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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路江南完結(jié)
他見過江南的街道,一條窄窄的道彎彎曲曲望不到盡頭,曾今他也走在那樣的街道。周圍的場景他早已忘記只記得當(dāng)時的他,想著自己的滿腹才華不愿也不能困在那樣煙雨朦朧的道里。
后來他去了想去的地方,那里的街道很寬很長,長的他以為可以一展所長,可卻沒想到那樣繁花似錦的街道可以容納下伸張正義的捕快大俠,可以容納平淡過日的小販,亦可以容納腦滿腸肥的奸佞小人,偏偏容不下想要一飛沖天的他。
他是否想要過放棄,也許有過,只是后來的他留下了,留在了那個不屬于他的地方。他在那里拉場子賣藝,那時的他用的還不是現(xiàn)在布兜里能讓人聞聲喪膽的神哭小斧而僅僅是雜耍時的飛刀。
那時的他著紫衣,手持?jǐn)?shù)把飛刀在熙熙攘攘的大街問著圍觀的眾人可有一人愿意一試他的飛刀絕技。他不知在數(shù)年前也有人在這條街拉場子賣藝,他也不知當(dāng)年的那人是怎樣一戰(zhàn)成名,是怎樣飛身崖邊摘花博紅顏一笑。
后來他也遇到了愿意為她摘花,為她跳崖的人。那人從人群中走出對他說愿意。他驚在當(dāng)場,他的手在他抖可卻不能讓他抖,他控制的很好,他的定力一向很好,這次也不意外。他恨慶幸,慶幸沒傷了她。
可他還沒來得及和她說上話,沒來得及把他的慶幸說給她聽,就見那看似柔弱的人猛的摘下布,扇了他一掌,你怎么不失手把我殺死。他看著她滿臉哀傷的離去,不自覺的居然就那樣跟著她走。
究竟跟了多久他已記不得只是當(dāng)他猛然醒時那人又說了一句我愿意,上次是把命交到他手里,這次是把所有的一切交到了他手里,她愿意成為他的妻,愿意和他共度一生。他太高興,以至于忘了他當(dāng)初為什么會跟著她,忘了他初遇她時她臉上的哀傷,當(dāng)他明白時是恨那個人的,卻也嫉妒那人,那人的俠義,那人的名聲,那人的很多都是他想求求不來的,可他卻不知道那人也是嫉妒他的,嫉妒他終究得了她的所有。他們都沒想到終究有一天他們會因為她而有交集 ,晚晴的一句話讓他們一個不能輕易死去,一個不能遵守江湖道義,束縛住了兩個人。
可他是誰?是天地浩大,唯我為是的人,是追了江湖中頗具盛名的九現(xiàn)神龍千里的人,是誰擋我遇佛殺佛,遇祖弒祖的顧惜朝。雖感激鐵手護(hù)了他一路,讓他葬了晚晴,幫他擋了很多的仇家,可他又怎么會甘心就在他的庇護(hù)在度過余生,更何況他到底還是怨恨他的,晚晴是死在他的懷里,他是邪魔無阻的名捕,護(hù)得了天下人,為什么護(hù)不了那個人。所以他走了,準(zhǔn)確的說是逃了,他想世上的街道那么多,世上的路那么多條,豈會沒有一條符合他的?
