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的雪甚大，屋檐、雕像上均落了一層厚厚的白雪，倘若不是有人掃雪，怕是人走上去便會陷入其中。清掃過的院子覆著一層薄薄的雪，踩上去發(fā)出清脆的斷裂聲。

　　“少爺，回去吧，天這樣冷，怕是要著涼了�！�

　　男子若有所思的盯著院內被積雪包裹的樹，似是沒有聽見隨從的聲音。他抬手拂去樹干的雪，本就冰涼的手指更是冷的嚴重。

　　他記得那個人會笑著道一句“這么大的人竟還作這般孩童的舉動”，隨即把他的手裹入手心溫暖著。

　　他記得自己似乎是紅著臉皮回了句什么，只是時間過于久遠，記不清了。

　　指尖冰的麻木，男子略微皺眉，兩只手互握尋求著溫暖。

　　木然的移開視線，良久，啟唇陌生的輕聲念著：“魁大哥�！�

　　身后的侍從未聽清，以為主子叫自己：“少爺？”

　　“姚子魁……”

　　侍從只當他是念著故人的名字，便住了嘴不再做聲。

　　“是誰？”

　　男子茫然的看著自己的手，面容淡然略顯疑惑。

　　他記得曾有人用溫暖的大掌撫摸自己的頭發(fā)，口中溫柔的喚著“木兒”。

　　他淡淡的看向侍從：“我是誰？”

　　“回少爺，少爺乃當朝宰相姚大人的兒子�！�

　　“我可曾有個哥哥？”

　　“這個……屬下不知�！�

　　男子不再看他，閉上眼：“罷了，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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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世，他為一代國君，他為侯國王爺。他起兵叛亂，奪了江山，卻只及抓回飲下毒酒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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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兒，你回來了。”姚夫人正在廳堂飲茶，見柳口木披著一層雪歸來不禁展開笑顏，“你這頑童，還不去沐浴更衣。”

　　“是。”

　　待柳口木梳整一番，回到廳堂時，姚夫人仍是飲著茶，手上卻是多了本書，正饒有興趣地翻閱著。

　　“母親�！�

　　姚夫人方才回神，笑著招招手：“過來坐。”

　　“母親，大哥呢？”

　　姚夫人愣愣，道：“你是說……？”

　　“魁大哥呢？”

　　姚夫人面容一僵，繼而放下茶碗：“什么魁大哥？你可有個魁大哥？”

　　柳口木略一思索，似乎這些年間是不曾有個大哥，便亦訕訕地笑笑。

　　此時，侍女手托糕點上來，柳口木拿起一塊，卻是不覺一愣。

　　他記得，曾有人親自為自己做一盤糕點，溫柔的抹去自己唇邊的顆粒。

　　胸口莫名地一痛。

　　姚夫人見他面色蒼白，心中甚是擔憂，抬手撫摸他的臉龐：“木兒？”

　　對方卻似電到般，愣愣的看著她，眼中竟泛起水汽。

　　姚夫人著實驚了一驚，慌忙拍著他的頭哄道：“木兒怎么了？”

　　“母親？”

　　“嗯，我在。”

　　柳口木眸中掠過一絲失望，起身辭過擔憂的母親，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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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世，他為民間戲子，他為護國將軍。他率兵鎮(zhèn)壓邊境霍亂，卻再也沒有回來，獨留他在戲樓守候臨別許下的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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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口木猛然睜開眼眸，呆呆地望著頭頂?shù)膸ぷ釉S久，方才回過神一般，支起身來。

　　似是夢到了什么凄慘的事，竟就這般驚醒了。

　　起身披上外衣，走到窗邊看著深夜的月光，床上映出自己被照得慘白的臉，不自覺的伸手觸碰，卻因那冰冷的觸感而縮回。

　　裹緊了本就單薄的外衣，坐在椅上，眼前竟掠過一個陌生而又熟悉的人影。

　　“木兒，穿這么少，只怕要著涼了，還是回床上歇息吧�！蹦侨巳崧暤馈�

　　“魁大哥……”他喃喃地念著。

　　似乎有誰溫柔地撫上自己的頭，那人柔和的聲音魍魎般響起：“我的木兒�！�

　　全身一個戰(zhàn)栗，柳口木從那惑人的景象中回過身，發(fā)覺門不知何時竟大開，冷冽的風吹進來，全身都禁不住顫抖著。

　　身子不受控制的，向那門口走去。柳口木撫著門框，愣愣地佇立在門口，似是不確定般輕聲喚了一聲：“魁大哥？”

　　無人回應，唯有冤魂般慘叫的風聲吹過。

　　視線不知何時竟模糊了，柳口木滑坐到地上，任憑全身都冰涼得驚人。

　　你究竟……是誰……

　　“不如……就這樣死掉……也好……”

