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艾葉：如果讓你每天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你做什么，她也做什么，遲早，你會瘋掉！

　　“姚艾葉！老實(shí)告訴我，這作業(yè)是你自己做的么？！”
　　姚艾葉負(fù)著手一臉痞樣，臉不紅心不跳地答道：“怎么不是我做的？這每一筆都是我親手寫的！”
　　“沒錯，的確是你親筆寫的……”齊老師扯了扯嘴角，給了姚艾葉一個苦笑，又繼續(xù)道：“還有誰寫得出你這么人神共憤的字來！”
　　姚艾葉掃了眼自己本子上龍飛鳳舞的真跡，又瞟了一眼坐在第四排第一張座位的姚艾芷。這位姚艾葉的雙胞胎妹妹正拿著一本巨大的牛津英語詞典遮住了自己的臉。
　　“這死丫頭怎么還不出來作證？就這么想看她姐姐身陷水深火熱？！”姚艾葉心里極度不滿地腹誹，面上卻還裝著毫不在意。
　　其實(shí)姚艾葉同志幾乎每天都要身陷水深火熱中三到四次，根本談不上什么想看或不想看，就算想看，也該是膩了。
　　似乎感覺到了自家姐姐投來的幽怨目光，姚艾芷從那本大詞典后露出了眼睛。那是一雙靜如秋水的眸子。
　　她嘆了口氣，緩緩站起來，道：“老師，我作證，這作業(yè)是姚艾葉自己做的……”
　　一瞬間，姚艾葉那張苦逼臉又活躍起來。她笑了，甚至還向那齊老師挑了挑眉。
　　齊老師的臉更沉了。她再也沒看姚艾葉一眼，刷刷在本子上打了兩個勾，又在右下角寫了個優(yōu)。那兩道勾像兩支破空的劍，生生把姚艾葉的本子割破了，借此訴說著主人的憤怒之情。
　　姚艾葉捧著本子顛顛地跑下座位�，F(xiàn)在她很得意，她就喜歡看老師們那一臉的苦逼樣兒。只是她忘記了在一分鐘前她也是這樣的一張苦臉……
　　得意中的姚艾葉總是會產(chǎn)生驚人的爆發(fā)力。
　　她回到座位，一把勾住旁邊姚艾葉的脖子嚷道：“哈！妹子干得好！放學(xué)姐請你吃冰！”她一邊說著一邊大幅度地翹起了二郎腿。
　　然后，接著，她們面前的桌子，倒了……
　　“呯”的一聲，驚天動地……

　　姚艾葉和姚艾芷一人捧著一杯沙冰從奶茶店里走出來。雖然這兩人頂著兩張一模一樣的臉，卻是極易分清的。走左邊那個捧著草莓味沙冰的明艷少女就是姚艾葉，而旁邊手捧香草味沙冰的清麗少女自然便是姚艾芷了。
　　這兩種截然不同的神情同時(shí)出現(xiàn)在兩張一模一樣的美麗臉龐上，除了香艷以外竟帶了幾分詭異……
　　兩人剛走出店，一個清瘦，秀氣的男孩就騎著自行車停在了她們的面前。
　　男孩一停，姚艾葉便輕快地跳上了單車。她搭著男孩的肩轉(zhuǎn)頭對姚艾芷道：“半個小時(shí)后老地方見！”還未等姚艾芷點(diǎn)頭，她就拍了男孩一下明快地喊了聲“走啦！”
　　姚艾芷吃了口沙冰，濃濃的香草味道混著有些凌厲的冰珠子一起滑進(jìn)了胃里。她喜歡這種既溫暖又冰涼的感覺。
　　她看著那輛載著姐姐的單車歪歪扭扭地轉(zhuǎn)過了一個彎，少女飛揚(yáng)的頭發(fā)和少年單薄的白襯衫就這樣一起消失在了那個轉(zhuǎn)角。然后她才邁步去那家常去的小書店。她得遵守和姐姐的約定，半個小時(shí)后在老地方見，然后一起回家。
　　這是自從姐姐和蕭青戀愛以來形成的約定。老地方，是與他們家隔兩條街的一個小公園。這是她們回家的必經(jīng)之地。
　　而蕭青……是一場并不算美麗的意外……

