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X冰無漪】天時

　　退隱之后，蒼在天波浩渺四周設(shè)下了各種結(jié)界，若不是刻意找尋，旁人根本無法找到。
　　然后蒼開始安安心心的過起清修的日子，偶爾下山去為村民做點小事，若是見到有根骨奇佳的孩子，又有了機緣，便把他們帶上山來，算是入了玄宗門下，而后悉心的教導培育他們，就如當年他的師尊教導六弦四奇一樣。
　　即使玄宗如今只剩下他一人，但依然也是玄宗。
　　天地不滅，玄宗不亡。
　　蒼是這么想的。
　　遇見冰無漪純屬巧合，若按照對方的話，兩個人的相遇不是故事就是事故，那他們的相遇，應該還是可以算個故事的。
　　——其實也無非就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一位小姑娘被人家調(diào)戲，冰無漪化身愛之厲救人于虎口，在一旁默默看著這一切的蒼發(fā)現(xiàn)這流落在外的小姑娘根骨奇佳，欲把她帶往天波浩渺，而冰無漪說為了防止“羊入虎口”堅持將人送上山，蒼想了想看著對方略帶傲氣的眉角，覺得這樣也合情合理，便將冰無漪也請到山上去小坐了一會兒。
　　——小坐一不小心就會發(fā)展成小住。
　　冰無漪愛喝天波浩渺的茶，蒼也算是好客之人，說冰無漪你若愛喝以后可以常來，于是冰無漪索性就在天波浩渺住了三天，他說蒼你泡的茶有種特別的苦味，很苦很苦，入口簡直澀嘴，但是回味無窮。
　　蒼淡淡品茶，目光所及，是遠處幾個正在一起玩耍的孩子，他細心培養(yǎng)的玄宗后代。
　　苦味深厚，也算為日子平添幾分味道。
　　你很寂寞？
　　不算，更何況吾也不是一個人，吾還有他們。
　　哈，一群孩子，沒想過出去走走，數(shù)甲子過去，外面已經(jīng)和當初不一樣了，你會和時代脫軌的。
　　天時未到。那么你呢，在外奔波了數(shù)個甲子，又得到了什么？
　　這嘛……四境異域的風光各有不同，能一飽眼福也是一種收獲。
　　哦？那你要尋找的東西，可有眉目？
　　唔……大概也是天時未到吧，你若能參透天意，不如替吾卜上一卦，該往何方去尋才好？
　　天時未到，一切未可知也。
　　哈，哈哈哈哈，你總是這一句。
　　蒼淡淡的又往冰無漪的杯中添了茶，松鼠眼在茶氣的氤氳下更加看不清了。
　　三天后冰無漪要走，蒼將他送至山下，沉默了許久似是經(jīng)過了深思熟慮，說你今后的路會發(fā)生變化的，若是還想喝茶，便常來吧，天波浩渺永遠歡迎你。
　　冰無漪很夸張的拍了拍蒼的肩膀，兄弟吾真沒想到會和你這曾經(jīng)的六弦之首未來的玄宗宗主一見如故，以后吾還會來蹭你的茶的，至于變化什么的，哈，吾希望你這不是烏鴉嘴。
　　然后冰無漪甩了甩他那飄逸的頭發(fā)，擺了個很瀟灑的POSS，轉(zhuǎn)身走了，蒼目送了一會兒，也轉(zhuǎn)身重新上了山。
　　一個繼續(xù)尋找，一個繼續(xù)重建玄宗大業(yè)。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說好的再來品茶，卻像只是一個幻覺，天波浩渺很久很久都沒有再來過訪客了。
　　這歲月一蹉跎，就又是數(shù)個甲子。
　　當年下山收的那幾個孩子，將玄宗的術(shù)法練的越來越好，蒼看著他們，欣慰之余又陷入了對往昔的回憶，大概是有些老了吧。
　　冰無漪此時的造訪便及時的讓蒼懶懶的身子又有了點活力。
　　烹茶待客，天波一曲悠揚，冰無漪斜斜的靠在椅子上很是愜意。
　　蒼，你的茶怎么好像比上次苦了一些。
　　哦？你很久沒來了，怎么還記得上次的味道嗎？
　　哈，這怎么會忘？吾可是很喜歡你這里的茶的。
　　蒼幾不可見的笑了笑，若是嫌苦，你可以自己加點水，沖淡一點。
　　這倒是不用，淡了，就沒有那種回味無窮的感受了，不過蒼，過猶不及。
　　這算是身為好友的忠告？吾記下了。
　　哦，對了，吾這次是來告訴你，吾尋找的人，找到了。
　　是嗎，那恭喜你了。蒼抬眼，看了看冰無漪，又說既然人找到了，可是怎么見你好像似有所慮？
　　唔……吾有一位論劍相交的至友。
　　嗯？
　　但是吾與他立場不同，怕將來總有一天會刀兵相見。
　　你為此所憂？
　　算，也不算�！阍趺床徽f話？
　　吾只是想起，吾當年玄宗四奇，金鎏影與紫荊衣，同修數(shù)百年，甚是交好，后來又一同叛出玄宗，算是生死與共，可是最后金鎏影卻殺了紫荊衣。
　　這可真是一件令人感傷的事情。
　　蒼輕輕撫過琴弦，紫荊衣死前最后一句說，好友，你果然不曾了解過吾，金鎏影也說，你又何曾了解過吾。
　　……
