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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遙遠的天邊漂浮著絲絲縷縷的白云,陽光透過那透明得不可思議的藍天,將整個視野里的風景籠罩在明亮之中。
近處綠樹紅墻,琉璃瓦龍形檐,道路齊整、長廊迂回,暫不見人煙。
空氣尤為清新干凈,視野極其明亮干凈。
這是南柯有生之年從未見過的、毫無污染的美麗景色。
這一片宮殿如此宏偉又莊嚴。
怎可以忍心再讓這片土地遭受慘烈又黑暗的恥辱?
南柯默默地呼口氣,輕聲咳嗽著朝前踏出一步。
。
從容走在太和門階梯之前,兩側(cè)官員靜默無聲卻投以熱切的注視于不時輕咳的她身上。
南柯目不斜視,只看著盡頭那里高高在上的皇帝,面上平靜如常,心里卻在冷笑。
不過是腐壞掉的朝代里唯一能看的皇帝,康熙帝而已。
“皇上不會害怕與我更近一步講話吧!
南柯站著說,微笑與聲音都帶著令人信服的氣質(zhì)。
理所當然的被康熙帝拒絕,但是并沒有被康熙帝叫人叉出去——這是自然,因為康熙帝是不可能放下威嚴與警惕而與她這樣來歷不明的人近一步說話。
哪怕南柯有“說話令任何人都相信”的技能。
一陣咳嗽后,南柯面帶溫和之笑,舉起手中的手槍,在所有人未能防備的現(xiàn)下,連發(fā)三槍,一槍擊碎禁軍侍衛(wèi)的頂戴、第二槍擊碎更遠的石欄、第三槍更是似乎擊碎遠處宮殿的房檐。
“諸位稍安勿躁,否則下一槍就對準皇上印堂了。”
南柯依然微笑,無論放在何處都足以用如沐春風形容的微笑。
“這是研發(fā)到后期的火槍!
將手槍舉起令眾人能看得更清楚,南柯以與微笑相配的溫柔聲音說著,“請皇上與諸位大人設(shè)想一下,若海的對面那一方蠻夷全員配備這等火槍,跨海而來——會是怎樣的場景呢?”
以武器震懾人心,以假想引起畏懼。
南柯如此打算,借著超越原本所處年代科技二十年的槍械,站在領(lǐng)先于清初幾百年的科技基礎(chǔ)上,從精神和武器上直接沉重的打擊了在場諸人。
至于為何會通過進殿前的搜身——
隨身空間不是擺設(shè)啊。
南柯微笑著,輕聲咳嗽,面色如常。
*
南柯年方雙十。
出生于天朝西部,穿越時是公元2000年。
如今擁有隨身空間,特技“說的話令任何人都相信”,以及空間內(nèi)“直到2020年內(nèi)的一切非生命產(chǎn)物”的可取物品。
最后是她的身體。
——這是南柯全部家當。
隨身空間、隨身空間之中的可取物以及特技,都是由她許愿得到的。
據(jù)對方說是拘魂拘錯了,南柯本身共有六十年壽命。
為了補償,她可以還陽——限制是不可存在于有“南柯”的時空。
同樣為了補償,對方能夠?qū)崿F(xiàn)南柯的愿望,這就足夠。
“代價是壽命。”對方此話一出,南柯就警惕起來。
“我想知道我能兌換的所有。”南柯如此問。
對方很爽快,列出了據(jù)說是所有的兌換列表。
可兌換的技能與寶具并不算多,而且基本上都是二十年壽命,少數(shù)十年、五年的代價所兌換的技能和寶具都不被南柯放在眼里。
只不過,真的只是巧合下拘魂錯了嗎?
兌換系統(tǒng)太規(guī)律也準備得太齊整了。
這一點也不像是巧合——不過都不重要。區(qū)區(qū)普通人類又怎么抗衡能送人到任何時空的存在?至少她能在有限的范圍內(nèi)獲取她所能策劃的最大利益。
南柯仔細考慮著,選擇了“說的話令任何人都相信”。
“二十年時間足夠一個人用心培養(yǎng)出舌燦如花的技能,而這個技能是將口舌之利的效果直接具現(xiàn)化——不需要你考慮措辭,你的話會令任何人相信!睂Ψ綖樗齼稉Q后解說。
“哪怕我說‘地球是一片平地’?”南柯指出其中遺漏。
“當然不行。假如與宇宙法則沖突,會取消技能效果!
