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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你半根油條
還躺在床上的我看看從窗簾縫隙里透進來的陽光,唔,太陽好曬屁股了。
“呼啦”用腳勾開窗簾。
恩,果然很溫暖。
蹬上人字拖打算下樓買早點,經(jīng)過玄關順手撕掉昨天的一頁日歷,新的一頁角上用中性筆寫了一個“608”。
和傅俊分手六百零八天了。
阿飯要是見了,又會說我何必呢……她已經(jīng)說過超過六百零八次了。阿飯是我最好的女性朋友,俗稱閨蜜,就是一種可以且必須和她很親密,必須且千萬要和她男朋友很疏遠的關系。無所謂,反正我對男人已經(jīng)沒興趣了。
當然,除了傅俊。
坐在臨街的篷子里,一碗豆?jié){兩根油條,要是傅俊在,肯定要故作文質彬彬的搶走我半根并義正言辭的說:我堅決支持你的減肥大業(yè)。然后三兩口解決掉。即使他已經(jīng)吃掉五根了。
我正對著油條大嚼特嚼,將豆?jié){碗暴露在空氣下,一輛大卡車夾著塵土呼嘯而過,車上載著一棵半死不活的碩大的“樹苗”,從車頭到車尾,樹冠還伸出去拖在地上,像極了那天傅俊背對著我脫掉的那個女人的綠裙子。我出了六秒鐘的神,等回過神來,我的豆?jié){已經(jīng)和他脫女人衣服時我的臉色差不多了:摻水造成的慘白之上,浮動著卡車和樹苗送來的、麻子一般的土渣渣。
我把痛惜慘叫的欲望掐死在嗓子眼,提著剩下的半根油條逃離了“沙塵暴”現(xiàn)場。
等我淡定的回家換衣服、坐車、走到快餐廳、打卡,我這一天的工資已經(jīng)差不多要扣完了。
韓華華正在譏誚的眼神看著我,我頓時遍體生寒。
這是個很不厚道的人,每個暑假我來這里打工都會碰到他,第一次覺得是同齡人,就開玩笑的叫他“花花”,從此我的假期都在他的無限陰損中度過。
除了認識傅俊的那個假期,那個假期我不在乎除了傅俊之外的任何人的任何言語。
我走過他身邊淡定的說了聲嗨,就聽見他娘里娘氣的來了一句:“胖子,你老相好來了!
“你才是胖……”我反噴的話還沒出口,腦子里頓時蹦出一根油條的身影。
我只談過一次戀愛。
傅!
我猛的轉頭,看見傅俊背影的那一刻我就后悔了:他很正式的穿了西裝,梳著板正的小油頭。
而我,連臉都沒洗,扎頭發(fā)用的是捆塑料袋的皮筋。
他來干嘛?
來找我么?
穿得這么正式……
我不禁紅了臉,陷入了他走過來用力的抱著我不停的說“我錯了”“你回來吧”之類的話,然后我悲傷卻堅定的推開他:“往事已矣!
韓華華突然拍了我肩膀一下,我一驚,回過神來。
“你回避一下吧,傅俊今天是來約會的!
“啊?”我有些不明所以。
“人家來和女朋友約會,你今天到后廚吧,我來跑堂!”語畢,韓華華嘆了口氣,拍了拍我以示安慰。
貓哭耗子假慈悲。
我在轉身去后廚前看了一眼傅俊的背影。就算假慈悲也好,他明知道我在這里打工,還來這里和女人約會。他果然,對我,連假慈悲也不肯。
還不如花花。
在后廚根本打不起精神來,李大廚盯了我好一會,似是怕我突然拿了手中的刀子沖到前面砍人。
因為我一直在這里打工,這里的人都知道我和傅俊好過,也都知道我的心思,也都明著暗著表示我不應該。
我不應該怎樣?
