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為什么熾天使路西法會背叛神而墮入地獄的深淵么？

　　少年稚嫩的臉上帶著一絲猜不透的笑意。

　　——是因為他拒絕向圣子耶穌基督臣服，所以叛變了。

　　我回答。

　　——呵呵！

　　少年輕笑了起來，以小孩的青澀隱藏大人的成熟。

　　——不對。是因為他太愛人類了。

　　——為什么？

　　我不解。

　　這一回，少年沒有回答，只用一種含有深意的眼光看著我。

　　——……不要背叛我，好么？

　　露出難得的脆弱，少年用他清澄的、金色的眼睛看著我。

　　——……我知道……

　　我只是說知道而已。

　　少年沒有再說什么，只是輕輕地將頭靠在我的肩膀上，使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午后的耀眼的陽光，穿過樹梢、窗戶，在辦公室的桌上形成一圈圈光影，也在少年的發(fā)梢上灑下一片碎芒，仿佛被摔壞的太陽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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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佐，這是報告書！

　　一如往常，少年一臉平靜略帶不耐。

　　——哦！這次有什么收獲，鋼？

　　我暫停下手中一直不自愿揮動的筆。

　　真是的，麗莎越來越會緊迫盯人了，想休息一下都不行。

　　——沒有，都是假消息！

　　少年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失望。

　　——泄氣可不像是你會有的表情啊。

　　我微笑著舉起一份牛皮紙袋。厚重的質感，沉甸甸地壓手。

　　——這是賢者之石的最新資料。

　　——準確么？

　　少年眼睛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不知道，也許吧。

　　二話不說，少年粗魯?shù)負屵^去，粲然一笑。

　　那笑容太過刺眼，使得我不得不瞇起眼睛欣賞著。

　　我喜歡看到那雙美麗的眸子中燃起一種名叫希望的火焰，很美。

　　不過，沒有人知道，我更喜歡看到美麗的火焰突然熄滅的樣子，那會更美，更加凄美。

　　少年無怨無悔的執(zhí)著，那份純粹的堅持令我更加清楚地看到自己的陰暗。

　　黑暗是無法擁抱光明的，除非，同樣是黑暗。

　　因此，我一次又一次地點燃希望，再看著它熄滅。

　　樂此不疲的，我愛上了這個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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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成獸少女妮娜。

　　曾經的煉金術下的產物，如今的血肉模糊的尸體。

　　雨聲，少年嘶啞悲痛的哭泣聲。

　　——大佐，這對他來說是不是太殘忍了？

　　麗莎依舊面無表情，眼中卻流露出一絲同情。

　　——既然他選擇了這條路，就要走下去。

　　透過被雨點打花了的車窗，我望著街道，和他。

　　——但他畢竟還是個孩子。

　　——孩子，終歸要長大的，不是么？

　　無情地為談話畫上休止符。

　　我注視著那在雨中不停顫抖的嬌小的身影。

　　艾德，不要就此消沉下去啊。

　　我，還沒有疲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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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相背后隱藏著的真相。

　　少年那超越常人的執(zhí)著，揭開了黑暗的序曲。

　　霍爾蒙克斯。

　　人為造就的類似人類外形的怪物。

　　一點點的。

　　隱藏著的真實浮出水面。

　　而我，也終于慢慢看到少年清澈的目光里染上了一絲雜質。

　　于是，小孩在漸漸的成長。

　　陽光不再那么刺眼了。

　　黑暗不知不覺中圍住了光明。

　　從第五研究所的暴露開始，我就已經預感到，事情越來越有趣了。

　　艾德，你真是令人不忍釋手啊。

　　也許，這輩子，我都不會讓你逃脫的。

　　直到，我厭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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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卡最后的意愿。

　　等價交換。

　　近一萬名軍人的性命換來了阿爾馮斯的賢者之石的身體。

　　不過，最令我欣慰的是，這次交換，也去了阿查中佐的半條命。

　　真是令人賞心悅目的等價交換啊。

　　我第一次如此欣賞這個所謂的世界的真理。

　　接到大總統(tǒng)下達的對艾爾利克兄弟的通緝令。

　　我有些惱怒。

　　艾德，你是不可以逃的。

　　除非我自愿放開你，否則，你只能在我的視線里。

　　——大佐，我們真的要通緝他們么？

　　麗莎畢竟改不了女人的心軟。

　　——這是命令。

　　我簡單明了地回答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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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緝的過程中。

　　少年依舊那么單純的可笑可恨。

　　為自己無意之過，使得哈伯克和費里受了輕傷而道歉。

　　真是可笑，面對敵人是不能有憐憫的。

　　伊修瓦的戰(zhàn)爭，已經充分教會了我這一點。

　　阿姆斯特朗少佐，雖然人長得高頭大馬，但卻出奇的好心。

　　好心得令我惡心。

　　不過，我沒有表現(xiàn)出來。

　　交際是需要手腕的。

　　無意中碰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艾德的父親，霍因海姆。

　　沒有客套，只是簡單的交談。

　　因為，我們了解彼此。

　　虛偽是為單純的人準備的。

　　我?guī)е惿r截軍部派來追捕的人。

　　我甚至不惜在外人的面前低頭，以請求他們暫時停止行動。

　　麗莎總是平靜的臉，也透出了驚訝。

　　在別人的眼中，此時的我很令人敬佩吧。

　　艾德，這是我為你爭取的機會。

　　把戲繼續(xù)演下去吧，千萬不要不要令我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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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類與霍爾蒙克斯。