南柯不再深究。
“你兌換了貴重技能,達到贈送隨身空間的獎勵要求。每次僅能取出一樣存儲物品,并且不可從隨身空間取出兩件以上的同種物品,不可使用后才能繼續(xù)拿取!
對方又說,南柯耳垂邊便多了一枚耳釘。耳釘內(nèi)是不知多寬闊的隨身空間。
“另外也達到優(yōu)惠政策的條件!睂Ψ嚼^續(xù)補充,“可用等同于兌換年份內(nèi)的事物代替壽命——即,可以若干年的記憶、健康、奉獻兌換。”
到此,明明知道對方一定是故意的,卻也要——也只能繼續(xù)下去。
南柯的注意力放在二十年兌換品上面,只問:“我要兌換能從空間里隨時取用的物品,能為我解說一下嗎?”
“是,你可兌換一切人類文明發(fā)展下的產(chǎn)物。假設(shè)你以二十年壽命兌換,即限于公元2000年推后到2020年內(nèi)的文明產(chǎn)物。”
“那么我可兌換的年份是?”
“現(xiàn)在你還剩二十年壽命,以及本身二十年的記憶與健康,因此在你死亡的前提下,你可兌換2020年內(nèi)、2040年內(nèi)以及2060年內(nèi)的人類文明產(chǎn)物!
南柯略微思索后說道:“我用過去的二十年健康換取2020年以內(nèi)的人類文明產(chǎn)物!
“是,還需要兌換其他的嗎?”
“不了,二十年壽命和過去記憶是我必須要的。”
二十年的時間可以用來做許多事情,過去的記憶則是支持她為目標努力的基礎(chǔ)。
缺一不可。
南柯想得很清楚。
*
還陽的時空是清初康熙三十九年初夏之晨。
地點是紫禁城。
南柯一路走著,自然被禁軍當刺客射殺——不過身穿防彈衣又頭戴頭盔的她當然沒問題。
“我不是刺客,我是皇上會重視的人。”如此言語,令他人信服。
特技的作用妙不可言。
便直至太和門。
發(fā)生以武器震懾康熙帝與眾大臣的一幕。
。
康熙三十九年注定是不平靜的一年。
五月下旬,帝曰天降神器。作用有測地震、火山、海嘯等各種神奇儀器。
六月,直隸受皇命建造“直隸火器司”,福建福州受命設(shè)“隸能司”,同屬工部。
八月初十,帝詔告天下,廢女子不得參政之制,普天嘩然、輿論抨擊。
似乎南柯做了一件蠢事——讓皇帝相信自己的話而詔告天下廢除女子不得參政的制度,令天下大亂——但是事實僅僅是這樣嗎?
這只是開始。
八月十五,五更時便開始落雨。
南柯自太和門離開,手中撐著傘——因體弱而不用她開口就得到便利行事的權(quán)利,自然,即使沒人允許,她也會我行我素。
依然輕聲咳嗽,依然行走從容。
雨不大,落下的雨水濺起水花印在南柯潔白廣袖之上,干凈而濕潤。
“雨水真是干凈得不可思議。”一邊咳著,南柯一邊抬頭走向停靠在紫禁城之外的馬車。
便與人不期而遇。
“南格格?”
尚年輕的未來宰相正從相鄰的馬車上下來,南柯見他目光安靜、神色溫和,便微笑著對他頷首回應(yīng),“張大人。”
張大人——張廷玉,足以被稱為清朝第一漢官的厲害人物,歷三朝不衰,唯一被清朝皇帝賦予“配享太廟之榮”的漢官。
而現(xiàn)下的張廷玉,不過剛中進士,于翰林院任檢討之職。
南柯自認憤青,尤為厭惡清朝,卻對張廷玉這名清朝官員抱有好感。
雖有著好感,南柯亦只是平淡的打過招呼,而后略提裙擺踏上馬車。
與張廷玉錯身而過。
。
廢女子不得參政之制,自是艱難。
即使是還未老糊涂的康熙帝,亦不能解決這種與整個社會相沖突的局面。
作為始作俑者,南柯一直從容之極,她自然明白康熙帝恨不能叫人把她叉出去砍了。
想及此,她便對康熙帝微笑道:“皇上不必擔憂,可召集各級官員及八旗宗族,行大典,我便可為皇上奉上平靜局面!
