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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微擺,細(xì)雨蕭瑟。
他在一片晦澀的光線里微仰起頭,仿佛想要透過血色的云層,望向人間忽晴乍雨的穹空。
……嗯?
“喂!我說云天青!你丫的在裝什么憂郁!”
斜倚在奈何橋上的青衣男子被這聲暴喝驚得身形一歪,踉蹌兩步后忙清咳一聲,抱臂平肩,昂首挺立,青衣翩然,一派飛逸不馴的逍遙人間之態(tài)。
他半側(cè)面容,黯然回眸,沖著來人深深一嘆,似洞徹萬般紅塵滾滾:“清明斷魂,生死永隔……人生天地之間,不過轉(zhuǎn)瞬,既入輪回,夢醒兩忘,世上便再無云天青此人了。”
云天青神色一肅,做出英姿昂首的模樣,義正辭嚴(yán)道:“而我若在師兄來鬼界之前投胎去了,豈不是要瞎掉!”
“……你從哪里學(xué)到的鬼話!
鬼差抽了抽嘴角,一指忘川盡頭道:“早叫你少逛點(diǎn)百度青霄吧,那里一幫深井冰女人,老說些有的沒的——老地方,門我開了……哎哎哎,你小子!別忘了替我買酒!”
云天青桃花眼一瞪,忽然哎呀一聲,右手一撐橋欄,輕巧地翻身而下,踏著忘川河的水面,高喊著“春霄一刻值千金買酒什么的真是謝謝您了喂”,拉開四蹄,撒歡似地一溜煙地跑了。
鬼差又抽了抽嘴角,靜了半天才道:“哪個煞筆再敢跟老子說什么云天青千金一諾,什么忘川水是失憶文必備利器,老子削丫的!”
話音未落,遠(yuǎn)處已傳來一陣雞飛狗跳的嘈雜聲,隱約還能聽到“云天青!”和“這位大姐小弟趕時間對不住了!”諸如此類的對話。
鬼差默默地揉了揉嘴角。
…………
誰都知道,云天青在奈何橋上賴著不走是為了等玄霄,夙玉什么的不是BUG就是被工長君不小心忘記了。
誰都知道,云天青和玄霄那段不得不說的破事向來以虐著稱,輪回來輪回去的,不是魂飛魄散就是心灰意冷,不是倒不過時差陰陽兩隔,就是“啊哈哈師兄你是誰啊作者說我失憶了喂”。
誰都知道,東海漩渦和鬼界相距萬里,一個想出去出不去,一個哪怕想進(jìn)來也進(jìn)不來,其苦逼程度直逼牛郎織女,騙得眾女同情淚萬傾。
想要團(tuán)聚?
除非你有哆啦A夢的任意門或者英雄無敵的時空之門,再不濟(jì)天墉和瓊?cè)A的傳送門也……
咦?
路過的鬼魂目瞪口呆地看著云天青灑然地踏空而來,端的是眉目清俊,黑發(fā)如龍,青衣飛揚(yáng),意氣風(fēng)發(fā)。
他穿過鬼門關(guān),踏過黃泉路,走過三途河,路過奈何橋,一腳踏進(jìn)了……傳送門里?
空間驟縮,飛光輪轉(zhuǎn),鬼界的血色迅速淡去,驚濤駭浪般的蔚藍(lán)之色以滅頂之勢排空而來。
我不歡脫誰歡脫云天青斯基一腳踏入東海漩渦招待所某貴賓單人間,一聲亮嗓那叫一個一根鋼絲飛上了天的千回百轉(zhuǎn),那叫一個清鶯出谷、乳燕歸巢:“我說師兄啊~~~”
坐在床邊的紅發(fā)男子眉目沉靜,聞言一皺眉頭,冷冷拔劍架在他脖子上,伸手一指電視上正在決賽的中國達(dá)人秀,淡定吐出倆字:“閉嘴!