　　身子本就病弱，這樣輕聲說完只覺眼前景象愈加模糊，無法自制的闔上雙眼，卻隱隱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走近。

　　是……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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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世，他為普通書生，他為魔教教主。他偶然虜獲他做男寵，幾年后大戰(zhàn)武林正道，葬身于中，他不堪眾人羞辱，也隨之咬舌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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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

　　醒來時感到全身酸軟無力，視線模糊著許久才清晰起來，柳口木正想支起身子，就聽身邊有人慌然道：“木兒別亂動�！�

　　是……母親么……

　　柳口木疲倦的轉頭去看柳母，對方回以擔憂的眼神。

　　“母親……我這是……”

　　“木兒不要亂動，你染了風寒，需靜養(yǎng)�！�

　　“這樣么……”

　　全身無力，柳口木也不再掙扎著起身，睜著雙眼無神的看著帳頂。

　　“木兒可是餓了？為娘給你做了些清淡的粥，可要吃一點？”

　　柳口木木然的點點頭，任由柳母扶起他軟軟的身子，倚在柔軟的枕頭上，看對方端起粥意欲喂自己，淡淡的道：“我自己來就好�！�

　　柳母略有遲疑，仍是放下粥碗，笑道：“可要及時吃，涼了就不好吃了。”起身為他掖了掖被角，“為娘就先走了，有事招呼門口的丫鬟�！北汶x開了。

　　柳口木淡淡的看了粥碗一眼，便扭頭看向窗外。

　　“不進食可是不行的喲�！�

　　耳邊突然傳來一陣低笑聲，伴隨著溫潤的聲音。

　　猛地掀開被子，柳口木支著無力的身子，快步走到窗邊。四下看了看，似乎沒有什么人，又掃視了房間一圈，仍是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

　　莫非是幻聽？

　　果然……還是幻聽吧……

　　失落的勉強扶著桌椅回床，冷不丁被人從后抱住，一只手捂在他正要驚叫的嘴上。

　　“真是不聽話的孩子�！�

　　那人不知扯下什么，將柳口木的眼睛蒙上。將他攔腰抱起回到床上，同樣細心的掖了被角，才端起一旁的粥碗。

　　“都涼了呢�！�

　　來人輕笑道，隨即催動內力將它加熱。用勺滿意的攪了攪，便舀起一勺抵到柳口木唇邊。

　　對方倔強的咬著唇，來人再次笑了，俯身輕柔的吻了備受蹂躪的小唇。

　　“你是誰……”

　　來人仍笑著不回應，只是含了一口粥再次覆上他的唇，在對方帶著些許的不知所措中緩緩將粥渡過去。匆匆便退了出來，即便他還想再多停留一段時間。

　　柳口木紅著臉輕聲喘息著，抬手摸索著抱住對方。

　　“帶我走好嗎，求求你……”

　　那人卻只是笑。

　　“乖，把粥吃了，好好養(yǎng)病�！�

　　“是不是我病好了，就帶我走。”

　　那人卻是沉默。

　　柳口木感到懷里突然變空，連忙起身想抓住他，卻被輕輕推回床榻上。

　　“木兒，你不明白的�！�

　　柳口木慌忙摘下眼上的布帶，屋里卻仍是他一人，似是無人來過。

　　難道……又是幻覺……

　　唇上的感覺似乎還有殘留，柳口木伸舌舔舔唇，偶然瞥見桌上的粥碗，便伸手取來。

　　暖暖的。

　　唇角不覺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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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世，他為流浪詩人，他為教主之魂。他纏著他到處流浪，終于一天被道士擒獲。他拼盡全力護他周全，卻阻止不了他的日益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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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日，宰相家的小公子心情甚好。

　　一向不茍言笑的他，竟破天荒的沖著眾人微笑，俊秀的面容引得路人紛紛投來仰慕的目光。

　　“那似乎是宰相的兒子呢�！�

　　“長得真是美極了，根本無人能及啊�！�

　　“可不是，宰相夫人可是京城有名的美人呢�！�

　　“真是羨慕啊，相比之下看看我家的兒子真是粗野的不行……”

　　“這位公子，可否有時間與我主飲杯酒？”突然一黑衣男子不知從何處降到柳口木面前，不及侍衛(wèi)反應，將小公子擄至肩上轉瞬間消失在眾人眼前，留下一群侍衛(wèi)慌亂不堪。

　　柳口木只覺眼前場景快速變過，眨眼間便停在一幢破舊的酒樓前�！霸谙赂孓o。”柳口木還在細看這周圍的環(huán)境時，那黑衣男子便已消失。奇怪地嘀咕了一句，整理了下衣襟，便大步走進那酒樓。

