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的自己很貪玩，還總拿“貪玩的孩子長大以后愛工作”搪塞大人的嘴�，F(xiàn)在想想，總覺得那時的自己很搞笑。

　　農(nóng)歷十二月二十九，同爸媽一起回老家。殷匯的老房子里不僅有著我年邁的爺爺奶奶，還蘊含著年少童稚的回憶。在那里，我度過了一個又一個的假期；在那里，我結(jié)識了一個又一個伙伴；也是在那里，我把玩了當(dāng)時自己充裕的時間。

　　一路急奔，冷風(fēng)直直地刺入坐在車上的我的雙腿，沿著大腿直往上灌。可是心中的那片暖意滾滾下涌，驅(qū)散了割膚之痛。我，在爸媽之間，一路看著旁邊呼嘯而過的樹影山巒、偶爾經(jīng)過的人家，心情有些激動。有五六年沒回老家過年了，也有很多年沒有仔細(xì)品味里那里的時光了。

　　過了殷匯大橋，上了埂，途徑那條曾經(jīng)差點嗆死我的河時，心情陡然狂喜起來。沒變、還是沒變，那條清澈的如同孩童之眸的河流，仍是未曾改變。河畔，有一些綄洗衣裳的婦女，星星點點地，兩岸分布著�？赡�，這人不是從前，但這景，卻勝似從前！

　　下埂后，便到了老家門前。年舊衰老的土墻青瓦，向我吐露了它的悠久歷史。黃跡斑斑的白墻下仍同回憶里一樣的木門，推開仍是那般的吱呀，動聽卻又滄桑。

　　爺爺奶奶是喜迎著出來的�？粗矍暗乃麄�，黑皺的臉孔上蕩開的欣喜，是那般美麗，恰似孩童見著母親般純真的笑臉。親切，從心底，油然而生。

　　老家啊！老家啊！

　　到家才發(fā)現(xiàn)，鄰家拆了原先的土瓦房，換上三層小洋樓，扎在這徽派土房中簡直鳳立雞群，格外搶眼。只是，看著總不是滋味。多了份新麗，少了份沉韻�？粗粗唤行┦�。

　　可喜的是，老家的感覺，仍是沒變。仍是那種古老陳舊，卻又道不明的味道。似乎還能看見當(dāng)時不到桌面高的自己從前跑到后，又從后跳到前的身影。由前堂走到后房，光線驟然減少，陰沉的，卻似在兒時夢中般朦朧。看著墻上糊著的報紙，發(fā)黃了的、碳化了的、落上灰塵了的，盡是那般的讓人溫暖。原本因冷風(fēng)而冰麻了的雙腿又不知為何徒生了力量，我?guī)撞叫∨�，飛到廚房。

　　一樣的熟識，如同分別許久的好友，再次相見，除了沉默，便是臉上化開的春雪。

　　奶奶熱情招待，有塞糖來又塞糕，弄得我只能連連推脫說：夠了夠了，吃我自己拿，一連喊了好幾聲，奶奶才聽見。突然我意識到，奶奶老了，真的老了。不再是孩童記憶里健步如飛、聲音爽朗的豁達(dá)老人，不再是那個一闖禍便能躲藏在身后看老爸老媽無可奈何模樣的偉大后盾。時間，不僅無情摧殘了這年老色衰的古舊土房，也殘忍地、一點點地剝奪了爺爺奶奶們僅剩的歲月。

　　那段歲月已塵封于我內(nèi)心，久久未曾同陽光相撫。落上的厚重灰塵早已讓回憶的膠片泛黃、泛灰、甚至漆黑一片。時間在讓我們成長、離家、自力更生的同時，也搶走了我們原本的最童真最真摯的往昔，讓它們在歲月的長河里，被現(xiàn)實裸露的烈陽暴曬，蒸發(fā)并消逝在歲月中。再回首時，已不記得這條河里，曾有過的幾滴欣喜而苦澀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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