不應該還想著他、不應該還巴望著他回頭,還是說,根本不應該記得他這個人?這是我的感情啊,我積攢了十八年的柔腸全用在這個人身上了,在一起的時候四平八穩(wěn),沒遇到過什么大風浪大生死大是非,但是我心里清楚,如果讓我為他死陪他死,我哼都不會哼一聲。我第一次知道為了愛情掉眼淚,第一次知道要打扮自己、要減肥、要變美,要讓他帶得了我出門,讓他說起我臉上有光。我甚至不在乎他去脫別人衣服,只要他回來找我!
我是打著一輩子就愛這么一個人的譜去談的戀愛。
他是我想要愛的結婚的對象。
就這么忘了,我能甘心么?
想著想著,我把雞肉切的七零八落慘不忍睹。
“李師傅,又又今天怎么了?”一個妖精樣的聲音,伴隨著高跟鞋“蹬蹬蹬”帶勁的敲打聲。
“阿飯來了啊,小蘇以前那個相好來了!
“他來干嘛?”語氣瞬間從妖精變成夜叉,阿飯還是一如既往的討厭傅俊。
“和女朋友約會,你快勸勸小蘇,這雞肉剁成這樣,今天只能我們吃了!崩顜煾翟捓飵е锵В也唤皖^看看手里的雞肉。我依稀記得《行尸走肉》有一幕是他們把僵尸剁碎了,血沫子涂在身上。呃,我只說這么多,雞肉……算了吧。
高跟鞋“蹬蹬蹬”的往前面去,旋即又“蹬蹬蹬”的回來。
“你給我過來!迸南挛沂掷锏牡,阿飯果真夜叉一般的拎著我的領子走了。
把我摁在員工休息室里,我以為她又要給我進行深刻的思想教育,結果這個大小姐世界扔給我一個菜籃子一樣大的化妝包。
“又又,你成年了,該好好打扮打扮自己了!
我拉開拉鏈,好家伙,一排一排的碼著我基本不認識的東西。唔,那個是粉底,睫毛膏,那些筆是干嘛的?咦?這支還是毛頭液體的啊。
阿飯似是不能忍受了,奪過我手里的大筆小筆。
“老娘我來給你拾到!
在她左瞄右畫上撲下涂的空檔,她還不忘吐糟。
“又又,你是不知道,坐到傅俊對面那么女人有多惡俗,傅俊也好不到哪去,他們做一塊簡直是天人交戰(zhàn)慘不忍睹。不是我夸張,賤男配賤女啊。”
“他哪有你說的……唔……”香膩歪歪的唇膏糊在嘴上,打斷了我的抗議。
“那個傅俊,那男人連名字都是在占人便宜,什么夫君夫君的,他當全世界都是他老婆啊,他消受得起么?”
“阿飯你對他有成……唔……剛才不是涂過了么!”
“誰讓你要說話的!不準說話!”
我無語,阿飯強勢起來果真是無人能敵。
當我換上阿飯牌無敵塑身衣,頂著一臉香噴噴的妝,踩著十公分高跟外加兩分水臺面的亮漆皮高跟鞋小心扶著阿飯以求支撐的走到前臺時,我恍惚覺得我今天是來坐臺的。
韓華華用看怪物的眼光打量了我一通,被我等回去以后咂了咂嘴搖搖頭走掉了,我十分胸悶。
“去!卑堖f給我一份餐盤,是他們點的情侶套餐。
約會來快餐店,傅俊你越來越?jīng)]品位了。想當初我們約會至少也是咖啡店吧,也許,女伴的檔次決定約會的地點。我自我安慰的想,果然輕松不少。
“你們點的情侶套餐。”果然,給自己的前男友上情侶套餐的感覺——胸悶!
“謝謝!备悼∵是六百零八天前那幅教養(yǎng)良好的樣子,他連脫女人衣服的時候都是溫文爾雅的。
“謝謝!蹦桥说穆曇袈犐先フ~媚的很,我不以為然的皺皺鼻子,哼。
低頭,瞥見一個裙角,綠的!再抬頭,那女人今天披了件防曬外套,怪不得我沒看出來!人我記不清,可是這裙子我不可能記錯,她就是,她就是那天脫掉衣服的女人!我們之間的小三!
眼看著這個小三挪啊挪,挪到傅俊正對面,我在心里暗暗罵道:人挪活樹挪死!你個綠裙子樹,去死!去死!