他想到自己其實還去過一個地方,在那里你幾乎看不到街道,那樣廣遼的空間,那樣寬闊的場景自己一生也只在那里見過,天高地廣任你翱翔?赡抢锝K究也容不下他,雖然他把自己一生的才,一生的情都留在了那里。他摸摸懷里那本他送出去又被扔回來的七略,他每次翻出時看到的都是上面斑駁交錯的裂痕,仿佛看到那人在黃昏中將那破碎的字一個個粘貼起來的情景,看到他在大漠旗亭酒肆昏黃的燈光下細(xì)細(xì)的看著那本補(bǔ)好的書,然后在自己郁郁而回時,猛然回頭,執(zhí)起那本書對自己說“顧兄弟,這真是一本好書”是不是就那樣頃刻之間再也不了頭,再也不能徹底殺了他。
他本想他們之間除了你死我活不該有第二條路走,皇城一戰(zhàn)的時候沒想過自己會輸,更沒想到自己輸了以后還會活著,成王敗寇的道理他自是明白。他知戚少商會放過他一次,不會一次次的放過他,所以他逃回了本想逃離的江南,遠(yuǎn)離了京城會不會有多一點的空間來喘息再戰(zhàn)一次。他不想江湖中提起他們兩人時自己是失敗的那一方,他不是那么容易服輸?shù)娜恕?br> 從京城到江南他也經(jīng)歷了一場追殺,只是這次是他一個人的追殺,那些人來了一批又一批,一個個都想殺他而后快,他們到底有沒有仇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不殺他們,死的就是他,所以他從不留情。一路走來,他已是遍體鱗傷,可卻一直沒倒下,他憋著一口氣,就算身邊沒一次幫他的人,戚少商沒死,他自然也不會死,他們是知音,他能做到的,他亦然。
人果然是戀舊的,他走到了這里難道不是想要看看自己的家鄉(xiāng),看看他曾經(jīng)走過的那些街道,曾經(jīng)錯過的那些風(fēng)景。江南!江南!自己若是沒有離開又是怎樣的一種際遇?
他終于到了江南,那些人也不再那樣緊追其后,他卻一刻也沒放松。江南應(yīng)該是小橋流水人家,應(yīng)該是楊柳青青江水平,應(yīng)該是煙籠寒水月籠沙的,這樣的江南是讓人留戀的,是讓人舍不得將那些血灑在這里的地方。
一路風(fēng)塵,他的卷發(fā)也染了塵,青衣也不再是單純的青上面染上了斑斑點點,有鮮紅的血,泥濘的土,在他踏進(jìn)江南的那一刻他將自己洗凈。他是希望自己在這里重新開始的,這里只是他的江南,他們一南一北互不干涉,他等著有一天還可以和他一戰(zhàn),證明他所求得,所做的并不是毫無意義。
他在江南的一個小鎮(zhèn)里停下來了,這里的人很多,人多也許是因為這里很繁華,也許是因為這里是一個驛站,也許只是因為這里有事要發(fā)生。而這個鎮(zhèn)子的街道很短,短的他很快就能從街頭走到街尾,這樣的地方是不適合他重新開始的,他應(yīng)該找一個繁華的地方開始,可他還是留下來了。他看到從他周圍走過的各色人等,但他們身上都帶了兵器。這是一種直覺,一種他在追殺戚少商和被人追殺時確立的直覺,他能一眼看出誰是江湖人,只是這些人來這里是為了什么?
他一直不是那種甘于平淡的人,既然有事要發(fā)生,既然讓他遇到了,又豈有不摻和的道理,也許他也能像戚少商那樣一戰(zhàn)成名。雖他已經(jīng)成名可卻是敗寇,他想成的卻是王。他跟著人群走到街市的鬧臺,那里有一個大大的臺子,臺子上有一個人身穿飄帶的群,腰間系著長鈴和多面銅鏡,左手持一個單鼓,不時的用右手擊打著鼓面。那人背對著他看不清面目,只見那人身體不斷的抖動,猶如鬼上身一般。顧惜朝本已準(zhǔn)備找個地方休息,這一路來為了躲避仇家他從不住客棧,這次難得擺脫了那些人,怎么也得找家客棧好好的睡一覺?赡侨撕鋈晦D(zhuǎn)過身來嘴里還依依呀呀的說著一些他聽不懂的話,顧惜朝抬眼一看,只見那人臉上畫的亂七八糟,濃眉大眼,長長的絡(luò)腮胡子滿面,滿面猙獰,兇神惡煞的。原來是有人扮成鐘馗跳大神來驅(qū)除邪魔。只見臺上那人一邊不停的跳轉(zhuǎn),將手中的長鈴不停的抖動,下面圍著的一群人竊竊私語。
“沒想到這樣的小鎮(zhèn)也會有命案發(fā)生,還驚動了京師。”旁邊一個小聲的向另一個農(nóng)夫打扮的人嘀咕著。
“聽說死者臨死前手里拿的那個鐲子可是價值不菲!”農(nóng)夫隨聲附和著。
“你也聽說了么?聽說啊那人曾經(jīng)是個大盜,偷的還是皇家的東西,專撿手鐲下手,也不是小娘子怎的竟挑這類東西。要是我啊就專撿黃金下手。”
“你傻!黃金那是有皇家標(biāo)志的,你偷了能用么?再說了,你能進(jìn)的去么?”