特技之妙,實在是超越常識。
即使康熙帝忌憚生疑,卻也不得不發(fā)自內(nèi)心的信服。
畢竟,南柯帶來的財富令康熙帝也難不心動。
全國各地隱藏的礦產(chǎn)竟然不斷被她隨口一句挖掘出來。
皇帝自然不會放過這種利于國本的益處。
南柯默默喝茶,不時咳嗽,不動聲色的觀察康熙帝,笑而不語。
如此,便當?shù)却蟮渲畷r。
“有才之人自能參政,無論男女,唯擇能人。”
在清朝最有影響力的眾人之前,南柯手持擴音器,將聲音傳播至在場所有人耳中。
——這才是計劃。
當統(tǒng)治中心最上層的人都信了,那么,很快,就會讓整個清帝國承認女子參政的合理性。
南柯輕聲咳嗽,看著滿目人影,唇邊的笑愈發(fā)溫柔。
她那與外形相配的柔和聲音繼續(xù)在擴音器中傳播。
“另外,受皇上恩賜,由我傳皇上口諭——即日起整頓吏治,凡是貪了國家利益卻不還給國家的人,統(tǒng)統(tǒng)叉出去挖礦,死后被盜墓賊扒祖墳。以上,因為我不善學(xué)問,不懂書面語言,諸位定然不會介意!
——你大爺?shù)模?br> 南柯想底下人的心聲都是如此。
如此想,南柯心中更開懷了。
由于特技是“說的話令任何人都相信”,因此,聽到南柯說話的人都相信了,包括“統(tǒng)統(tǒng)叉出去挖礦,死后被盜墓賊扒祖墳”——因著信了,所以所有貪墨的官員都一面狠罵南柯這天外來客,一面流著淚將貪掉的東西一一還給國家。
南柯冷眼看著康熙帝的喜悅,看著被她得罪光的官吏,看著她被口誅筆伐的現(xiàn)狀,疲倦地打了個呵欠。
這個國家的財政正在慢慢恢復(fù)元氣,而科技也在進步當中。
康熙帝還未到老糊涂的年紀,此時依然有著雄心壯志,對南柯描繪的雄霸世界的宏圖有著憧憬,也在等待著更先進的火器——他對研發(fā)中的蒸汽機倒不是太感興趣,只不過信了南柯的話。
而未曾受到多少正面關(guān)注的蒸汽機在康熙四十年春二月于福州隸能司誕生。
*
康熙四十年五月,福建水師全船配齊蒸汽機。
七月初,福建水師全船配齊新式火器。
七月中,福建水師于臺灣進行新式火器與新式戰(zhàn)船的配合練習(xí)。
*
又是一年中秋。
離家之人與無家之人才感心憂,南柯自是其一。
只將思家之情寄予天地之間,只在中秋這一天將心思留給家人。
南柯坐在街邊的餛飩攤,手里捧著溫熱的藥酒,安靜地觀察著不同時空的中國人。
無論看多少次,都認為瓜瓢頭和旗裝難看透了。
就連明亮而干凈的陽光,也被這種代表著奴役的容裝玷污了。
南柯一直身穿不被時代容許的漢服,在靜默中挑釁滿清,自然是因為有可靠的技能與隨身空間,但那不重要。
因此,南柯一身“奇裝異服”極易被人注意到,而她也注意到了對方。
看著那人自街頭走來,正是“萬言萬當,不如一默”的張廷玉。
南柯想起張廷玉在上個月又升遷了,已是從二品刑部侍郎。
“張大人,若無要緊事,與我小坐片刻如何?”
南柯笑著舉杯示意。
那人一愣,繼而有笑意從眼底漫起至他唇邊,悄然躍至南柯心尖之上。
他道:“不勝榮幸!
南柯并不與張廷玉相談,或許是年紀以及時代的差距,又或許是只要他在,便不由自主的使氣氛安靜下來。
但只是小飲兩杯,一同在街邊餛飩攤坐著,便已覺得心神寧靜,想這樣多看幾眼張廷玉。
這顯然不科學(xué)。
側(cè)過身掩口咳嗽一陣,回過頭便見一碗溫水遞至眼前,南柯一笑,“多謝大人!
“不必,還請南格格多保重。”
張廷玉雖只說這一句,南柯卻從中感到他確實存在的關(guān)切。
輕聲笑著的同時夾著咳嗽聲,她開口時聲音極輕,“也只有大人會注意我身體吧……對了,大人喚我‘南柯’便可,不必帶上稱謂,我并不喜歡!
