在月光的照耀下鮮亮妖異，隨著刀的動作瘋狂的噴涌出，濺了沖田一臉。

　　周圍的浪士們都被眼前這電光火石間發(fā)生的一切震住了，站立著一動不動。

　　沖田手腕翻轉(zhuǎn)拔出長刀，浪士首領(lǐng)的身體徒然僵硬地直直往后倒去，圓睜的雙目仿佛仍不自信，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聲音。

　　終于有隊士清醒過來，大喊著“別讓逆賊們跑了！”隊士們才有所反應(yīng)，紛紛拔出長刀迅速朝那些被嚇壞了仍呆立著沒有動彈的浪士們圍過去。

　　那群浪士被眼前所發(fā)生的慘案嚇的肝膽俱裂。在他們之中首領(lǐng)伊藤身手最好，卻如此輕松地被對手干掉了。想到這兒，他們望向月光下浴血而立的沖田，眼里除了敬畏更多的是恐懼。清醒過來后齊齊向后逃去，一邊逃一邊還凄厲的大叫“沖田總司是個魔鬼�。　被蚴恰安灰獨⑽遥。　敝惖脑�。

　　“被害怕了呢~不過這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吧�！边@樣想著，沖田用手背抹了抹臉上的血污，“誰叫我是新選組的鬼之子呢~”

　　被聽到傳訊立刻派人前來支援的土方歲三派來的齋藤一剛趕到現(xiàn)場，見到的便是用手背抹去血污的沖田回過頭來對他笑。

　　“剛殺了人的家伙為什么還能笑得這樣純真呢？”有些想不通的齋藤望向沖田，心中滿是疑惑。

　　月光傾瀉在沖田年輕的臉上，齋藤發(fā)現(xiàn)平日里小麥膚色的沖田在皎潔的月光照射下皮膚竟如女子般白皙，泛著粉色的雙頰更像女子一樣動人。就連沾染上的血跡似乎也在月色下閃著妖異的光。齋藤一不由看得愣住了，心里頭暗想，難怪大家都說沖田好像女孩子一樣；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跳得比平時快了些。

　　定了定神，齋藤讓手下的隊士幫忙去圍捕正四處逃竄的狼人們，自己也拔出長刀——

　　“沖田助勤，還不快去幫忙！”

　　“啊，好咧！”聽到齋藤的話，沖田應(yīng)了一聲，又用手背抹了把臉。提刀加入了圍捕的隊伍。

　　沖田面向齋藤側(cè)身躺著，齋藤左手枕到?jīng)_田頸下，右手環(huán)在沖田腰間。他瞇了瞇眼，感受沖田的鼻息拂過自己的面頰，心中有些許溫暖。

　　清脆的鳥叫聲從門外傳來，伴隨著早起隊士們的說話聲。

　　沖田動了動身子，慢慢睜開眼，只看見那雙泛紫的眼眸深深地凝視著自己，他眨了眨眼：“呀~阿一~早安~”

　　正想離開某人的懷抱起身，門外卻傳來——

　　“哎哎！沖田隊長今天早上又沒在試煉場！”說話的是八番隊的隊士周助。聞言沖田臉上一紅，慌忙著更想著起來了——

　　“呀！你小點聲！隊長這會兒指不定和齋藤隊長睡著呢——話說齋藤隊長不也沒在么？”

　　“飯?zhí)镞@家伙！”沖田在心里咬牙切齒，“待會兒指導(dǎo)指導(dǎo)他吧。”

　　正說著，一番隊的飯?zhí)锖鋈挥X得背后一陣發(fā)涼，想著有又是哪個不長眼的家伙在私底下念叨著他了，忙催促著一伙剛早巡回來的家伙去食堂吃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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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還不快起來，都什么時候了！”門外的聲音終于遠去了直至聽不見，沖田在齋藤胸口一推，小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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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齋藤一雙泛紫的眼眸只深深地凝視著沖田不說話，沖田惱了：“混蛋家伙，小心又被你三番隊的家伙們在背后討論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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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于起身了，沖田邊系腰帶邊小聲絮叨：“你這混蛋！”可齋藤只是淺笑著安靜起身穿衣。

　　“你頭發(fā)亂的可以，我?guī)湍闶崃嗽僭饋戆��！睕_田疊好被褥放進櫥柜，轉(zhuǎn)身望著齋藤說道。

　　“好啊�！饼S藤聞言滿是笑意，有些歡快地點點頭，端正的跪坐在榻榻米上。長長的黑發(fā)垂到地上，在春日陽光的照射下泛著柔順的光澤。

　　沖田手執(zhí)木梳，從發(fā)梢開始小心翼翼地梳著，待梳順了才從發(fā)根開始慢慢往下梳，生怕弄疼了齋藤似的。齋藤忍不住笑出了聲：“你這是要梳到晚上么？”

　　沖田紅了臉：“這就好了，你急什么！”

　　“我是不急的啦，事實上其實是很舒服的呢~”齋藤頓了頓，“可是照你這樣梳下去，怕是等我們?nèi)チ耸程�，飯菜已�?jīng)被那幫家伙全搶完了吧�！�

　　“這就梳好了！”沖田飛快地梳了幾下就把梳子遞給齋藤，一臉不滿地就要出門。齋藤一把拉住沖田，猝不及防之下沖田一下跌坐在齋藤膝上——

　　“��！抱歉啦！”沖田臉紅紅。正要起身，背后卻被猛地覆上一陣溫暖。

　　齋藤雙手環(huán)在沖田腰間，一點一點縮緊，下巴抵在沖田左左肩，溫?zé)岬谋窍⒎鬟^沖田頸項，嘴角微微上揚——

　　“換我給你梳頭了吧~”

　　說話間呼出的熱氣讓沖田有些不自在，扭動著身子就要起身，卻發(fā)現(xiàn)身體有些僵硬，于是有些尷尬——

　　“那好吧；不過先讓我坐好吧。”

　　老老實實地在齋藤身前做好，齋藤露出一絲溫柔地表情。

　　沖田的頭發(fā)細(xì)細(xì)軟軟的，比齋藤還要長一點，垂在地板上。齋藤左手小心攏起一縷，右手用木梳輕輕地梳了梳，又梳了梳。

　　他的心很平靜，就和屋外歡快鳴叫的鳥兒一樣愉悅。

　　管他是新選組殺人不眨眼的鬼之子還是現(xiàn)在這樣乖巧坐在他身前讓他梳頭的鄰家男孩，管他到底明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亦或者是明白了之后會不會接受他，他就是他，現(xiàn)在正和我呆在一起的沖田總司��！

　　這樣想著，齋藤又輕輕地梳這眼前人細(xì)軟的頭發(fā)，感覺可以這樣一直梳下去，慢慢的，輕輕的，永遠梳下去，梳一輩子——

　　他和他的，一輩子……

　　2012-7-13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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