　　二、蕭青：有些話，一輩子只想和一個人說，而那個人偏偏不是你……

　　姚艾葉安穩(wěn)地坐在車后座上，臉靠著蕭青的背。蕭青很瘦，臉靠在他的背上，隔著層薄薄的襯衫布，甚至可以感覺到他脊梁上一塊塊突起的骨頭。
　　“蕭青，蕭青……”姚艾葉從來沒有像其他情侶那樣，給蕭青起一些只有他們兩知道的可愛的昵稱。她喜歡蕭青的名字，每一次念都感覺像是在嘴里含了片清新的竹葉子。
　　“嗯�！睈瀽灥穆曇魪哪泻旱男厍焕锇l(fā)出來�！霸趺戳�？”他問。
　　“下個星期就考試了。”
　　“嗯�！�
　　“我覺得我會考不上�！�
　　“吱——”自行車戛然停止。姚艾葉的臉重重磕在了蕭青的背上，臉頰有些生疼。
　　“到了�！笔捛嘁廊坏穆曇�，淡淡的語氣。
　　姚艾葉從車后面跳了下來，卻沒有像以前那樣歡快地跑到“Forever”的門口大聲對蕭青喊“蕭青！你快點(diǎn)兒！”
　　“Forever”是一家酒吧的名字。這是蕭青打工的地方。
　　蕭青學(xué)過吉他，每天放學(xué)以后他都會來和這家小酒吧的樂隊(duì)演奏。
　　自從他和姚艾葉在一起后，姚艾葉都會在放學(xué)之后陪他來酒吧。不長，每天只坐半個小時(shí)。然后趁著換場的時(shí)候，蕭青把她送到她家附近的小公園。他們到的時(shí)候，姚艾芷總是已經(jīng)坐在公園的椅子上等著他們了。
　　這一回，姚艾葉卻異常的平靜。以前來“Forever”她總是非常興奮的。不，該說，只要不是考試，任何時(shí)候她都可以有辦法讓自己很開心。
　　“蕭青，我不能和你一起去H市了……”姚艾葉站在蕭青身旁輕輕地道。
　　蕭青抬頭看了看她。她逆著光，看不清表情。風(fēng)吹起她身后長長的馬尾，這個單薄的少女就這么靜靜地站著。蕭青心里咯噔了一下，仿佛有一瞬的恍惚，恍惚之中，他似乎感到眼前的姚艾葉已成了另一個人……
　　但一瞬終究只有一瞬。下一瞬他已清醒了過來，笑笑：“你說什么傻話呢，不是還沒考么……”
　　“結(jié)果卻已經(jīng)可以預(yù)料了不是嗎？”姚艾葉依然站著不動，看著蕭青鎖好了車，又緩緩道：“但是，也許艾芷是考得上的�！�
　　“……”
　　“也許，她可以和你一起……”
　　“艾葉……”
　　“你看到她的時(shí)候，會不會想起我呢？”姚艾葉忽然用她清亮的眸子盯住了蕭青。那雙清澈的眸子，似乎什么也不懂，又似乎早已看透了一切。
　　莫名地，蕭青被這樣的目光盯得有些窘迫。他有些無措地躲閃著姚艾葉的目光，道：“你想什么呢？我就算沒有看到她，也會想著你的……”
　　“哈哈~”姚艾葉原本繃得緊緊的臉，忽然綻開了笑：“我隨便說說嘛，你緊張什么，來，乖，笑一個~”她說著跑上去擁住了蕭青，捏住他的臉想扯出個笑臉來，卻沒發(fā)現(xiàn)蕭青在她擁上來的那刻微蹙了蹙眉。

