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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Color
[純白色]
最初我認(rèn)識的她不是這樣的。
我看見她艱難執(zhí)著地舉起纖瘦的手臂,瞳孔中有大片搖曳墨綠色瘋狂滋長,她固執(zhí)地抓著我詢問父親的位置,好像瀕死的小獸般絕望地沖撞巖壁尋得解脫,但本質(zhì)是不同的,那時的她是為了生命而決絕,以決絕求得生命。
我盡力將失去意志的她掀翻在地,我注視她的瞳孔,清楚地告訴她否定的答案。
那個瞬間酒紅色深處來不及顯露的絕望爭先恐后地洶涌而出。
那么多的悲傷,匯聚了太多黑森林之光。
最初我認(rèn)識的她不是這樣的。
那時的她會牽著你的手小心翼翼地邁出好看的步子,略微溫?zé)峤䴘M午后陽光金色的空氣透過巨大的落地窗映在紅棕的地板上,裙裾拂動翻滾起層層疊加的荷葉邊;那時的她會專注地聽人說話,會安靜地坐在華美的皮箱上,瞳孔中有著一份矜持;那時的她會小心生澀地沖好一壺紅茶,滿懷期許地看你飲一口,在得到肯定的稱贊后顯露出欣喜的神色,勾起姣好的弧度,眼波明澈。
就像清晨綻放的百合花,你看見它,會覺得那是一片純白色。
最初我認(rèn)識的她,是決絕的純白色。
[酒紅色]
我第一次見到血腥瑪麗是在莎拉家的小閣樓里,它被裝在陳舊的木質(zhì)包裝壓在巨大柜子的最底層,這種雞尾酒濃度很低,伏特加混合了果汁是標(biāo)準(zhǔn)的血紅色。
它不同于普通紅酒。我從不接觸酒這種辛辣的液體,因為它即使色澤光鮮口感醇美終也掩蓋不了深到骨子里的污穢。
請原諒我使用“污穢”這個詞語。我曾在德國住了很長的時間,貴族們稱贊紅酒為血液般的絕品,名貴美麗,你知道歐洲貴族崇尚的是純正血統(tǒng),可他們忘記了血液原本的涵義,它本就是如同暗色惡魔般的污穢結(jié)合體。
寂寂注視她的瞳孔,你會發(fā)現(xiàn)那和血腥瑪麗驚人地相似,如同午夜漆黑城堡外圍的野薔薇般的色彩,像是要溢出血來。
Bloodly Mary.是魔化的天使,是死掉的天使。
我至始至終認(rèn)為自己是正確的。我承認(rèn)她的美麗,可我覺得如此美麗的瞳孔被殺戮血色侵蝕未免太過于可惜,初見時那雙瞳紅得嚇人,后來隨著見識變廣顏色愈加變深,我有過糟糕的預(yù)感,我對她說我只希望你做一個普通的人偶,在莎拉家在人類的庇護下好好生活。
我至始至終認(rèn)為自己是正確的,不是所有人偶天生就適合參加Alice Game,那種決絕的歸屬宿命的痛感沒有人會想要體會,我不想再扯進更多的人偶,即使她或許真的是Rozen Meiden.
那么,錯了的究竟是誰呢?
從背部錯生而出的巨大羽翼遮天蔽日,以吞噬世界的氣勢掃開一切雜物,我看見黑色彌漫的中間那顆血亮的瞳孔,是我所憎惡的灼灼目光。
猩紅色的瞳孔魔性而美麗,可我寧愿看到它還是之前的酒紅色。
不是紅酒的紅,是血腥瑪麗的紅,是番茄汁的紅,是偽裝的酒紅色。
It’s just a bloody color.
[墨黑色]
你知道物極必反,她的黑色深沉到了一定極致就成了不太高明的偽裝,偽裝下是脆弱柔軟的純白色。同樣的,那時的她太過于圣潔純真。我相信上帝是會嫉妒的,他會奪走純色的情感,會侵蝕你不忍失去的東西。
我無意識地思考直到落日悲傷地詠嘆,這是我看見殘陽的血色逐漸切換成墨黑色,這兩種顏色相差太遠卻完美融合。深紅色用它熱情洋溢的姿態(tài)譜寫了巴黎黃昏的華美幢幢,好像盛開貴族舞會的高潮顏色禮服交織在一起,而鋪天蓋地的黑色則給予它一個肅穆莊重的謝幕,歸于寂靜。
舞會屬于我,黑幕屬于你。
究竟是誰艷過了誰,是誰淹沒了誰。
我又回想起那個夜晚,她立在如同巨蛇瞳仁般的銀色街燈上,衣角隨著冰冷的風(fēng)飛揚在繁星滿天的幕布下,身后像是墨潑了畫布,顆粒粗糙地密布星點熒光,你可以想象嗎,那么寂靜的夜墨黑色的羽翼悄無聲息地想你襲來,像末夜的暗色女王在生命終點揚起干冷絕望的笑,氣勢浩大地侵蝕你全部。
我又會想起那個夜晚,她的背影和背景融合在一起,光與影的飛速交替如同上世界輪回了又重生的國際棋譜,我會想起她轉(zhuǎn)身最后瞬間的顏色,那是冷到人骨子里的墨黑色。
深沉到不可救藥的,寂默的、綿亙的、永無止境的墨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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