　　吾只是想說，立場什么的，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了解不了解對方。
　　冰無漪許久未語。
　　這樣說起來，吾與你也算是立場不同，吾是厲族，你乃玄宗弦首，你說我是怎么會在這陪你喝茶聊天的？
　　吾退隱了。蒼答的波瀾不驚。
　　哈！那好友，你可了解吾？
　　蒼望著冰無漪笑而不語。
　　太陽落山的時候，冰無漪便離開了，這一次他離開的很快，說是還有事情要做，要蒼等著，他還會再來蹭茶的。
　　蒼說好，吾等你。
　　黃昏的夕陽把冰無漪的影子拉的好長好長，這次蒼注目了很久才轉(zhuǎn)身離開。
　　數(shù)個月后，冰無漪便第三次拜訪了天波浩渺。
　　天波浩渺卻比月前冷清了許多，蒼邊泡茶邊解釋說是讓門下的弟子們都下山歷練去了。
　　總是呆在山上，不好。
　　哦？那你怎么在山上呆了那么久？
　　天時未到。
　　還是這句，蒼，吾有點懷念吾第一次來天波浩渺的情景了。冰無漪抿了一口茶。
　　回憶什么的可不是個好習慣，這是老人家干的事情。
　　耶蒼居然也會開玩笑了么，你這茶還真是一次比一次苦了，再這么下去，吾可再不來了。
　　蒼不說話，冰無漪也不開口，一時氣氛竟沉寂了下來。
　　蒼，還記得吾上次提到的那位論劍之交嗎？冰無漪狀似無意的說道。
　　記得，怎么？
　　三天后吾將與他在無盡天峰決戰(zhàn)。
　　……你可悔？
　　悔什么？
　　你可怨？
　　怨什么？
　　那，好友，吾……
　　免。冰無漪抬起一只手打斷了蒼的話。提醒不用，祝福不必，此事，吾心中有數(shù)。
　　哦？
　　此戰(zhàn)，無論結(jié)果如何，吾不可能贏。
　　蒼一杯又一杯的喝著茶，直到把茶壺中的茶都要喝盡了。
　　喂好友，不是你請吾喝茶的嗎？
　　可能告訴吾你那位朋友的姓名？
　　劍布衣，他住在秋鳴山居，怎么？若發(fā)生什么，你要給吾報仇嗎？
　　但觀天時。
　　蒼，你真是太正經(jīng)了。
　　若是可能，等決戰(zhàn)后，再來同吾喝茶吧，一個人有時候還真是有點寂寞的。
　　哈你終于承認了？也好，若有機會，吾便來此與你退隱吧。
　　此刻忽然聽得天上一聲響雷，絲絲細雨毫無預兆的便落了下來。
　　蒼，你這居然還會下雨？
　　唔……大概也是天時……
　　走的時候，冰無漪說免送了，蒼也就沒有和前兩次一樣送他至山腳，只站在門口說了一句，好友，天波浩渺會等你再來。
　　好，吾記下了。冰無漪點頭道。
　　——但是冰無漪沒有再來。
　　蒼天天在亭中泡茶，彈奏天波曲，松鼠眼瞇成一條縫望向那虛無飄渺的云間，日復一日，琴聲漸亂，茶漸苦。
　　天時啊……
　　又過了數(shù)月，蒼再次踏足了這紛亂塵世。
　　依著記憶，他一路找到秋鳴山居，是一處不同于天波浩渺的清凈地，楓紅遍染山頭，偶爾可聞幾聲鳥鳴，一人正站在樹下看著落葉紛紛。
　　劍布衣。
　　聽到呼喚，劍布衣回過頭，看著紫色道袍的人走進。你是……？
　　蒼，叨嘮了。蒼微微作揖。
　　劍布衣了然的點點頭，原來是弦首，你真的來了。
　　嗯？
　　冰無漪向吾提起過你，說你是一個很特別的人，和你在一起總是會心境意外平和。
　　蒼笑，原來他在冰無漪心中是這樣的。
　　冰無漪說，若是吾有機會見到你，可能的話，勸勸你下次茶別泡那么苦。劍布衣的語氣淡淡，卻似平靜水面之下暗藏著什么洶涌的波濤未顯。
　　哦？他什么時候說的？
　　數(shù)月前，吾們……決戰(zhàn)之后。
　　……那一戰(zhàn)，他……輸了？
　　劍布衣轉(zhuǎn)過身，繼續(xù)看楓紅落葉，搖了搖頭。
　　他說此戰(zhàn)他不會贏。
　　吾也不會贏。
　　蒼沉默，等著劍布衣的下文。
　　這一戰(zhàn)從開始就是個雙敗之局。
　　那為何要戰(zhàn)？
　　不可不戰(zhàn)，不戰(zhàn)，死結(jié)永遠是死結(jié)，無法解開，戰(zhàn)，至少可以一劍兩段。
　　那他……人呢？
　　吾不知，最后一劍，吾們的劍鋒都偏了一寸，兩敗俱傷，而后天之厲出面將人帶走了。
　　蒼嘆了一口氣，轉(zhuǎn)身欲走。告辭。
　　這就走？
　　嗯，吾回天波浩渺，等他再來喝茶，他答應過的，這次吾會把茶泡的不那么苦。
　　若是見到他，請代為轉(zhuǎn)告……
　　嗯？蒼回頭，望向突然沒有了下文的劍布衣。
　　算了，你什么也不必說了，這樣就很好。
　　既如此，吾走了，免送。
　　請。
　　請。
　　后來蒼想到他本來想問劍布衣可曾了解冰無漪，似乎忘了。
　　不過也無妨，這樣就很好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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