“呵呵,不謝,兩位慢用!蔽绎w速轉身,只想快點逃離這個“兇案現(xiàn)場”。
怪只怪這雙高跟鞋實在太高,怪只怪我穿著它是很不習慣,怪只怪阿飯?zhí)珡妱莓敵跷覜]敢阻攔她給我套上這么一雙鞋。
我華麗麗的跌倒了,順便華麗麗的帶倒了離我最近的一杯橙汁,華麗麗的弄臟了綠裙子女人本來就顯得骯臟的綠裙子。
“。∥业哪_!”
“啊!我的裙子!”
我感覺我我們倆的目光飛快的交匯又分開,傳導了大意為“離他遠點!”的百萬伏特。
“瑪麗,你還好吧?”我還坐在地上,他先關心的,居然是那個臟了裙子就大驚小怪的女人!
“哦,吉姆,我沒事,去整理整理就好!闭f罷那女人提著裙擺去了洗手間。
“蘇雙,你搞什么?”聽見他叫我,我猛的一陣失落,“又又”這個昵稱,還是他給我起的,如今他叫我蘇雙,蘇雙。
我只是蘇雙,不是他的又又了。
“你管我!毙÷暤牡凸乐,我便掙扎著要起來,阿飯見狀剛要過來扶,傅俊已經(jīng)先一步蹲到我腳邊,一膝觸地。
“你走不了路!边@是陳述句,他并沒有詢問我。
還沒等我想好說辭,整個人已經(jīng)平地而起。
他居然,把我抱起來了!
當時我們還在一起,他總是要我減肥,跟我說我這個體重,他都沒法公主抱。不好意思的說,我那個時候一百三十斤。如今九十斤的體重還要謝謝他,我們那樣莫名其妙分手以后,我整個人陷入極度的萎靡當中,足有一年時間我沒有好好吃飯。四十斤,每一斤都是眼淚。
身后是阿飯憤怒的叫聲:“臭男人你把又又給我放下!”
沒想到傅俊挑挑眉毛,轉頭就是一句:“‘又又’也是你叫的?”堵得阿飯差點一口氣沒順過來。
“把又又的包拿來。”又是一句,接著一只舊帆布包迎頭劈過來,被傅俊穩(wěn)穩(wěn)抓在手里。
他抱我出了店門,女裙子女人正好出來,見狀就是一句杜鵑啼血的——“吉姆!”
這次傅俊連頭也沒回,“咱們下次再說吧,瑪麗!本瓦@樣抱著我在一眾同胞的“注目禮”中離開快餐店。
出了店門就進車門,這個傅俊,不過比我大兩歲,二十歲,就有奔馳開,真是天道不公。
他的手機響了,但是他看都沒看就摁死,我很滿意。
也許是見我鄙夷的打量這車,傅俊開著開著車突然跟我來了一句:“這都是我一張一張設計圖掙來的!
哦,對了,他就是花癡口中的青年才俊,不禿頂、沒有啤酒肚的才俊。當年我高一他高三,那時候我多少也是個清純的小丫頭,他也沒今天這么出眾,以至于和他分手的這五百零八天不停的有人跟我說:“傅俊現(xiàn)在好厲害!”“傅俊又變帥了,越來越氣質出眾了呢!”“你們分手你虧大了!”“好多女生追他呢,聽說正在和表演系的系花交往!