“哎!也是!據(jù)說官府本打算草草處理的,可看到手鐲的時候就報到京師了,這么多天了也沒見到京師有派人過來!
“這些事也不是我們能管的了的。你說奇不奇怪,衙門不去捉逃犯,居然請人來跳大神,難道真的是鬼怪作祟么?”
“那可說不準(zhǔn)!我聽隔壁的牙差說啊,就那樣莫名其妙的沒氣了,身上一點傷都沒有,官府也查不出來!
“那是不是下毒?”
“行。。。。行。。。行了,這與我們有什么關(guān)系?還是看跳大神吧!我們這以前不是沒有跳大神的么?這是從哪里請來的?”
“我又怎么會知道,不看了買完東西還要回家呢?我家娘子還在等我呢!
“好了,走了,瞧你這出息。”說著兩個就離開了。
顧惜朝聽這二人的談話大概明白了事件的經(jīng)過,沒想到這個小鎮(zhèn)還真是臥虎藏龍!先是有一個專偷皇家手鐲的高手,再來就是有兩個故意把這件事告訴給自己的牙差!難道還指望著他去幫著官府查出兇手不成。好個戚少商你怎么就知道我會幫你?你別忘了我可是逼過宮的人。
他再抬頭看著臺上還在兀自跳著大神舞的鐘馗,不由的笑出了聲。沒想到他逃了這么久,逃了這么遠(yuǎn)還是沒逃出他。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糾纏不清不死不休,只是戚少商你這是大俠的毛病又犯了么?即使是入了朝當(dāng)了官你還是你,那么不拘小節(jié),為了查案連大神舞也跳了么?
顧惜朝慢悠悠的走出人群找了一家客棧休息,既然想他查案,自然會來找他,只是他的身份特殊他開始期待戚少商以什么身份來找他。戚少商我本想養(yǎng)精蓄銳再一絕雌雄可沒想到這么快就相遇了,既然狹路相逢,你又給我機(jī)會重新開局,那就且看到底孰是孰非。
顧惜朝在客?吹絹砣藭r,臉色一變,原來有些人即使再怎么變本質(zhì)還是不變的。鐵手看到顧惜朝的臉色不善可還是進(jìn)了屋,他和顧惜朝相處也有一段時間自是了解他的性子。顧惜朝從京城到江南這一路本就是為了躲避自己的庇護(hù)打出自己的一片天,可那些尋仇的挑釁的人一批又一批他人單力薄縱使他顧惜朝有通天的本領(lǐng),他的神哭小斧再鋒利也有失策的時候。他一路跟著他如若不是萬不得已他也不會出手,每次出手都是小心,最近的人越來越少他本想自己也該離開,他顧惜朝的路還是該由他自己走,他能為晚晴做的已經(jīng)做到了。
可人算不如天算,他追著顧惜朝到這里,沒想到這個偏遠(yuǎn)的江南小鎮(zhèn)也會發(fā)生命案,還與皇家有關(guān)。他雖已辭去捕頭之職,但又不能坐視不管。只能指示那兩個牙差去暗示顧惜朝。他想如若顧惜朝查出真兇日后江湖上再有人來尋仇顧惜朝也有官府這個擋箭牌,即使他不屑,能保命卻是好的?墒裁词略┘衣氛F二爺今天好似領(lǐng)會到了。