　　三、艾芷：她總是那么任性，總是要我替她圓場，我應(yīng)該討厭她，應(yīng)該討厭這樣的生活，可是，
　　她是我姐姐……

　　考試終于如期而至。
　　雖然外界一直說著這場考試的重要性，各種一考定勝負(fù)的說法鋪天蓋地，姚艾葉卻總是不信的。她說，走進(jìn)考場她是她，走出考場她還是她，姚艾葉也并不會走出考場就變成了姚艾芷……
　　所以當(dāng)姚艾芷走出考場看到因?yàn)榭纪昃退χ鴷谛@里撒潑而被考場保安拉住訓(xùn)斥的姚艾葉時(shí)，一點(diǎn)兒也不感到意外，反而覺得姚艾葉若是順順利利，平平靜靜地回了家，那才是出了大事。
　　一看到自家妹子終于出來，姚艾葉理也不理還在喋喋不休的保安，奔過去一把勾住了姚艾芷的肩，笑道：“嘿！妹子！今兒姐考得特別好！我感覺到了你給我的心靈感應(yīng)！走走，姐請你吃冰去！”姚艾芷笑了笑，只淡淡問：“說好放假去黃山，真的去么？”
　　“去！當(dāng)然去！就咱倆，別人一個不帶！”
　　姚艾芷被姚艾葉拖著，擠上了公交車�！笆捛嗄�？”她問。
　　“也不帶！我就跟你一塊兒享受二人世界去，羨慕死他！哈哈~”
　　姚艾芷拉住一個扶手，垂下了眼。
　　他不去，也好。她想。

　　在拍畢業(yè)照，領(lǐng)畢業(yè)證，一切繁瑣的雜事都結(jié)束了以后，姚艾葉和姚艾芷終于踏上了去黃山的火車。
　　火車哐哐地行著，兩旁的景物飛速地往后退去，就像飛快逝去的青春，快得仿佛不留一點(diǎn)痕跡。
　　姚艾葉出奇安靜地坐著，她手撐著腦袋呆呆地望著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安靜的樣子，和姚艾芷是極像的。
　　可她終究不是姚艾芷。
　　她不說話，姚艾芷也不說話。
　　過了一會兒，她終于憋不住了。她從背包里摸出了一個小盒子，是粉紅色包裝，上面系了一條藍(lán)色的蕾絲，松松地在盒子正面打了一個蝴蝶結(jié)。
　　姚艾葉漫不經(jīng)心地將那個盒子推到姚艾芷的面前，說道：“這是你的生日禮物�！�
　　姚艾芷盯了那小盒子一會兒，也拉過自己的背包，在里面摸索了一陣，然后也掏出來一個小盒子。這個盒子是粉藍(lán)色的包裝，也打了一個蝴蝶結(jié)，是粉色的蕾絲。
　　姚艾葉原本伸長的脖子一下子就縮了回來。她悶悶地說：“又是一樣的么……”
　　“還沒看呢，你怎么知道是一樣的？”
　　“這么多年過來了，每次都是一樣的，我都想不通了�！币Π~一邊說著，一邊接過了姚艾芷手中的盒子。雖然說的話好似很不屑，她還是小心翼翼地打開了盒子。盒子里躺的是一個小熊形狀的項(xiàng)鏈吊墜，小熊的肚子上，撒滿了碎鉆。
　　姚艾葉在心底微微嘆了口氣，看著亮閃閃的吊墜，胸口像堵了一塊石頭。每一年的生日，每一件生日禮物，都是一樣的……這個明明和自己千差萬別的妹妹，為什么每次都能和自己買一樣的東西。從充滿了期待到漸漸失去了興趣，用了不過五年。從初中第一次給對方買生日禮物，到現(xiàn)在。
　　也許，該慶幸，這個世界有個和你如此相像的人……
　　姚艾芷拿起那個粉色的小盒子，沒有打開，直接將它收回了背包。她說：“我回去再看吧�！�
　　她只是，不想讓人看到失望……
　　“哈哈~我們應(yīng)該慶祝，這回又是一樣的！看我們能將這個記錄保持多久！”姚艾葉忽然笑了，她笑得很開心，連眼底都滿是笑意。
　　姚艾芷也笑了笑，便扭頭看著窗外一棵一棵急速倒退的樹。
　　快到了……