總之我的心靈備受摧殘。
沒想到他還記得我家門,并準確無誤的從我帆布包里層拿出鑰匙開門。
沒錯,這包,是我們戀愛的時候買的,當時上面還用假鉆拼了一個機器貓,F(xiàn)在看來果然幼稚得很。
一進門他就呆住了,屋子亂的一塌糊涂,我自己都不忍心看。
“你放我下來,可以走了!蔽也坏靡严轮鹂土,再待下去他會對我的人格絕望的。
他沒有多說什么,把我放在沙發(fā)上,底下壓了幾件衣服。然而他并不打算走,而是企圖在我旁邊扒開一個窩坐下。
扒著扒著,終于被他扒到了我最擔心的東西——我前天曬干的小內(nèi)內(nèi)沒有收納,七零八落在沙發(fā)上。
“你……”他終于無話可說,這世上真是一物降一物,阿飯降我、傅俊降阿飯、我降傅俊,循環(huán)往復,生生不息。
此刻他的手機又響了,真是不懂事的手機,當然,他依然摁死,表情有點不耐煩。
趁他說不出話,我趕緊環(huán)視屋子里還有沒有什么限制級的不能讓他看見的。
“你這像什么樣子?”他的語氣似有斥責,我以為他是說我不注意家庭環(huán)衛(wèi)工作,不曾想他一只大手直接捧上我的臉,另一只手拿著面巾紙輕輕的擦我臉上的妝。
我頓時僵住了。他這是干嘛?干嘛這么溫柔?
我還沒能做出反應,他已經(jīng)擦好了。
“就是嘛,這樣多好看!彼呐奈业哪槪帜罅艘荒。
我想我大概臉紅了,因為我覺得特別熱,鼻尖似乎也冒了點汗。
“我,我可跟你說,咱們,咱們沒有任何關系了現(xiàn)在,你,你檢點點兒!”我恨自己在這個時候結巴。
本來以為他會反唇相譏,可是卻見他表情突然冷了下來。整個屋子陷入不和諧的死寂,我抱著腳看著他,他看看我,再看看我的腳。
他突然動了,站起身來,我也下意識的動了一下,只是挪了挪屁股繃直身子,等待這他說些什么。解釋,或者是割裂都好,把當初不了了之的感情劃出一條結局的分割線。
“我餓了!
我瞬間無語。
“你干嘛一幅受不了的樣子,我點的餐還沒吃就送你過來!
我神游冰箱一圈,沮喪的發(fā)現(xiàn)里面除了兩頭大蒜什么都不剩,甚至那大蒜也有在零度中發(fā)芽的趨勢。
我正要搖頭,突然瞥見茶幾上塑料袋里的半根油條,想了想,還是對他搖了搖頭。那油條上還有我的牙印,怎么好拿給他。
他眼睛倒尖,順著我的目光看到了那半根油條。居然無視了那排整齊的牙印,三兩口解決掉了。這簡直是藐視我的存在!
“考上T大了么?”我正發(fā)怒,他突然來了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
“你怎么知道我考的T大?”我想我的臉又紅了。
“因為我就在T大啊!蔽易钣憛捤@么自以為是,偏偏總是對我奏效。
算了,我默認,我考T大就是為了他。
“我和瑪麗!
“那個綠裙子女人……”
我們同時開口,又默契的同時閉了嘴。
“你先講。”
“你說吧”
再次同時開口,還沒等我閉上嘴,他的手機再次唱起響亮的歌,再一再二不再三,接了。
他一按開我就聽到了類似老爺車喇叭一般沙啞又尖銳,充滿憤怒與怨懟的聲音:“吉姆!你怎么可以扔下我不管!你還不接我電話!你這個始亂終棄的負心漢!”
又好氣又好笑,但我剛熱乎起來的心還是涼了半截。他和我在這抱臂聊天,那個女人卻痛苦哭鬧,這還真是一盤死棋,我是什么,小三兒的小三兒么?呵呵。
沒有再去聽他們說什么,腳疼,心里也有類似的感覺。
終于他打完這通催命的電話走回來,我覺沒有耐心等他說什么。
“傅先生如果你沒有什么要緊事的話,就回吧,孤男寡女的影響不好!
“你說什么話呢,又又!”他一通電話下來火氣倒不小,他惱?我還惱呢!
“您沒挺懂我就再說一遍,請、回、吧,傅先生,您的女朋友可心急了,怎么?讓她以為我反過來成了你們之間的小三兒?你不嫌害臊我還嫌呢!”我也顧不得腳疼了,直直站起來和他理論。
我這么一站,他倒沒脾氣了,按了我的肩要我坐下。
而他,終于走了。
那聲嘆息不知道是不是我聽錯了。
我只知道自己很難受很難受,如果他堅持不走,我知道自己很快就會屈服,到時候真就成了人家的小三。他明明知道隨便一撩撥我就會圍著他轉,可他還是不避嫌,是在享受我不能自已的愚蠢么?