他下午去衙門問那兩個牙差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一個人,假使是他一個人,他恨樂意和他喝個不醉不歸,人生一大樂事就是他鄉(xiāng)遇故知,只不過他的這個故知既是另個人的故知卻也是仇敵。
應(yīng)了晚晴的是他,不是被顧惜朝毀了寨,追了千里的戚少商,戚少商能在靈堂上放過顧惜朝一次,不表示能放了顧惜朝下一次。
“戚兄,好久不見。”鐵手已看到戚少商,那人一身白衣手持長劍靠在衙門口像是在等人,只能上前一步,一掌拍在他身上。
“鐵二爺近來可好。沒想到能在這遇到故人!”戚少商爽朗一笑,看向鐵手身后,在街上他雖是隨意一瞥但卻是切切實實的看到那人?吹降膭x那他以為自己會一劍砍向那人的,只是他卻沒那樣做、他想他戚少商入了官府居然不能快意江湖,隨意恩仇了。他看到那人臉上一閃而逝的笑,想來也是認(rèn)出了自己。沒想到他們的相遇竟是這樣的狼狽,一個被人追殺滿臉的疲憊,一個裝神弄鬼哪還有初見的器宇不凡,英雄氣概。
“浪蕩江湖而已,這次的命案戚兄有什么看法?”
“應(yīng)該是下毒,只是不知是什么樣的毒,能讓人一點傷痕也看不出。已經(jīng)飛鴿傳書給無情了,這兩天應(yīng)該有消息了!
“難不成戚兄剛才是在等無情的消息!
戚少商一愣,想來自己剛才是靠在衙門口得。自己是在等人么?應(yīng)該是的,只是等的是誰,自己也不清楚?吹借F手的時候他以為會看到另一個人,他也說不上來自己是什么樣的感受。他以為自己是想殺了顧惜朝的,是不愿見他的。只是一瞥而已卻好像把有些認(rèn)定打破,他知道有些事發(fā)生了,只是那些到底是什么他不從不想,仿佛一旦想清就會萬劫不復(fù)。
他想顧惜朝那么想殺他一定會來,而他不會偷偷摸摸的,必是正大光明的來,可是顧惜朝從京師來到江南難道不是為了重新來過,既然他想飛之心一直不死又怎會輕易來見自己的仇家。可是他們對于彼此又不僅僅是仇人,他們更是聞弦聲而知雅意的知音。剛才的他是不是在無意識的等著顧惜朝的到來,所以看到鐵手的時候有那么一點點的失落。
“不是,我在等人,一個你我都認(rèn)識的人”說完就直直的看向鐵手
“鐵兄,你知道那人在哪,是不是?”
“你還是想殺的,是么?”鐵手嘆息!他能怎么說,他們兩人的恩怨他自是清楚,他們之間終究是要有個了結(jié)的。
“殺不殺是我事!還請鐵手帶話給顧惜朝,就說戚少商在這恭候他大駕!”戚少商不再看鐵手,轉(zhuǎn)身回了衙門。
鐵手一臉凝重的進(jìn)了顧惜朝的屋里,他明白顧惜朝自是知道了自己這一路追隨著他,以他的性子又怎能甘愿受他的恩惠,可這恩惠卻又是實實在在的收下了。他們每次見面對彼此來說都是一種煎熬,他們都是想起那個死去的人,鐵手也不想多做停留。
“顧惜朝,那兩個衙差是我故意派去的,本想讓你和官府扯上一點關(guān)系為以后留點后路,沒想到會遇到戚少商。他已知你在這,讓我給帶句話,他恭候你大駕!看來我這一生注定要負(fù)了晚晴!”
