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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曾消失的默契
其實,從未像今天這樣,思緒就像風一樣,就這么一直飄了下去。
“喂,今晚吃什么?”
“無所謂。還是叫外賣好了!
說實話,幾乎每一個周一到周四的傍晚,我和她,重復著簡單得有些無聊的對話。
我們實際上并不需要這么說的。因而,在某幾個傍晚,僅僅是一個對視,就決定好了。
對了,我們都是某一個寄宿制高中的學生,每天每天過著幾乎同樣的生活。
另外,學校還安排了每周三的“家長探望”的時間。
很可笑的,我們都把它稱作“探監(jiān)”。
更諷刺的是,我其實很期待這一天。
它永遠都是比其他時候更精彩的。
“你無不無聊?”她有時候就這么對我說,然后像是放棄了的一樣,嘆了一聲。
而我,最常做的是,帶著鄙夷的目光掃了她一眼,“你裝什么裝。”
再然后,就是心照不宣的同時笑了起來,誰也沒看誰一眼,繼續(xù)做手頭的事——當然,毫無疑問是作業(yè)。
雖然不想承認,但,她的確要比我成熟得多。
我以為我很了解她,就像她了解我那樣。
我還依舊記得有一天晚上,我們還是高一的時候,不知道是誰先開始的話題,講著人生理想這樣的事。
當然現(xiàn)在想來未免有些,是的,很無聊。
“其實,我對人生沒什么興趣!彼龥]有看我,趴在桌上,有點像在自言自語。不過,我知道,她在跟我說話。
“所以呢?”我很無所謂的回了她一句,學著她的樣子趴在桌上。
“但是呢,我還有好多事情還沒做。好多事!彼穆曇舯绕鹌綍r還要低。
我們曾經(jīng)開玩笑的說,她應該是個男人才對。
她也非常配合的說,就是啊,我怎么不是個男人呢。
——當時,我有一種感覺,她,像是要哭了一樣。
“所以啊,別管這么多事了。隨它去!蔽艺f了一句很符合我性格的話,簡而言之,就是鴕鳥。
“是是是,我隨它去還不行嗎?”我估計她一定很無語,才會用這種帶著附和一般的語氣說話。
直到現(xiàn)在,我才反應過來。這就是我們之間的差距,無可避免。
我永遠都不了解她,沒辦法了解。
我也不想再去了解。
根據(jù)星座來看,雙魚和射手可以說是相當有緣的好朋友。而我和她則恰好印證了這句話。
剛開學那會兒,就像是命中注定一樣,我們成了同桌,在之后的一年半的時間里,一直是這樣。
作為新同學,我很理所當然地想去認識她,但,就是不知道該怎么開口。沒辦法,我就這性格,改不了。
結果,她就開口了:“你在哪個初中的?我是X中的!
“XXX。”我頓了一下,猶豫著開口,“不知道,你認不認識我哥哥,他和你一個學校!
“是嗎?”
“XXX,認識嗎?”
我也只是隨口問問,沒想到卻迎上了她睜大的眼睛,“巧了,我和他同班!
“呃(⊙o⊙)…”
我想我一定是這樣的表情。
然后事情就自然而然的發(fā)生了。
自發(fā)現(xiàn)她是我哥哥的同學,這一無可爭辯的事實之后,我們驚喜的發(fā)現(xiàn),對方和自己一樣喜歡小說。
于是,就開始了一段頗為有趣的日子。
對我而言,是這樣沒錯。
她說,她曾經(jīng)和她的同桌在上課的時候傳紙條來對話,而且是寫在本子上的那種。
然后,我就在包里翻出了一本空白的筆記本,笑著說,像這樣的嗎?
一本不算很厚,但實際上也不薄的本子,零零碎碎的記錄著上課、下課的對話。
有時候是晚自修討論著小說的內(nèi)容,還有對老師同學的評論。
很奇怪,我們都不是那種喜歡評論人的人,卻在本子上留下了不少內(nèi)容。
不過,很多時候,這本本子都被我們用來在無聊時打發(fā)時間。
感覺上,平時難以說出口的話,在本子上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寫出來。
而現(xiàn)在,我再次翻開它的時候,終于忍不住后悔。
明明,還空了很多頁沒寫呢。一個字都沒有。
她也有一本本子,不過不是用來寫話的,我記得很清楚,她笑著說,我想寫歌詞。
或許,我還笑過她,不是因為她的話,而是那本本子。
十分傳統(tǒng)的中國紅,加上第一張明黃色的紙,還有封面上洋洋灑灑地印著的滿江紅的詞。
“這算什么本子啊?”我笑著。
“本子不重要,內(nèi)容才重要!彼龖撌沁@么說的吧。我記性一向不好,記不住那么多細節(jié)。
當然,在之后的幾天,幾個星期里,她經(jīng)常埋頭苦寫。
成果不錯。寫了幾首。
我看了看那些歌詞,撇了撇嘴,“的確是你的風格。”然后,忍不住說道,“那我配曲子啦!