第二天我請了假,估計這個月的工資好打水漂了。
韓華華也沒上班,大概是受阿飯這個走不開的前臺的囑托,一早就來探望我這個病號。
“你站那別動!”花花同志剛進門就被我喊住。
“幫我個忙,把門口的日歷撕了!”無視他鄙視的目光,看著角上的“608”變成“609”,我心里才終于踏實。
“你這是病,得治!”花花一邊用他標準的蘭花指指著日歷,一邊對著我說。
懶得理他?靸赡甑牧晳T了,哪是他一句“得治”就緩的過來的?
“你沒帶早餐來啊!蔽也黹_話題。
“我早吃了!
“我沒吃。 边@廝果然是嬌生慣養(yǎng)的娘泡,探病也不能探的專業(yè)一點,既然是病中,吃食自然是要探病的人打理的。
“你別跟我說你行動不便,你是怎么從床上下來,坐到客廳里的,你就怎么下去買早餐不就行了”他一掐腰,小媳婦似的還有理了!
“誰知道你來看病號都不帶飯的!”這種人,實在是沒法跟他交流。
反正要買吃的,我這腳也能承受點勞動,我便提議干脆趁著今天日頭不烈,去海邊轉轉。花花也是個無聊的住,答應了。跟他一塊做事最沒壓力了,因為他就跟個女孩子似的,永遠跟女性鬧不出緋聞來,這就是娘泡的好處。
穿了條午夜藍連衣裙,最不傷腳的羅馬白色涼鞋,戴著一頂大草帽,我就這么“夏威夷”的出門的。花花穿了件藏青色的手繪衫,淺卡其色的五分褲,腳上蹬著男士的夏季皮鞋,一身潮范兒,不得不說,娘泡就是比大老爺們就品味。我們穿的挺像,我不禁聯(lián)想到閨蜜裝,看看身邊這么雌雄莫辯的花花,不由得一抖。
“你什么記性!”坐在公交車上,花花以老媽子開場白開口。
我正奇怪他在車上發(fā)什么瘋,眼前便多了一袋糖炒栗子。
“不是沒吃飯么?這個好吸收,還健脾,吃吧!背@袋栗子揚揚下巴,然后看向窗外。這時的花花像極了做好事不留名的雷鋒叔叔。
心里還是挺感動的,但對著這個和我從來不對付的娘泡實在沒辦法開口言謝,不知道是因為關系實際上太親密還是真的太疏遠。
“你也吃!彼灾荒苷f這么一句。
這片海我以前和傅俊常來,分手以后我自己也經(jīng)常來看看,說不上來是什么感情,總歸看一看就能平靜一些,想想過去的甜蜜就能告訴自己還有可能,和傅俊還有可能。
看著海邊原本直徑十公分的樹正在被換成二十公分的,在裝點“門面”有關部門總是不遺余力,我不由得想笑,我祝那個綠裙子二尺二的腰圍變成四尺四。
豐滿,大氣。
腳上不利索,不能走的太遠,現(xiàn)在將將覺得疼了,才后悔沒有帶兩個坐墊桌布什么的出來,還能野個餐休息休息。
“前面有個男的,鋪了好大一塊布在沙灘上坐著,我去和他商量拼個伴!
“不好吧。”我總覺得打擾人家清凈是很不人道的事情,當然花花是不對管我怎么想的,人已經(jīng)跑遠了。我看著他說的那個人,模模糊糊的很親切。
我見花花遠遠的在那塊布上坐下,而沒有過來扶我,這個娘泡不會是和那個男人相見恨晚斷臂情深,直接棄我而去了吧?
事實證明我想多了,因為那個男人走了過來。等他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好巧不巧,正是我今天“最不想見面排行榜”的榜首——傅俊先生。
怪不得覺得熟悉,至于親切,算了吧。
“腳還沒好利索就出來瞎轉,不怕以后成跛子?”