　　四、蕭青：如果我不那么執(zhí)著，結(jié)局會不會不一樣……

　　太陽很毒，在云頭照著，曬得人有點(diǎn)發(fā)暈。
　　蕭青躺在操場的草地上，身下的泥土也被曬得硬邦邦的，有些磕人。他閉著眼，任毒辣的陽光侵蝕自己的每一寸皮膚。他感覺每一根血管都快被曬得爆裂開了，可還是懶懶的不想動。
　　這里，大概是自己最后一次來了。他的高中，他的青春。就讓這里的陽光祭奠一下自己即將死去的十八歲，祭奠一下自己已經(jīng)死去的暗戀……
　　暗戀……
　　他微睜了睜眼，卻又立馬被陽光刺激地閉上了。
　　他的腦海里閃過了一張清麗的臉龐。
　　思緒不由自主地游離了，飄到了那時(shí)，這一年來，痛苦的伊始……

　　有時(shí)候蕭青會情不自禁地想，這個世界，若只有一個姚艾芷，該多好。
　　他從來不介意在心里承認(rèn)，他喜歡姚艾芷，一直喜歡。他愛的人是姚艾芷，可是命運(yùn)卻偏偏讓他和姚艾葉在了一起。
　　青春的沖動有時(shí)會鑄成大錯。
　　他想，如果當(dāng)時(shí)沒有那么沖動，再忍耐一天，哪怕一刻，也不會有這樣的事發(fā)生。
　　那一天，他是看著她進(jìn)了洗手間，于是他拿了早就準(zhǔn)備好的小盒子，在洗手間的門口等她。他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想到那個時(shí)候和她表白，仿佛是積攢了許久的勇氣忽然之間在那一刻爆發(fā)了。他只知道，如果在等一時(shí)片刻，那么好不容易積攢的勇氣，將會在下一秒煙消云散。他不想那樣。
　　在勇氣噴薄的那個剎那，連意識也會為之讓步。
　　他就在那樣模模糊糊，昏昏沉沉的狀態(tài)下，拉住了從洗手間里走出來的女孩兒。他告訴她，他喜歡她，喜歡她的一切，喜歡到無以復(fù)加的地步。
　　他在表白。
　　他問她，她可愿意。
　　女孩兒愣了兩秒，卻在第三秒回道“好啊”。
　　當(dāng)沖動過去了之后，留下的，將會是異常的清醒。從未有過的清醒。
　　當(dāng)清醒了之后，他不得不面對的，是另一個殘酷的現(xiàn)實(shí)：她不是姚艾芷，她是姚艾葉！他從那雙晶亮的眼睛里看出了區(qū)別。
　　蕭青至今想不明白，為什么明明看著姚艾芷進(jìn)了洗手間，出來的卻是姚艾葉。
　　他不明白，人在積攢勇氣的時(shí)候是不會太關(guān)心周圍發(fā)生了什么，因?yàn)樗麄冏约旱拿恳稽c(diǎn)變化都傾注了十分的精神，要讓一個人鼓起勇氣來，本就是十分困難的事。
　　他并不信命運(yùn)，此刻卻深深感到受了命運(yùn)的捉弄。
　　他慌亂地將手中的小盒子塞入了姚艾葉的手中，然后落荒而逃……
　　那一晚，蕭青沒有睡著。他一直想著該怎么辦。他覺得對不起姚艾葉，更對不起姚艾芷。
　　十七八歲的年紀(jì)，對這樣的事總是不知所措。他們總是能把簡單的事想得過分復(fù)雜，還要告訴自己，這是我的責(zé)任。明明對責(zé)任還一知半解……
　　第二天，他給姚艾葉帶去了第一份早餐，他決定將錯就錯。
　　他一遍又一遍地麻醉自己，他想，時(shí)間會讓他接受這一切，總有一天。
　　他卻太看得起時(shí)間，一錯再錯……

