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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郁容公子人中龍鳳,才學名滿天下。其風流之于學識,卻好似使之增色不少,他的情史,是民間巷口茶余飯后人們口中傳唱的詩。
御史大夫孟玉臨最寵愛的小女兒云瑤,十六歲時得見郁容公子一面,立血書除其終身不嫁,郁容公子與之幽會,云瑤終得身孕,孟玉臨視其奇恥大辱,將云瑤隨意嫁予一江南木材商人為婦。京城名妓肖盈盈,傾城美貌,千萬男人為得其一笑而千金擲之,卻為郁容墜樓斷了腿毀了臉,從此隱居鄉(xiāng)間,聽說嫁了一粗鄙稻農(nóng)。宰相最為寵愛的孌童姬長生,傾心郁容,與之幽會被宰相府仆人發(fā)現(xiàn),最終被處以仗斃,死于亂棍之下。
郁容公子的情人,數(shù)不勝數(shù),就連他,在月圓之夜燒上一壺好酒慢慢品時,也叫不全那些曾經(jīng)一起花前月下的人的姓名。風月于他,好似手中水,過袖風,要找痕跡,只是捕風捉影罷了。
相較千金名妓,有個普通的男人,更是難討郁容絲毫印象。民間的茶余飯后,也更不會談起如此“無趣”的情史。
這個男人,名為瑁揚。
瑁揚,形貌普通,只有白皙到近乎透明的肌膚和那額間的一抹淡淡朱紅稍有特別。郁容初見此人時,只是對他冷淡的神情起了興趣。
這樣無欲無望的人,若是動了情起了意會是個什么樣子?
郁容多情,卻不薄情,他的愛是濃重而外放的。
他常常拎著一壺花雕來瑁揚的屋舍尋他談天,聊的困了便借著酒意胡鬧著抱住瑁揚微涼的身子,口中絮絮叨叨著:“瑁揚,我真的中意你,你與其他人不一樣”。這話,真真假假參半,每一個郁容看上的人,當時當下,總是與他人不同的。瑁揚只是舉著酒杯輕酌,臉上不見悲喜,形色無動。
郁容練字時一定要讓瑁揚坐在一旁看著,瑁揚便什么也不說坐著靜靜磨墨。秋去春來,花香隨著南風吹進書房,伴著墨香。一年又一年,郁容依舊是哪個處處留情的郁容,瑁揚依舊是那個不見悲喜的瑁揚。
入夜,又是一宿的紅浪被翻,郁容緊緊摟著瑁揚問他:“瑁揚,這么多年,你什么都不愿說,今日我想知道,你究竟愛我嗎?”
遠處好似飄來清笛悠揚的旋律,卻不知為什么,透著一股凄涼。
伴著凄清的笛聲,瑁揚的聲音清澈緩緩:“我愛你!
我愛你。
那一夜后,郁容忽然大病一場,高燒多日不退,嘴中絮絮叨叨許多胡話,正當人們覺得郁容公子將至大限,無力回天時,他卻突然痊愈,大病就像一場夢,好似根本就沒發(fā)生過。
瑁揚卻在那一夜之后,徹底不見了。郁容病愈后,對于瑁揚這個名字,記得起來的,也就是將其定義在情人之一上,至于那消磨的多年,只當是過眼云煙,不作他想了。
旁人問其怎么病的,郁容卻也答不上來,只說病時有見仙光羽翼,從此覺著也要時不時上寺院拜拜,寧可信其有。
時光荏苒,風流一世的郁容公子也終是娶了妻妾,有了兒女。只得住在一所大宅里每日追尋年少的日子。
終是,不惑之年的郁容公子身染重疾,久病床榻,離了俗世。
閉眼一剎,卻見一個人影模模糊糊,立于身前。郁容走前幾步,卻見那人回過頭來,引入眼簾的第一眼,就是那額上的一抹紅。
“……瑁揚?”
“我是來接你的!辫P道。
郁容大惑:“你……?”
“我是忘川之鶴,是來帶著你的魂魄越過忘川的,”瑁揚輕聲答道:“看來你確實如我所愿忘掉不少,不記得我的真身是誰了嗎?”
郁容忽然大震,他眼前霎時浮現(xiàn)瑁揚離去那夜的景象:琉璃仙光,瑁揚越發(fā)纖細白皙,最終幻化作鶴。
幻化中得瑁揚,聲音變得越發(fā)迷離,他在說著:“千年之鶴,其術名為言靈,說出之語,始于混沌,天地不可改之!
“一句愛你,已是我能許你的全部!
立于忘川一岸,望向彼岸,郁容忽然垂淚,他問:“待我轉(zhuǎn)了世,你會來看我的,對嗎?”
瑁揚搖了搖頭:“縱使你投胎轉(zhuǎn)世,你也不是郁容了!
商人婦孟云瑤,因為婚前有孕,一直不受丈夫喜愛,冷落于別院,但是獨子郁懷君勤奮好學,孝順非常,十八歲考取功名,在京城謀上了一官半職,將母親接出父親家,母子二人溫馨過活。
肖盈盈,毀容隱世后,嫁給粗鄙農(nóng)人。丈夫?qū)λ恼疹檯s是無微不至,二人恩愛無比,三年后有了一對兒女,在田野仙境過上了平淡快樂的生活。
姬長生,今生為奴,下世成貴,投胎至皇室貴胄。上一世恩怨種種,皆為浮云隨風去。
唯有瑁揚。瑁揚君。
千年之鶴,其術名為言靈,說出之語,始于混沌,天地不可改之。
即使那人都已不在,愛卻始終糾纏著他無窮無盡的生命。
我能許你的全部,也不過就是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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