果然是來取笑我的。
太陽映著他濃密硬挺的眉毛,將眼珠也襯得熠熠生輝,皮膚是永遠曬不黑的質地,要是嘴巴不這么討人厭,這人真的完美了。
他在我心里一直是挺完美的。
扶我過去之后,他便去覓食去了,我實在是想吃烤肉,就算傅俊說致癌我也想吃,他總是拿我沒辦法的。
“剛才我說了要過去扶你,傅俊比我還積極,我起都沒起來他就竄出去兩米遠了!迸d許是見我面色不善,花花這廝才想起來要跟我解釋解釋。
其實有烤肉吃我就不惱了,有傅俊去買烤肉吃我更是面上烏云心里開花。
突然一個聲音在身邊乍起,我登時一抖,隨即真的惱了。
傅俊這個賤男,自己要出去不知道帶著手機!
花花這個時候已經(jīng)拿著傅俊的手機作勢要接了,我趕忙制止,對他的手機,我下意識是厭惡的,大概是因為昨天的幾通電話。
“人家的東西你亂動什么?”
“你看,這個號碼沒有名字,你知不知道,沒有名字的電話是一定要接的,你不知道是誰,不知道帶來什么,萬一是慕名找傅俊畫設計圖的,我們不接不就壞事了么?”
他說的頭頭是道,我頓時被繞進去,木木的點了頭。
我敢保證,花花接起來就后悔了,但說實話,我倒是很慶幸接了這個電話。
“吉姆,你終于接電話了!”是那個綠裙子,聲音大的在我們五步之外的一對母女頻頻回頭看我們。而我聽到這個聲音,瞬間想到自己疑似“小三”的猜想,下意識的挽了花花的手臂。
娘泡就娘泡吧,好歹是個男人,老娘可不是你們的小三。
花花胳膊一僵,便延誤了提醒綠裙子我們不是“吉姆”的時機,于是那個綠裙子開始了滔滔不絕的——剖白。
“就算當年是我不對在你杯子里下藥,可是我喜歡你喜歡了六年,我從初一開始就喜歡你,難道眼睜睜的看著你為了那個要什么沒什么小丫頭片子放棄T大去考個二線學校?如果你今天不在T大,你能過這么好的日子開這么好的車還享受這么多人的矚目?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昨天約我去快餐廳說是見個面,你傅俊什么時候約人還去快餐店?你車里是帶著枚戒指,想著跟我談開了轉頭跟那個死丫頭求婚!對,咱倆是什么都沒發(fā)生,你脫我衣服脫到一半睡著了,是我下藥的分量不對,可是我死也不會跟那個丫頭說的!我會告訴她我懷了你的孩子,你就死了和她舊情復燃的心吧!”
當五米外那對母女第十八次回頭看我們的時候,綠裙子終于說完了,電話已經(jīng)到了我手里,我慢慢松開了抓著花花胳膊的手,而花花正挑著半邊眉毛看著我。
“傅俊去買烤肉了,你一會兒再跟他說一遍吧!