　　蕭青從地上坐起來，這樣的太陽實(shí)在曬得他有些受不了，頭也不知何時(shí)開始疼了起來。
　　他頹然地站起來，走出了操場。他不知道，他做的這個決定究竟是對是錯，他不想傷害誰，也不想再傷害自己。
　　人，都是自私的動物……

　　五、艾葉：即使是恨，也要恨得灑脫，恨得明明白白……

　　下了車已經(jīng)快中午，姚艾葉和姚艾芷隨便吃了些零食就開始爬山。
　　上山并不算難，以她們兩人的腳力，半天已爬了三分之一。上了山，氣溫就漸漸的涼了。
　　姚艾葉看著滿山的綠，有些心潮澎湃。任何人，在大自然里，都是渺小的，渺小到可以暫時(shí)忘了自己是誰……
　　姚艾芷也有些呆住了，她張開手臂，想盡情地?fù)肀瑩肀ё匀�。她覺得滿身的細(xì)胞都舒展了開來，從沒有像現(xiàn)在這般舒坦，閑適。這一刻，她不禁想，活著，到底是件美好的事，哪怕，一輩子活在陰影里……
　　另一頭的姚艾葉忽然向她招了招手。她走過去，發(fā)現(xiàn)這是塊凸起來的石頭。石頭不大，卻很平整，正好可以容納兩個人。這塊石頭被擋在幾棵樹后面，藏得很隱秘。大概是覺得沒可能會有人能輕易發(fā)現(xiàn)它，所以它的周圍也沒有設(shè)防護(hù)欄。石頭的下面，是萬丈懸崖……
　　姚艾葉指了指那塊石頭，有些自得：“我發(fā)現(xiàn)的。想上去試試么？”
　　姚艾芷望著那塊石頭，愣神。
　　本來她該說，你瘋了�？墒枪硎股癫畹�，她竟然回了，好啊……
　　于是她們兩便在這塊石頭上坐了下來。兩個人，剛剛好。
　　“青春！就該像現(xiàn)在這樣，瘋狂一把！”姚艾葉攀住一棵樹，舒服地靠坐著。她看著遠(yuǎn)方漸漸下沉的夕陽，眼里閃著興奮的光芒。
　　姚艾葉拾起塊大石子，丟下了懸崖。石子落下，寂靜無聲。
　　“的確夠瘋狂�！彼嫔�，沒有興奮，也沒有恐懼。只是說完這句話，便再不出聲。她有個習(xí)慣，想事情的時(shí)候，絕不會說一句話。
　　“姚艾芷。”
　　姚艾葉忽然出聲，打斷了她的思路。
　　姚艾葉從來不叫她的全名，要不就是艾芷，要不就是妹子，要不就是書呆，卻從來不會叫她全名。可現(xiàn)在，她卻叫了她的全名。
　　“姚艾芷，”姚艾葉繼續(xù)道：“昨天，蕭青跟我分手了�！�
　　她轉(zhuǎn)頭，用晶晶亮的眸子盯住了姚艾芷。神情，與那天盯著蕭青，如出一轍。
　　“你知道為什么嗎？”
　　“為什么？”
　　“因?yàn)椋捛嗾f，他喜歡的是你。”
　　天地，仿佛就此靜了，連空氣都不再流動。
　　許久，姚艾芷才輕輕笑了：“可笑�！�
　　“你覺得可笑嗎？我可一點(diǎn)也不覺得好笑�！币Π~又轉(zhuǎn)頭盯住了太陽。原本還在云層上的太陽，現(xiàn)在已經(jīng)遮掉了半個。
　　“其實(shí)我早就知道了。”
　　“與我有什么關(guān)系……”
　　“我都知道……”
　　是的，她都知道，知道蕭青喜歡姚艾芷，也知道，姚艾芷，喜歡蕭青……可是，她不肯，她不肯把蕭青讓出去，她寧愿迷失在這場錯誤里，寧愿……
　　畢竟，人是自私的……
　　可現(xiàn)在，她說了。她說了，她都知道。
　　為什么要說呢？因?yàn)槭捛嗪退f了分手？因?yàn)樗僖膊幌胱云燮廴�？因�(yàn)椤拿妹茫?br>　　太陽已沉得只剩了個小尖尖，可天，還是亮的。
　　“你知道嗎？姚艾芷。我恨你�！闭f完，她閉了眼睛。
　　你知道嗎？姚艾芷。曾經(jīng)，我想殺了你，想到要發(fā)瘋……你什么都比我好，成績，性格，人緣……甚至，來自父母的關(guān)懷。我想，如果你死了，我會不會就能活得舒坦些，會不會就能愛我所愛。當(dāng)我成為唯一的時(shí)候，他們就只能看我了不是嗎？
　　甚至是剛才，我還在想，在這里，如果我把你推下去……