每當聽到格格,南柯便感到難以說明的不適,這稱呼也是代表著滿清對中國的蠻橫統(tǒng)治。
再者說,姑娘或小姐都比格格這個滿語稱謂親切。
張廷玉并不多話,只頷首笑道:“那么便逾越了,但既是如此,南柯以表字相稱即可。”
“這樣就好!蹦峡?lián)嵴埔恍螅謹肯滦θ,“對了,聽說令弟近日得病,現(xiàn)下可好?”
“舍弟廷璐一切安好,說來廷玉當拜謝南柯才是。”張廷玉說著便要躬身道謝。
南柯忙伸手去攔,“大人——衡臣折殺我也!這是為何?”
張廷玉本就是玲瓏人,南柯真心攔他他應(yīng)當是明白,便答道:“若非一年前南柯交給太醫(yī)院的那些藥,舍弟……恐怕兇多吉少。因此廷玉理當感激南柯!
南柯在人際方面實在苦手,這時候竟不知該如何應(yīng)對,好在張廷玉意外的再開口說:“南柯所做之事皆為國為民,然則廷玉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張廷玉眼神真誠,南柯一時心里不知為何心跳快了幾次,忙咳了咳道:“衡臣有話請講!
“南柯想必知道,樹枝與草莖相比,樹枝一折即斷,草莖則屈而不折!睆埻⒂裾f這話時,語氣顯得格外凝重。
他在提醒她行事之剛極易折。
南柯心中一暖,感激之余卻堅決答道:“衡臣,多謝你告誡,但是……總之,這不是一時運動,而是——變革。不得明哲保身,也沒有‘運動’所具備的轉(zhuǎn)圜余地!
她到底還是把革命這個詞改成了變革。
張廷玉因她的話發(fā)了會兒呆,之后只重重的嘆了口氣,苦笑直嘆。
“竟不如一女子!”
也不知,他是在說自己,還是在說整個世界。
。
康熙四十一年春至康熙四十二年冬,山東威海衛(wèi)、江蘇上海、廣東廣州三地建成大型港口,自康熙四十三年春,引進荷蘭、葡萄牙、英國、法國等國貿(mào)易登陸。
中國正式介入世界貿(mào)易。
康熙四十二年,輪船于福州隸能司成功研發(fā),由于礦藏豐富,得以成功普及至水師與貿(mào)易。
中國正式于航船稱霸全世界。
而在中國本土,京師女子學(xué)院、滿洲女子學(xué)院、直隸女子學(xué)院、江南女子學(xué)院、成都女子學(xué)院于康熙四十二年春招收學(xué)生。
中國正式開始女子入學(xué)時代。
鹽業(yè)方面,由于官方得到更多的鹽場以及更先進的制鹽法,自康熙四十年秋至康熙四十二年春,橫霸全國的鹽商被徹底打殺完畢。
漕運亦同樣在兩年時間里被徹底整頓。
戶部推出的雜交水稻等種植業(yè)技術(shù)改善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加之蒸汽機的推廣,農(nóng)民數(shù)量漸漸減少,由此,工人與商人逐漸增多。
康熙四十四年,一切改變都已停不下來。
。
——雖然一切都已在自行發(fā)展,但是一旦我不在了……沒有特技限制統(tǒng)治階層,滿清自私蠻橫的統(tǒng)治思想一定會令執(zhí)政者強行關(guān)閉海關(guān)、封鎖市場之類吧。
不過,我的腦力太弱,就算靠著看《水煮大清朝》想到這些東西,也沒辦法想出更多的辦法……
要是,能更智慧一些就好了。
南柯如此想著,一面在大年初三走在市井小巷之內(nèi),一面微笑著對墻角街邊的乞丐說著溫柔的話語。
“你一定會勇敢的征服生活,獲得美好生活!
“天地之大無所不有,而你有一雙尋找幸福的眼睛,只要愿意,就能找到吃飽穿暖睡得足的地方!
