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

　　他走在深寒的夜里。
　　路沒有盡頭，巷子逼仄狹長。
　　冷白的光從遙遠的地方流淌出來，他伸手掩住雙眼。
　　卻立刻感到手被強行移開，徹骨的疼痛。
　　視線在強光下勉強匯聚出圖象。
　　他看到另一個自己，全白中一雙暗金的眸子。

　　夜晚泛成蒼白。日復一日。

　　黑崎一護在這個小鎮(zhèn)很出名，因為他奇特罕見的病癥。
　　從15歲開始，就因為人格分裂而住了院。
　　開始的時候，被認為是因為幼年喪母的陰影而引發(fā)出一系列的心理問題。
　　但持續(xù)兩年的心理治療毫無進展，于是被診斷為多重人格，屬于，重癥精神病。
　　不可否認，他受到醫(yī)院甚至是鎮(zhèn)子上的人的愛護，但無論如何，這種投射過來的溫柔目光，都只能叫做同情。
　　都不是可以坦然接受的。
　　然而叫做黑崎一護的少年，在發(fā)病以外的事件，總是溫和地與所有人打招呼。
　　偶爾露出的微笑，有一點初春的微涼甜意。

　　黑崎的主治醫(yī)師叫做斬月，名字聽起來像是很久以前被武士供奉在神龕上的刀。
　　是個話很少的男人，深色的眼中可以被閱讀的東西遠遠多于從交談能夠獲得的。
　　作為醫(yī)生，大概沉默了點，但專業(yè)上的技術(shù)卻沒有任何人可以質(zhì)疑。
　　黑崎在他接手以后癥狀減輕很多，雖然發(fā)作還是照常，但是以往的那樣暴虐到令人害怕的情景卻極少出現(xiàn)了。

　　這一年的春天，黑崎一共有三次發(fā)作。
　　都只是坐在病房里，背對著門口的斬月。
　　午后的陽光從窗口投射進來，深黑的影子一直拖得很長。
　　表情是沒有波折的靜滯。

　　斬月對他說：“一護，你必須清楚你想要什么。”
　　“我想變得正常。”那時他這樣回答，毫不猶豫的。
　　“那么，去獲得它�！�

　　他看向純白的夜。
　　傾斜的世界失去了重心，他站在高樓的玻璃窗上，握刀的姿勢有一些笨拙。
　　對面的那個人，長著同自己一般的臉，只是眸子的顏色，是深而濃的暗金色。
　　嘴角揚起桀驁而邪魅的笑容，對他說：“我們來看看到底誰才是王吧�！�
　　刀在那人手里如同獲得生命的靈物，步步緊逼。
　　他忙亂地招架，卻沒有一點要屈服的意思。
　　他已經(jīng)在這個病房呆得太久。
　　他已經(jīng)離開正常的世界太久。
　　他已經(jīng)看到這白色的夜，太多次。
　　所以想要回去。

　　“一護，放棄吧……”那個人這樣對他說。
　　刀以目光無法捕獲的速度沒入他的身體。
　　深紅的液體順著刀脊滑落，因為粘稠的緣故，墜得很久才滴落下去。
　　“啪——”
　　“吶，摧毀你，我就能成為王�！�
　　那人這樣說著，抽刀的速度卻慢到幾乎讓人錯覺那是不舍。

　　腳下的震動變得更加劇烈，原本傾斜的樓開始斷裂，崩塌的時候揚起漫天的塵埃。
　　終于連這沒有重心的世界都要失去么？
　　他不想。

　　不想。
　　他用力握緊了刀。
　　刀刃滑過掌骨的時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然后戛然而止。

　　“一護，你就這么想回去么？”
　　“我的存在，這么讓你難以接受么？”
　　“算了吧，和你這個傻瓜爭著當王真是件無聊的事。”
　　“那么，我走了�！�

　　那個時候他張了張嘴，卻不知道想要說什么。

　　這一年的仲春，黑崎一護出院了。
　　奇跡搬的痊愈，幾乎轟動了醫(yī)學界。

　　午后的時候，他坐在房里。
　　陽光拖出黑長的影子。
　　他于是回想起那個白色的夜。
　　并在一起的手掌上有道凌厲的傷痕。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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