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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男人,銀色的頭發(fā)染著鮮血,在戰(zhàn)場上殺敵的英姿猶如夜叉。
不知是何時開始被別人如此稱呼,白夜叉——不,坂田銀時因此經(jīng)常被高杉晉助嘲笑。高杉有時開玩笑或者用激將法時就會這么說,口氣令人恨到牙癢癢。
這個時候桂就會去勸阻他們,說都多大的人了你們怎么還和以前一樣呢,成熟點吧,銀時、晉助。被點名的白夜叉會如同真正的夜叉一樣呲牙,假發(fā)你閉嘴,我們在探討人生。不是假發(fā)是桂!桂如此糾正的時候一般會配備著某人‘啊哈哈哈哈’白癡的笑聲,高杉就在如此吵鬧的時候冷哼一聲說,我才沒那么無聊。于是他丟下氣的跳腳的銀時和在旁邊鍥而不舍糾正自己名字的桂以及傻笑的辰馬,一個人獨自出了軍營坐在河邊樹下賞月,萌霎了一波隨軍的小醫(yī)生小護士們。
好像永遠是這樣,從小開始高杉晉助和坂田銀時就互相看不順眼。高杉剛開始討厭銀時是因為他的出現(xiàn)不僅帶走了老師的一部分目光,甚至還得到了那把他一直夢寐以求的刀,于是高杉便想盡辦法找銀時茬;
而銀時呢,他最討厭高杉一副自視清高眾人皆醉我獨醒老師第一我第二的態(tài)度,更別說高杉這混蛋老是受私塾里女孩子的喜愛,于是銀時便想盡辦法找高杉茬;
最后剩下的桂小太郎,是一個脾氣好人品好各種好的孩子,除了太過單純。一星期他會被高杉和銀時各自賣一次然后幫著數(shù)錢,剩下的一三五便是不能忍受兩人以各種事情為理由互毆,于是桂小太郎想盡辦法勸兩人不要互相找茬,三人便在不知覺中成了個有趣的組合。
銀時和高杉如果不定期和對方互掐的話,全身就會難受得不得了,而在干架的時候沒有桂阻攔,兩人似乎也覺得不是那個味道,沒錯,如果他們不在干架中沖著桂喊一聲假發(fā)你閉嘴的話也會全身難受。
桂不僅是個好孩子,他的手也巧。
三人住在一間房,打掃衛(wèi)生補衣服襪子什么的,銀時這種動不動懶蟲上身的家伙當然不會做,而高杉是富人子弟雖然會打掃衛(wèi)生但補東西還是有些離譜。于是,這些基本活就會攤到桂身上。
那時候桂的日記是這么寫的:
真是夠了,銀時讓我?guī)退a衣服。
真是夠了,銀時讓我?guī)退I零食。
真是夠了,銀時又讓我?guī)退a衣服。
真是夠了,高杉和銀時又掐一起了。
真是——咦今天他們沒打架而且還收拾屋了!難道世界末日了嗎?!
……
以此看來桂的媽媽大人屬性就是那時候被鍛煉出來的。
或許在小說里,他們?nèi)齻應該是就竹馬竹馬的存在了吧,從小一起長大,雖然銀時有時會抱怨為什么是兩個大老爺們兒不是小姑娘呢這種對了桂來說很不可思議的問題。
那個時候似乎是三人這輩子最平靜的時候了,鄉(xiāng)下的天空晴朗白云朵朵,從高處看去總是想讓人感慨什么。那個時候沒人知道未來會是以那么殘酷方式將他們引上三條不同的道路,從此不再回頭。
那天,三人爬上了這個鄉(xiāng)下最高的山坡,他們并肩站在一起,俯視著這片大地,天上有羽毛潔白的鳥在飛,銀時睜著他那雙還不太死魚眼的眼睛看著天空,直到那只鳥消失不見。
每次登高我都很有感慨。開口的是桂,此時他那還稚嫩的臉龐卻帶著一絲不符合年齡的嚴肅,看起來有些可笑而可愛。
假發(fā)你吃撐了嗎,有時間感慨還不如請阿銀吃雪糕。
不是假發(fā)是桂!你們難道就沒有想象嗎,比如自己未來干什么之類的。
未來的話,我當然希望成為一名成功的武士啊。就是那種只為了自己的正義和善良而戰(zhàn)的人,就像是老師那樣。接口的竟然是不怎么開口的高杉,少年望著遠方的天際線,臉上帶著些微的期待和憧憬。下午的陽光懶洋洋的灑在少年的身上,一瞬間顯得他竟然有些閃閃發(fā)亮的光芒。
真是個師控,銀時看不過眼的哼了聲,要是有一天老師死了話你這家伙不會自殺吧。
一語命中。
你說什——!