……諸如此類,并且將一定數(shù)量的銀錢放在乞丐們的手里。
運用著特技,喚醒對方的勇氣與斗志,南柯相信只要有正面的心態(tài),沒有人會頹廢落魄一事無成。
更或者,也許因為這一席話,日后會有能人從這些人中誕生……
一路走過落魄的街區(qū),南柯剛看見自己停在街邊的馬車,便見一對夫婦在她的車邊輕聲交談著什么。
年輕夫人一眼看去就感到是溫婉賢淑的代名詞,淺笑輕語時就令人有暖風拂面之感;而一見那男子便令南柯只嘆所謂光風霽月,那人言談間眉目溫和,笑容亦是溫良,使人不由因他微笑。
而她只略一遲疑,便已被對方二人發(fā)現(xiàn)。
“衡臣,夫人,你們怎么來這里了?”
趕在對方開口前,南柯以熱切的態(tài)度迎上去,雖說咳嗽猶在,卻顯得精神起來了。
近年來與張廷玉雖無頻繁往來,在官面上也僅僅是點頭之交,兩人私下相遇卻相當融洽。
張廷玉在官途上亦平步青云,在年前已升至上書房行走,這天子近臣的身份令年僅三十三歲的他引來無數(shù)艷羨與嫉妒,卻也只能眼巴巴看著他在康熙帝身邊愈發(fā)游刃有余。
南柯明白康熙帝提拔張廷玉的原因。
張廷玉為人穩(wěn)重,謹言慎行,既不結(jié)黨營私,也不像是憤青——對這般年輕的臣子來講,寵辱不驚的氣度足令他得到帝王的注意,愿意栽培他。
若是她公然與張廷玉交好,康熙帝會對這位看好的青年才俊做何感想?
南柯思及此,即便咳嗽也依然在笑。
“京師女子學(xué)院在今晚會有優(yōu)秀女學(xué)子擺擂斗文,我便與內(nèi)子過去看看,只路過此處見南柯的馬車,才想問你有沒有觀看斗文的意思!
“斗文嗎?竟然已經(jīng)發(fā)展到這地步了……”
“南柯?”
“啊,我也過去看看,不過就不與二位同行了。衡臣難得休假,可要好好與夫人溫存呀!
“……”
眼見張廷玉面上發(fā)紅,南柯笑著擺擺手,也不調(diào)戲他,爬上馬車又問:“不過,雖然不能一同看熱鬧,但是載賢伉儷一程是沒問題!
張廷玉夫婦也不矯情,便上了馬車。
南柯見他們進了車廂后,輕輕咳了咳,駕車直往京師女子學(xué)院而去。
在剛走過街口時,車內(nèi)的張廷玉掀開簾子,隔著一定的距離開口。
“天氣寒冷,南柯雇一名車夫吧。”他說。
“沒事,反正離京師女子學(xué)院不遠!
她的話依然有特級作用,令張廷玉不再提。
南柯無聲一笑。
然而只意識到張廷玉在身后車廂里,就能感到如云般的柔軟與寧靜,便是這樣也可以了。在這個時代,她難免激憤,能有這樣的人讓她感到寧靜……
南柯心中如此想,卻催促著馬車更快的朝目的地行進。
——發(fā)乎情止乎禮,更應(yīng)該將它淡去。
然而終究是逞強,強迫身體頂著元月的寒氣在車外駕車,南柯病倒了。
畢竟抽去二十年的健康,南柯來到這里的五年里也沒能恢復(fù)多少。
南柯躺在家里時,僅有太醫(yī)院因盡責而來人為她診脈,開了藥后便再沒人來。
在這個時代,她得罪的是整個世界。
即使有少數(shù)人認同她,或者可憐她,也不敢和她一樣與其他人對立——哪怕只是與她來往,都必須是以公事為名。
只有她用壽命、健康兌換的技能和空間可取物是她在這里的憑依。
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融入進來,南柯本身的目的便是與這個時代為敵啊,怎會在意所謂的被孤立呢?
——但即使是這樣的心態(tài),也難掩蓋身邊無人時的孤獨。
不過,這也不重要。
。
南柯在兩天里吃過空間內(nèi)的西藥,加上太醫(yī)院開的中藥,第三天到底能起床走動,她便穿著羽絨服再次出門。
雖是病著,南柯這兩天也在思索別的問題,或許是年紀到了的關(guān)系,她覺得應(yīng)該為自己培養(yǎng)繼承者,將先進的思想與技術(shù)教給他們——自然是“他們”,一個繼承人難免走入歧途,而且若她不在了,那些仇恨值集中在一個人身上,除了跟她一樣有金手指,誰能活過去?