“鐵手!你這是什么意思!難道我顧惜朝就一定會。≌l勝誰死還不一定呢?你可別小看了我顧惜朝!”鐵手本沒此意,只是兩人相斗免不了有所損傷,沒想到顧惜朝性子這么的敏感,想解釋想想還是作罷。
“顧惜朝,切不可傷人,也不要傷了自己,你這命可不是你自己一個人的!
“傷不傷人可由不得你!你且看到底是誰活著回來見你”
好你個戚少商本以為是你派人來找我?guī)湍,卻原來是自作多情了,你既不屑我?guī),我也不會不知好歹的硬去攙和!戚少商你已下了戰(zhàn)書豈有不接的道理。
顧惜朝看到戚少商的時候那人還是鐵手見到他的樣子,仗劍斜靠在衙門口。這次他真的是在等人,等顧惜朝。已是黃昏他瞇著眼假寐,幾縷沒扎上的發(fā)在他的臉旁飄飄蕩蕩。他低著頭顧惜朝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察覺到自己來了。
他在離衙門幾步遠(yuǎn)的地方停住靜靜的看著戚少商,等著他發(fā)現(xiàn)自己,那人一身白衣也掩蓋不住的英雄氣概,可他怎么覺得那樣安靜的靠著衙門的戚少商有著一絲難以覺察的落寞。顧惜朝甩甩頭,怎么可能?戚少商還是九現(xiàn)神龍,既有江湖朋友,又有紅顏知己哪里來的落寞。他不想看到這樣的戚少商,所以等不及的開口說話。
“山水有相逢,戚少商我們又見面了。大當(dāng)家的大神舞跳的很精彩,你說要是息紅淚看到了還會繼續(xù)等著你么?”
戚少商早已察覺到顧惜朝的到來,只是顧惜朝不動,他亦不動。
“紅淚早已不等我了,難道你不知道么?”
顧惜朝一聽這話,吃了一驚。息紅淚千里追殺都跟著他了,怎么現(xiàn)在反而棄了他了?
“你不用驚訝,我終究不能給她想要的,她選了值得的人!逼萆偕滔氲较⒓t淚,畢竟是自己年少時傾心的愛人,現(xiàn)在她另擇他人,心里難免會有一點不是滋味。
“大當(dāng)家的又何必如此說,雖說我們道不同,但在顧惜朝心中,你一直都是真正的大俠,是胸懷天下之人!鳖櫹С雌萆偕堂媛陡袀,這話就那樣脫口而出。
戚少商聽他如此說,心里一動,即使累累白骨,他們終究是知音一場。他把他當(dāng)做大俠,他亦把他當(dāng)有才之人,他們才會一次次放過彼此,卻又因為所堅持的不同,一次次的揮劍相向。
“顧惜朝,你知我為何找你么?”他直視著顧惜朝,不愿放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
顧惜朝聽他這話,想起自己來找戚少商不是敘舊的,他想他們終究不能好好的說一時話,以前追殺他時總是想和他多說一會,而他卻總是急不可耐的與自己動手,好像自己再
說下去他們就不知該何去何從。這次也是,這人怕是想要和自己速戰(zhàn)速決吧!既然如此又何須多話!他的臉色由原來淡淡的哀愁轉(zhuǎn)為憤怒,戚少商把他這一切盡收眼底,不知為什
么見他如此心里居然有一絲絲的喜悅。
“戚少商,想殺就殺,哪來的這么多廢話?”
“顧惜朝,你以為我讓你來是要殺你?”
“難道不是?”
“如果我說是,那顧惜朝呢既知我要殺你又為何來?”
“為何不來?如若我有一死,我寧愿死在你手里。只是戚少商你哪來的自信一定能殺了我?”
“是!我殺不了你!所以這次我不是要殺你!”
顧惜朝猜不透他的心思,既不要他查案,又不要殺他,那他想怎么對他?