　　酒樓顯然是許久沒有人來過，地板上蒙著一層厚厚的灰，樓梯似乎也很是破舊，踩上去咯吱的聲響好似隨時會斷掉。柳口木心驚膽戰(zhàn)的走到二層，破舊的門簾歪斜著掛在門上，屋內隱約著似乎有個人影。

　　“誰？”

　　那邊沒有回應，連那人影也絲毫不動。

　　莫非只是根木頭？柳口木遲疑著挑開門簾，那人影似乎瞬間就消失了。走到屋內，周圍都是些破舊到看不出究竟是什么的東西。抬腳踢到一個東西，竟是一幅畫。柳口木小心地將其拾起，鋪開在破爛的桌上，一時驚詫。

　　那畫上的人，正是他自己。畫筆濃厚，每一處似乎都表達著畫這幅作品的人的愛意，而看這畫紙的破舊程度，似乎是很久之前的東西，卻不知被誰保存的萬分良好。

　　他伸手摸上畫中人的臉，細細摩挲著。畫中的自己很是年輕，還是少年時期。

　　“你究竟……是誰呢……”

　　一陣風自窗外吹來，吹亂了他的發(fā)，也吹亂了滿桌的畫卷。不知從哪里落下的畫卷，散落了滿地。柳口木一一攤開來看，竟都是自己。出生時，孩童時，少年時。拾到最后一幅，攤開來看胸口猛地一震，畫中人居高臨下，眼眸中盡是冷漠，甚至于自己也為之一驚。畫面血跡斑斑，每一處筆墨都透露著畫者的絕望。不知怎的心口狠狠的痛著，柳口木跪坐在地上，捧著這幅畫，不覺落下眼淚。

　　“那日，立下誓言絕不辜負我的愛，誓死幫我逃脫，可是之后隨父起兵捉拿我歸案的是誰？”
　　“那日，與我緊緊擁抱說窮盡一生來護我周全，卻在幾日后一劍刺穿我胸口的，又是誰？”
　　“那日，看清前世塵緣，愿一生相守永不遺忘，但現(xiàn)在卻什么都不記得的，又是誰？”
　　“那日……”

　　“是誰……到底是誰……”

　　不知從何處傳來帶著絕望的質問語句，令柳口木全身都顫栗著，淚水無法自制的盡數(shù)落下。

　　我記得，我明明記得的啊。

　　但是，你是誰，你究竟是誰？

　　“木兒，我曾將性命托付于你，只愿與你共度余生。不想你竟這般辜負我，雖知是父親的計謀，卻仍是無法原諒你�！�
　　“今日，我?guī)銇泶�，不想你仍是什么都不記得�！?br>　　“你對我的感情，卻真的抵不過父親為你篡改的記憶么？”
　　“若不是我僥幸逃脫，百般呼喚你的記憶，是否此后你再也不會記起我？”

　　“你是……你是……”

　　頭疼欲裂，腦中模糊的那個人影，以及那個似乎就在嘴邊卻怎么也記不起的名字。

　　“姚子魁……”

　　喃喃地吐出三個字，柳口木只覺眼前一黑，便軟倒在地上。從房上落下一黑影，伸手攬過暈厥的人兒。

　　“木兒，你真是好狠的心，明明給了我希望，又給我絕望，現(xiàn)在又賜希望于我……我究竟，該如何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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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世，他和他皆為宰相公子。他被人誣陷為謀反，他在父親的謀劃下喪失了記憶，起兵討伐一劍刺穿他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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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了？”

　　聽到身旁人低沉的嗓音，他忍著頭痛睜開眼睛，映入眼中的男子臉上蒙著黑紗，一雙眼眸如死水一般波瀾不驚。他撐起身子，四下打量了一圈，繼而定定的看著眼前的人。

　　“怎么？”

　　“失禮了……”他動了動嘴唇，“請問你是……”

　　男子微皺著眉頭：“我就是姚子魁。”

　　“姚子魁？”

　　他歪頭一臉的疑惑，看到男子猛地瞪大眼睛，像是看到鬼一般。

　　“你，你不記得了？！”

　　他搖了搖頭，繼而垂下眼眸，手指不安地絞緊了身上的被褥。

　　男子在震驚過后，抬手伸向他狠狠地攬到懷里，失而復得一般的力氣竟使他產生了一種安全感。

　　“你叫柳口木，我是你的……愛人�！�

　　他毫不懷疑的點了點頭，本來滿是疑惑的眼眸中瞬間被喜悅填滿了。他抬起酸軟的胳膊環(huán)住男子的脖頸，在他懷里安心的閉上眼睛。

　　“我能叫你……魁大哥么？”

