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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君應(yīng)有語:渺萬里層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誰去。
橫汾路,寂寞當(dāng)年簫鼓,荒煙依舊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風(fēng)雨。天也妒,未信與,鶯兒燕子俱黃土。千秋萬古,為留待騷人,狂歌痛飲,來訪雁丘處。
-- 元好問的《摸魚兒》
總是在這樣的暗夜里,靈魂便蠢蠢欲動。黑暗中,再次聽到胡兵的《歸去來》,當(dāng)年對《神雕俠侶》的癡迷連同曾經(jīng)那些看似淡忘的往事便一幕幕逐漸浮上心頭。
那時,于情之一事尚懵懵懂懂,看到熒幕上的一對天仙般的男女,一個是單純執(zhí)著,白衣飄飄,俊逸出塵的天真女子;一個是輕狂不羈,衣袂灑然,風(fēng)流倜儻的俊朗少年。清幽寂靜的古墓里,兩人朝夕相對,日久生情便是在所難免。原只要兩人能甘守寂寞,一直呆在古墓,哪管他外界紛紛擾擾,就這樣你儂我儂直到天荒地老,也未嘗不可。偏這翩翩佳公子每日對著佳人冰冷淡漠的容顏,仍無法忘卻外面那個熙熙攘攘的花花世界,只因年少,依舊貪戀塵世的熱鬧。于是,一出你離開,我尋找的愛情悲喜劇,拉開了序幕。
但也正是在這一次次的離開與找尋之間,才懂得了情愛的真諦,亦明白了彼此的情比金堅,不棄不離。
師徒之戀,姐弟之戀,世人眼中的□□之戀,于是人人忿忿不平?墒,試問一句,兩人之間的愛情,干卿何事?一個當(dāng)世大俠的侄子,有伯父的百般愛護(hù),自身又有著卓爾不群的容貌與武藝,何必糾纏于這等不容于世的愛戀之中,而將一片大好前途毀于一旦,豈不可惜?可惜,可嘆,可悲,曾經(jīng)精靈古怪,聰明可人的蓉兒哪去了?那個不惜違背父命,傾盡全力去愛去追求那個在當(dāng)時世人看來呆頭呆腦完全與之不配的郭靖,那個敢愛敢恨的女子哪去了?難道你的愛情就是真愛,而別人的愛情便不成愛情,只因有著莫名其妙的師徒名分?可笑。初嘗愛情滋味的兩個年輕男女就因著這一次次的誤會與離間,甚至其實(shí)只是為了對方的好而甘愿拋棄自身幸福成全對方,于是,一個選擇離開,逃離著紛紛擾擾的爾虞我詐,自由自在;一個便開始生命中一場追尋之旅,期間遇見那些或真情實(shí)意的美好女子,也曾有過一時的心動,卻始終揮不去心中那個根深蒂固的影子,終于明白彼此之間是實(shí)實(shí)在在的愛情,是你離不開我我離不開你難分難舍的情,這情,早已不知不覺滲入骨髓,溶于血脈,分不開,拿不掉了。
十六年的時間,究竟有多長,對于一對生死相許的愛侶來說。都說時間無情,可以將一切傷口漸漸撫平,一時的痛徹心扉,恨不能生死相隨,卻終會在時間的摧殘下腐蝕成灰,煙消云散。想想亦覺著后怕,假如那個輕狂不羈的少年郎正如大多數(shù)所謂的癡情人那樣,當(dāng)時雖然為情要生要死,痛不欲生,可隨著時間的流逝,最終這份情變得淡了,于是選擇將這份曾經(jīng)至死不渝的愛情深埋心底,不時拿出來懷念祭奠,順便寫下一些流傳千古的經(jīng)典悼亡詞,以供后人如你我懷想瞻仰崇拜并為之深情而淚撒青衫,讓人們知道他們是多么癡情不悔的情種才子!拔▽⒂酪归L開眼,報答平生未展眉”,好一個風(fēng)流才子元稹,也許此刻正抱著懷中新歡亦未嘗不可。也許是新歡不如舊愛,難免懷念起她的好來,卻未曾見她在世時,對她有多好,人總是這樣,唯有失去時,才懂得珍惜。還好,漫長的十六年,并不曾褪卻少年心中半分舊情,雖耳邊已然因思念滋生出屢屢白發(fā),無人處的黯然銷魂依然折磨著這顆思念之心。與十六年前一樣,當(dāng)重逢的希望已完全破滅,唯有縱身一躍,繼續(xù)選擇葬身這百丈深谷之中,與你雙宿雙棲,永不分離。
金庸先生終究是仁慈的,不愿看到這對至情至性的愛人如梁祝那般唯有長埋地下,以至于讓人對情對愛對不屈不撓的愛情產(chǎn)生懷疑,破壞心中的這份美好,于是,一幕震撼人心的重逢上演了。“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可我對你的思念不止十年啊,十六年來,這情無時無刻不在煎熬著我的心,分分秒秒何曾忘卻。絕情谷底,寒潭水邊,茅草屋前,當(dāng)兩顆早已被思念折磨的千瘡百孔的心,一剎那,相遇在一起,目光的焦灼與糾纏,難舍難分。是你嗎?真的是你?為何你曾青絲如墨的鬢邊已然斑白,鬢染霜華,這心,是否也一樣在短短的十六年間滄海桑田?為何十六年了,你還是會義無反顧的跳下來,為何十六年來你依然過盡千帆皆不是,仍孑然一身?我老了,你卻依舊沒變,還是如此年輕。不是,你不曾老,我的過兒只是長大了。
這如夢囈般的相遇,千言萬語皆涌在心頭。從別后,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為你,我千千萬萬遍;你離開,我衰敗。繁華一場,于我,不過是過眼云煙。沒有你,這世界又有何值得我留戀的。這一秒,世界在你我眼中靜止。剎那永恒,不過如此。
終于,經(jīng)歷了一次次牽腸掛肚黯然銷魂的離別,這花花世界軟丈紅塵,在你我眼中,不過為零。不如,淡漠繁華,獨(dú)守寂寞。執(zhí)子之手,與子歸隱古墓,忘卻塵世愁緒,陪你遠(yuǎn)離寂寞,自由自在,一起慢慢變老。
這次是我真的決定離開,遠(yuǎn)離那些許久不懂的悲哀。想讓你忘卻愁緒,忘記關(guān)懷,放開這紛紛擾擾自由自在。
那次是你不經(jīng)意的離開,成為我這許久不變的悲哀,于是淡漠了繁華,無法再開懷,要陪你遠(yuǎn)離寂寞自由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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