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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三刻
深秋的街頭,路邊一堆一堆的落葉堆積,他豎起大衣領子,大步流星地跨過平直的街道。左手方向有個白發(fā)老人正笑瞇瞇地望著他,手籠在袖子里,臉上有些黑灰,面前的烤紅薯正散發(fā)著甜粘的芳香。他目不斜視的走過,心情莫名地更加煩躁。
這個城市的時間仿佛叫冷空氣凝固住了,影院的外墻上還掛著許久前上映過的老電影,墻皮已經大半剝落,露出班駁的原貌來。他無意識地瞟了一眼,突然停住不動,凝神望去。海報上的女子一席裊裊婷婷的旗袍,高夾領,一派雍容華貴,偏偏神色有些淡而凄迷。日久天長,風吹雨曬,已經看不出來原來的顏色,只是那種憂愁和哀怨依然穿透紙張而來,讓人透不過氣。
2000年冬天電影新上映的時候,他還在學校里苦讀,那天似乎也跟今天一樣陰沉。有人在教室外忽地一晃,繼而探進一張笑得燦爛的臉:“柏原,快出來!”
小小的手心里攥著兩張票,不知道是不是攥的時間太長的緣故,票被手汗微微沁濕,又多了好幾層褶皺。她的臉上依然保持著笑意,就是聲音有點發(fā)顫:“我有兩張《花樣年華》的票,你要不要去看?”
還有好幾個例題要看,他有些遲疑地看著她。她只是低頭默不作聲,手心攥得更緊。在她像是過一個世紀那么久,終于聽到他說:“好啊,我去收拾一下書包。”驀然抬頭,看到眼前男子展顏一笑,整個天空都亮了。
那天她格外的興奮,話很多。他偶爾輕輕附和,或者在她太過手舞足蹈時拿手里的飲料瓶輕輕碰一下她的,免得前后座的觀眾對她怒目而向。
電影演了什么他已不太記得,只是鏡頭在狹小的空間中不停轉換,讓他覺得壓抑,所以出來以后,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天色很有些暗了,他們沿著灰白的老石道默默地走,耳邊只余風呼呼刮過的聲音。
走到拐角,她的眼剎時一亮,蹦蹦跳跳的跑過去,路邊的烤紅薯攤正泛著甜香,她搓搓手,買了好大的兩個。轉身回來塞給他,有些得意的笑:“這時候的紅薯最好吃了!”而他在冷風中愈加冰涼的手,被驀然而來的溫暖覆蓋,成了那個冬天最難以忘卻的紀念。
怎么轉眼間,時間已經過去了這么久?他的眼有些迷蒙,幾乎忘記自己所為何來,準備去何處。只一逕的揚頭注目眼前的舊海報,任時間一點點的越過他,毫不停歇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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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原?”有些遲疑的叫聲,不確定的看著眼前裹一件深色大衣的男子,少年時也許剛好的挺拔身材,在此時的寒風里顯得有些單薄。然而回過頭來,俊眉秀目,依然是她見過的最好看的男子。
許久,他的臉上才透出一抹笑意:“嗨,好久不見!笔前,好久不見。如果是電臺廣播節(jié)目,這四個字被念出來時,也許正和她百轉千回的心思一樣綿長,像拔絲紅薯里熱熱的牽著老長的絲,那股哀怨她壓都壓不住。
可是面上當然還是要做得足,掛著成年人必備的得體微笑,禮貌地寒暄幾句:“過得好嗎?聽說你快要結婚了!
他的眉微一挑,她幾乎以為下一刻那熟悉的刻薄就要沖口而出:“當然,你以為我會永遠等著你?”然而他只是淡笑,語氣禮貌而疏遠:“你也結婚了吧,看起來很幸福的樣子。”目光輕微的一掃她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
她一怔,繼而說道:“沒的事,哪聽來的傳言?你幾時也開始信八卦了?”
他咧開嘴巴:“有可靠人證。”她于是也順著他開玩笑:“是虛假供詞吧!睔夥諠u漸不若剛開始時緊繃。
他下巴上有幾根沒剃凈的胡渣,顯得有點邋遢,她笑問:“你怎么也不修邊幅了?高中時你可是整個年級最干凈整潔的男生!
他有些無奈的搔搔頭:“那個……跟女朋友吵架,出來走走。”她的笑還未完全展開,已然凝固在了嘴邊。半晌,“喔”了一聲。
幾致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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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舒了口氣,抬頭看看陰沉的天,正欲開口說些什么。忽然一個踉蹌,整個人已倒向前方。他趕上來扶住她的腰,完全是下意識的舉動。然后就聽到一個清脆的嗓門大聲叫道:“哎呀,對不起,有沒有傷到你啊?”是個個高膚白的女孩子,用很歉意的眼神望住她,讓她覺得似乎不說個沒關系就過意不去似的。
他又低頭問道:“撞到哪了?你沒事吧?”暗地里揉揉好像閃到的腰,她擠出一個笑容:“沒事!笨吹搅硗鈨蓚人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
“翩翩,你不要跑,你給我站!”這個聲音帶些急切和憤怒,他們循聲望去,就見眼前的女孩一捶腦袋,挫敗地嘆了口氣:“糟,忘記繼續(xù)跑了!鞭D瞬間,那人已經追到眼前,喘得不行還是努力開口:“你,你這家伙,不是說了不要跑嗎?害我追死了!”一邊抬手就是一拳,高個女孩一臉認命樣的接過那個拳頭,說道:“我這不是停下來等你了嗎?乖,別生氣了。頂多我再陪你去看一次那個破電影好了!