桂輕車熟路的將要掐起來的兩個人分開,帶著他自己特有的溫柔微笑開口,銀時你呢。
我?我只要能活下去就好。
銀魂伸了個比陽光更加懶洋洋的懶腰,如此說。
就這樣?
就這樣。
唔,還真像是銀時的答案呢。
假發(fā)你呢?
不是假發(fā)是桂,我的話……桂的眼神亮了起來。左邊的高杉和右邊的銀時都向他看去,等著他的答案。
我的話,我希望養(yǎng)只奧特曼!
……哈?!
這樣的話我就可以拯救宇宙了,然后全世界都會——銀時你干嘛拉我?
當然是揍你啊混蛋。
兩人第一次如此默契的把桂按在地上然后狠狠的揍了一頓,三人鬧到都筋疲力竭才停手,以各種不雅的姿勢躺在土坡上。
鼻青臉腫的桂卻忽然笑起來。
被阿銀打傻了嗎,可憐的孩子。
不。桂笑的時候眼里甚至出現(xiàn)了閃爍的小星星,他伸出手,像是要觸碰天空和未來。我……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是什么樣的。總之,要是我們?nèi)齻能永遠是好朋友就好了,永遠像這樣在一起。
一時間的沉默。隨后便是意料之中兩人的反駁聲。
關(guān)系真好呢。
誰和這個傲嬌的中二小鬼好。“€y會打你哦阿銀真的會打你。
那個時候天高云低,湛藍的天幕像是一直延伸到世界的盡頭。午后的微風甚至都帶有了些許的懶散,不緊不慢的在幾個男孩之間低空飛過。
鄉(xiāng)下的午后永遠這么懶洋洋的。寧靜的村莊深處總是傳來遙遠的犬吠聲,也被這更大更廣闊的世界給磨滅了聲音。那種昏昏沉沉的、安全的滋味是如此的熟悉,以至于銀時被炮火聲驚醒時有幾秒的迷茫。一顆炮彈發(fā)出驚天動地的響聲,一把便撕開了午后的寧靜和男孩有些稚嫩的臉龐。
銀時猛然睜開眼坐起身的時候,地面正在微微的顫動,連帶著火舌噼里啪啦卷燒著帳篷的聲音。炮火炸裂的聲音又傳來,而且一次比一次密集。
是敵襲!
帳篷外面有人高聲呼喊著,尾音嘶啞。
剛剛午后的天空的陽光那么的歷歷在目,睜開眼時卻瞬間又回到的黑暗的夜晚。
我在戰(zhàn)場上。
銀時如此對自己說,伸手將枕頭底下的刀給拿起,翻身下床。
于是,坂田銀時又一次從坂田銀時變成染血的白夜叉。
小的時候,銀時的樂趣有五個:吃、喝、睡、和晉助干仗、欺負假發(fā)。
等上了戰(zhàn)場,銀時的樂趣依然有五個:能吃、能喝、能睡、能從戰(zhàn)場上活著回來和晉助干仗順便欺負假發(fā)。
后來幕府投降,攘夷戰(zhàn)爭戰(zhàn)敗。銀時、高杉和桂也因為道路不同分道揚鑣,這一別便是幾年。于是銀時的樂趣只剩下了三個:吃、喝、睡。
隱去了白夜叉的傲名,將出鞘的利刃收回刀鞘,銀時就如同滿大街的頹廢大叔一樣隨波逐流,安穩(wěn)而乏味的獨自一人活了很長時間。他甚至連認真和別人打一架的機會都沒有,有時候銀時也會自嘲著說‘劍術(shù)不會全忘光光了吧’一邊睜著他的死魚眼懶洋洋的在大街毫無目的的游蕩。
直到他來到了江戶,來到了歌舞伎町,遇到了登勢。歌舞伎町是個神奇的地方,銀時原本像是平靜的水潭一樣的生活因為它而慢慢的又一次找到了突破口,慢慢變成不可阻擋的洶涌大河。
然后,他又一次的遇到了自己從小到大的損友桂和晉助。
——不,那個人已經(jīng)不是晉助了,他是高杉。
他不是那個小時候會鼓起臉頰拉著老師袖子的晉助,也不是那個在戰(zhàn)場上對銀時伸出手,笑著說沒事吧的晉助。而是那個笑的邪魅猖狂氣息猶如虎視眈眈巨獸的高杉,可以為了自己前進的道路可以將面前一切消亡殆盡。
你這樣老師是不會高興的,高杉。
第一次見面時銀時這么說。
你根本不理解我,你已經(jīng)不是以前的那個白夜叉了。
高杉嘲弄的勾起嘴角。
你也不是以前的那個高杉晉助。銀時想,卻沒有說出口。
后來,高杉與天人勾結(jié),而銀時和桂真正的和他決裂了。不是老師死時的打架,也不是戰(zhàn)爭失敗后即將分道揚鑣的爭吵。
下一次見面,就不是他媽的什么狗屁伙伴了!我一定會盡心盡力,把你砍了!