電話那頭是久久的沉默,然后咯噔,掛斷了。
我不是小三,綠裙子欲小三而未遂。這是我的結論。可能是大喜過望,我高興的沒力氣歡呼,只是坐在那里久久的不想說話。
和他分手之后,我開始努力學習,因為戀愛而多多少少落下的功課想不回來并不難,那個時候我的口號是“沖進T大,打倒傅俊。”后來漸漸自我坦陳,我真正想做的,其實是“沖進T大,接近傅俊。”即使目睹他脫別人衣服,后面可能還會發(fā)生無數(shù)旖旎的事情,我也沒真的怪過他,我沒辦法怪他。在一起的時候他太溫柔太用心了,即使是,對著那個最糟糕、最臃腫、最丑陋的我。所以不能去怪他啊。錄取通知書不久就會寄到,而能不能夠靠近他幾乎在此一舉,失敗的話,就是知道了他的心意,也不能和他并肩而立,近情情怯,大概就是我現(xiàn)在的樣子吧。
我終于沒有等傅俊帶著烤肉回來,讓花花拿著他的手機等他,我一個人拖著傷腳先回了家。
走之前花花欲言又止,我沒看懂也沒心思去看他的意思。
回家之后,我沒有管腳上的傷,天翻地覆的收拾了一通,終于有點家的樣子了,然后我又回到了每天睡懶覺、下樓吃早點,不過我學聰明了,總是先規(guī)整好自己再去吃早飯,完了直接上班,正好卡點。
其實我在等待,一天、兩天、三天、四天、五天,已經(jīng)過了T大寄到錄取通知書的最后期限,我想我和傅俊終于失之交臂,從此天各一方了。
早餐店的篷子里一如既往的飄散著摻水豆?jié){的味道,一碗豆?jié){兩根油條,我依然是一副清湯寡水素面朝天的打扮,了無生趣的早晨。
馬路上噪音驟起,果不其然又是一輛碩大的卡車拉著一支碩大的“樹苗”飛馳而去。我淡定的把手中的報紙往豆?jié){上一罩,從容不迫的樣子讓其他“受害者”不禁側目。
我繼續(xù)低頭吃飯,不經(jīng)意間有什么東西擋住了光線,我抬頭:先是西服、然后是領結,恩,還是蠶絲的、一張英俊的臉、板正的小油頭。
我感覺到自己眼皮跳了一跳,心下掠過好幾種可能,最后淡定的低下頭喝豆?jié){。
沒考上T大,什么可能都是假命題。
而他,是這些假命題里,我最想成真,現(xiàn)如今卻最不可能成真的。
“六百一十四天了,我說,我們訂婚吧!
我說,我們訂婚吧。
這是我最想聽到的話,不過是在拿到T大錄取通知書以后。
我不做聲,他也好耐性的站著,直到我忍不住站起來要走。
他一把把我拉進懷里,一只手撫著我的后腦勺,很輕,這是我最喜歡的姿勢。
“往事已矣!睕]想到我真的有機會說出這句話。
“你這個小騙子。”他卻沒有我想象中的悲怮,這種好像大貓埋怨小貓的溫柔語氣卻瞬間將我擊垮!安豁槃蓦x開你,你會有心思考T大么?你還這么小,不給你施展的空間而是把你圈在我懷里,是不應該的,又又,我不能這么做!
“可是我沒考上T大!苯K于聽到他的解釋,雖然當初想到過這種可能,但聽他親口說出來,還是有無限的委屈涌上眼眶。
“你怎么知道沒考上?”他伸手揩了我的眼淚。
“錄取通知書沒寄來!蔽冶亲痈崃,廢寢忘食的努力,當時所有人都說我沒有問題,一定能考上,可是。
“我不就在T大么?難道……”他話說了一半停下了,我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難道你的錄取通知書不應該在你未婚夫手里?”
我淚眼婆娑看著含笑的他的,呆住了,只覺得自己渾身都在興奮地戰(zhàn)栗。
半晌過后,他笑意漸濃。
“走吧,什么都準備好了,就差一個未婚妻了!
“可是我這個樣子……”我看看自己今天樸素的過頭的打扮。
“韓華華拿著禮服先走一步了,阿飯在我車上,當然,只準你化淡妝。”他拉著我轉身就要走。
“可是……我早飯還沒吃完!蔽铱戳艘谎圩雷由习胪霊K白色的豆?jié){和半根油條,心虛的說。
然后,我眼睜睜的看著他一個健步過去,三兩口解決了我的半根油條和半碗豆?jié){,完了嘴角還掛著白色。
呃,果然是溫文爾雅又如狼似虎。
“這下沒話說了吧?”
“呃……”
“從了我吧!
“啊,你放我下來!
于是我在早餐店眾人的注目禮下,被抱走。果然還是被他搶走了半根油條,還連帶整個人。家門口的分手日歷……早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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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別泠瓏》里面友鄰們的留言真的淚奔了啊~高考生苦逼啊有木有!為了感謝再感謝大大們 的各種支持,把一個接近9000的短篇拿出來給大家助助興,等我6月9號回來和大家重聚啊~——十年一覺 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