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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我們一起看過的雪
“零~過來幫爸爸我洗下菜啦~”理事長的聲音從廚房里悠悠地傳出來,一如既往地幼稚。
“我壓根就不是你兒子好吧?”零匆匆地從房間里出來,沒聲好氣地吼了一聲。路過客廳,卻意外地看見了窗戶上那一層薄薄的冰霜和外面正在飄飛的白色小片,漫天飛舞著,在寒冷與風(fēng)霜間輕盈地彌漫著一種揮之不去的哀傷,像是在對人們訴說著什么一般,卻是根本無法言語的。
原來,已經(jīng)下雪了啊。零的眼前似乎是被白霧所迷茫了許些,紫色的瞳孔之中浮起淡淡的霧氣,仿佛在不斷地殺戮和墮落之中迷失了自我,充斥著絲絲寂寞的感受,迷茫、彷徨,一切似乎就像是在他伸手去觸摸之間化為青煙,消失不見。
那么,優(yōu)姬也已經(jīng)走了大半年了吧。想到這里,零突然有些感傷。真是的,自己,為什么總是這樣自作多情呢?明明她是吸血鬼,明明她愛的是她的哥哥,明明她是自己最痛恨的種族……卻也還是會忍不住地去思念那個記憶里青澀堅強的少女,腦海里往事間的浮現(xiàn)的熟悉輪廓,已經(jīng)開始有些模糊在自己的思念之間了。
純血種。這三個字就是一個詛咒,一如同那帶著深深罪孽的血液流淌在自己的身體之中,無處不讓他充滿著厭惡與憎恨著。他是錐生零,是被詛咒的雙生子之一,一生下來就注定要背負著罪惡,這是永生永世都不可磨滅的。
罷了。零有些懊惱,微涼的薄唇邊揚起一絲自嘲的笑,再次看了一眼窗外的大雪,鵝毛般的雪花落在了大地上,一如窗外的整個世界都已經(jīng)被這一片白茫茫的氣息所覆蓋了,沒有人在外面,就像是與世隔絕了一般。冰冷的氣息,覆蓋著這個世界的每一個角落,雪花飄飄地飛舞著,眼前只余下空蕩的一地蒼白。
自己居然還惦念著那個吸血鬼,還嫌自己被欺騙得不夠嗎?應(yīng)著理事長催促的話語,又轉(zhuǎn)身進了廚房,窗外,大雪紛飛著,帶著迷茫的氣息徘徊在冰冷的空氣之中。
往年的時候,都是一起看著雪,然后一起吃著溫?zé)岬氖澄,記憶里的那一切就像是昨天,可卻在今天都盡數(shù)消失不見。零苦笑,還記得去年,也是下雪的時候,自己16歲,優(yōu)姬15歲,還有理事長,三個人也是坐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吃著剛出爐的米飯,卻是那樣溫馨,唇上似乎還能回味著那時候的溫度,現(xiàn)實卻儼然早已經(jīng)冰涼。要是還在當(dāng)初該多好,沒有緋櫻閑,沒有玖蘭樞,沒有元老院,沒有純血種……就像當(dāng)初那樣,即使背負著罪惡卻還是可以感覺到那種——“家”的溫暖。
想當(dāng)初,他們一起做飯,一起在吃飯時說笑,一起在飯后看雪。似乎在不知不覺間,他的心里早已經(jīng)把那個棕發(fā)少女當(dāng)成了自己的家人,會在不經(jīng)意間在她的身上汲取著心靈上的溫暖。
或許,這一切都已經(jīng)回不去了吧。給了我希望卻又給了我絕望,玖蘭優(yōu)姬,你真殘忍。冷笑,那種冰冷的溫度一如同窗外刺骨的寒冷。
少了一個人的存在,吃飯時的氣息總是很沉悶,理事長也知趣地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吃著自己碗里的食物。吃過飯,零穿上大衣就準(zhǔn)備要出門,理事長有些驚訝地從大廳里探出腦袋,看著零說道:“零,今天也還要出去獵殺吸血鬼嗎?”