之前的她果真還是太天真,竟只因擔心自己死后會將仇恨值帶給親近的人便真就獨個兒往前沖,居然忘了其他道路。
孤兒是必須收養(yǎng)的,徒弟是必須教導(dǎo)的,連孩子也是必須有的——不,這個可以有,可以沒有。
南柯整個人都裹在大麾里,一面想著計劃的可行性以及遺漏的地方,一面走在紫禁城內(nèi),前去與康熙帝談話——或者說是她說他聽。
孤兒養(yǎng)成后便可以在民間繼續(xù)發(fā)展;徒弟必須從滿清宗族子弟內(nèi)尋找,用以牽制整個滿清宗族,日后于官吏階層以及貴族階層利于發(fā)展;孩子則十分簡單,二十五歲發(fā)育完全的女性數(shù)著剩下的十五年愈發(fā)想要一個血脈的延續(xù)。
當然,康熙帝不可能同意她嫁給誰。
南柯無聲微笑著。
不想康熙帝表示會好好考慮南柯的婚姻大事,南柯一時呆怔,差點就從空間里抓個西瓜甩他一臉。
康熙帝只是突然想惡心南柯而已。
南柯又哪不知道——這老頭對他每次都不得不信她的話十分憤怒,然而就是拿她沒轍——特技萬歲,空間萬歲!
她不僅帶著仇恨值,也招惹無數(shù)人的惡心。
南柯絕對是嫁不出去的。
雖然南柯背著一身血紅的仇恨值,但到底帶給清廷的是功勞,所以配得上她的青年才俊是鳳毛麟角——年紀大些的都有妻室,南柯的功勞不可能配給誰為妾。
而那些還未婚娶的青年才俊,一來康熙帝不愿因為婚姻問題猜忌年輕人,二來也沒有人愿意——或者說沒有人敢頂著仇恨值和別人的幸災(zāi)樂禍來娶一個紅得發(fā)黑的藥罐子炸彈。
“那么就請皇上為我擇偶了!
反應(yīng)過來的南柯笑容依舊,柔聲說話時應(yīng)該令別人想甩她一臉。
——成婚之事最后自然不了了之。
南柯與康熙帝談了一番現(xiàn)下的國際局勢及國內(nèi)情況后,再修正了其中一些細節(jié),便揣著手離開上書房。
走在上書房外的長廊中時,迎面看見上書房的三位大臣,其中自有上書房行走張廷玉。
無聲默契的在眼神接觸到的瞬間便移開,仿佛從來沒有說過話般,若無其事的與張廷玉錯身而過。
這樣就好。
。
康熙四十四年三月,發(fā)生國外竊取清朝技術(shù)的案例。
南柯沒有多在意?滴醯廴绻B這都搞不定,那就不用當皇帝了。
不過,在新年萬國朝拜之時,南柯會再來一句“再出現(xiàn)某些不愉快的事情的話就請戰(zhàn)場相見吧”這樣的威脅。
康熙四十四年六月,康熙帝北巡至黑龍江,歸途繞奉天府再回京。
隨行高級官員有上書房大臣馬齊、張廷玉,隨行皇子有太子胤礽、大阿哥胤禔、四阿哥胤禛、八阿哥胤禩、十三阿哥胤祥、十四阿哥胤禎、十五阿哥胤禑。
南柯亦伴駕其側(cè)。
無論是南柯本身不敢離開康熙帝以免他在國境抽風,還是康熙帝懷疑南柯會在京師干些奇怪的事情,她都必須在康熙帝的視線內(nèi)——或者說,康熙帝必須在南柯的視線之中。
。
“南格格,不知你在看哪里?”
于烏爾堪時,南柯碰巧在帳外發(fā)呆時碰見太子胤礽,被他這一句拽回神。
南柯唇邊自然流露出習(xí)慣性的溫柔淺笑,目光一掃之前視線的方向,剛巧見胤禑正從那方向走來,她才不動聲色的對胤礽輕聲道:“諸位阿哥無愧為龍子,即使年幼如十五阿哥,亦不輸大阿哥之風!
胤礽眼神一凜,露出憤恨之色,但還是故作無事的與南柯告辭。
南柯略微看了眼胤礽離去的背影,笑意更深——胤礽到底是被皇帝寵著養(yǎng)大的,不知收斂脾氣。
耳邊隨后傳來胤禑的聲音,“南格格一言令胤禑愧不敢當!
“十五阿哥何愧之有?”南柯笑意盈盈,“諸位阿哥都是龍之子,難不成還有高低之分?”