不對,應該是更早以前,她還沒寫歌詞的時候,我就說了這句話了吧。
算了,這些都不重要。
調(diào)子是寫了不少,我也試著唱了幾句。
最后,我對她說,我這個半吊子只會寫主旋律,這輩子都成不了完整的歌的。
她看著我,然后一如既往地嘆了口氣。
現(xiàn)在想來,她真的很了解我,而我的確只了解她的一部分。
我們作為同桌的日子很短,對我而言。
但從整個班級來看,我們算是少數(shù),幾乎可以說是唯一的一對沒有換過座位的“原配”了。
我記得,在第一次要換座位的時候,我一直很緊張,然后看了她一眼。
與此同時,她也看了過來。
我?guī)缀蹩梢詮乃鄣卓吹轿颐H皇Т氲臉幼印?br>
實際上,我從得知要換座位的那一刻起,就緊張到現(xiàn)在了吧。
但是,很快,我就平靜了。
我看到了,她的眼睛。
接著,十分默契的,我的右手握上了她的左手,相視一笑。
后來我才意識到,坐在第一排的我們,被換掉的幾率少得可憐。
一年半。從高一的9月一直到高二的5月,距離一年半其實還差個幾天。
她要轉(zhuǎn)走了。去學校的國際部。
和本部直線距離不到500米。
但是,我們確確實實地被分隔在兩地。
一堵墻,一扇鐵門,一段無法拉近的距離。
雙魚座十分感性。是真的。
其實我從一開始就是知道的,關于她要轉(zhuǎn)到國際部,這么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只是沒想到會從高三分班的時間提前到5月。不長,提前了只有1個多月。
但對于這個短暫的高中,更短暫的高一、高二的日子,就幾乎是十五分之一了。
很可笑,很真實,很無奈。
我并不想和她分開。
一年多,除了雙休日以外的日子,天天形影不離,總覺得很難過,分離這件事。
離開一個這么了解自己的人,就好像硬生生地從身上扯一塊肉下來那樣,很痛。
后來,發(fā)動全班給她辦了個送別會。
后來,我很沒出息的哭了起來,然后,第一次痛恨起自己過分感性的神經(jīng)。
再然后,我努力像個沒事的人一樣,頂著一雙哭紅的眼和一張通紅的臉,笑著和她說,以后再見。
那是最后一次,我和她一起,在同一個教室,以同樣的身份,說同樣的話。
我想,她走的時候一定還是很無奈。
因為她得抱著我送給她的,那一瓶沒日沒夜地折出來的紙星星。
不多不少,剛好一千顆。
只是因為聽說過一千顆紙星星可以換一個愿望。我想,就送她一個愿望好了。
雖然直到最后我都沒說過這件事。
時至今日,我們都已經(jīng)高三了,幾乎沒有再見一次面。
最讓人覺得諷刺的是,我們住同一幢寢室樓。我在4樓,她在5樓。
忙得連這點距離都跑不過去了。
真是的。
不久之前,班級里又換位子了。我還是在第一排。但身邊的不再是她,換了一個和她截然相反的性格的女生。
我喜歡叫我的新同桌的昵稱,并理所當然的成為她年齡上的姐姐。
后來,突然之間想起來,我其實要比“她”小,卻一直占據(jù)類似于姐姐的身份,自以為是的認為她應該比我小才對。
終于,不得不承認,她說的兩個字。
——幼稚。
她,較之我,的確是成熟得多。
后來有一天班主任在我?guī)退鍪碌臅r候,說起了很久以前她還是她學生時的對話。
她說我是要有一個人在一旁不斷地拉著她的人。
班主任又說,她很了解你。
我只是笑了下,搖搖頭,卻說道,她一直這么了解我。
我一直擔心的是,距離會把我們分得很遠,以至于我們的默契都會消失。
直到不久前,偶然在寢室的樓梯,在上樓的時候,遇到了下樓的她。
我只叫了一聲:“喂!甭曇魬摬豁,至少她的同學和我的同學都沒有反應。
然后我聽到她短促而有力的回答:“呦!
我想,我擔心了很久的事情終究是杞人憂天的。
我們的默契,從未消失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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