曾經(jīng)對著敵人的利刃閃著鋒利的光芒對準高杉晉助,銀時和桂滿身血污卻遮不住錚錚鐵骨,兩人靠在一起,對著曾經(jīng)的并肩作戰(zhàn)的伙伴如此吼道。
船身劇烈的抖動,哀鳴著它的壽命已盡。桂與銀時跳船,撐開了印有伊麗莎白的降落傘。而高杉乘坐的船往著更高的天幕飛去,直到消失到天際。
三人,背道而馳。
曾經(jīng)一起長大的伙伴正往火坑里跳,銀時和桂卻無法將他拖出來。那么多年的友誼,那么多年的信任,用鮮血建筑起的羈絆就此斷裂。
桂落地之后一直很沉默,他仰著臉看著高杉消失的方向,陰柔清秀的面龐沒有一絲表情。似乎好多年前,他也是這么望著天空,回過頭來便能看見兩個冤家死死的掐在一起。只不過天空未變,他們卻回不到過去。
銀時在后面拍了下他的肩膀,過了很久才說,回去吧,就算把現(xiàn)在和以前搞混,也只能褻瀆我們的過去而已。
嗯。
切,你干嘛那副表情啊,高杉那混蛋遠走高飛就算了,阿銀我還在這里,實在傷心的話借你個肩膀靠靠吧,桂。
不是桂——啊,是桂。我沒你想的那么柔弱,走吧。
就算昔日的伙伴不再身邊,我們也只能接受這一切然后堅強的活下去,不是么。似乎有畫外音如此說著,銀時和桂轉(zhuǎn)身離去。
……
這天晚上便又做夢了。
夢里,正直夏日祭,街邊的小攤一直鋪滿整條街道。銀時拿著一支大大的粉色棉花糖吃得不亦樂乎,桂手里拿著章魚丸子,笑的傻里傻氣,高杉在中間聚精會神。三個小鬼蹲在一個撈金魚的攤前,高杉手拿小網(wǎng)高度集中的盯著水里的金魚,然后迅雷不及掩耳的出手,胳膊的殘影一晃,他眼前的水罐里便又多了條金魚。
晉助你太厲害了!
桂在旁邊星星眼的鼓掌,高杉得意的一笑,將桂手中的章魚丸子拿過來串準備塞進嘴里,卻聽到到另一旁出現(xiàn)水聲。銀時一手拿著棉花糖一手拿著捕魚網(wǎng),像是認定了一般的只追著一條小黑魚跑,然后一撈——紙破了。他腳邊的地上已經(jīng)有了一打破掉的紙,銀時伸手,看樣子還想拿新的。
高杉感覺頭頂有青筋在跳,他抓住銀時的手腕。
沒看見老板的臉上都快笑出花來了嗎,真是笨。
你個混蛋你竟然說阿銀我——
想要哪個。
……啥?
想要哪個我給你撈,你那點破零花錢還是省著買零食吧。
啊……那,這個這個這個這個這個這個這個。
……高杉又覺得頭頂有青筋在跳了。尤其是旁邊兩雙眼睛全是期待的看著他,高杉還覺得腦仁直疼。他只好伸展出無影手一陣殘影的將兩人指定的金魚撈出來,這才罷休。
夏日祭的繁華與嘈雜,旁邊兩人的笑顏是如此的清晰,他卻忽然間醒了過來。
睜開眼睛,已然半夜。月光毫不吝惜的撒進船艙,灰塵在月亮的照耀下也像是翩翩起舞的小精靈一般,剛剛的嘈雜與現(xiàn)在的安靜形成強烈的反差。
他靠在墻坐了會,臉上沒有表情。
“哼,真是無聊。”
像是自言自語給自己聽一般,高杉露出一絲嘲弄的笑容。
夜還很深,他卻一點睡意全無。
不一會,這艘高高飛在天空的船上,便傳來了有些蕭索的撥彈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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