“……”胤禑一怔,也不知想了什么,勉強道,“南格格所言非虛,告辭!
便也走了。
待胤禑離開,再無旁人來,南柯掩口打了個呵欠。
——繼續(xù)爭斗吧,激烈的、勁爆的……令更多的人反感皇權(quán)之爭吧!
回帳途中遇見張廷玉,南柯面上笑意不顯,只略頷首,“張大人!
“南格格!
他亦僅頷首微笑,與她隔著極近的距離相錯,安靜離開。
南柯略微回頭看了眼那身影,輕聲咳嗽,又回過頭腳步悠閑的走了。
。
康熙四十四年,因北巡之中皇子表現(xiàn)不睦,康熙帝震怒,令太子胤礽回京禁足三月。
康熙四十五年二月,康熙帝巡視江南,特留上海港十日。隨行人員有馬齊、張廷玉、李光地、四阿哥胤禛、八阿哥胤禩、十三阿哥胤祥、十六阿哥胤祿——以及南柯。
三月,京師內(nèi)人心惶惶,帝不在京,太子與大阿哥爭斗愈烈。佟國維快馬上奏康熙帝,康熙帝回京,揮淚廢太子并拘于宮中,撤大阿哥身上職務(wù)并削爵幽禁。
康熙帝隨后病倒。
同月,立儲風波正式開始。
康熙四十六年新年,康熙帝忽涕不已,群臣惶恐,乃提大阿哥與二阿哥之事倍感傷懷。
正月二十,復(fù)立胤礽為太子,并解除對胤褆的幽禁。
時年康熙年老,雄心不再。
南柯見這位皇帝就到如此地步了,他不再熱衷新事物的研發(fā),對她的提議也冷淡下來。
“算了,趁著立儲風波吸引康熙的注意力,我也順水推舟暫時退下來減少存在感吧。”
如此決定后,南柯閉門在家教導(dǎo)弟子與孤兒。
*
康熙四十七年三月初三,張廷玉長子出生。
帝心寬慰,予張廷玉三日假。
這天,各方人士都派人送禮慶賀張廷玉喜得貴子。
南柯提著禮盒,撐傘下車,抬眼見張廷玉住處外觀并不張揚,雖門前人來人往,在雨中卻顯得別有番安靜意味。
然而剛走上門前臺階,南柯還未報出姓名,門口的小廝就認出了她,急忙回去稟報張廷玉了。
“不會是來找茬的吧?”正好送完禮物本要離開的另一府仆人如此低聲猜測。
畢竟,從沒人見南柯做過什么人情往來的事兒,反倒是她找上門的那些人都倒了大霉——諸如貪官,諸如某些被她一席話說得辭官下野的人,諸如某些因為她一席話自掛東南枝的人……
——張相莫非是得罪了這女人?
留在門口看戲的人臉上都露出了這種神情。
觀及此,南柯垂眸不語,只面帶微笑立于門邊。
不過片刻,門內(nèi)便匆匆而來南柯所等之人,那人已面有風霜,畢竟年近不惑。
南柯眼里立時帶笑,也不說話,只聽張廷玉語調(diào)溫和的聲音已至耳中,“如何勞煩你過來?”
“自然是來恭喜張大人。”
口中說著,南柯上前半步將禮盒遞與張廷玉,又道:“早春略寒,我身子不太好,能請我喝杯熱茶嗎?”
張廷玉微愣,但又很快回過神來,請南柯進去。
“張大人人緣不錯嘛。”南柯剛踏出一步,又笑了,悠悠然回頭掃視一圈還在看戲的其他人。
而她這話一出,所有人臉色都變了,看戲的人全都忙不迭離開。
——果然,南柯是來找茬的!
這一定是他們的心聲。
南柯笑意更深,轉(zhuǎn)頭跨門而入,并柔聲道:“那么就打擾了,衡臣。”
衡臣二字念得極輕。
然后。
“這……你這是?”
即使是已經(jīng)三十有六的張廷玉,在見南柯仿佛停不下來般一件件拿出針劑之時,也不由變了臉色。
南柯輕聲一笑,“這是為令公子準備的賀禮!
——各種各樣的疫苗與特意用繁體書寫的說明書堆滿了桌面。
“這些絕無僅有,請衡臣務(wù)必收下……”
南柯如此說,張廷玉更是難心安吧。
但不等張廷玉推卻,她又道:“如果衡臣不收或是用于他人,我會很難過……這些在過些年一定會被研制出來,只是我提前拿給你,請收下吧,衡臣。”
張廷玉沉默了一下,才無奈一笑,“如此又是何必,廷玉受之有愧!