　　他感到男子的胳膊猛地一顫，繼而更加用力的抱著自己，像是要揉到身子里般。

　　“好的，我的木兒。”

　　“魁大哥，你為什么要蒙著臉呢？”

　　“我在一場意外里毀了容，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怕嚇到你�！�

　　“沒關系。”

　　他抬起頭甜甜地笑著，伸手小心地將男子的黑紗慢慢取下，一張滿布刀痕的臉露出來。他輕柔地撫過那些傷痕，對上他的眼睛，正欲開口說些什么，卻發(fā)現(xiàn)男子的左眼無神的很。他疑惑的伸手去觸碰，卻看到對方的左眼毫無反應。他難過地抱緊了眼前的人，說出不任何話語。

　　“很難看吧�！�

　　聽到男子自嘲的聲音，他慌忙搖了搖頭，抬手遮住了對方的左眼。

　　“很疼吧�！�

　　“很疼�！蹦凶訉⑺Ьo，頭埋在對方細膩的脖頸間，“但是現(xiàn)在不疼了。”

　　他撫上男人的頭發(fā)，唇邊的笑容毫無瑕疵。

　　對不起，魁大哥。我最后能為你做的，就是還給你一個新的我。緊緊抓著曾有的傷痕，是不會有好結果的。所以，忘了我曾經對你的傷害，也讓我忘了曾經犯下的所有過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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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來的，還是來了�！�

　　宰相府中，傳出一聲蒼老的嘆息。

　　宰相夫人坐在床邊，看著床上重病纏身的老人，不覺掉下淚來。

　　“夫人，你可曾記恨過我？”

　　“老爺，妾身不敢�！�

　　“我知道你一直恨我，恨我把魁兒逼入絕境，又消去木兒的記憶，讓他們兄弟自相殘殺�！�

　　“老爺，你別說了�！�

　　“現(xiàn)在這般境地，怕是上天的譴責，是報應�。】瓤取�

　　“老爺，不要說話了�！�

　　“夫人，我恐怕時辰不多了……最后，把這宰相府托付給你。若有一日……他們兄弟二人歸來，你便把這府交托于他們……”

　　“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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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魁大哥竟是大俠，好厲害啊�！�

　　長安街頭，柳口木靠在姚子魁懷中，被他帶著飛檐走壁。

　　“魁大哥，你看，那邊是誰的府衙啊，好像很熱鬧呢�！�

　　姚子魁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不覺蹙眉：“不知是誰的，不要去管他了。”

　　“魁大哥，去看看吧，好不好，魁大哥~”

　　耐不住懷里人的再三撒嬌，姚子魁還是妥協(xié)了。從懷里再拿出一張面紗，輕輕戴在他臉上：“那你可答應我，不準將這個取下來�！�

　　“好的。”

　　姚子魁抱緊他，在幾家房檐上跳過，落在府衙門口。

　　柳口木興奮地從姚子魁懷中下來，站在人群外眺望。姚子魁無奈又寵溺的將他抱緊，卻不免聽到圍觀人群的議論紛紛。

　　“宰相也是可憐人啊，一把年紀終是歸西了，唯一的兒子又讓人家擄去，生死不明�！�

　　“是啊，這朝廷沒有宰相可不行，不過多日這宰相府怕是要被拆了�！�

　　“聽說宰相夫人整天以淚洗面，真是苦了她了，年紀輕輕便守了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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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子魁聞言不覺蹙緊了眉頭，看著懷里的人不舍得摸摸他的臉。

　　“木兒，對不住�！�

　　只是還沉浸在圍觀的興奮中的柳口木沒有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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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宰相辭世后不過幾日，宰相家的小公子莫名回府，隨即登上宰相一位。府中上下皆大歡喜，擺出酒宴邀請?zhí)煜聭c祝。皇上也親臨宰相府，親筆寫下府匾贈予宰相。

　　新宰相上位幾個月，府中再次大喜，以慶宰相大婚。新宰相夫人拒絕所有人見面，唯有老夫人和宰相知曉她的真面容。

　　宰相夫人嫁入府中幾日，已將府中上下打理一番，甚至幫助宰相梳理公事，并且關心府中大小家奴，在外也是好評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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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內燭光搖曳，兩個人影交纏一起。

　　“魁大哥……魁大哥……”

　　被人壓于身下的少年面色潮紅，緊緊抱著身上人，唇間逸出的喘息與對方的名字交錯，淫靡不堪。

　　“我在這里。”

　　少年抬眸看向男子，隨即釋然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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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世，他為宰相，他為他大哥，在無人知曉下與他大婚，從此相依，世世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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