“戚少商,你不殺我,要不是太俠肝義膽就是怕我顧惜朝污了你的手,既是如此,恕顧某不奉陪了!币徽褚滦,青色的衣袖飛揚(yáng),隨即就要離開。
戚少商看他誤解了自己的意思,已然動怒要走。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衣袖,顧惜朝掙扎要走反身就給戚少商一掌,兩人近身相就,顧惜朝這一掌出的既快又準(zhǔn),戚少商躲避不及硬是挨了一掌。戚少商身體一震卻也沒放開顧惜朝,青色的衣袖就被戚少商硬生生的撕破了。顧惜朝沒想到戚少商為了抓住他硬接這一掌。
他們二人在衙門口動手,早已有人在這觀看,府里的官差知道戚少商的身份自是不敢上前竟由著他們在門口糾纏半天。
戚少商看著門口越聚越多的人,又上前一步抓住顧惜朝,用了幾分內(nèi)力硬是把顧惜朝拽進(jìn)了衙門。
“說吧!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想讓你幫我查出兇手。”
“笑話!我為何要幫一個仇人?”
“就為了你的想飛之心!
“這就更不可能了,這個小鎮(zhèn)子我怎么飛?”
“今天在大街上,我不信你沒發(fā)現(xiàn)這個鎮(zhèn)子上的人多的不尋常,有一些人混在其中。”
“發(fā)現(xiàn)了又如何?這些事又與我何干?”
“你應(yīng)該也知道了這次死的人曾盜過很多皇宮的手鐲。如果只是普通的手鐲也就罷了,只是據(jù)說手鐲中藏有秘密,只是秘密是什么還不知。但江湖中傳言是藏寶圖。所以來了很多江湖人,不管是否有藏寶圖,我們也要把剩下的鐲子找到,皇家不會容忍自己的東西流落在外!
“說來說去還是皇家丟不起這個面子,東西找回去了就能掩蓋看守不嚴(yán)讓盜賊任意進(jìn)出的事實了么?”
“我看那鐲子里估計也沒什么藏寶圖,如果我找回了那些鐲子查出兇手是否趙氏就給我嘉賞!
“自是”
“可那又如何?”
“我明白,可有了皇家這個招牌你以后豈不是更容易走,有捷徑為何不用?”
“沒想到大當(dāng)家的做了官,耳濡目染深知官場之道!
“我只是懂得怎樣才是對自己最好的,你又何必自己和自己過不去。”
“戚少商我越來越不懂你了,你可以為了你的俠義不殺我,可為何要幫我?”
“世上的事不是所有的都是有理可依的,就當(dāng)是我們各取所需,你幫我查案,我?guī)湍阏业綌[脫那些人的追殺,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那就僅此而已,我要去查看尸體”
顧惜朝很仔細(xì)的查看那具尸體沒發(fā)現(xiàn)一點外傷,也沒有中毒的跡象。難道真的是鬼怪作祟。他想到戚少商跳大神的樣子,還真是難得一見。
“戚少商,你不是真的以為他是死于鬼怪吧”
他知顧惜朝想到了什么,略感尷尬,但也坦然的望向他。
“既讓你查案自是不信鬼神,我之所以跳大神也只是為了麻痹兇手。”
“那么多人為什么是你跳?”
“臨時找不到人”
顧惜朝低低眉垂笑“顧惜朝還記得旗亭一夜大當(dāng)家的劍姿沒想到大神舞也跳的別有一番風(fēng)味!
戚少商被他觸動心弦,旗亭一夜他雖沒刻意忘記但也不會去特意的去想,但只要聽到琴音,看到青色,聞到酒味就難免會挑起自己的記憶。顧惜朝這樣一說他又仿佛看到當(dāng)初快意江湖的他和壯志未酬的他。這次他們是否能夠拋卻過去共同進(jìn)退。
“顧惜朝,你看天色已晚,你就別回客棧了,我這還有那個皇家的手鐲,你能得到什么線索么?”