　　真正的人與人造人。

　　對決。戰(zhàn)斗。

　　有限與無限的抗爭。

　　結果如何是很顯然的。

　　絕望，終于如我所愿的呈現(xiàn)在少年的眼中。

　　烏云，遮住了太陽。

　　光明不再耀眼。

　　純白的天使羽翼被染黑了。

　　明明知道命令的發(fā)出者，只是煉金術師嘗試禁忌失敗后的產物。

　　但是，我還是選擇了遵從。

　　一如我當初的信念。

　　不擇手段的往上爬。

　　休斯，如果你泉下有知，會不會恨我呢？

　　不過，你已經永遠沒有這個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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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德華·艾爾利克，將在軍方嚴密的監(jiān)控下制作賢者之石。

　　這是內部命令。

　　對外，則宣布其因私自制作賢者之石而被處決。

　　呵呵。

　　真是那些一天到晚渴望著成為真正的人類的霍爾蒙克斯才想得出來的主意呢！

　　不過，軍方的行為一直都與之不謀而合。

　　同樣彼此都是黑色的，也就不用相互指責了。

　　——大佐，這樣真的好么？

　　麗莎最近越來越帶有那些軍人不必要的感情了。

　　危險的征兆呢！

　　——最起碼，命保住了，不是么？

　　我作出自認為最能安慰人心的回答。

　　艾德，你曾經要求我不要背叛你，我只是說我知道。

　　知道不代表做到。

　　由于你的緣故，我已經成為準將了。

　　你一定不會怪我吧。

　　太過信任我不是個好習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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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著通往頂峰的階梯。

　　一步一步的。

　　出賣。背叛。殺戮。鮮血。

　　終于，我離終點只差一步之遙。

　　拉下那個偽裝的人類，我就實現(xiàn)了當年的心愿了。

　　雖然已經忘卻了當年為什么會有這個心愿，不過，這都不重要。

　　可以利用的東西，就要充分利用。

　　眼睛上的烙印，霍爾蒙克斯。

　　我掌握了大總統(tǒng)的秘密，這是我最后的王牌。

　　我想，沒有人會愿意在一個假人的手下干活吧。

　　我去見了分別有兩年之久的少年。

　　這一次，我看到的是不見底的漆黑。

　　我笑了。

　　——你變了呢，艾德。

　　昨日的青澀已經完全蛻變?yōu)槌墒臁?br>
　　——人總會變的不是么？大佐。不，我該叫你下屆總統(tǒng)候選人吧。

　　少年依舊沖我粲然一笑，我卻有種看不清楚的感覺。

　　——鋼，告訴我霍爾蒙克斯的弱點吧，以你和你弟弟的自由為交換條件。

　　我提出了此行真正的目的。

　　——等價交換么？

　　少年看著我，此時，我發(fā)現(xiàn)換成自己無法解讀對方的表情了。

　　——我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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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計劃一樣順利。

　　這一次，有限戰(zhàn)勝了無限。

　　我輕笑著。

　　——真不愧是最年輕得到國家煉金術師資格的人啊。

　　少年淡淡地笑著。

　　——這兩年可不是白被監(jiān)控的。

　　——你恨我么，艾德。因為那時出賣了你？

　　我問出一直想知道答案的問題。

　　——不，決不會的。

　　少年突然又露出了一如當年燦爛的笑容。

　　一瞬間，我被迷惑了。

　　“砰”！

　　鼻中聞到了一絲絲硝煙的味道。

　　神經末梢的快速反應。

　　胸前一陣劇烈的痛。

　　有些意外，但又不太意外。

　　我依舊微笑著，帶著從嘴里涌上來的甜腥的液體。

　　想伸手，想再次撫摸那散碎的金色。

　　“砰”！“砰”！

　　重復的劇痛侵蝕著我的身體。

　　再也無力支撐的腿，彎曲了。

　　躺在冰冷的地上，感覺著生命的流失。

　　我注視著少年清秀的臉，和黑黝黝如同無底洞的槍口。

　　那一刻，我確信自己看到了純黑的羽翼，仿佛暗夜的色澤。

　　果然，此時的你是最美的。

　　含著最后一絲的笑容，我緩緩閉上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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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大的盔甲闖進總統(tǒng)辦公室。

　　只見到少年默默地注視著躺在地上的尸體。

　　那是曾經名為羅伊·穆斯唐的男人。

　　——哥哥？為什么？

　　稚嫩的童聲在盔甲中響起，提出難解的疑問。

　　——阿爾，你知道為什么熾天使路西法會背叛神而墮入地獄的深淵么？

　　少年注視著男人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的臉。

　　——……不知道。

　　稚嫩的童聲顯得有些困惑。

　　——……因為，他要親手毀滅自己所愛的人類……

　　所以，羅伊。

　　我永遠都不會恨你的。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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