兩人旁若無人地在大街上由大打出手改為耳鬢肆磨。令邊上站著的兩人無端覺得自己的存在很不適宜而有些尷尬起來。還好,應該說還好么?后來的女孩不知因為什么又甩掉了翩翩的手,然后一跺腳憤氣地跑了出去,一會兒只剩下一個小黑點在遙遠的天邊。被留下的女孩很無奈的嘆了口氣,沒急著追出去,而是蹲下來慢條斯理地系好鞋帶,然后站起來晃晃腦子松松筋骨,猛然沖了出去,一會工夫,已經跟小黑點相當接近了。
目睹這一幕,實在有些無法適應。她的目光很艱難地由遠方移到面前,看著他的眉心道:“呃,現(xiàn)在的孩子,真開放!彼p撇了一下嘴角,目光還延留在遠方:“是嗎?我倒覺得很勇敢。”
被這么一鬧,當初有些奇詭的氣氛消失無蹤,他和她都感到了天氣的寒冷。一時間沉默的氣氛縈繞四周,電影院突然散場,一群群的人散漫過他們的四周,間或磕碰一下,將他和她推的遠了些,更遠了些。他們只是凝視著彼此,任由著人群將自己碰撞到不知名的地方。
眼看就要離散,這個城市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見面和分別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容易。他動了動唇,目光悠長地注視著她,突然大聲喊道:“我沒有女朋友!”
她忙著躲閃人群,冷不防被狠狠地踩了一腳,也顧不上喊痛。他……他說什么?
冷冷的天氣,他泛開暖暖的笑意,又隔空對著她嚷:“我剛才是騙你的!”
她聽懂了,怔了半天,緩緩的,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揚,要多傻有多傻。
原以為和你在一起的那一時三刻鐘,是神給我的小小惠賜,讓我在此后的余生里時時掛念。卻原來,我們也可以將一時三刻擴展到整個一生。那些你沒找到我,我沒找到你的時間,現(xiàn)在又有什么可遺憾呢。
街角,行人如潮。他們遙遙對望,深深微笑。
[非常親媽之大倉促大團圓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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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風的悲劇版
被這么一鬧,當初有些奇詭的氣氛消失無蹤,他和她都感到了天氣的寒冷。一時間沉默的氣氛縈繞四周,電影院突然散場,一群群的人散漫過他們的四周,間或磕碰一下,將他和她推的遠了些,更遠了些。他們只是凝視著彼此,任由著人群將自己碰撞到不知名的地方。
“如果有多一張船票,你肯不肯跟我一起走?”電影上的梁朝偉暗暗的千百次演練這句問話。
2001年的夏天,他們分別收到來自不同地方的兩張錄取通知書。一個南下,一個北上。那天他等在她每天必走的小路上,心里跟即將和張曼玉見面的梁朝偉一樣忐忑。可是她沒來,從日上到星落,他一直等到天微微發(fā)白,才明白,她真的從他的生命中退席,他們要永遠的分開了。
他們整整三年都同走一條路回家,先到他的家門口,她總會先清脆的道一聲再見,然后繼續(xù)蹦蹦跳跳著往前走。他看了她無數次的背影,聽到她無數次的說再見。他不知道,自從她接到通知書后就明白,他們絕無可能了。只是心里有那么點不甘心,和微薄的希冀,或者他會來找她,他是知道她家的方向的?墒钦麄暑假,他都沒有來。在暑假的最后一天,她跟著爸爸媽媽飛去了北京,提前看看自己的學校長什么樣子。那天他從日升等到星落,原來再見的意思是再也不見。
那句話,終于沒機會說出口。以為會是長長的青春和陪伴,其實不過是一場電影的開場散場。一時三刻,塵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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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樣年華我情節(jié)記不太清了,若有錯誤還請指出。
對兩位主演絕無冒犯之意。
對我家崇絕無YY之心(起碼此刻此文里是沒有的,只是單純借用名字,況且,你就當男主角是姓柏名原吧,不要那么敏感,好不)
咳,中間出現(xiàn)的那對女孩,我隱約的暗示是GL了(是明示吧= =),名字亂起的,其實我對文中人的姓名一向散漫,當時腦中閃過哪個字就算哪個,沒有特別含義。不歌頌,不歧視。
本來是要用到我的名字的,不過文中好像不涉及也OK。
所以如果有特別好奇想知道的,我可以說說哈。女主叫多笛,GL2號叫草草。
寒這個名字的,我也很理解。
呃,寫這個文時心情不好,是為了轉換心情寫的.但顯然,無效.而時間可以帶走一切,昨天的事我今天已經不氣了,當然偶爾想到心還是會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