　　——“姐姐……”

　　姚艾葉睜開了眼，一切的幻想都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是姚艾芷在叫她。姚艾芷也從來不叫她姐姐，要不就叫她姚艾葉，要不就叫她大葉子，要不就叫她大姚……
　　姚艾葉勾起了唇角，她笑了，滿眼的笑意。
　　姚艾芷，我又怎么可能殺你呢？你是我妹妹��！

　　六、艾芷：錯了嗎？到底是誰的錯？還是我們都沒有錯……

　　“姐姐……”姚艾芷站了起來，這種居高臨下的感覺，真好。
　　“我也恨你�！�
　　太陽一落下，山風(fēng)便開始肆虐。
　　我也恨你。為什么你能什么都不想，為什么你能活得這么瀟灑，為什么你想要什么都能毫不費(fèi)力的得到，為什么我喜歡的你都不放過，為什么，你要和我這么像……
　　“哈哈……我們還真是像……”姚艾葉愣了，愣了很久。愣完，她笑著，說了這句話。
　　姚艾葉嘴角笑著，笑得她覺得快要抽搐了。她也站了起來，捂著快要抽搐的臉。
　　“姚艾芷，你終于說出真心話了，你終于……”
　　“真心話？”姚艾芷扭頭看著姚艾葉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笑了。她的嘴角彎著，眼睛彎著，眉毛彎著，眼底，卻沒有笑意。
　　“我的真心話還沒有說完�！�
　　“嗯嗯，你說。我聽著呢�！�
　　“所以，你怎么不去死……”

　　變故發(fā)生的時(shí)候，總是太突然，讓人手足無措。
　　“啊——”
　　風(fēng)越發(fā)大了，尖叫聲瞬間在狂亂的風(fēng)中支離破碎……
　　姚艾芷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手，然后開始嘔吐，吐得仿佛心肺都要出來了。
　　她的手上還殘留著幾絲她的發(fā)……
　　她跪在那塊凸起的石頭上，吐得沒有東西再能吐出來，她便開始顫抖，在風(fēng)中，無法控制地，顫抖……

　　七、艾芷：也許，草莓味的沙冰也很好吃……

　　蕭青再次看到姚艾芷的時(shí)候，是她被帶去做筆錄的時(shí)候。
　　她的人忽然瘦了一大圈，精神也恍恍惚惚的。
　　她看到蕭青，只說了一句話：“我們都沒有錯，對不對？”
　　然后她就被帶走了。
　　蕭青望著她的背影，嘴里滿是苦澀。
　　不知道何時(shí)，眼淚已流進(jìn)了嘴里……

　　做筆錄的時(shí)候，姚艾芷的精神便更加地差了。她一直重復(fù)著“我沒能抓住她，沒能抓住她……”除此之外，便只有哭。
　　最后，姚艾葉的死被定性為意外死亡。
　　畢竟，誰也無法相信，那個單薄的女孩兒，會殺了自己的親姐姐。

　　八、艾芷：這個世界，終只剩了我一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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