云天青脖子上調(diào)成震動模式的羲和表示贊同。
青衣男子帶著一臉報國請長纓的正經(jīng)神色伸出手,攬了玄霄的肩一起坐在床前看電視。
云天青坐了一會兒便覺無趣,沖著紅發(fā)男子瞄來瞄去又不敢妄動,只時不時用手撥弄兩下對方脖子上掛著鈴鐺的鏈條。
玄霄嫌他煩,冷冷皺眉,一揚(yáng)袖將他掀到一邊。
被扇飛的云天青委委屈屈地縮到床腳,偷偷摸摸拿出望舒給玄霄發(fā)短信:“QAQ……師兄~”
玄霄看了一眼震動的羲和,又橫了一眼在床腳縮成一團(tuán)的云天青。
云天青忙又縮了縮。
眉生朱砂的男子抬手在羲和上點(diǎn)了一下,望舒就樂顛顛地震動了起來:“……”
毛球云天青瞬間膨脹了:“師兄~QAQ明明是你叫我過來的……你是放假了么?還是想我了?”
“……放假,否則怎么會想到你!
云天青蔫兒了一下,又打:“師兄,下次你來鬼界吧?反正東海和鬼界打通之后,來回票價都免費(fèi)。”
“東海堵車!
云天青默了一會兒,放下望舒,沉聲道:“師兄!
玄霄看了他一眼,見他肅容的模樣,抿了抿唇道:“何事?”
青衣男子嘆了口氣,道:“師兄,今天是清明啊!
玄霄沒有說話。
“往年清明的時候,我收到的都是一頭野豬一壇蜜酒,后來野豬突然變成四頭,再后來我見到韓丫頭,那個姓慕容的小子成了仙,東西就又少了。再然后……我見到世封,酒自然也沒了!
“師兄,我可以等的。”
“一百年,五百年,一千年……如今連鬼界和東海都只有一門之隔,可若背道而馳,若不愿意轉(zhuǎn)身踏出那一步,一步之遙又與千里萬里有什么分別?”
白云蒼狗,滄海桑田,千萬年飛光輪轉(zhuǎn),東海與鬼界終只有一門之隔,可若人心向背南轅北轍,一步之遙又與陰陽永隔有什么分別?
他們最初決裂時的背影,其實也僅有一步之遙罷了。
玄霄不知道此時此刻,自己應(yīng)該說什么。
黑發(fā)男子看著他笑了起來,黑眸里流淌著細(xì)微的光亮。
他站起身,一襲青衣落拓,仿佛一個即將遠(yuǎn)行的旅人,笑容有些無奈,有些縱容,有些溫柔纏綿,又有些不馴與涼薄:
“我聽人說,這世上本有許多一步之遙,比如離聚,比如生死,比如執(zhí)著。”
“人真是很奇怪的東西,哪怕明知死人看不到、聽不到、感覺不到,也會固執(zhí)地去做些什么。其實世上哪有鬼什么的呢?死了就是死了,徹徹底底,干干凈凈!
“就像當(dāng)年離開的那一步……自始至終,云天青從未后悔,師兄也一定……未曾后悔吧?”
——你,從未后悔過吧?
冰冷晦暗的潮水自四面八方涌來,滔天巨浪排空而上,將那人的容貌撕扯得支離破碎。
他在東海之淵緩緩睜開雙眼,九條沉重的玄鐵長鏈透體而出,如巨龍般綿延向無盡的黑暗深處。
永恒的冰冷與沉默,永恒的空茫與黑暗,仿佛時間凝滯般死寂無聲,又仿佛萬物洪荒都在喧囂的巨大轟鳴。
——師兄,師兄。
——師兄,春光燦爛,良辰如畫,不如我們……哎呀!
含笑的,低沉的,溫柔的耳語,細(xì)細(xì)碎碎,輕軟暗啞,縈繞不絕,幾乎給人纏綿入骨的錯覺。
千萬年以前,鬼界和東海也曾僅有一門之隔,千百年轉(zhuǎn)身以前,他們曾經(jīng)僅有一步之遙。
他高高昂起頭,頸項在海水中拉出優(yōu)美的線條。那雙紅色的雙眸依舊冷淡沉靜,定定遙望千萬里外,海面盡處的一星光亮。
沉重的枷鎖層層疊疊,禁錮了時間與空間,貫穿冰冷而晦暗的海水。
你說你不曾后悔。
——師兄,是也不是?
他張了張嘴,最后卻只是閉上了眼。
萬物無聲。
那個人早已死了很多年。
徹徹底底,干干凈凈。
所以有些問題,也早已不需要答案。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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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瓶子
這是個平日里吐槽的梗,順手碼了XD
高三黨手機(jī)渣文,渣到死請高抬貴手。
虐文?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