南柯只笑。
難道要告訴他,因為他子嗣稀薄,兒子總是因病早夭嗎?
僅僅是希望張廷玉能夠更平順罷了。
。
康熙五十年元月,南柯出使各國。
其后三年,南柯在各國取得了超乎尋常的威望,“神使”之名逐漸傳遍世界。
傳說中,神使有風馳電掣的鋼鐵神車,有可飛翔天際的鋼鐵飛行器,有潛入水下的鋼鐵水行器,還有各種各樣神奇之極的藥……
神使不懼刀槍,神使隨時可消失在人前,也隨時可出現(xiàn)在人前,任何食物交給神使都能保持新鮮如初……
——“這是科學(xué)達不到的神奇境界!”
更令人狂熱的是,神使擁有不老青春。
——“上國來使無意間透露神使十年如一日的年輕美貌!”
以擁有“神使”的天朝上國為名,中國在精神上令全世界神往且畏懼。
“畏懼令人憊懶,無論怎樣都會消弱貪婪之心吧?”
南柯如此說。
。
康熙五十六年,南柯手下弟子大多已在各地獨立行事。
康熙五十八年八月十六,南柯奏請代康熙帝巡視國境,康熙帝允。
次年四月,南柯回京,并告病在家。
五月初八,南柯上門為張廷玉四子出生慶賀。
“你身體可好些了?”
“無礙!
簡單寒暄后,南柯與張廷玉便坐在庭院里安靜地喝茶、觀景。
時值初夏,庭院內(nèi)綠意漸深,花謝枝繁,別有生機。
依舊雙十風姿的南柯依舊不時輕咳,濃重的綠影簇擁在她身邊,令她感到格外喜悅。
“衡臣。”
“嗯?”
南柯微微側(cè)頭看著此時注意著她的張廷玉,眼底笑意依舊,“我們快相識二十年了!
“是啊!睆埻⒂窕貞(yīng)道,露出詫異之色,“怎么突然提起?”
“我就是突然想起第一次看見衡臣的時候,那時候衡臣很年輕啊。”南柯彎唇一笑,聲音更柔了些。
張廷玉也因此陷入回想,“對,那時剛中進士,乍見有女子于皇宮以驚世火器嚇煞眾人……呵呵,至今還記得那時的震驚心情!
“那是衡臣第一次見我,我第一次見衡臣,是從上書房離開,在靠近太和門的一道門前看見你!蹦峡抡f著,眼前仿佛出現(xiàn)多年前的情景,“旁邊的人告訴我說是新科進士張廷玉。我記得那會兒你匆忙卻不忙亂的行走過去,安靜溫和又從容。我就想,要是能跟這人說說話就好了,有這氣質(zhì)的人應(yīng)該不會罵我妖言惑眾!
張廷玉啞然失笑,“南柯真是……該讓我如何說的好……”
南柯笑問:“那就不說呀,那么衡臣對我最深的印象就是第一次見的時候?我確實嚇壞你了吧!
“確實十分驚嚇,但是最深的印象并不是那次,而是那年中秋——南柯從太和門出來正要上車時!睆埻⒂裉寡缘,“第一次離得近了,覺得這女子看起來那么嬌弱,卻是男子也不敢小看的人。”
“是這樣啊……”南柯有些失神,隨之想到當年落雨中的中秋。
在衡臣眼里,她是什么樣子?
——竟不知,原來如此之久了。
二十年了……
。
康熙五十九年五月初十,南柯病故。
她似乎料到自己的死——這是熟知內(nèi)情的人心中所想。
在巡視國境的過程中,南柯將各種駭人的存在展現(xiàn)給清廷。
太陽能航空母艦、太陽能雷達、太陽能各式戰(zhàn)機與民機等等等等……甚至于在天津布下一座全部由太陽能供應(yīng)能源的堡壘,發(fā)電機也布在天津堡壘。
以及其他各種令人無法想像的事物……
南柯把超越這個世界三百年的最終產(chǎn)物全都拿了出來。
運用方法只交給了每個負責的弟子。
這是最后的護符。
即使死了,也在這里存在著。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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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弱,請不要揍我!
不許罵我!
我只是寫起來很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