原來天已經(jīng)黑了,顧惜朝自是不愿留下,可回去難免會看到鐵手,在鐵手和戚少商之間他選擇了戚少商。戚少商把那個手鐲給他,手鐲很精致,整個是鏤空的牡丹花,不是白牡丹而是金色的牡丹,即使在燭光下也泛出明亮的光芒,可以想象原先佩戴它的主人是怎樣的國色天香,真是“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jié)動京城”
顧惜朝摸著這個手鐲,最后在兩片牡丹花瓣的交接處摸到了兩行字,兩行很小很細(xì)的字。
“大當(dāng)家的,你沒看到這兩行字么?”
“什么字?”
“就在這!”顧惜朝將鐲子遞給戚少商指著那兩行字。
“玲瓏骰子安如豆,入骨相思知不知。”戚少商不明白這兩句相思之詩有什么特殊之處。
“我記得晚晴以前入宮時和一個妃子的關(guān)系很好,那人是安妃,沒入宮前得閨名就是玲瓏”
“難道那人偷得是安妃的鐲子。”
“偷,也許不是偷吧!”
“不是偷,難道還是送不成?”戚少商顯然不信。
“戚少商,你聽過安妃這個人么?”
“安妃,不知”皇上的妃子那么多,他不知又有什么奇怪。
“想來大當(dāng)家的只知白牡丹吧,其他的人自是入不了你的眼。”
李師師于他來說是難得一遇的朋友,可以小樓對酌到天明,可以大醉方休,但他一直都知道他給不了她其他,他亦知她也是如此,他們是適合當(dāng)朋友的人,卻終究不是他的知音人。
戚少商聽不得顧惜朝有點譏諷的語氣,解釋道“你又何必如此說,我與她只是朋友!
“你與她的關(guān)系我不關(guān)心。只是勸大當(dāng)家的一句,那可是皇上的人,就算是不得寵的人也是皇上的更何況還是他花心思的人。”顧惜朝貌似沒聽到他的話,自顧自的說下去。
“戚少商你應(yīng)該明白并不是所有的妃子都想爭寵,也有的人一生都不想得到天子的青睞,而安妃就是那樣的人。,晚晴是無意中走進(jìn)她的園子,后來經(jīng)常去看她,說起她時總是嘆息,她不爭不奪,總是靜靜的呆在自己的寢院里。成親后晚晴為了找我再也沒見過她!
“這么說來,你們還是故人。”
“故人么?估計應(yīng)該不在世了吧!”
“何出此言?”
“你可以傳信問無情是否安妃已過世?”
兩天后戚少商收到無情的信。
“戚兄,展信安,你所托之事已查明。安妃自小被其叔父收養(yǎng),其叔父為求榮華將其送入宮中。而此人一向與人無爭,也無特殊嗜好只是對手鐲情有獨鐘,已于半月前過世,只是尸體卻不知所蹤,只因其不得寵所以知此事的人甚少。京師最近有異動,至于戚兄所查之事還望盡快!
戚少商盯著眼前的信,他想不通安妃的死與這件事有何聯(lián)系。
顧惜朝對于信上所述之事早已明了。
“顧惜朝,安妃與這個案子到底有何關(guān)聯(lián)?”
“大當(dāng)家的,你可知情深刻骨,無論你是何人一旦動情如若相思不解便是蝕心腐肉。一個不愿得到恩寵的人在偌大的皇宮是寂寞的。這時有一個人闖進(jìn)來,你知那人不是善類,不是你能所信,所托付的人但他會陪著你,會聽你說,會解了你的寂寞,你會不會動心,會不會想要跟他走!