零只是冷冷地說道:“職責(zé)所在!弊詮膬(yōu)姬走后,幾乎每隔幾天他都要出去做任務(wù),作為吸血鬼獵人協(xié)會的一份子,這的確是一種他的責(zé)任。就算手上沾染著再多的鮮血又何妨?就算自己背負的罪孽再深再多又何妨?就算那些其實都是自己的同類又何妨?這些,早已經(jīng)不是他所顧忌的,從知道了吸血鬼的存在那一天開始,這就已經(jīng)成為了注定的命運。
稍稍將黑色的大衣拉上些,企圖遮蓋住自己脖頸上那個黑色的罪孽印記,零檢查了下自己腰間的血薔薇之槍便出門了。
深冬的天氣總是那樣陰沉,厚厚的積雪已經(jīng)覆蓋住了黑主學(xué)園的路面,踩在上面發(fā)出了“咯吱——咯吱——”的響聲,純白色的雪地就這樣,一腳一腳地印出零緩慢而沉重的腳步,在雪地里冒著風(fēng)雪艱難地前行著。如此荒涼的黑主學(xué)園,如此寂寞的黑主學(xué)園,從前那個有著危險卻熱鬧的夜間部,那個寂寞高貴的純血君王,那個溫暖純潔的純血公主,還有……那個孤寂冰冷的紫瞳少年,似乎一切都已經(jīng)在別人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潛移默化地改變了。
因為她是公主,而他注定是她的騎士,所以最好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與君王攜手遠去,徒留下自己,還在原地默默地守著。
還記得,那些年,我們一起看過的雪,現(xiàn)在,只余下冰冷了。
站在雪地里,零一個人默默地看著天空,任由白色的小片落在他的睫毛上,像是抖動的蝶翼一般美麗。記憶里她還是那個只屬于他的黑主優(yōu)姬,但他卻是明白,自從玖蘭優(yōu)姬解開封印的那一天,黑主優(yōu)姬就已經(jīng)不在了,自從玖蘭優(yōu)姬擋在君王身前說出“他是我的哥哥”的那一天,黑主優(yōu)姬就已經(jīng)死了。
她親手埋葬了過去的自己,卻是給了零一個充滿寂寞的回憶。
走到黑主學(xué)園的門口,似乎還依稀可以看見,當(dāng)年的圣誕節(jié),也是下著雪的時候,小小的優(yōu)姬將一個紅色的小禮物遞到他的手中,一臉賭氣地看著他認真地說:“這是給零的禮物哦!是我挑了好久的,零一定不可以丟掉哦!”那時候,究竟是有多么溫暖。如果優(yōu)姬現(xiàn)在還在的話,他多么想告訴她,當(dāng)年她送給他的禮物他還放在床頭的柜子里,一直舍不得拆。
其實,零表面上的那些冰冷都是他習(xí)慣用來偽裝自己的,紫色的深瞳總是充斥著寂寞的色彩,總是會一個人做自己一個人的事情,不希望別人幫忙,不管是什么,都是一個人在逞強。因為與生俱來的罪孽,他告訴自己,他必須要成為一個強大的吸血鬼獵人。
穿梭在人群之間,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他的心底一片荒涼,就像是一座空城,仿佛許久都沒有人住進去過一般。
回過頭,看著商店的櫥窗里的那些小裝飾品,雖然是隔著玻璃,但卻是顯得那樣溫馨。還記得當(dāng)初,也是在下著雪,優(yōu)姬拉著他到這個商店里來,短小的手指趴在櫥窗上,不斷地指指點點著,說:“等我以后長大了,有錢了,我也要給零買一個!”那樣信誓坦坦的諾言,當(dāng)初的零卻是當(dāng)真了,寵溺地勾唇,摸了摸她的發(fā)頂?啥嗄旰,人都已不在。
似乎大街上的哪里都有著優(yōu)姬當(dāng)初和他在一起的影子,幻覺是那樣真實,如果可以,他寧愿一直都沉浸在幻覺里永遠不醒來。
當(dāng)眼前的LEVEL E緩緩地倒在他的面前時,刺目的血腥濺滿了他的雙手,有些溫?zé)岬臍庀ⅲ瑓s是那樣地不真實。純白的雪漸漸從天空飄落下來,落在他沾滿血液的手背上,染成了血色的雪花。就像是優(yōu)姬一樣,在經(jīng)過了解除封印之后,變成了純血公主。
雪,優(yōu)姬。優(yōu)姬,雪。似乎在這一刻,就連眼前少女的影子都變得有些模糊,呼吸靜靜地響起在這個空間里,零的目光看著眼前突然間變成了一片雪白并且什么都沒有的地方,一時間突然有一種想落淚的感覺。
那個他最愛的女孩,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了別人的未婚妻。紫瞳彌漫起氤氳,模糊了他的視覺。這個冬天,似乎整個城市都充斥著思念的氣息。
回到家的時候,理事長只是對他說了一句:“優(yōu)姬剛剛來過,禮物放在你房間里了!绷愀械接行o力,玖蘭優(yōu)姬,你這又是何苦呢?明明知道我努力想忘記你,這時候你還給我希冀做什么?
脫下大衣,零回到了房間。剛剛打開房門,熟悉的氣息就撲鼻而來。是優(yōu)姬的氣息,剛剛來過的,還沒有離開多久。窗臺上,放著一個圣誕的小卡片,上面還殘留著許些溫度,清秀的字跡同往年一樣寫著:“Happy christmas,Zero!”多么溫暖的句子:圣誕快樂,零!
然后,旁邊放著一個很普通的水晶球,水晶球里面的景象卻是一個男孩和女孩坐在長椅上,像是在說些什么。零伸出手轉(zhuǎn)著底座旁的那個銀色小鑰匙似的東西,然后妥妥地將它放置在窗沿上,隨即,《圣誕快樂》的旋律響起。
多么溫暖的旋律,卻是只有他一個人。他的目光看向窗外,只是用嘴型低喃了一句:謝謝,優(yōu)姬。
窗外還是大雪紛飛的景色,卻已經(jīng)不像之前那樣冷得入人心,帶上了一點兒小小的溫暖。紫瞳少年靜靜地站在床沿邊,緩緩地勾起唇角看著這漫天飛舞的鵝毛大雪,似乎是在回憶著什么。
或許,是該放下了。
——那些年,我們一起看過的雪。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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