顧惜朝說的認(rèn)真,他的語調(diào)開始時是平靜的可是越到后來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語調(diào)急進(jìn),認(rèn)真的就像說的不是別人而是他自己,問的也不是別人而是眼前的人。
戚少商看著他的眉眼,看著他因激動而略微漲紅的眼,這張臉自己看過很多遍,也想過很多遍,有清冷的,狂傲的,悲憤的就是沒有現(xiàn)在這樣的茫然無措。他的心從未像現(xiàn)在這樣跳的這么激烈,激烈的好似要脫離自己。
“他會!”戚少商答的很堅定!叭缛粲心菢右粋人能讓我相思入骨,能讓我解掉寂寞我會跟他走,哪怕是一條不歸路,也是我和他的不歸路。如若真能如此,此生足矣!”
“即使是不歸路也要走下去,真不愧是藝高人膽大的九現(xiàn)神龍,但九現(xiàn)神龍只有一個,所以很多人都不會走下去。安妃如此,那個盜賊也是如此!
安妃雖不受寵但皇家卻也沒怎樣苛待她,吃穿用也不差,她本不在乎那些賞賜。那人卻是為了那些賞賜來的,她也就要了一些只是都是鐲子而已。不知從何時起,他的地方放的都是她的鐲子,各式各樣的,而他最喜歡的就是那個鏤空的牡丹鐲子,每次看到它時總會想起它戴在她手腕時耀眼的光。漸漸的他去的更頻繁,想的也更多,猛然回頭已是泥足深陷,他只是一個賊,他想要的是隨性的生活,而這個人卻困住了他,所以他走了,帶了她所有的鐲子走了,走的遠(yuǎn)遠(yuǎn)的,卻沒看到每個鐲子上的那兩行字。
等到相思入骨,那些鐲子早已被他摸遍,而那兩行字也被自己磨損的快不見蹤跡,他決定回去找她,只是伊人已逝,空回首只留自己一人獨活。
他回到這個鎮(zhèn)子,帶著她一起回來,只是再多的鐲子也抵不了她那個人,他想那人一直是寂寞的,他已讓她更寂寞,不能讓她一直寂寞下去,所以他自己來陪她,帶著那些鐲子來陪她。
“戚少商,你知道么?那人是心死而死的,而那些鐲子什么秘密也沒有,有的只是相思。你說那些想要藏寶圖的人知道這件事會是什么樣的反應(yīng)?”
“你不要生事,這事我自會處理!
“怎么處理?不是把那些鐲子都帶回京城吧!再告知江湖中人鐲子里什么都沒有,你說他們會信么?”
“鐲子沒必要帶走,只是一些假冒的首飾,能值幾個錢。至于那人多行不義必自斃,上天不放過他,于我們何干?不知顧惜朝對于這種說法滿不滿意?”
“有什么不滿意的?戚大俠不怕江湖中人的笑話你查案不力,我又有什么好說的?”
“顧惜朝,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本想借這個案子重新開始,現(xiàn)在沒必要了。我會繼續(xù)去找適合我的路。只是戚少商你確定現(xiàn)在的路是你想要的么?”
“京師有變,我要回去了。不管是不是我想要的路,我只知道有些事必須有人去做,而我愿意是那個人!
“戚少商,后會有期!逼萆偕坍(dāng)我找到屬于我的路我自會去找你一戰(zhàn)!
“顧惜朝,你不寂寞么?”
。。。。。。。。。
“你想不想和我一起走?”
他停住了,在聽到他問他寂寞么的時候停住了。他寂寞么?沒了晚晴,一路從京城到江南他是寂寞的,那些人一路追著他,他一直沒有停歇,可他還是寂寞的,沒人了解他的抱負(fù),沒人陪他彈琴論劍,沒人再喚他一句知音。
寂寞已經(jīng)在他心中扎了根,只有一人能解,可是他能和那人走么?他們能走多遠(yuǎn)呢?也許真如那人所說那真是一條不歸路,可是如若真如那人所說他們一起走那條不歸路,他愿不愿意?
如若在以后的似水流年里有那人和他一起走,一起解那濃不開的寂寞,了那入骨的相思,他想他是愿意的,愿意和他耗盡一生。
我們可以看遍繁華,這世上總會有一個唯一的人,陪著你,看遍似水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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